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悅暢小說 > 其他 > 星際尋寶直播地球篇 > 第44章 薩蒙祭袍
加入收藏 錯誤舉報

星際尋寶直播地球篇 第44章 薩蒙祭袍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
    懸棺組成的階梯在幽暗的冰隙中向上延伸,每一口古老的棺槨都像一塊沉默的墓碑,被冰霜與歲月牢牢鎖在陡峭的崖壁上。腳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回蕩著方纔群屍索命的嘶吼餘音,以及棺蓋摩擦冰麵那令人牙酸的吱嘎聲。冰冷刺骨的空氣像無數細針紮進肺裡。

“這‘天階’…可真是步步驚心。”陸子銘喘著粗氣,聲音在空曠的冰隙裡激起微弱的回響,他緊緊抓住旁邊一根從冰壁刺出的、凍得硬如鋼鐵的青銅矛杆,穩住身形。他臉色發白,發丘天官對古墓機關的精研,在這種純粹依靠臂力和平衡的攀爬中顯得力不從心。

“省點力氣,陸教授。”陳青梧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她如同靈巧的山貓,腳尖精準地點在懸棺邊緣被冰覆蓋的凸起處,古劍背在身後,身形每一次借力都乾淨利落。“頂上那口‘無底棺’就在前麵了,導航儀的光…越來越亮。”她腰間的獸骨導航儀,正透過厚實的衣物散發出一種冰藍色的、脈動的微光,彷彿一顆被禁錮的心臟在跳動,直指上方那口最大、最突兀的棺槨。

張驍落在最後,充當著斷後的角色。他的青銅劍斜插在揹包旁,雙手戴著厚實的防滑手套,每一次發力攀住冰冷的棺木邊緣,卸嶺力士特有的沉穩勁力便透過臂膀傳遞出來。他抬頭望去,那最高處的棺槨,與其說是棺材,不如說更像一個嵌在萬年玄冰中的巨大石匣,沒有棺蓋,隻有一片深邃的漆黑入口,如同巨獸張開的口。導航儀的藍光正執著地指向那片黑暗深處。

“都當心點,”張驍沉聲道,目光掃過下方深淵,“那些‘老朋友’可沒走遠。”他指的是那些因熊皮袍氣息而陷入瘋狂互噬的冰屍,此刻雖被暫時阻隔在下方,但黑暗中窸窣的抓撓聲和低沉的咆哮從未真正消失,像附骨之疽。

三人不再言語,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衣物摩擦冰麵的窸窣聲,以及腳下懸棺偶爾因承重而發出的、令人心驚的細微“哢嚓”聲。每一步都踩在生死邊緣。終於,陳青梧的手率先攀住了無底棺那粗糙、冰冷的邊緣。她深吸一口氣,雙臂發力,腰身一擰,整個人無聲無息地翻了上去,穩穩落在棺沿內側。

“安全!”她低呼一聲,迅速從揹包側袋抽出強力手電,一道雪亮的光柱刺破棺內的黑暗。

光柱所及,景象映入眼簾。棺內空間遠比外麵看起來要大,四壁是打磨得相對平整的黑色玄武岩,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白霜。正中央,一具形態奇異的屍骸端坐著,身披一件異常厚重、毛色呈現深棕近乎黑色的巨大熊皮袍。熊皮儲存得驚人的完好,皮毛濃密,閃爍著一種曆經歲月卻依舊油潤的光澤,巨大的熊頭兜帽垂在屍骸背後,空洞的眼窩彷彿正凝視著闖入者。屍骸的骨骼粗大,呈現出一種灰敗的象牙色,顯然生前極為魁梧。它的頭部微微低垂,雙手以一種虔誠的姿態在胸前交疊,捧著一塊長約一尺、弧度優美的物件——一塊色澤溫潤、帶著天然化石紋理的猛獁象牙牌。

而最令人心神震動的是陳青梧腰間的導航儀。在踏入這口無底棺的瞬間,它就掙脫了某種無形的束縛,嗡鳴聲陡然拔高,變得清晰而急促,如同蜂群振翅。冰藍色的光芒暴漲,不再是脈動,而是變成了一道凝實的光束,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直直地投射在屍骸懷中那塊猛獁象牙牌上!牙牌在強光手電和導航儀藍光的雙重照射下,表麵似乎有極其細微、難以辨識的紋路一閃而過。

