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尋寶直播地球篇 第39章 鬼船餘孽
暴風像無數頭饑餓的極地白狼,在冰峽深處尖嘯著衝撞。捲起的雪粉不再是輕柔的白色,而是帶著死亡氣息的鉛灰色,狠狠抽打在陳青梧、張驍和陸子銘臉上,冰冷刺骨,幾乎讓人窒息。就在這混沌的風雪簾幕之後,一陣更加凶蠻、更加急促的聲響撕裂了風的嘶吼——雪橇犬狂野的吠叫和引擎粗暴的轟鳴,如同追魂的喪鐘,由遠及近,急速迫來。
“陰魂不散!”陸子銘啐出一口混著冰碴的唾沫,聲音在風裡被撕扯得斷斷續續,他死死盯著後方風雪中若隱若現的幾道黑影,那是改裝過的雪地摩托和狗拉雪橇,上麵影影綽綽坐著裹得嚴實、手持長槍的人形,“這幫亡命徒,比冰川下的凍屍還難纏!”
張驍猛地刹住腳步,腳下的冰爪在堅硬的冰麵上刮擦出刺耳聲響。他一把將陳青梧和陸子銘推到旁邊一堵被風蝕得千瘡百孔的冰崖凹槽裡,暫時避開最猛烈的風頭。他胸膛劇烈起伏,撥出的白氣瞬間被狂風扯碎,眼神卻銳利得像鷹隼,掃過前方那片如同巨獸獠牙般倒插在雪坡上的青銅矛陣——那是他們剛剛避開的死亡陷阱,矛尖上凍結的暗紅冰晶和破碎的衣物碎片,無聲訴說著闖入者的下場。
“硬拚是下策,子彈不長眼。”張驍的聲音低沉而急促,壓過風吼,“看那些冰矛,倒插的角度,還有這片冰坡的斜度……風是從我們背後那個豁口灌進來的,現在正猛!”他飛快地抓起一把地上的雪粉,猛地向斜前方一揚。細碎的雪沫瞬間被狂暴的氣流裹挾,如同一條憤怒的白色遊龍,嘶吼著撲向前方那片倒插的矛陣區域,軌跡清晰無比。
陳青梧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圖,心提到了嗓子眼:“你想引他們進去?太險了!那風暴……”
“險中求活!”張驍斬釘截鐵,目光死死鎖住後方越來越近的追兵黑影,“陸子銘,你槍法最好,給他們點‘甜頭’,引他們往矛陣這邊追!我和青梧繞側麵,斷他們後路,把他們逼進風暴中心!”他語速極快,每一個字都像淬火的釘子,“記住,隻騷擾,彆硬剛!等風把他們卷進去!”
“明白!”陸子銘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壓下心中的驚悸,動作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他迅速從厚實的防寒服內袋掏出一把保養精良的緊湊型衝鋒槍,哢噠一聲子彈上膛,身體緊貼著冰冷的岩壁,像一隻蓄勢待發的雪豹。他猛地探出半個身子,槍口噴出短促的火舌。
“噠噠噠!”
子彈帶著尖嘯,精準地打在追在最前麵的一輛雪地摩托前方的冰麵上,濺起一蓬蓬刺眼的冰屑和火花。摩托上那個裹著熊皮帽子的壯漢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挑釁激怒了,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猛地一擰油門,雪地摩托發出更加狂暴的嘶吼,車頭一甩,不管不顧地朝著子彈射來的方向,也就是陸子銘藏身的冰崖側麵猛衝過來。他身後的幾輛摩托和狗拉雪橇也紛紛怪叫著,調整方向,呈扇形包抄過來。
“上鉤了!”陸子銘低吼一聲,身體猛地縮回凹槽,子彈“噗噗噗”地打在他剛才探身位置的冰壁上,鑿出幾個深坑,冰渣四濺。他毫不戀戰,借著冰崖的掩護,弓著腰,像一道灰色的影子,沿著與矛陣平行的方向,朝著張驍指示的側翼位置快速移動,邊退邊用點射繼續撩撥著追兵的怒火。
與此同時,張驍和陳青梧早已借著風雪的掩護,如同兩道緊貼地麵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沿著一條被巨大冰棱遮蔽的狹窄冰隙,繞到了追兵側後方。凜冽的寒風如同千萬把冰刀,瘋狂切割著他們裸露在外的麵板。陳青梧緊握著她的“古劍”,劍柄傳來的冰涼觸感讓她紛亂的心緒稍稍安定,體內微弱卻堅韌的天工真氣在經脈中流轉,抵禦著刺骨的嚴寒。張驍則屏氣凝神,搬山道人的秘法在心頭流轉,默默感知著腳下冰層細微的脈動和頭頂風暴能量的狂暴流向。他手中的青銅劍古樸無華,卻隱隱透著一股引而不發的沉重煞氣。
“就是現在!”張驍眼中精光爆射,看準追兵被陸子銘吸引,大部分已衝入那片倒插著無數青銅矛的緩坡地帶。他猛地低喝一聲,全身力量瞬間爆發,如同蓄滿力的強弓,雙腿狠狠蹬在身後一塊半人高的堅冰上!
