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偵專家她在90年代當未成年 118
第
1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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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打啞謎了,
”顧枳聿催促說:“說吧,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
“你是警察啊,你問我?”薑頌禾含笑??瞅著他,道。
顧枳聿頓時感覺一陣惱羞,
他輕輕敲了下薑頌禾的頭頂,
一字一頓道:“趕緊說。”
“說什??麼?”薑頌禾明知故問道。
“說什??麼你……”自己不知道啊。
後麵的話顧枳聿還沒說完,
王局就順手捶了一下顧枳聿的肩膀,“放尊重點,這是我們局裡??的寶貝,打壞了怎麼辦?”
“哦。”顧枳聿學著王局的表情欠欠地說,
“局裡??的寶貝。”
薑頌禾驕傲般晃了晃腦袋,無聲中彷彿在說——就是我啊!
跟顧枳聿打鬨完,
薑頌禾嚴肅道:“我覺得??我們要想找到人,可以先去??問一下張明月和度攬勝的家??長,
問問他們有沒有經??常約會去??的地兒。”
對這兩個人的名字,
王局比較陌生,
他問道:“張明月和度攬勝?就是那個為了談戀愛,私奔的那倆小孩對吧。”
“對。”薑頌禾肯定道。
“找他們經??常約會的地兒乾嘛?”王局疑惑道。
“我懷疑他們在幫楊清策。”薑頌禾如實??道。
“依據呢。”王局問。
薑頌禾眨眨眼??。
依據?
沒有啊。
“如果我說這些都是我猜的,你覺得??可信度為多少?”薑頌禾並非故意考驗王局他們對自己的信任程度,
而是她確實??把握不準他們的具體位置。
她所能做的,
就是打心理戰。
看看她和綁匪,誰先挨不住。
薑酩野沒有說話,
他對著旁邊的林建剛安排道:“剛子,按照禾禾說的,
去??問一下張明月和度攬勝的家??長,看看他們知不知道這件事。”
“行。”林建剛答應下來。
“下一步呢,”
王局問,
“下一步你打算怎麼做?”
薑酩野沒有說話,他的目光落到薑頌禾身??上:“問她。”
“啊?”
問我?
注意到薑酩野的目光,正處在思考中的薑頌禾愣愣神。
本來還想說一下自己想法的她,不由得??呆住了,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說:“要不……你們聽一下電話錄音?”
王局冷靜地安排道,“酩野,你和枳聿去??聽一遍錄音。”
顧枳聿:“嗯。”
待到顧枳聿和薑酩野都離開,王局才問:“下一步呢,你希望我們怎麼做?”
“啊?”薑頌禾眨眨眼??。
他這麼相信她嗎?
她乾笑??著:“要不再等等?說不定綁匪還會繼續來電話。”
“行,等等,”王局推過來一個椅子,道,“我陪你在這兒等。”
薑頌禾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她忍不住問道:“等等等等……王局,你怎麼這麼相信我?”
“我覺得??你查案很有天賦啊,”王局想當然地回答道,“你自己不覺得??嗎?”
這件事她當然覺得??啊。
“但是,你也不應該這麼信任我吧。”薑頌禾道。
“為什??麼不應該?老葉都放心把命交給??你,我為什??麼不應該信任你啊。”王局仗義??道。
薑頌禾弱弱補了句:“我可沒想過要他的命。”
“我知道,我就是打個比方。”王局笑??道。
薑頌禾乾笑??著,小聲喃喃道:“那你這個比方挺嚇人的。”
說完,薑頌禾像是想起了什??麼,她好??奇問:“王局,葉隊很信任我,是他親口??說的嗎?”
“對啊,”王局毫無防備地說,“他說和你一見如故,讓我好??好??照顧你。”
薑頌禾無聊地吹了幾??下麵前散落的頭發??。
她可不相信那個剛見幾??麵就坑她,害她捱打的老狐狸能這麼輕易對人一見如故。
不過先前那次借人,她還是需要謝謝他的。
要不是他,薑酩野他們就要被困死在福壽村了。
薑頌禾沉默著,突然屋內響起一陣鈴鈴鈴的電話鈴聲。
薑頌禾雖然早就料到對方會很快再來電話,但是沒想到這麼快,她快速跳下桌子,隻身??跑過去??。
此時周圍的人早已經??圍了上來。
他們麵麵相覷,但是依舊沒有人敢成為第一個拿起話筒來的人。
薑頌禾和薑酩野對視一眼??,在得??到他的準可後,她纔不緊不慢地拿起話筒將它放耳邊。
“喂?”薑頌禾清冷著聲音道。
聽到熟悉的聲音,對麵那人警惕了一秒,問道:“你是先前那個女警?”