“就是它!導航儀鎖定的目標!”陳青梧的聲音帶著一絲激動和終於找到關鍵線索的釋然。

張驍和陸子銘也相繼攀了上來,三人呈扇形圍著端坐的薩滿屍骸。棺內寒氣更重,空氣彷彿凝固的冰水,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混合著古老塵土和某種野獸腥臊的怪異氣味。

“薩蒙之骨…”陸子銘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緊緊盯著那牙牌,“那個因紐特老人提到的名稱。看來這‘薩蒙’,指的不是具體的人,而是這位薩滿的傳承,或者他供奉的神靈?這牙牌,就是導航儀的核心元件,或者說…鑰匙?”

張驍沒有立刻靠近屍骸,卸嶺力士的本能讓他對一切看似平靜的古物都保持著最高警惕。他銳利的目光掃過屍骸的每一個細節,重點落在它交疊的雙手和低垂的頭顱上。“皮袍是完整的,沒有陪葬器物散落的跡象。姿勢恭敬,像是守護。但越是這樣…”他聲音低沉,“越可能藏著要命的玄機。青梧,彆靠太近。”

陳青梧點點頭,強壓下直接伸手取牌的衝動。她緩緩抽出背後的古劍,劍身並未出鞘,隻是將劍柄末端試探性地伸向那塊被導航儀藍光鎖定的猛獁象牙牌。劍柄距離牙牌還有半尺,異變陡生!

那端坐的薩滿屍骸低垂的頭顱猛地一顫!彷彿沉睡了千萬年的某種東西被驚擾。它灰敗的下頜骨以一種極不自然的僵硬姿態向下張開,露出黑洞洞的口腔。就在三人瞳孔驟縮的瞬間,一道慘白的、約莫手指粗細的影子,如同離弦之箭,帶著一股刺鼻的、類似氨水和腐肉混合的惡臭,從屍骸口中激射而出,直撲陳青梧的麵門!

“小心!”張驍的暴喝和陸子銘的驚呼同時響起。

陳青梧的反應快到了極致!在屍骸頭顱微顫的刹那,她全身的肌肉就已繃緊。那慘白影子射出的瞬間,她手中的古劍甚至來不及完全出鞘,憑著無數次生死搏殺錘煉出的本能,手腕猛地一抖,連鞘帶劍如同毒龍般向上反撩!不是格擋,而是精準無比的點刺!

“嗤!”

一聲輕微的、如同燒紅烙鐵浸入冷水的聲響。劍鞘的尖端,蘊含著她灌注的內力,千鈞一發之際點中了那道慘白影子的頭部。那東西發出一聲尖銳得幾乎要撕裂耳膜的嘶鳴,像嬰兒夜啼被生生掐斷。一股冰寒刺骨、帶著劇毒腥氣的粘液濺射開來,大部分被古劍的劍鞘擋開,落在黑色的玄武岩棺底,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騰起幾縷刺鼻的青煙。

那東西被點中要害,去勢頓消,如同被抽了骨頭的蛇,軟塌塌地掉落在冰冷的棺底,兀自劇烈地扭動著。三人這纔看清,那竟是一條通體慘白、近乎半透明的怪異冰蛭!它沒有明顯的眼睛,頭部隻有一個不斷開合的、布滿細密環狀利齒的吸盤口器,身體在扭動中分泌著冰寒的粘液,在岩石上留下蜿蜒的腐蝕痕跡。

“冰髓屍蛭!”陸子銘倒抽一口冷氣,聲音發顫,“古籍裡提過,生於極寒陰穢之地,以屍髓怨氣為食,口器劇毒,沾之血肉立腐!這東西怎麼會從它嘴裡…是守墓的機關!”他後怕地看著陳青梧,若非她反應神速,後果不堪設想。

陳青梧臉色也有些發白,剛才那一下看似輕巧,實則耗儘了心神和力氣。她盯著地上兀自扭動的冰蛭,眼中寒光一閃,手腕再次發力,古劍連鞘如重錘般狠狠砸下!

“噗!”

