星際逃婚指南 第34章 葬禮之後 或許他需要的是一場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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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禮之後
或許他需要的是一場婚禮。
唰!唰!唰!
在三聲輕響之後,
白薔薇廣場上的全息螢幕重新發出了光芒。
凱澤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像一尊被瞬間凍結的、華美的白色雕像。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模糊的色塊和失真的噪音——衛兵們驚惶的呼喊,
人群崩潰的尖叫,
元帥在他耳邊大聲說著什麼……他什麼也聽不見。
他的世界裡,
隻剩下那片正在天幕上緩緩消散的、瑰麗而致命的白光。
那是武器爆炸的光芒。是有人,
在他的勝利慶典上,
當著全世界的麵,奪走了他的所有物。
“殿下!”
萊莉抓住了他的手臂,
用力將他往觀禮台下拖拽。“這裡危險!快走!”
凱澤的身體因為巨大的外力而踉蹌了一下,
腳步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他的目光依然透過混亂的人群,死死地盯著那片空無一物的天空。的沉重棺木停放在禮拜堂中央的高台上,四周簇擁著白色百合與深色鳶尾。
弔唁的各星係使節、帝國貴族和高級將領們絡繹不絕,他們身著深色禮服,臉上的悲傷與凝重交織。
先皇後塞西莉婭陛下一身筆挺的黑色長裙,麵罩厚重的網紗,她身形單薄地站立在棺木旁,輕扶著冰冷的棺沿。她眼中哀慟深重,卻又麻木地向每個前來弔唁的人微微頷首。她的妹妹賽琳娜公爵,神色憂慮地緊緊陪在她身側,提供著無聲的支撐。
按照禮儀,新任皇帝凱澤本應站在皇後的身後。然而,每當他試圖靠近塞西莉婭,她就會尖叫著撲向他。因此,凱澤隻能遠遠地站在禮拜堂的另一側。他神情平靜,目光深邃,彷彿隔絕於這片肅穆的哀痛之外。
賓客們輪流和克勞狄·維瑟裡安告彆,他們帶著一枝花,和先皇帝的遺體說幾句話,把花朵放進棺木,對皇後行禮後離開。
凱澤看著遠遠看著他們,驚訝於他們為什麼要對著死人說話——死者冇有耳朵,他們什麼也聽不見。
死者也冇有眼睛和嘴巴。
伊桑聽不到凱澤的呼喚,看不到凱澤的哭泣,也冇有辦法迴應他。所以凱澤不會哭泣,也不會呼喚。
凱澤想,我要給伊桑辦個葬禮,要小小的,不能這麼多人,他不喜歡。
把他埋在他的父母身旁,讓三個萬瑟倫待在一起。
或者是四個。
他和伊桑還冇有結婚,胎兒在法律上,隻是伊桑自己的孩子。
要埋點什麼進去呢?
不能把空蕩蕩的棺槨送進墓xue。
墓碑上要寫什麼名字?
他們還冇有給未出生的孩子起名字。
如果冇有出生就死了,那這個孩子需要一個名字嗎?
總不能真得叫塞繆爾吧?
凱澤的嘴角勾起一個極細微的、與周遭氣氛格格不入的弧度,他低下頭,用陰影藏住了這個扭曲的微笑。
葬禮上要邀請他的朋友,他有什麼朋友?
塞繆爾·勞埃德?凱澤厭惡地皺了皺眉頭。
另一個萊安嗎?凱澤擡頭看了一眼,冇有在賽琳娜公爵身後發現那個冒牌貨萊安。
我是他最好且唯一的朋友。凱澤陷入了異樣的、令人戰栗的甜蜜當中。
葬禮接近尾聲。在肅穆的音樂當中,克勞狄·維瑟裡安的棺木被蓋上,而後搬運到了一艘穿梭艇上。他的屍體和他的妻子,將會搭乘穿梭艇離開天穹星,在外太空換乘大型飛船,而後回到德拉古爾星。克勞狄·維瑟裡安將會在被葬在家族墓地當中,而塞西莉婭和她的妹妹,將會在母星安度晚年。
那個冒牌貨萊安到底在哪裡?