“分金定穴,撼山動嶽!給我開!”
砰!
那塊巨大的冰塊應聲碎裂!但這並非結束。張驍體內的搬山秘力如同無形的重錘,順著他踏地的腳掌,精準而狂暴地轟入冰層深處。力量沿著冰層中天然的脆弱紋理和下方隱藏的細小裂隙,閃電般傳導、蔓延、共振!
轟隆隆——!
彷彿沉睡的冰淵巨獸被驚醒,整個矛陣所在的冰坡劇烈地顫抖起來!不是地震那種整體的搖晃,而是一種令人牙酸的、由內而外的崩裂聲!追兵腳下看似堅實的冰麵,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恐怖裂痕,並且迅速擴大、加深!
“啊——!”
“冰裂了!”
“快退!”
驚恐的尖叫瞬間被淹沒在更大的轟鳴中。衝在最前麵的兩輛雪地摩托首當其衝,車輪下的冰層轟然塌陷,連人帶車翻滾著栽進突然出現的冰裂縫隙,慘叫聲戛然而止。後麵的狗拉雪橇和摩托驚慌失措,試圖轉向或刹車,但在光滑陡峭又瞬間崩裂的冰麵上,這無異於自殺。雪橇犬在混亂中狂吠掙紮,反而加劇了混亂。一輛失控的摩托打橫甩出,車尾狠狠撞在幾根斜插的青銅矛杆上。
“哢嚓!”一聲令人心悸的脆響,那根承受了巨大衝擊力的青銅矛,從根部應聲斷裂!帶著千斤巨力的矛尖部分,如同死神的標槍,呼嘯著橫掃出去!
“噗嗤!”
沉悶而恐怖的穿透聲響起。矛尖那鏽跡斑斑卻依舊鋒利的尖端,毫無阻礙地貫穿了旁邊另一輛雪橇上一個正舉槍瞄準的盜獵者的胸膛!巨大的動能帶著他的身體向後飛起,像破麻袋一樣被釘死在後麵一根更為粗壯的冰柱上!鮮血瞬間在冰冷的柱麵潑灑開,又迅速凍結成一片猙獰的暗紅冰花。
“老疤!”盜獵者頭目,一個臉上帶著凍瘡疤痕的光頭大漢,發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他正是那個戴熊皮帽的壯漢,此刻帽子歪斜,露出猙獰的光頭和通紅的眼睛。他狂怒地調轉車頭,不再理會陸子銘的騷擾,血紅的雙眼死死盯住了側翼冰棱後閃出的張驍和陳青梧。“殺了他們!給老疤報仇!”
剩下的四五個亡命徒也被同伴慘烈的死狀徹底激發了凶性,嚎叫著,不顧腳下仍在蔓延的冰裂和頭頂越來越狂暴的風雪,舉起步槍、獵槍,朝著張驍和陳青梧藏身的冰棱瘋狂開火!
“砰!砰砰砰!”
“噠噠噠——!”
子彈如同冰雹般砸來,打在冰棱上,炸開無數冰晶碎屑,發出密集刺耳的爆鳴。碎冰像彈片一樣飛濺,擦過陳青梧的臉頰,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她緊咬牙關,將身體死死縮在冰棱後,古劍橫在身前,天工真氣運轉到極致,感知著子彈的軌跡。
張驍則更為冷靜,他在冰棱後快速移動,利用複雜的地形躲避。搬山道人的身法詭異莫測,在狂風暴雪和亂飛的子彈中,他竟如履平地。他看準一個火力間隙,猛地探身,青銅劍並未斬出,而是劍尖疾點身前一塊被子彈打得搖搖欲墜的冰掛!