一聲悶響,冰蛭被徹底砸成一灘慘白粘稠的糊狀物,腥臭彌漫,那令人牙酸的扭動終於停止。然而,就在冰蛭斃命的刹那,整個無底棺,不,是整個德納利峰冰封的峽穀,彷彿都隨之震動了一下!

“轟隆隆…”

低沉的、如同大地深處傳來的悶響從四麵八方湧來。緊接著,是無數冰層碎裂、棺木摩擦碰撞的恐怖聲響!如同沉睡的巨獸被徹底驚醒!三人腳下的棺底劇烈震顫,幾乎站立不穩。他們驚駭地望向棺外下方——

隻見下方層層疊疊、成百上千口懸棺組成的“天階”和“棺陣”,此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瘋狂攪動!覆蓋其上的千年玄冰寸寸龜裂、崩飛,露出下麵漆黑的棺木本體。那些沉重的棺蓋,在令人頭皮發麻的摩擦聲中,被一股股從內部湧出的巨大力量頂開、掀飛!無數雙覆蓋著冰霜、麵板呈現青黑色的手臂猛地從棺口伸出,扒住棺沿!一具具形態各異的冰屍,穿著不同時代的破爛衣物,有的甚至隻剩下掛著腐肉的骨架,掙紮著、扭動著,從它們沉睡了不知多少年的“巢穴”中爬了出來!

屍骸複生!密密麻麻,如同地獄蟻群傾巢而出!它們空洞的眼眶轉向最高處的無底棺,轉向那三個散發著濃烈生人氣息的目標,喉嚨裡發出嗬嗬的、充滿無儘怨毒的低吼。失去了熊皮袍氣息的引誘,此刻,所有的死寂殺意都彙聚到了三人身上!它們開始攀爬,沿著懸棺組成的階梯,如同灰色的、死亡的海潮,向上瘋狂湧動!

“操!捅了馬蜂窩了!”張驍怒罵一聲,青銅劍瞬間出鞘,森冷的寒光映著他緊繃的臉。他一步踏前,將陳青梧和陸子銘護在身後,劍尖斜指下方湧來的屍潮,卸嶺力士的凶悍氣勢勃然而發。“青梧!取牌!陸教授,想辦法!沒時間了!”

陳青梧沒有絲毫猶豫,生死關頭,容不得半分遲疑。她看也不看地上那灘冰蛭的穢物,古劍歸鞘,右手閃電般探出,一把抓向薩滿屍骸懷中那塊散發著神秘光澤的猛獁象牙牌!

指尖觸碰到牙牌的瞬間,一股難以言喻的冰涼感順著手臂直衝腦海,彷彿瞬間觸控到了萬載寒冰的核心。那冰涼中又帶著一絲奇異的、若有若無的脈動,如同沉睡巨獸的心跳。導航儀吸附其上發出的嗡鳴聲達到了頂峰,震得她虎口發麻。她用力一抽!

“哢嚓!”

一聲輕微的脆響,牙牌應手而出,被陳青梧牢牢握在掌心!幾乎在牙牌離手的同一刹那,薩滿屍骸身上那件厚重的熊皮袍,彷彿失去了最後的支撐,原本端坐的骨架嘩啦一聲徹底散落坍塌,巨大的熊頭兜帽軟軟地垂落在地。

牙牌入手沉重冰涼,觸感溫潤如玉又帶著化石特有的粗糲感。導航儀的藍色光束瞬間收斂,彷彿完成了使命,隻剩下微微的溫熱從陳青梧腰間傳來。她低頭看去,牙牌表麵並非光滑,而是布滿了極其細微、深淺不一的天然凹痕,這些凹痕在強光手電的照射下,似乎構成了某種難以理解的、非人工的星辰軌跡圖樣。

“拿到了!”陳青梧低喝,迅速將牙牌塞進最貼身的防寒內袋。

而下方,屍潮的先頭部隊,那些動作最快、肢體相對完整的冰屍,已經嘶吼著爬到了無底棺下方最近的一口懸棺上,腐爛的手指抓撓著棺壁,試圖攀上來!濃烈的屍臭幾乎令人窒息。

“沒路了!上麵是死衚衕!”陸子銘焦急地環顧四周,這無底棺嵌在冰壁最深處,除了進來的方向,三麵都是堅不可摧的萬年玄冰和黑色玄武岩,光滑如鏡,無處可逃!

