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將就木 第 8 章
李聞玉看他這副輕佻的模樣，也不像有個什麼好歹，權當是小貓路過結果被踩了腳丫子向主人大聲哀叫的撒嬌。這時候不能慣，越慣他越來勁兒，一安撫他更是疼個沒完。
便趕在慕淮景說下一句話前下了車，看著夜幕裡的複式公寓小洋樓，問他。
“這是哪兒？”
慕淮景果然被轉移走了注意力，邀功似的揚了揚眉，回答道：“我家啊。”
“你帶我來你家做什麼。”
慕淮景聳肩一笑，“我說了，這是一個能讓你開心的地方。跟我來吧。”他說著便牽起了李聞玉的手腕，往公寓裡走去。
李聞玉覺得不太自在，除了慕淮城，他還從未和第二個男人這樣親密過，但那肌膚相觸傳遞而來的溫度，讓李聞玉到底是沒有掙開。
深秋已至，冬天也就不遠了。
以往每個冬天，下第一場雪的時候，氣溫是很低的。李聞玉最怕冷了，怎麼穿厚衣服都感覺手腳冰涼，慕淮城就會牽著他的手整個兒塞進自己的上衣裡，緊緊貼在溫熱的腹部上。
不一會兒，饒是再堅固的雪人，從指尖到心尖也都該融化了，隻餘泄落一地的柔情似水。
慕淮城氣血旺盛，體溫高，到了冬天便像自熱的火爐子一樣。因而氣溫再低，隻要被他抱在懷裡，李聞玉都是很暖的。
那樣的暖意，有多久沒體會到了？
兩年、還是三年？
記不清了。
慕淮城的愛如同寒月裡的篝火，你感受過他燃燒時的熱烈，就知道滿地殘灰後的荒涼。
這個少年像他，溫度也像。
李聞玉在貪戀中恍惚回到了十七歲，那年陽光燦爛明媚，青春萬歲。
他們有過太多值得懷唸的好時光。
剛開啟門，慕淮景突然鬆開了他，李聞玉還沒看清眼前是一團什麼東西，就被對方猛地撲了個踉蹌。——是一條白色薩摩耶！
薩摩耶體型很大，兩條前爪搭在他的手臂上不肯鬆，咧著狗腿兒的笑容，吐著舌喘氣。
“anl，過來。”
慕淮景輕斥了一聲，anl很聽話，立刻就收起爪子轉了個圈兒在主人腳邊坐下。
李聞玉再一擡眼，驚了。
滿屋子的各種品相花色的貓，邁著小碎步或掠過沙發，或跳上茶幾，甚至可以說是低空飛行地衝著他們噠噠小跑了過來。
李聞玉都要以為這不是慕淮景的家，而是慕淮景開的一家貓咖。
“這都是你養的？”李聞玉蹲了下來，摸著一隻瘋狂蹭他褲腿的小貓腦袋，臉上浮出一絲連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笑意，神情也變得柔軟。
慕淮景關上門，蹲在他旁邊。
“我領養的。”
“領養？”
“對，這些都是被棄養的流浪貓。”慕淮景抱起來一隻坡腳的吐司貓放在膝蓋上，小貓用爪子扒拉他的衣襟，本就敞開的胸前又露出幾寸春光，慕淮景卻彷彿毫無所覺。
李聞玉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他其實想說“你能把衣服扣上嗎”，但是感覺說了好像更尷尬，而且這個人百分之二百可能會這樣回答——“那你幫我扣上怎麼樣？”
“……”
算了。還是閉嘴吧。
李聞玉環顧了下四周，看見屋裡有相當多的隨處可見的貓罐頭，什麼大牌的都有，包裝光是看上去就價格不菲。還一屋子。
他心中升起一絲狐疑，乾這個的，真的有這麼多錢嗎？李聞玉不動聲色地說：“以你們這一行的工作，要養它們很辛苦吧。”
慕淮景眸光微微閃爍，修長五指圈住小貓的後頸，溫柔而緩慢地揉捏著，手背上的青筋脈絡生得優雅、誘人。他輕聲說：“是啊。”
“你這樣好伺候的客人，我很少遇見了。”
李聞玉擡眼看他的臉，每次一看就有點兒挪不開視線。想來也是，這個圈子裡長得帥又身材好的1少得可憐，像慕淮景這樣妖孽級彆的柔弱小0，不知道要受到多少蹂/躪。
果然錢難掙，屎難吃。
李聞玉歎了口氣，對他深感同情。
李聞玉是喜歡小貓小狗的，喜歡一切暖和的富有生氣的東西，但由於慕淮城厭惡這種會掉毛、亂拉的小動物，所以一直沒機會養過。
時間久了，李聞玉又是做醫生的，有那麼一點輕微的潔癖，加上平時忙得根本沒有時間照顧，對於養寵物的心思也就淡了。
今天這一來，倒是滿足了他喜歡小動物又沒辦法親自養在身邊的願望。
李聞玉逗了會兒貓，有些困了。
慕淮景給他煮了一碗解酒的小甜水，關懷備至地送到李聞玉嘴邊，體貼地說：“既然你也沒地方去，不如今晚留下來睡吧。”
“這怎麼行。”李聞玉伸手接過，下意識婉拒，“謝謝你，我在附近找個酒店住就好。”
“沒關係的，我家有很多客房。”
慕淮景的笑容人畜無害，望來時那雙鳳眸濕漉漉的，清純、柔和又可親，毫無攻擊性的模樣令人不由得卸下心防。他溫聲道：“這裡離市區比較遠，這麼晚了，不好訂酒店。最近的酒店也在十公裡外。當然了，如果你實在想住酒店也不是不行，我可以開車送你。”
李聞玉聽了，確實很不方便。
一來，他昨晚沒睡好，又喝了酒，不想再奔波了，隨便找個地方哪兒不能睡。二來對方看上去很善良，還是小0，應該也不會對他做什麼奇怪的事情。嗯，畢竟那是另外的價錢。
於是李聞玉沒有太過糾結，婉言推了幾句便盛情難卻，應承了下來。
李聞玉喝了小甜水，快速洗了個澡，換上慕淮景給他的新的睡袍時已經很困了，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連被子都沒來得及蓋好。
也不知道的是，在他睡著後，自以為全然不具威脅的那個漂亮的少年來到了床前，手裡端著一杯香醇的紅酒，注視了他很久。
“愛人？慕淮城嗎？”
“真有意思。能和那樣的人相愛十年，我該說你是忍者，還是愛情裡的傻瓜？”
“李、聞、玉。”
慕淮景輕笑一聲，顧盼多情的眼，卻分明流轉著冷嘲的幽光，“或許我該叫你一聲……”
“……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