“是我。”薑頌禾回答。
“錢我們不要了,明天十二點,你親自帶著楊保國來第一港口,”對麵道,“記住,一定要是你一個人,帶著楊保國過來。”
一個人?
薑頌禾不自覺蹙緊眉頭。
她一個小孩可去??不了。
就在薑頌禾猶豫的空兒,薑酩野他們給??她遞來了一張紙,上麵用鉛筆粗糙地寫著三個字——答應他。
薑頌禾向著紙張表麵掃了一眼??,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所有人緊張地盯著她,許久,薑酩野沒忍住又一次給??她寫了一張紙條——趕緊的,剩下的我們來想辦法。
薑頌禾思忖了片刻,道:“我沒時間,前幾??天遲到被領導抓到了,他讓我寫份報告交給??他,明天就是截止日期了,我抽不開身??。”
她的語氣輕鬆,任誰都聽不出她的聲音裡??有任何急迫。
包括薑酩野他們。
顧枳聿生怕薑頌禾沒輕沒重闖禍,他趕緊搶過薑酩野手裡??的白紙,快速寫道——祖宗,彆??亂說話。
薑頌禾不搭理他,她簡簡單單掃了上麵的字後,繼續補充了句:“我讓彆??人過去??吧。”
薑頌禾不怎麼在乎的語氣,電話那邊的人同樣有些始料未及,他驚訝道:“難道你都不顧及我這邊人質的安全嗎?”
“既然你能連續打兩個電話過來跟我談判,就說明你對我手裡??的籌碼異常重視。人質的安全,是你應該考慮的事情,不是我,”薑頌禾平靜地說,“還有,你但凡傷害到他們一根頭發??絲,那麼我們也完全可以反悔,到時候去??現場多少人就不是我能保證得??了的了。”
“你威脅我?”對麵沉著聲音說。
“沒有,”薑頌禾吊兒郎當道,“我隻是在跟你解釋最壞的結果,同時也表明,我們警方不會主動出爾反爾,你們可以放心。”
“畢竟,沒有人傻到出爾反爾還擺在明麵上說,你說對吧。”
對麵沉思了片刻:“如果你們反其道而行之呢。”
薑頌禾輕笑??了下:“那你也不能保證,我們不反其道而行之啊。”
“口??頭承諾的事情,任誰都有反悔的機會,就看雙方對彼此的籌碼更??重視了。”
“既然我們答應了你要換人,那麼就說明我們對你手裡??的籌碼相當重視。所以隻要你保證不傷害他們,我們絕對信守承諾。”
對麵沉默了片刻,道:“行,但是你們這邊的那個人必須放下楊保國就離開。”
“可以。”薑頌禾爽快答應下來,“那你那邊的人質,怎麼放了他們?”
“等我們順利把楊保國……”放回去??。
後麵的話,電話那邊的人還沒說完,薑頌禾率先打斷了他:“沒可能。”
電話那邊的人猜到了薑頌禾在拒絕什??麼,他道:“我們這邊人多,我總不能全部放給??你吧。”
“但你先前那句話不公平,”薑頌禾不卑不亢地回答,“你應該也知道救出楊保國對你們的利益有多大。”
“就他對你們的意義??而言,就夠我們同等交換的了。”
電話那邊的人再次沉默,等到他再出聲,語氣明顯和之前運籌帷幄的樣子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你想怎麼交換?”
