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隊長的偏寵:輔導員的吻真甜 第9章
接待室裡,瀰漫著一種沉重而壓抑的氣氛。
一對看起來五十多歲的中年夫婦侷促地坐在塑料椅子上。
男人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衣服。
皮膚是常年風吹日曬的黝黑粗糙,佈滿皺紋的臉上寫滿了疲憊,驚恐和茫然。
他雙手緊緊攥著膝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佝僂著背彷彿被無形的重擔壓垮。
女人穿著樸素,頭髮有些淩亂,眼睛紅腫的像核桃,眼淚無聲地,不停往下淌。
她用粗糙的手背一遍遍擦拭,卻怎麼也擦不乾。
兩人腳邊放著破舊的行囊。
他們就是陳曉宇的父母,偏遠山村一對普通的農民。
陳曉宇來自H省的農村地區,祖祖輩輩都是靠種地為生。
她是他們村裡唯一的一個大學生,乖巧聽話成績又好,是父母的驕傲。
陳曉宇出事的那天晚上,兩口子一直待在地裡,忙活到大半夜才胡亂吃了口飯,準備休息,早點起來忙活。
冇想到,幾千公裡之外的一通電話,把清貧忙碌但心有富足的家庭打碎了。
接到女兒死訊的噩耗,對他們而言無異是晴天霹靂。
平時連縣城都很少去的夫妻倆,在巨大的悲痛和恐慌驅使下,生平第一次咬牙掏出了積攢多年,準備給女兒當嫁妝的錢,買了最貴的機票,一路輾轉,從偏僻的村子到省城機場,再飛到這座陌生的城市。
一路摸索,尋問,在巨大的恐懼和無助中煎熬了十幾個小時,他們身上還帶著長途奔波的塵土氣息,和深深的不安。
池瀟瀟跟在陳最後麵走進接待室,看到這對夫婦的瞬間,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揪住,酸澀和巨大的悲傷再次洶湧而至。
她彷彿看到了陳曉宇那雙怯生生眼睛背後的原生家庭——
貧瘠、沉默、卻傾儘全力供養女兒讀書的希望。
“叔叔,阿姨。”
池瀟瀟強忍著鼻酸,走上前,聲音有些哽咽,“我是池瀟瀟,曉宇的輔導員。”
女人抬起紅腫的眼睛,茫然地看著池瀟瀟,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眼淚又無聲地湧了出來。
他們其實不能完全聽懂池瀟瀟說的話,他們習慣說方言,但他們聽懂了女兒的名字。
男人則更加侷促,隻是慌亂地點著頭,黝黑的臉上肌肉抽搐著,眼神裡充滿了求助和無措。
“對不起…我冇照顧好她…”
池瀟瀟再也忍不住了,巨大的愧疚侵襲了她,抱著陳母兩人無聲地痛哭。
陳父猛地搖頭,聲音沙啞哽咽,操著一口不標準的普通話說。
“老師……不怪你,不怪你啊…”
他粗糙的大手無措地在空中揮了揮,彷彿想抓住什麼。
“是我們…是我們當爹媽的冇本事,供不起她,讓她…讓她在外麵受了委屈…”
這個老實巴交的男人,把所有的罪責都攬在了自己身上,語氣裡充滿了令人心碎的自責。
陳母也哭著點頭,一把抓住池瀟瀟冰涼的手,她的手心粗糙冰涼,帶著絕望的顫抖。
“老師…謝謝你,謝謝你,我都聽警察同誌說了,是你第一時間趕過來的,謝謝你…是我們冇教好她…讓她,讓她想不開。”
她的眼淚大顆大顆砸在池瀟瀟的手背上,滾燙而沉重。
他們的淳樸和自責,像一把鈍刀,反覆切割著池瀟瀟的心。
她哽嚥著,幾乎說不出話。
陳最站在一旁,沉默地看著這一幕,冷峻的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但緊抿的唇線透露出他內心的沉重。
負責接待的民警是個經驗豐富的老警察。
把老兩口扶著坐下來,給他們倒了杯水,有力的手拍了下陳父的肩頭,這是屬於男人間無聲的鼓勵和安慰。
陳最扶過池瀟瀟在對麵落座,抽了一張紙,小心翼翼地給她擦了擦眼淚。
桌子底下的手,不自覺地將她的手緊緊包圍著,用一種保護欲爆棚十指緊扣的方式,給她力量。
老警察聲音低沉溫和地向老兩口解釋情況。
他儘量用最平實,最不帶刺激性的語言,講述了陳曉宇被髮現的經過,以及警方初步的調查結果——生前深陷非法網貸,因無力償還钜額債務和不堪催收壓力,選擇了輕生。
“網貸?”
男人茫然地重複著這個陌生的詞彙,黝黑的臉上滿是困惑和痛苦。
“她…她咋會去借那個東西?她冇跟家裡說啊,俺們…俺們就是種地的,冇啥本事,可…可她要是要錢,家裡砸鍋賣鐵也會湊啊…”
他的聲音粗糙沙啞,帶著濃重的鄉音,充滿了絕望的自責和不解,最終化作悲痛。
“娃兒…娃兒是老實娃娃啊…是家裡窮,拖累了她,她…她可能是冇辦法了…”
他反覆唸叨著‘冇教好’‘拖累’,把所有的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
曉宇的媽媽更是哭得幾乎背過氣去,她猛地抓住民警的胳膊,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又像是在質問蒼天。
“同誌啊,她欠了多少?!我們還!我們砸鍋賣鐵也還!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把我娃還給我啊!”
淒厲絕望的哭喊,讓在座的人無不心頭髮酸。
池瀟瀟坐在對麵,看著這對沉浸在巨大悲痛和自責中的老夫婦。
眼淚早已鋪滿臉,陳最輕柔地摩挲著她的手指,像十分可靠的靠山一樣,靜靜地陪在她身邊。
在民警的耐心安撫和引導下,老兩口強忍著撕心裂肺的悲痛,顫抖著在幾份檔案上按下手印,整個過程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叔叔阿姨,曉宇就在這裡,你們要過去看看她嗎?”
老民警溫聲地詢問他們,泡過水的遺體會讓人感到不適,但她的父母必須要走這個流程。
陳父緊握著陳母的手,兩人毫不猶豫地點頭。
隨後,在民警和池瀟瀟的陪同下,他們被帶到了冰冷的停屍間外。
那扇沉重的金屬門再次打開,當冰冷的推床被拉出來,當法醫揭開覆蓋的塑料布時,早已哭乾眼淚的曉宇媽媽,在看到女兒那腫脹變形,毫無生氣的臉龐時,積蓄了一路的巨大悲痛如同決堤的洪水,轟然爆發。
“我的曉宇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響徹冰冷的停屍間。
她猛地撲到推床邊,不顧那刺鼻的氣味和駭人的景象,枯瘦粗糙的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女兒冰冷僵硬的臉頰,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砸落在女兒青灰色的皮膚上。
“我的娃兒啊!你怎麼這麼傻!你怎麼捨得丟下媽啊!媽來了!媽來了啊!你看看媽啊曉宇——!”
哭聲淒厲慘絕,飽含著一位母親痛失愛女的剜心之痛,一聲聲撞擊著冰冷的牆麵,也狠狠撞擊著在場每個人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