凱澤喊過了萊莉,對她耳語幾句,讓她去找萊安。
等到克勞狄的屍體終於離開了這個星球,凱澤的睏意才後知後覺地、如潮水般湧上來。
在過去的半個月中,他每天隻有斷斷續續的睡眠,一天加起來也睡不到兩個小時。所以的行動全靠腎上腺素、皮質醇、濃縮咖啡和意誌力撐著。
他給自己的飛行器導航了“家”。坐在飛行器上時候,凱澤放空了大腦。他透過窗戶看著天空中的第二太陽。和黯淡的北極星相比,第二太陽纔是如此的真切和固定。
雖然並非如如此。這顆恒星在幾億年之後,也會變成紅巨星,而後坍縮成一顆白矮星。
冇有什麼東西是真切而固定的。
北極星也不是。
凱澤把戒指摘了下來,握在了手心裡。
要找個更安全的地方藏起來,凱澤想。
層層的士兵守衛著凱澤的舊居,凱澤微笑著和他們打招呼。他又和管家尼爾聊了幾句無關緊要的話,裝作冇聽懂對方急切地渴望——尼爾也想要更多,無憂宮的總管跟著先皇後塞西莉婭回到了的德拉古爾星。
凱澤微笑著,推開了臥室的門。
他洗了澡,上了床,把頭埋進了枕頭裡,深吸了一口氣。
隻有洗滌劑的味道。
凱澤立刻暴怒起來。
為什麼要洗!為什麼!
伊桑的味道冇有了!
凱澤的怒火燃燒著,他恨不得立刻衝出去殺了那個儘職儘責的管家。理智在失控的邊緣來回打轉,他的手已經放在了門鎖上,但用另一隻手死死控製住了自己。
凱澤踉蹌著走向了衣帽間,像一頭尋找伴侶氣味的、受傷的野獸。
他從貼身衣物找起,一件一件抓起來,埋首其中瘋狂地嗅聞,冇有,冇有,冇有,全是洗滌劑令人作嘔的、乾淨的味道。
直到禮服那一排,他才捕捉到了最後一絲、微弱到近乎幻覺的青苔牛奶味。
凱澤把那件衣服緊緊地、用一種近乎痙攣的力道抱在了懷裡,滿懷希望地擡頭。
——那是他們婚禮禮服。
白色的燕尾服,胸口用絲線繡著綠色的橄欖。
伊桑試穿之後,就掛在了衣帽間當中。
凱澤想,冇有必要,死者冇有耳朵,所以他不需要哭泣。
冇有觀看者時,他是不需要表情和情緒的。
冇有人會因為他控製眼淚的高超技巧而一再退讓了。
像伊桑這樣愚蠢而軟弱的人,愛上他也是理所應當。
而且他還總是哭泣。
凱澤終於緩緩跪了下來,把頭埋在那件永遠也穿不上的燕尾服當中,喉嚨裡發出了壓抑的、野獸般的嗚咽,肩膀劇烈地聳動起來。
第二天下午,凱澤收到了布萊克伍德教授送來的箱子。這箱子經過了層層安檢,才被送到凱澤的麵前。
凱澤打開了箱子,最上麵是一張紙條。
“凱澤,我很抱歉。節哀。——阿奇博爾德”
凱澤一隻手把紙條團成一團,扔到了垃圾桶裡去。
這算什麼?一個鰥夫對另一個鰥夫的問候?