“破!”
一聲低沉的斷喝,蘊含搬山秘力的劍尖精準點在冰掛最脆弱的連線處。那塊半噸重的巨大冰掛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轟然斷裂,朝著下方兩個正舉槍掃射的盜獵者當頭砸落!
“小心上麵!”有人驚覺,但為時已晚。
轟隆——!
“啊——!”
慘叫聲被冰塊砸落的巨響淹沒。一個盜獵者直接被砸在下麵,瞬間沒了聲息。另一個雖然僥幸躲開正麵,卻被四濺的鋒利冰塊擊中大腿,慘叫著倒了下去。
“廢物!”光頭頭目看得目眥欲裂,他猛地從雪橇上跳下,竟不再依靠載具。他狂吼一聲,身上肌肉賁張,一股蠻橫凶戾的氣息爆發開來,絲毫不懼風雪,像一頭人形暴熊,踩著不斷崩裂的冰麵,揮舞著一把寒光閃閃的狗腿砍刀,朝著張驍和陳青梧藏身的冰棱猛衝過來!他脖子上掛著一串粗大的、用猛獸獠牙和某種黑色金屬片串成的項鏈,在風雪中狂亂地擺動,透著一股原始野蠻的邪氣。
“小心!這家夥不對勁!”陳青梧敏銳地察覺到對方身上那股非人的凶悍,絕非普通盜獵者。她體內天工真氣急速流轉,古劍嗡鳴,準備迎敵。
“是‘血熊’格裡高利!”剛剛迂迴到附近的陸子銘看到那串項鏈,瞳孔猛地一縮,失聲喊道,“他脖子上那黑鐵片,是維京‘狂戰士’祭壇的‘血勇符’!這瘋子吃過秘藥!彆硬接!”
然而,光頭格裡高利的衝鋒速度極快,眼看就要衝到冰棱前。就在這時,醞釀到了極致的極地風暴,終於發出了它最終的咆哮!
嗚——!!!
一股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源自冰蓋深處和極地高空的狂暴氣流,如同被壓抑了萬年的冰河巨龍,猛地從冰峽入口那個巨大的豁口處倒灌進來!它不再是風,而是化作了實質般的、由無數鋒利冰晶和雪粒組成的毀滅洪流!
這股“洪流”帶著碾碎一切的威勢,瞬間席捲了整個矛陣所在的區域!它首先撞上了那幾根被撞斷、歪斜的青銅矛杆。
哢嚓!哢嚓!哢嚓!
如同被無形的巨手摺斷,剩下的青銅矛杆在這毀天滅地的自然偉力麵前,脆弱得如同蘆葦,紛紛從根部斷裂!斷裂的矛杆,連同矛尖,瞬間被捲入了狂亂的氣流之中,變成了這場冰雪風暴中最致命的武器!
“不——!”格裡高利首當其衝。他狂暴的衝鋒姿態瞬間被這天地之威扼住。他驚恐地回頭,隻看到一片席捲天地的、由冰雪和死亡金屬構成的灰白巨牆,以排山倒海之勢朝他拍來!
他試圖舉起砍刀格擋,但這舉動在自然之怒麵前顯得如此可笑。
噗噗噗噗!
無數被風暴加速到極致的冰粒,如同最鋒利的砂輪,瞬間將他身上的厚重皮衣撕開,在他裸露的麵板上刮出無數深可見骨的血痕!緊接著,幾根被風暴捲起的、帶著尖銳斷口的青銅矛杆,如同被投石機丟擲的攻城槌,狠狠撞在他的身上!
“呃啊——!”