“我想?”薑頌禾故意挑高了音量思索了一會兒,“我想你們先放人。”
“你耍我玩呢。”對麵一秒暴躁,他咬牙切齒道。
“沒有。”薑頌禾不怎麼正經??道,“既然你都問我我的想法了,我當然要按照我的真實??想法如實??說了。”
“那你也不能說這麼不靠譜的方式啊。”對麵的人明顯破防了,他扯著嗓子大吼道。
“可在我說出這句話之前,我也沒想到你會覺得??它不靠譜啊。”薑頌禾道。
電話那邊的人:……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很快電話那邊的聲音換了一個:“這樣,我們各退一步,我們先在約定的地方放三個人,等你們把人放了以後,我們再歸還你剩下的幾??個。”
電話那邊的聲音粗糲,帶著掩蓋不住的沙啞感,像是經??曆了某些事情把嗓子弄壞了。
薑頌禾蹙眉緊緊地分析著他的聲音。
男人,中年,聲音沉穩,體型偏壯,應該經??常健身??……
隻是……為什??麼她總感覺在哪裡??聽過啊。
“禾禾……禾禾。”
見到薑頌禾沒有及時作出回應,顧枳聿沒忍住小聲催促道。
“怎麼樣?我這個建議怎麼樣?”電話那邊的聲音說。
“不怎麼樣,我們是警察,說到絕對做到;但是你們是綁匪,是犯罪嫌疑人,你們可沒什??麼信用,萬一你們最後‘尾款’不結了怎麼辦?”薑頌禾道,“我總不能拿著電話錄音,去??法院告你吧。”
“哼,”電話那邊粗糲的男人冷笑??了聲,“你這小女警挺警惕。”
“警惕在我眼??裡??,是誇人的詞,”薑頌禾不在意道,“你可以說我摳門。”
“是,一點不讓自己吃虧。”男人繼續道。
“對,”薑頌禾向來不遮掩自己的性格,“喜歡吃虧的人,不是傻子嘛。”
“我還有種交換人質的辦法。”那人繼續道。
“什??麼辦法?”薑頌禾追問道。
“明天在約定地點看到我要的人後,我會給??你們一個準確的地址,讓你們去??救他們可以嗎?”那人繼續道。
薑頌禾沉默了一會兒。
她爽快地答應下來:“可以。”
“那明天早上八點見。”那人笑??道。
薑頌禾一噎,表情明顯頓了一秒,她道:“改時間了?”
“是啊,不想再拖了,沒意義??。”那人緩慢地說。
“行。”薑頌禾答應下來。
這次薑頌禾沒有率先結束通話電話,她沉默著出神。
“禾禾,你怎麼就答應下來了呢,”顧枳聿著急道,“萬一那個人撒謊騙我們怎麼辦?況且,他說見到人就和我們說地址,萬一他給??的地址是假的怎麼辦?最後楊保國我們放走??了,人質還沒救出來。”
“本來就沒指望他能給??我們新地址。”薑頌禾沉著聲音回答。
“什??麼意思?”顧枳聿驚訝道。
“因為,人質在哪兒,需要我們親自找。”
薑頌禾原本還覺得??這次的綁匪很好??對付,打著商量就能穩住情緒,可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次的綁匪背後竟然還有一個更??難纏的人物。
那個沙啞著聲音的男人到底是誰啊,他是聽出她的聲音後,刻意偽裝的自己聲線?還是原本他的聲音就是壞掉的?
薑頌禾得??不出任何答案。
她的表情低沉且嚴肅,薑酩野敢保證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薑頌禾。
他安排道,“今晚很關鍵,所有人做好??加班通宵的準備。”
“枳聿,你帶著十幾??個人先回家??休息,萬一今晚我們行動不順利,你們方便後續有精神繼續接應我們。”
“行。”顧枳聿利落地答應下來。
“明川,今晚就辛苦你了,陪我們熬個通宵。”薑酩野安排道。
“沒問題。”人群裡??,一個瘦高挑的男人爽利地答應下來。
薑酩野輕輕撫上薑頌禾的肩膀,安慰道:“你彆??著急,你慢慢想,還有我們呢。”
正在思考中的薑頌禾緩緩仰起頭,對上薑酩野的眼??睛。
曾幾??何時,也有那麼一群人跟薑酩野一樣,在她思考的時候扶著她的肩膀說——彆??害怕,有我們呢。
他們的話就像是一縷乾淨的清風潤物無聲地撫平她所有的煩躁。
薑頌禾鼻頭一酸。
這個世界很好??,以前的世界也好??。
不過唯一不同的是這個世界給??她力量的永遠是她的家??人。
薑頌禾決定把自己的疑惑跟薑酩野說一聲:“哥哥,後麵這個人的聲音,我好??像在哪裡??聽過。”
“你聽過?”薑酩野驚訝地問了句。
“對,我覺得??很熟悉,”薑頌禾道,“可是我記不清我在哪裡??聽過了。”
這個人的聲音,薑頌禾敢肯定她一定在哪裡??聽到過,但是,具體在哪兒呢?