張驍眼神掃過地上那件隨著屍骸散架而攤開的巨大熊皮袍,一個瘋狂的念頭瞬間閃過腦海。他曾在某本殘破的搬山秘錄裡見過隻言片語,關於極地薩滿的祭袍…他猛地大吼:“撿起那袍子!裹上!”

陳青梧瞬間領會了他的意圖。千棺鎖龍,群屍索命!唯一的生路,或許就在這件被屍骸守護、又被張驍點破的袍子上!她毫不猶豫,彎腰一把抄起那件沉重的熊皮袍。入手的感覺極其怪異,皮毛厚重得超乎想象,彷彿蘊含著某種深沉的力量,帶著刺骨的寒意,卻又隱隱透出一絲隔絕外界的暖意。

“裹緊!”張驍再次吼道,同時青銅劍劃出一道淒厲的弧光,將一隻剛剛探上棺沿、掛著冰碴的腐爛手臂齊肩斬斷!腥臭的黑血噴濺在冰壁上。

陳青梧抖開巨大的熊皮袍,那濃密油亮的熊毛在黑暗中彷彿流動的黑色河流。她來不及多想,將這厚重的、帶著遠古蠻荒氣息的袍子猛地往自己身上一裹,巨大的熊頭兜帽瞬間罩住了她的頭部,隻露出一雙警惕的眼睛。同時,她將另一部分奮力甩向旁邊的陸子銘:“陸教授!披上!”

陸子銘手忙腳亂地接住甩來的厚重皮毛,那刺鼻的古老氣息和屍骸的餘味讓他幾欲作嘔,但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他咬緊牙關,也學著陳青梧的樣子,將這寬大得離譜的熊皮袍奮力裹纏在自己身上,勉強護住了軀乾。

就在兩人剛剛被這厚重熊皮包裹的瞬間,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下方那些瘋狂嘶吼、攀爬抓撓的冰屍,動作驟然一滯!它們空洞的眼眶“望”向無底棺的方向,似乎在捕捉空氣中那縷因熊皮袍移動而逸散開的、獨屬於薩滿的古老而威嚴的氣息。那氣息對它們而言,不再是誘餌,而是某種根植於本能深處的、令它們忌憚和迷惑的存在。

屍潮的攻勢,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和混亂!

“就是現在!往下跳!踩著它們的腦袋過去!”張驍眼中精光爆射,抓住這稍縱即逝的生機!他一把抓住裹在厚重熊皮裡行動不便的陸子銘,幾乎是提著他,縱身就向下方屍潮湧動的懸棺群躍去!同時對著陳青梧大吼:“跟緊我!”

陳青梧裹在巨大的熊皮袍裡,感覺像背著一座移動的小山,行動極其不便,視野也被兜帽限製。但她咬緊牙關,體內天工係統的輔助模組瞬間將感知提升到極致,捕捉著張驍的軌跡和下方每一個可落腳的棺木凸起。她深吸一口氣,緊隨張驍之後,也向著那密密麻麻、無數腐爛手臂揮舞的死亡深淵跳了下去!

風聲、屍吼聲在耳邊呼嘯。張驍如同人形凶獸,青銅劍化作一片死亡的寒光。他並非直接砍殺,而是在下墜和踩踏的過程中,精準無比地利用劍身拍、點、撬!目標不是擊殺冰屍,而是破壞它們的重心和攀附點!

“砰!”劍脊狠狠拍在一隻冰屍伸出的腐爛手臂上,巨大的力量直接將其臂骨拍碎,連帶那冰屍的身體一歪,撞翻了旁邊兩個正向上爬的同類。

“嗤!”劍尖點中另一口懸棺邊緣凍硬的繩索,繩索應聲而斷,那口棺木猛地傾斜,上麵爬著的三四個冰屍慘叫著滾落深淵。

“起!”他雙腳精準地踩踏在下方冰屍的頭顱或肩胛骨上,每一次借力都伴隨著骨頭碎裂的悶響,身體如同彈丸般在密集的屍群上方彈射前進。被他踩中的冰屍無不筋斷骨折,墜入黑暗。他硬生生在密集的屍潮上方,用力量和技巧開辟出一條短暫而血腥的空中通道!