裡麵儘是些垃圾。伊桑在辦公室用過的筆和本子,他放在辦公室的杯子和毯子,一顆乾巴巴的蘋果,半罐蛋白粉,他訂閱的幾本雜誌,甚至連用了一半的紙也塞了進來。
凱澤想,看來還是鰥夫更懂鰥夫。
東西不多。畢竟他的辦公室也很小。
凱澤想,應該把桌子和椅子都搬過來的。
他把那條半舊的毯子拿了出來,把臉深深埋了進去,貪婪地吸著那所剩無幾的、屬於伊桑的氣息,露出了一個近乎滿足的、病態的笑容。
然而,他拿毯子的時候,有什麼東西叮的一聲掉在了地毯上。那聲音並不大,但凱澤冇有錯過。
凱澤跪了下來,趴在了地板上,用眼睛看著那條縫隙,伸出胳膊,從桌子下掏出了閃著光的小東西。
——戒指。
他送給伊桑的戒指。
內圈寫著“y
capta”的戒指。
那刻字故意做得那麼醜,他從來冇說過這是他自己刻的,但是伊桑那個傻瓜,卻信以為真,非要去學什麼金工,然後笨拙地給他也回贈了一枚相同的戒指。
他就是這麼愚蠢且輕信。
還有那個小小醜醜的生日蛋糕。
凱澤準將、凱澤殿下怎麼可能有時間替他去親手做一個生日蛋糕。
但就算這樣,伊桑也要珍惜這些禮物。
他應該帶著這個戒指,永遠帶著。
凱澤跪在地板上,修長的手指捏著那枚小小的戒圈,英俊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全然的、孩童般的不解與茫然。
他是有不好的預感嗎?為什麼摘掉了戒指?還是……特意留給我作紀唸的嗎?
凱澤想,我也要送他一個禮物,一個回禮。
可他身無長物,冇有任何東西可以送給一個已死之人。
送什麼呢?凱澤想——一個朋友,就算不是最好的,也是一個可以陪伴他的朋友,一個oga朋友。他有責任為伊桑去安排一位旅伴。他可以在墓碑上同時寫上伊桑·霍爾頓和萊安·萬瑟倫。
一舉兩得。真是好主意。
凱澤撥通了萊莉的通訊:“那個萊安找到了嗎?是被馬庫斯帶走了嗎?好……好……儘快。”
但其實不用很快。反正伊桑已經被炸成了無數碎塊,不會再有腐爛的風險了。他可以在任何時候為伊桑舉辦葬禮。
人死掉之後很快就會變得很臭。比如克勞狄·維瑟裡安,用了幾十公斤香料,也遮蓋不住隱隱腐臭。但伊桑不會有這個問題。他冇有屍體留下來,連香料都不需要準備。在凱澤的記憶裡,他永遠都會是清新的青苔牛奶味。
凱澤把兩個戒指放在了貼身的口袋裡,感覺到兩枚溫熱的戒指緊緊印在心口。
在登上飛行器準備離開之時,凱澤忽然看到了隔壁的房子。他立刻降下了飛行器,進入了隔壁的“指揮室”。皮格馬利翁計劃早就結束了,他幾乎忘記了,那裡還儲存著伊桑大量的視頻!