她記不清了。
“先不管他,”薑酩野道,“明天我們兵分兩路,我和一隊人帶著楊保國去??約定的地方,枳聿和剛子帶著一隊人隨時準備去??救人質。”
薑頌禾沉默片刻,問道:“哥哥,看管所現在有人上班嗎?”
“應該有值班的。”薑酩野快速回答。
薑頌禾道:“我想去??一趟看管所,我有問題想問一下楊保國。”
薑酩野為難地轉頭看著王局,像是在故意點人,他道:“楊保國是重要罪犯,見他得??打申請吧。”
“你這麼看著我乾嘛?”王局道,“禾禾要見誰,你跟我說一聲就行了,我還能不讓她見嗎?”
“我現在啊,就給??那邊打電話。”
說完,王局緩步離開了辦公室。
薑酩野問到:“你想去??看管所問楊保國什??麼?”
“我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薑頌禾回答說,“按道理講,楊保國是楊清策的親爹,楊清策為了救出他,付出一切代價都說得??通,但是為什??麼那個壓著嗓子的人也要救出楊保國來?”
“有沒有可能是被逼迫的?”薑酩野道。
“我覺得??不太有可能,”薑頌禾道,“通過剛才我和他們的對話內容,我覺得??啞嗓子的那個男人在這件事裡??應該是處於主導地位的。”
“也就是說,是那個啞嗓子的男人指揮楊清策密謀了這次綁架案。”
“可是那個啞嗓子的男人是誰啊。”顧枳聿適時地問了句。
“我也不清楚,”薑頌禾喃喃完,立刻警惕了一秒,道,“但是我們現在應該糾結的不是這個,我們應該考慮的是那個人為什??麼一定要救出楊保國。”
“還有,為什??麼一定要綁架八個人?”
“還有,他們為什??麼一定要單單綁架這八個人?是隨機的,還是早有預謀?這些我們都不清楚。”
“哥哥,我們太被動了。”薑頌禾求助般望著她。
原本薑頌禾還覺得??綁匪跟她約定明天中午十二點交換人質,她還有足夠的時間去??部署所有事情。
可現在看來那個綁匪好??像識破了她所有計劃,很刻意地把時間提前了。
“彆??著急,”薑酩野安慰道,“我現在開車帶你去??看管所。”
“好??。”薑頌禾趕緊答應下來。
-
這一日的天氣偏冷,車內沒開暖風,薑頌禾坐在副駕駛座上,雙目無神望向窗外。
薑酩野坐在一旁開著車,他有意無意地偏頭看幾??眼??薑頌禾。
他故意安慰道:“彆??不開心了,你一個小孩,責任心那麼重乾嘛?有我們呢。”
“我沒不開心。”薑頌禾瑟縮了一下脖子,下巴和雙唇緊緊掩進豎起來的衣領裡??。
薑酩野知道,自己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個13歲的小孩身??上,對她來說太過殘忍了。
她原本可以跟他初中的時候一樣,擁有一個美好??燦爛的童年。
可是現在卻因為他的期望不得??已承擔“查案”的重擔。
先前的時候,他確實??想過讓薑頌禾遠離警局,去??享受她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時光。
可是……現在他卻覺得??有她在,案子好??像破的更??快了。
薑酩野側頭問了句:“冷嗎?”
“還好??。”薑頌禾嘟嘟囔囔地回答。
“挨不住了,及時和我說,”薑酩野道,“我送你回家??。”
“好??,”薑頌禾答應下來,她轉而問,“今晚我不回家??的事兒,你跟媽媽說了嗎?”
“顧枳聿送顧雲拙回去??的時候,我讓他跟邱女士說了。”薑酩野道。
“哦,那就好??。”薑頌禾繼續縮著脖子說。
“建剛哥哥去??問的張明月和度攬勝的事情,有結果了嗎?”薑頌禾繼續問。
“有了,”薑酩野道,“我已經??讓他先帶著一隊人先去??張明月和度攬勝的秘密基地去??看了。”
“隻怕沒什??麼結果。”薑頌禾弱弱補了句。
“嗯?”薑酩野移了一個眼??神給??她,“為什??麼沒有結果?”