陳青梧緊隨其後,裹著巨大的熊皮袍,她的動作遠不如張驍剛猛暴烈,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和精準。古劍並未出鞘,劍鞘在她手中化作靈動的點穴橛。她同樣踩著下方冰屍的頭頂或肩膀借力,但每一次落腳都更輕、更快,如同蜻蜓點水。劍鞘吞吐,或點中冰屍後頸的脆弱關節,或戳向其膝彎,所過之處,冰屍如同被抽掉了支撐的積木,紛紛失衡滾落。她巧妙地利用著熊皮袍的威懾力,那些試圖抓向她的腐爛手臂,在觸及那濃密油亮的熊毛時,似乎本能地遲疑了一下,給了她閃避和反擊的微小空隙。天工係統的環境動態捕捉在她腦海中形成清晰的路徑,指引著她跟隨張驍用血肉開出的道路。

陸子銘被張驍半提半拽,隻覺得天旋地轉,胃裡翻江倒海。他死死抓著身上厚重的熊皮,耳邊是骨頭碎裂聲、屍吼聲、冰棺摩擦聲混雜的恐怖交響。他隻能緊閉雙眼,將自己完全交給同伴,祈禱這袍子真能隔絕那些致命的抓咬。

三人如同狂風暴雨中的一葉小舟,在屍潮的驚濤駭浪中驚險萬分地向下疾衝。熊皮袍的氣息確實造成了冰屍的混亂和忌憚,但更多的、被徹底激怒的冰屍依舊悍不畏死地撲來。張驍和陳青梧身上的壓力越來越大,每一次揮劍、每一次格擋都消耗著巨量的體力。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內層的衣物,又在瞬間被寒氣凍結。

“左邊!”陳青梧突然尖聲示警。

張驍眼角餘光瞥去,隻見側麵一口巨大的懸棺棺蓋被猛地掀飛,一個身形異常高大、穿著破爛皮甲、手持鏽蝕巨斧的冰屍將軍咆哮著躍出,腐爛的巨斧帶著沉悶的風聲,直劈張驍的腰腹!這一斧勢大力沉,角度刁鑽,封死了他所有閃避的空間!

電光火石間,張驍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沒有後退,反而迎著斧勢踏前半步!身體如同繃緊的弓弦,瞬間側轉!青銅劍並非硬擋,而是貼著劈來的巨斧斧刃內側,如同靈蛇般一纏一引!搬山道人的秘傳卸力技巧被他發揮到極致!

“呲啦——!”

刺耳的金鐵摩擦聲伴隨著火花爆開!張驍悶哼一聲,虎口劇震發麻,巨大的衝擊力讓他氣血翻騰,嘴角溢位一絲鮮血。但他成功了!那必殺的一斧被他險之又險地引偏了方向,沉重的斧刃擦著他的腰側重重劈砍在旁邊的冰壁上,冰屑碎石飛濺,砸倒一片下方的普通冰屍。

幾乎在巨斧落空的瞬間,張驍的反擊就到了!他借著側轉的餘勢,身體如同旋轉的陀螺,青銅劍劃出一道冷月般的圓弧,帶著全身的力量和旋轉的離心力,狠狠斬向那冰屍將軍因用力過猛而暴露出的脖頸!

“噗嗤!”

一顆覆蓋著冰霜和稀疏毛發、麵目猙獰的巨大頭顱衝天而起!黑紫色的汙血如同噴泉般從斷頸處狂湧而出!無頭的巨大身軀晃了晃,轟然栽倒,砸翻了好幾個湧上來的冰屍。

“走!”張驍抹去嘴角的血跡,眼神凶戾如受傷的猛虎,抓住這短暫的空隙,再次發力向下猛衝。陳青梧和陸子銘緊緊跟上。

離地麵越來越近,冰隙的出口已然在望!那裡是相對開闊的冰穀,雖然依舊危險,但至少比這懸棺地獄多了騰挪的空間。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三人即將衝出懸棺區域,落到相對平緩的冰穀斜坡時,異變再生!

“轟——!!!!”

一聲比之前所有震動加起來都要恐怖、都要沉悶的巨響,猛地從他們頭頂上方的德納利峰巔爆發出來!如同天神震怒!緊接著,是連綿不絕、如同滾雷碾過天際的轟鳴!

張驍、陳青梧、陸子銘三人幾乎同時抬頭,瞳孔瞬間縮成了針尖!