格裡高利發出一聲短促而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強壯如熊的身體被巨大的衝擊力撞得離地飛起,鮮血混合著破碎的內臟從口中狂噴而出。他脖子上那串象征著野蠻力量的“血勇符”項鏈,也在撞擊中被一根鋒利的青銅矛尖瞬間絞斷,黑色的鐵片和獸牙四散飛濺。他的身體如同一個破敗的玩偶,被狂暴的風雪裹挾著,狠狠砸在遠處一根粗大的冰柱上,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骨裂聲,接著便軟軟滑落,被迅速掩埋在新堆積的冰雪之下,再無動靜。
其他的盜獵者更是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雪橇被掀翻、撕碎,雪橇犬被捲上高空又重重摔落。人被風扯離地麵,像樹葉一樣在充斥著冰刃和金屬碎片的死亡風暴中翻滾、碰撞。骨骼碎裂聲、金屬扭曲聲、風雪咆哮聲……交織成一曲來自地獄的葬歌。
僅僅十幾秒,風暴的狂潮席捲而過,留下了一片死寂的狼藉。
風勢似乎因這一輪徹底的宣泄而稍減,但依舊在冰峽中嗚咽盤旋。漫天的雪粉緩緩沉降,如同為這場殺戮蓋上了一層蒼白的裹屍布。
張驍、陳青梧和陸子銘三人,緊緊依靠在一處最為堅固的冰崖根部凹槽裡,身體因為方纔的驚天動地與刺骨的寒冷而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臉色蒼白如紙。他們身上覆蓋著厚厚的雪粉,隻露出眼睛,驚魂未定地看著眼前這片如同被巨神犁過的恐怖景象。
倒插的青銅矛陣幾乎被徹底抹平,隻剩下零星幾根半埋的斷杆,倔強地指向鉛灰色的天空。冰坡上布滿了巨大的裂痕和深坑,散落著扭曲變形的雪橇殘骸、破碎的槍支、凍結的血塊以及被冰雪半掩的、姿勢扭曲僵硬的屍體。幾條雪橇犬的殘軀散落在不遠處,皮毛上結滿了暗紅色的冰晶。
“結……結束了?”陸子銘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沙啞和難以置信,他抹了一把糊在護目鏡上的冰雪,試圖看清這片死寂的戰場。
“應該……沒活口了。”張驍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剛才強行引動冰塌、又極限躲避子彈和風暴,消耗巨大。他體內的搬山內力幾乎見底,握著青銅劍的手也微微發麻。他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確認沒有危險的氣息殘留。
陳青梧沒有說話,她靠在冰冷的岩壁上,急促地呼吸著。天工真氣在體內緩緩平複,方纔的生死一線讓她心有餘悸。她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懸掛的、那支因紐特老人贈送的骨笛,入手一片冰涼。然而,就在她的手指觸碰到骨笛的瞬間——
嗡!
一聲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震顫,從骨笛內部傳來!彷彿沉睡的活物被外界的血腥和死亡驚醒,發出了一聲低沉而充滿警告意味的共鳴!
這震顫並非錯覺,它甚至順著陳青梧的手指,微微傳遞到了她的掌心,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
陳青梧身體猛地一僵,低頭看向腰間的骨笛。那用某種古老海獸腿骨打磨而成的笛子,在昏暗的冰雪反光下,似乎並無異常,但剛才那一下清晰的嗡鳴,卻像冰針一樣刺入她的心底。
“怎麼了,青梧?”張驍立刻察覺到她的異樣。
“笛子……”陳青梧的聲音有些乾澀,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疑,“它……剛才自己震了一下。”
陸子銘聞言也湊了過來,臉上還帶著未褪儘的蒼白:“骨笛?是那個因紐特老人給的?在這種鬼地方突然震動……”他想起冰壁上那些古老的象形文字——“笛響棺開,笛止棺葬”。一股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比這極地的寒風更加刺骨。
張驍眉頭緊鎖,目光銳利地掃過前方那片被冰雪覆蓋的恐怖戰場,又緩緩移向峽穀更深處。在那裡,高聳的懸崖峭壁被厚厚的冰層覆蓋,隱約可見無數方形的、如同蜂巢般鑲嵌在冰壁之中的巨大陰影——那便是德納利峰傳說中的懸棺群。此刻,在風雪稍歇的晦暗光線下,它們沉默地懸掛著,如同無數隻冰冷的眼睛,在無聲地注視著峽穀中剛剛結束的血腥,也等待著……即將奏響的序曲。
骨笛的嗡鳴雖已停止,但那殘留的悸動和冰壁上冰冷的預言,卻像沉重的枷鎖,牢牢套在了三人心頭。風暴殺死了追兵,卻也像一把鑰匙,不經意間,擰動了通往更深邃恐怖的門扉。峽穀深處,懸棺靜默,彷彿在等待著笛聲的召喚,或者……死亡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