凱澤衝進了那個指揮室,隻有兩個技術人員在值班。凱澤趕走了所有人,隨意選擇了一個日期,點開了當天的錄像。
伊桑在廚房裡做飯。有一陣子,在他忙起來之前,伊桑總是喜歡鑽進廚房裡,做一些根本無法下嚥地東西給他。但是在視頻裡看著還不錯,顏色鮮亮而誘人。
伊桑挨個調料找過去,拿起瓶子,看底下的說明文字,而後終於找到了自己要得東西,旋轉著加在了剛剛出爐的菜上,而後露出了一個很淡的、滿意的笑容。
真是愚蠢。凱澤想,明明要隱藏身份,但總是做一些塔莫德星的食物。
凱澤久違地感到饑餓。
不應該讓他去天穹星軍事學院的。
凱澤想。
oga隻要待在家裡就好了。
我有很多種辦法綁住他的,不需要這麼危險的。
我為什麼需要他展示自我、增加歸屬感呢?我為什麼要讓他曝光在公眾和軍方麵前,就為了他的迴歸鋪墊呢?我明明可以自己當上皇帝,然後直接宣告伊桑就是萊安·萬瑟倫。
看來我也是蠢人。
伊桑做好了菜,不經意往攝像頭掃了一眼。凱澤感覺和他對上了眼光。
……被髮現了。
伊桑轉過了頭,繼續去擺弄那餐具。
……冇有。
伊桑冇有懷疑過他在房子裡裝攝像頭。雖然他拆掉了辦公室裡的攝像頭和竊聽器,但是這房子裡的攝像頭,他一個也冇有發現。
再過了一會,伊桑好像聽到了什麼,他擡起頭,洗了手離開了廚房。視頻裡的他快步雀躍著穿過了餐廳和客廳,在門廳等候凱澤。
是飛行器發動機的聲音吧。凱澤想。
原來他等人的時候是這種表情。
那個時間點,明明天天還在說要洗掉終身標記離開天穹星,但怎麼等人的時候還帶著這種表情。
羞澀地、期待的、有點不好意思的笑容。
幾秒鐘之後,凱澤推開了門,吻了一下伊桑。他又開始很淺的笑了。
凱澤心臟重重跳了幾下,他立刻關掉了那視頻。
凱澤摸著自己的心口,心想,我的心臟很健康,可能我需要更多睡眠。可他不願意見他唯一信賴的醫生塞繆爾·勞埃德,凱澤上次見到他的時候,伊桑還冇有死,他們還在討論孩子的姓名。
現在什麼都冇有了。
哪怕那個孩子真得叫塞繆爾也可以啊。
凱澤麵對著指揮室裡漆黑一片巨大的螢幕,又燃起了一些憤怒。誰看過這些錄像?他們怎麼可以看這些?!他們怎麼能看到伊桑那種純粹而真誠的愛意?!
凱澤想,我應該再加個保密協議。
凱澤打開智慧終端,找到了已經廢棄了“皮格馬利翁計劃”組群,看了一眼群成員。副官、醫生、社會學家、心理學家、技術人員……凱澤點開了最後一個人笑得張揚的頭像。朱利安·勒布朗,這人是誰?他為什麼在這個群裡?
凱澤想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那個博主,那個伊桑用自己的賬號關注了的博主。
是個oga。
伊桑喜歡他嗎?他算是伊桑的朋友嗎?伊桑會希望他成為自己的另一個旅伴嗎?
凱澤聯絡了萊莉,讓她去查查這位朱利安·勒布朗先生。
他冇有更多的東西可給伊桑了,隻能將他朋友的靈魂作為祭品,擺放到伊桑空無一物的墓前。
伊桑過生日的時候,我冇有為他挑選禮物。凱澤想,是這個朱利安替他挑選了所有禮物,而伊桑很喜歡。伊桑肯定會喜歡這個朋友的。那麼,我會把他送到伊桑身邊。
凱澤疊好了手上半舊的毛毯,放在了準備好的密封袋當中。收拾妥當其他東西,整理了衣物,麵帶微笑地離開了皮格馬利翁計劃的“指揮部”。
新皇登基,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一整晚的安睡已經是奢侈。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凱澤就像一台精準的機器,清洗著舊日的派係,鞏固著自己的權力。他出席會議,簽署檔案,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微笑。冇有人知道,在每個被無儘工作填滿的夜晚,他都會回到那個空無一人的‘家’,抱著半舊對毛毯,一遍又一遍地觀看那些無聲的錄像,像一個靠回憶維生的幽靈。
等到伊桑死亡第二個月,凱澤派出的人找到了假的萊安·萬瑟倫。他以偵辦天穹星大規模電磁脈衝事件和追捕叛國者馬庫斯與哈德良為由,向各主要領星派出了調查團隊。塔莫德星上的團隊偶然之間發現了“萊安·萬瑟倫”的蹤跡,但並冇有見到馬庫斯的蹤影。他的調查團隊花了點功夫,才把萊安又送回了天穹星。
凱澤開了一天的會,到晚上纔有時間見萊安。
萊安被拷在椅子上,已經等了整整一天。他水米未進,嘴脣乾裂起皮,唇角甚至冒出了幾個燎泡,顯得狼狽不堪。然而,當凱澤推門而入時,他擡起的眼底,卻燃燒著一簇不馴的、近乎挑釁的火焰。
“根據海關記錄,你於8月22日進入塔莫德星,這意味著,你最晚在8月17日,也就是閱兵式的前一天,離開了天穹星。”
凱澤冇有坐下,他居高臨下地看著萊安,指尖在全息螢幕上輕點,調出證據材料。他的聲音平穩得聽不出一絲波瀾,“你為什麼忽然離開?”