隻見德納利峰那覆蓋著萬年冰雪、如同利劍般刺向蒼穹的龐大峰體,靠近峰頂的某一處,猛然炸開一團巨大的、混雜著冰雪和岩石碎塊的白色雲團!恐怖的衝擊波肉眼可見地擴散開來,橫掃過陡峭的山壁!

雪崩!

並非自然的滑落,而是被那劇烈的爆炸直接掀起的、毀滅性的冰雪洪流!

如同天穹崩塌,白色的死亡洪峰以排山倒海、吞噬一切的氣勢,從數千米高的峰頂轟然傾瀉而下!所過之處,陡峭的冰壁被輕易剝開,巨大的冰岩被裹挾著翻滾、碰撞、碎裂!那震耳欲聾的咆哮聲瞬間蓋過了峽穀中所有的屍吼和戰鬥的聲響,帶著滅頂的威壓,席捲而來!速度之快,眨眼間就衝過了半山腰,目標直指整個冰封峽穀!

“盜獵者的炸藥!他們想同歸於儘!”陸子銘麵無血色,失聲尖叫。最後的爆炸,顯然是那些被逼入絕境的盜獵者殘部最後的瘋狂!

死亡的陰影,從未如此刻般龐大而真實,冰冷地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嚨。前有雪崩滅頂,後有屍潮如海!真正的絕境!

就在這令人絕望的瞬間,陳青梧身上裹著的巨大熊皮袍,那濃密得如同黑色針氈的長毛,在雪崩引發的狂暴氣流中,驟然根根立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深沉厚重的暖意,如同溫熱的泉水,猛地從袍子的內層滲透出來,瞬間包裹住了她的身體!這暖意並非尋常的物理溫度,更像是一種溫和的、源自生命本源的防護能量,頑強地抵抗著外界那足以將血液凍結的恐怖寒流!

“這袍子…能禦寒!頂級的!”陳青梧立刻感受到了這救命的變化,急聲大喊,“裹緊!彆鬆手!”她奮力將寬大的袍子邊緣往陸子銘身上又扯了扯。

張驍也感受到了那從陳青梧身上彌漫開來的、隔絕極寒的暖意。他眼中爆發出最後一絲狠絕的光芒,目光如電般掃過下方。雪崩的白色浪頭已經清晰可見,如同巨大的白色海嘯,距離峽穀底部不過數百米之遙!冰屑和寒風如同億萬把刀子,先一步切割著他們的麵板。

“往那邊!冰壁裂縫!跳!”張驍指著峽穀底部邊緣一處被巨大冰岩半掩著的、深邃漆黑的冰裂縫隙,那是唯一的、可能存在的避難所!他不再有任何保留,全身的搬山內力如同沸騰的岩漿般轟然爆發,灌注雙腿!他一手死死抓住裹著熊皮袍行動不便的陸子銘,另一隻手猛地攬住陳青梧的腰,帶著兩人,如同撲火的飛蛾,向著那處冰裂縫隙,用儘生命最後的力量,縱身飛躍!

冰冷的空氣被撕裂。身後,是遮天蔽日、吞噬一切的白色死亡洪流,以及無數向上抓撓的腐爛手臂。前方,是狹窄、未知、可能同樣致命的黑暗冰隙。

三人裹挾著熊皮袍最後散發的暖意,如同三顆墜落的流星,猛地砸入那深邃的冰裂縫隙之中!就在他們身體沒入黑暗的刹那——

“轟隆隆隆——!!!”

震耳欲聾的巨響徹底淹沒了世界!德納利峰的憤怒降臨了!億萬萬噸的冰雪混合著岩石,如同狂暴的白色巨獸,以摧枯拉朽之勢,轟然衝入峽穀!瞬間將那些嘶吼攀爬的冰屍、將層層疊疊的懸棺、將整個冰穀底部的一切痕跡…徹底淹沒、埋葬!視野所及,隻剩下一片翻滾咆哮、急速升高的、死寂的純白!