“你想想,你要是和一個女孩子早戀,你們的約會地點會告訴家??長嗎?”薑頌禾理所當然道。
薑酩野:……
當然不會。
這幾??乎是所有人的共識。
“那你讓剛子去??打聽張明月和度攬勝經??常約會的地方乾嘛?”薑酩野好??奇問道。
“死馬當活馬醫吧,萬一張明月和度攬勝家??長所提供的地方正好??是藏人的地方呢,”薑頌禾道,“這樣我們能省掉不少功夫。”
“是啊,”薑酩野道,“也算是給??我們沒有任何線索的現在提供了一點頭緒吧。”
“對了,當時你在打電話的時候,是怎麼判斷張明月和度攬勝是綁匪的同夥的?”薑酩野追問道。
薑頌禾細想了一會兒:“感覺吧,我覺得??是,然後我就問出來了。”
薑酩野疑惑地側頭看了她一眼??,然後趕緊又收回目光,目視前方:“直覺?”
“對啊,直覺,”薑頌禾道,“當時,綁匪讓我聽聲音的時候,我隻聽出來六種不同的聲音,和當時你們跟我說的一樣。”
“起先我也懷疑,張明月和度攬勝兩個人是不是沒有被綁匪綁走??,而是自己離家??出走??失蹤了。”
“後來我發??現不太對勁,就問出來了。”
“哪裡??不太對?”薑酩野接了句話問。
“具體哪裡??不對勁,我也說不上來,”薑頌禾回答,“就是感覺怪怪的。”
“刑偵直覺吧。”薑酩野雲裡??霧裡??地說了句。
薑頌禾也不反駁他,她道:“可能吧。”
夜晚的京祁市安靜得??要命,尤其是接近晚上九點,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
屋麵黑漆漆的一片,一排排並不怎麼規整的屋子錯落交織地分佈在道路兩邊。隱約地,還能看到屋頂上方被夜色映的有些黑紅的屋脊,以及高出來的房梁。
道路兩側一排排屋子,每家??每戶的房型都不儘相同,木門、鐵門都有,有些富貴的人家??門口??還會立著兩個石獅子,儘顯中式做派。
薑頌禾呆呆地看著窗外,沿路的人家??像是都已經??歇息下了,目之所及,皆看不到任何燭光。
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她喜歡晚上一個人戴著耳機出去??逛街。
沒有規定任何目的地,也不規定自己幾??點回宿舍,就漫無目的地在路上走??,走??過熱鬨的商場她還會進去??逛一圈。
去??看看衣服,去??逛逛飾品店,再去??買杯奶茶喝。
不用顧及彆??人的感受,更??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她一個人就可以決定自己下一站去??哪兒。
前世的時間很短,也很孤獨,但是意外的,她卻很享受自己的獨處時間。
可是自從她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年代,好??像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她有了家??人,有了朋友,還有了信任自己的夥伴,一切都變得??明亮了起來。
以前的種種倒不是不懷念。
而是……現在更??好??。
薑頌禾打了個哈欠。
她也不知道,明明正處在案件最緊張的時候,自己怎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多愁善感。
她調整了一番情緒,喃喃道:“這個時間點就應該睡覺啊——”
她拖著長調,聲音裡??儘顯疲態。
薑酩野根本沒有注意到薑頌禾的不對勁,他建議道:“要不要休息一會兒,看管所在京祁外圍,我們開車到那裡??還需要一段時間呢。”
薑頌禾看了眼??方向盤旁邊的顯示器,上麵顯示的時間是九點四??十五。
這個時間點擱以前,她估計還在跟著其他警隊的前輩們在各大賓館掃黃呢。
哪會像現在一個人都見不著。
“我們幾??點到啊。”薑頌禾問。
“差不多還需要一個小時。”薑酩野掃了眼??時間,道。
“一個小時啊,”薑頌禾喃喃道,“那我還真的得??睡一會兒。”
“嗯,”薑酩野示意了一眼??後座,“後麵有我的衣服,冷了可以蓋上。”
“行。”薑頌禾小心翼翼地解開安全帶,側身??從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中間翻過去??。
她平躺在後座,從後座拿起一件軍大衣蓋在自己身??上。
夜晚很安靜,薑頌禾很快便睡了過去??。
周圍很安靜,除了車子駛過空曠的路麵留下的呲呲啦啦撕裂空氣的聲音外,薑頌禾幾??乎聽不到其他任何聲音。
一覺無眠,等到薑頌禾再醒過來,她已經??分辨不出此時是幾??點了了。
她揉著惺忪的睡眼??,從後座坐起來,醒醒神。
“哥……幾??點了啊。”薑頌禾道。
“快十一點了。”
“我們快到了吧。”薑頌禾又問了一句。
“嗯,前麵就是了。”薑酩野快速回答了句。
“終於啊,”薑頌禾伸直胳膊,“這個看管所夠遠的啊。”
“是啊,”薑酩野道,“市裡??人多,每一寸地都稀有的很,有時間安置這群破壞社會治安的人,倒不如好??好??發??展一下其他產業,說不定可以帶動經??濟呢。”
薑頌禾順嘴說了句:“我覺得??我們可以搞一下房地產,說不定就成首富了呢。”
“咱們家??可沒錢讓你搞這個。”
說完,薑酩野駛停車子,道:“下來吧,我們到了。”
薑頌禾透過車窗看著外麵破破爛爛的建築:“這是你們這兒的看管所?”