“想走。”
萊安惡劣地笑著。
“根據流程,作為萬瑟倫家族的‘繼承人’,你的任何離境都需要向無憂宮報備。你不知道嗎?”
萊安挑眉,冇說話。
“你當然不知道,”
凱澤的聲音冷了下去,“因為你根本不是自己離開的。”
他指尖一劃,兩段監控錄像投射在兩人之間的空氣裡。第一段,伊桑和萊安相隔十幾分鐘,進入了同一家酒店的同一個房間。第二段,伊桑將昏迷的萊安背出了房間。畫麵無聲,卻像兩記重錘,敲在死寂的空氣裡。
“你們在房間裡做了什麼?”
凱澤的聲音有隱隱的怒火,被欺騙和隱瞞讓他覺得胃裡有東西在灼燒。
“做丨愛。”
萊安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說得理所當然。
凱澤的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隨即被他強行壓下。他死死地盯著萊安,過了一分鐘,才從牙縫裡擠出字句:“你不會想被交給內務部的。”
“除了那天,還有這裡。”
凱澤又放出了兩人在雲霄餐廳的視頻,他俯下身,高大的身影投下極具壓迫感的陰影,冰藍色的眼眸裡風暴凝聚,“告訴我,你們講了什麼。我要知道每一個字。”
萊安看著他,忽然一笑,然後——“呸”。
一小口唾沫,精準地吐在了凱澤英俊的臉上。
凱澤緩緩擦掉了臉上的口水,擡手重重扇了萊安一巴掌。後者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起來。
凱澤想命令他,但是居然找不到合適的詞彙來稱呼萊安,他不想喊他“萊安”,這個名字應該也是伊桑獨有的。
萊安舔了舔嘴角的血跡,臉上綻開一個扭曲而勝利的笑容。
“你想知道他說了什麼嗎?我告訴你。”
“他說他覺得你噁心,他說聞到你的資訊素就想吐,他說他覺得自己肚子裡有一個怪物。”
“他說,他寧願死,也絕不願意再和你待在一起。”
凱澤的瞳孔在那一瞬間猛地收縮。他聽到了自己血液衝上大腦的聲音,世界在他耳邊發出尖銳的嗡鳴。他以為自己會暴怒,會立刻將眼前這個人撕成碎片。
但他冇有。
他隻是站在原地,巨大的茫然和痛苦淹冇了他。
一個理智的聲音在說:不可能,伊桑愛他。伊桑看他的時候,苔綠色的眼睛裡全是愛意。
但另一個更陰冷的、來自地獄深處的聲音在反駁:可他是對的,伊桑確實對你的資訊素過敏,他確實不想要那個孩子。
但伊桑愛他,這無可置疑。而且……他的資訊素過敏症狀也在好轉。
凱澤想到了閱兵前一晚,伊桑主動撕掉了他的資訊素阻隔貼,和他溫柔地接吻。他那會已經在好轉了。
可是伊桑看起來並不期待這個孩子……
胎兒已經四個月了,伊桑冇有給他任何名字。
凱澤的嗓子好像塞了什麼東西。
可能因為我們還有冇有結婚吧,凱澤想,伊桑想要一個在婚姻內出生的孩子。
凱澤坐了下來,心想,或者伊桑需要的是一場婚禮,而不是一場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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