冰裂縫隙深處。

絕對的黑暗和死寂。隻有三人粗重如同風箱般的喘息聲,以及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動的巨響。

冰冷刺骨的寒氣從四周的冰壁滲透進來,但身上那件巨大的熊皮袍,此刻成了唯一的救贖。它散發著持續而穩定的、並不熾熱卻無比堅韌的暖意,如同一個厚實的繭,頑強地抵抗著外界的酷寒,將致命的低溫隔絕在皮毛之外。陸子銘牙齒咯咯打顫的聲音漸漸平息下來,他摸索著抓緊袍子,將身體蜷縮排去,貪婪地汲取著這救命的溫度。

“咳咳…”陳青梧咳出幾口帶著冰碴的濁氣,掙紮著在狹窄的空間裡坐直身體。她摸索著從貼身處掏出那塊猛獁象牙牌,入手依舊是沉甸甸的冰涼。她將另一隻手也按了上去,試圖用掌心的溫度去感受。腰間的導航儀重新恢複了那種輕微的嗡鳴和溫熱的脈動。

“我們…還活著?”陸子銘的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虛脫和難以置信,在黑暗中響起,微微發顫。

“暫時。”張驍的聲音低沉沙啞,他靠在冰冷的岩壁上,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剛才硬撼冰屍將軍時留下的內腑隱痛。他摸索著開啟一支備用的熒光棒,幽綠的光芒勉強照亮了這處狹小的避難所。四周是犬牙交錯的藍色冰壁,頭頂被崩塌的冰雪死死封住,形成了一個相對密閉的空間。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塵土味和冰的寒氣。

陳青梧借著微弱的綠光,仔細端詳手中的牙牌。化石的紋路在光下呈現出細膩的層次,那些天然形成的細微凹痕,在她指尖的摩挲下,彷彿真的構成了一幅玄奧的星圖。她下意識地翻轉牙牌,看向它的邊緣和背麵。

“咦?”她發出一聲輕呼。

隻見在牙牌弧形的邊緣,靠近底部的地方,不知何時,竟然悄然浮現出幾道極其細微、卻異常清晰的淡金色紋路!這些紋路極其複雜,像是某種古老的符文,又像是…星辰軌跡的區域性?它們並非刻痕,更像是從牙牌內部自然沁出的光澤,在幽綠的熒光下,閃爍著神秘而微弱的金芒。

這變化無聲無息,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詭異感。

幾乎在陳青梧發現牙牌金紋的同時,被她小心收在腰間另一側的那支因紐特老人贈與的骨笛,也毫無征兆地發生了變化!

“喀…”

一聲極其輕微、卻清晰無比的脆裂聲,在死寂的冰縫中響起。

陳青梧猛地低頭,隻見那支由某種大型獸骨磨製、觸手溫潤的骨笛表麵,一道細微的、如同蛛網般蔓延的裂痕,正憑空出現在笛身中段!更讓她頭皮發麻的是,那新鮮的裂痕縫隙之中,正緩緩地、一點一點地滲出幾顆極其微小的、顏色暗紅近黑的…血珠!

血珠粘稠,在幽綠的熒光下,閃爍著不祥的光澤。

就在三人驚疑不定,目光死死盯著那裂痕和血珠時,一直被陳青梧握在手中、緊貼著牙牌的獸骨導航儀,突然爆發出一陣急促的、如同蜂群炸窩般的劇烈嗡鳴!冰藍色的光芒狂亂地閃爍了幾下,隨即,一個極其嘶啞、扭曲、彷彿從亙古的幽冥深處傳來的聲音,用一種三人完全聽不懂、卻本能地感到毛骨悚然的古老語言(古諾爾斯語),直接在他們腦海中炸響!

那聲音冰冷、怨毒、充滿了不祥的預警:



**“???

?????

??

??????,

??????

????

???!”**



*(笛裂魂歸處,猛獁吞日時!)*

冰冷的餘音如同實質的毒蛇,纏繞在狹窄冰縫中每一個人的心頭。導航儀的光芒黯淡下去,隻剩下一片死寂的幽藍。牙牌邊緣的金紋依舊微弱閃爍,骨笛裂痕中的血珠,在幽綠光線下,紅得刺眼。厚重的熊皮袍隔絕了外界的酷寒,卻擋不住這從靈魂深處滲出的悚然寒意。

德納利峰的懸棺殺局,遠未終結。那古老的警告,如同喪鐘,在埋葬一切的冰雪之下,幽幽回蕩。
← 上一章 章節列表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