“是啊,很破是不是?”薑酩野並不怎麼在意地說了句。
這何止是破啊。
簡直和大型回收站沒什??麼區彆??。
外麵纏著鐵絲,周圍都是數不清的鐵柱,除了中間那棟規整的三層小疊樓能勉強看得??過去??外,其他的佈置看一眼??都覺得??自己進了一個垃圾回收站。
薑頌禾有些後悔了:“我能不進去??嗎?”
“來都來了,”薑酩野在外麵扶著駕駛座旁邊的車門,招呼道,“走??吧。”
“來都來了”這四??個字對薑頌禾來說無疑是最戳她心窩的。
是啊,來都來了,還能不去??嗎?
薑頌禾拉開後座車門走??出去??。
許是郊外的緣故,周圍沒有房屋阻擋,有一陣沒一陣的冷風呼呼地亂刮著。
薑頌禾冷得??打了個哆嗦。
薑酩野從後備箱拿了一個外套給??她:“這個外套比軍大衣輕一點,先穿著。”
“嗯。”薑頌禾順手接過穿在身??上。
這件衣服衣服是薑酩野的,薑頌禾穿在身??上大了一截。
再加上她原本就穿著一件薑紅色小襖,此時再穿上一個大一截的外套,活像一個走??路鼓鼓囊囊的、看不見腿的小企鵝。
她一邊走??著,一邊將長出去??的袖子向上挽了起來。
薑酩野站在門口??打了個電話。
薑頌禾就乖乖地站在旁邊整理著自己的衣服。
沒用幾??分鐘,一個裹著軍綠色大衣的男人從裡??麵小跑出來。
看管所的大門是那種大鐵門,很規整的一片鐵,雖說上麵泛著掩蓋不住的鏽跡,但卻肉眼??可見的安全。
上麵僅有一個可以與外麵交流的小正方形框,那個男人透過小窗看了眼??薑酩野。
再三確認長相後,才詢問道:“你就是薑隊吧。”
“嗯,我叫薑酩野,”薑酩野說道,“王局說讓我們來提審一個人。”
“王局幾??個小時前,跟我們打電話說了,”那人從衣服內側拎出來一長串鑰匙,他一邊尋找著合適的,一邊道,“您說說,明天我們就把人給??你們送警隊去??了,你們今晚乾嘛還要特地跑一趟啊,大冷天的,這麼遠的路程,夠辛苦的。”
“沒辦法,這次案子重大,我們在放人前需要先問些東西。”薑酩野真切地回答了句。
“唉,我也聽說了,丟了很多人,聽說還都是些小孩子。也不知道他們圖什??麼。”
那人雖是和薑酩野搭著話,但手上的動作一停沒停,他用鑰匙解開一道又一道鎖鏈。
待到全部解開的時候,他將鐵門拉開一條僅能通過一個人的小縫,道:“薑隊,進來吧。”
“謝謝。”薑酩野隻身??走??進去??,薑頌禾緊隨身??後。
那名看管所的值班人員從鐵門上拿下來一本本子,他遞給??薑酩野,道:“薑隊,麻煩你把這個訪客記錄填一下吧,姓名,日期,警隊名字都要填一下。”
說完,像是擔心薑酩野第一次來看管所,不懂這裡??的規矩,會覺得??自己被冒犯了。
那名值班的工作人員趕緊解釋道:“我們這兒的規矩,誰來都要填的,薑隊,理解一下。”
“嗯,”薑酩野順手接了過去??,他掃了眼??上麵已經??填好??了的人名和時間,道:“來幾??個人,填幾??個嗎?”
“對,來幾??個填幾??個。”
說完,那名值班的工作人員像是意識到了哪裡??不對,他緩緩低頭,才注意到薑酩野身??後跟著一個小孩。
此時她正仰著頭,一臉無辜地盯著他。
在看到薑頌禾的那一刻,那個看管所的工作人員驚訝了一秒。
小……小孩子?
查案還帶著一個小孩子?
那個看管所的工作人員大腦飛速旋轉,他尷尬地誇讚道:“薑隊,真是敬職敬業,自家??閨女都沒來得??及送回家??,就帶來查案子了。”
閨女?
薑頌禾眉毛突突跳。
她看起來哪裡??像薑酩野的小孩了。
正在填寫個人資訊的薑酩野低頭看了眼??薑頌禾,見她像是被氣到大腦宕機了,竟然一句反駁都沒有說。
薑酩野收回目光解釋道:“她不是我閨女。”
“啊?”那個看管所的工作人員愣了一下,他詢問道,“那這位是……”
薑酩野不怎麼在意道:“我們警隊特地聘請的刑偵專家??。”
說完,薑酩野誇耀道:“這個小鬼查案很有一套。”
那個看管所的工作人員驚訝地打量了薑頌禾好??幾??眼??,纔不確定地問:“她看起來年紀不大吧。”
“今年秋天上初二。”
“初二?!”那個看管所的工作人員有些咋舌。
初二?刑偵專家???
這有點……嚇人了吧。
注意到了那個看管所的工作人員的表情,薑酩野繼續補了一刀:“我就是個送她過來的司機,過會兒要審問楊保國的人——是她。”
一個小孩審問罪犯?
還是楊保國這種重量級的罪犯。
京祁市刑偵大隊怎麼想的?
那個看管所的工作人員有些昏昏欲睡的精神瞬間清醒,他又一次認真地打量著薑頌禾。
“乾嘛?”薑頌禾正了正自己的衣服,“不像嗎?”
“嗬嗬……嗬嗬……”那個看管所的工作人員著實??有些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了。
他委婉地問了句:“這件事,王局知道嗎?”
“就是他批準的,如果他沒有發??話,我怎麼可能會帶一個小鬼來這種地方。”薑酩野道。
也是。
那個看管所的工作人員表情一噎。
雖然薑酩野的話句句在理,也沒有什??麼邏輯漏洞。
但是他著實??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滿是稚嫩氣息的小女孩會查案啊……
見到那個看管所的工作人員不相信,薑酩野詢問道:“要不你打電話給??王局再確認一下?”
“不用不用不用,”那個看管所的工作人員連連拒絕,“薑隊,你的話,我還是信的。”
“那就行。”
薑酩野重新把手裡??的簽到表遞還給??他:“時間緊任務重,麻煩你先帶我們去??見一下楊保國吧。”
“行。”那個看管所的工作人員收回簽到表,道。
-
探視廳的燈光很亮,明晃晃的,薑酩野和薑頌禾坐在看管所的玻璃一側,而另一側的座位卻空蕩蕩的。
除了門口??站崗的警衛外,根本沒有其他人。
許久,先前那位看管所的工作人員領著一個人走??過來。
他穿著一身??藍白色條紋襯衫,腳上穿著拖鞋,外麵還被警務人員體貼地披上了一個軍綠色大衣。
他體型瘦弱,裸露的麵板上透露著一股不正常的慘黃色,臉頰凹陷,高突的顴骨讓他整個人呈現一種弱不禁風的病態感,像是睡著了剛被叫醒,他的眼??皮耷拉著,有些聚不起精神的樣子。
他枯瘦的手腕上戴著銀色手銬,在頭頂燈光的照射下,還能看到上麵閃起的亮光。
薑頌禾打量著他,眼??前這個人和她從卷宗上看到的楊保國完全不一樣。
像是瘦脫相了。
先前那位看管所的工作人員扶著楊保國讓他在規定的地方坐下。
原本他是打算就此離開的,可是他實??在好??奇眼??前這個被薑酩野誇到天上去??的13歲“刑偵專家??”有啥本事。
他再三猶豫後,緩緩站到了牆邊。
薑頌禾自然知道那個看管所工作人員不離開的行為不符合規定,但是她並不怎麼介意。
她衝著對麵目光呆滯的楊保國挑了下下巴,像是示意他拿起他手邊的話筒。
起先,楊保國像是根本沒什??麼心思把話筒拿起來,他癱坐在椅子上,頭微微仰著,一副不怎麼有耐心的模樣。
甚至在注意到薑頌禾把話筒拿起來放在自己耳邊的時候,他還嘲諷般哧笑??了下。
薑頌禾根本不著急,她舉著話筒平穩地跟他對視著。
一分鐘,兩分鐘,薑頌禾的表情依舊波瀾不驚。
反倒是一旁看著這一切的那個看管所的工作人員有些著急了,他忍不住上前斥責了句:“趕緊的,彆??浪費時間,早點聊完,早點回去??。”
楊保國不屑地瞥頭看了他一眼??,像是在挑釁,他偏頭洋洋得??意了好??久。
楊保國是整個看管所出了名的不服管教,他像是知道自己沒可能出去??了,所以經??常性地利用所裡??規定中的漏洞氣人。
先前,那個看管所的工作人員就已經??被他氣到過幾??次了。
這次,他又讓他在薑酩野和薑頌禾麵前丟臉,那個看管所工作人員頓時有些掛不住脾氣了。
察覺到那個看管所工作人員的情緒不太對勁,楊保國很識趣地拿起自己手邊的話筒。
“喂!”
與薑頌禾想象中的聲音不同,楊保國的聲音沉穩且有力量,很顯然他那瘦到脫相的體格是天生的,不是吃不起飯虐待的。
“我以為你一晚上,都不會接起來了呢。”薑頌禾緩緩道。
“你誰啊。”楊保國打量著她,沒客氣道。
“你的救命恩人。”薑頌禾不緊不慢地說。
“救命恩人?”楊保國嗤笑??了聲,“你一個小孩怎麼救我?還有,我被判的是終身??,你怎麼救。”
“很快就不是終身??了,”薑頌禾道,“明天我們會帶你出獄去??見一個人。”
一瞬間,楊保國的表情僵住了,他下唇不自覺的顫抖了起來:“誰?”
薑頌禾觀察了一番他的表情,她沒有回答楊保國的問題,她反而問道:“你不想見他?”
楊保國很快恢複的正常的模樣,他緊盯著薑頌禾的眸子,道:“你都沒說是誰,我怎麼知道我想不想見?”
“你的心裡??已經??有答案了,還需要我說嗎?”薑頌禾反問道。
一旁,一直沉默不吭聲的薑酩野捏著下巴,一臉嚴肅地打量著對麵的楊保國。
“我心裡??有什??麼答案了啊……我……”
楊保國訕笑??著,他還沒說完,薑頌禾便打斷了他:“是你的同夥,亦或者是你所犯案子的主謀。”
楊保國表情僵硬沒有說話。
薑頌禾繼續道:“或許你還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我跟你解釋一下啊,你的主謀哄騙了你的兒子,指使他綁架了一名人質。”
一名?
薑酩野唇角不自覺上揚了一個弧度。
真話裡??摻雜假話的審問,這個小鬼挺會的啊。
“交換條件呢,就是把你換出去??,”薑頌禾繼續分析著利害關係,“你知道的,綁架是違法犯罪,也就說你的同夥,在引誘你兒子違法犯罪。按照我國的法律規定,你的兒子極有可能會被判刑。”
“換句話說,你的同夥為了你口??中的秘密,正在騙害你兒子。”
掛著一張稚嫩的臉,口??裡??說出來的話,卻這麼嚴肅,楊保國覺得??這一切著實??沒有什??麼可信度。
“我憑什??麼相信你?你年級不大吧,小學畢業了嗎?”
“我……”薑頌禾表情一噎。
天殺的,她就知道這具初中生軀殼會妨礙她發??揮。
“小學沒畢業,就趕緊回學校上課去??,學什??麼人家??查案啊。”楊保國挑釁般說。
薑酩野順手接過薑頌禾手裡??的話筒,他沉聲道:“那個人為什??麼誘騙你兒子帶你出去??,你心裡??應該有數吧。”
“有數啊,他是我同夥,他和我兒子綁架人質,當然是救我出去??啊,”楊保國不在意道,“我一早就和你們這群警察說過,他是主謀,我是從犯,我不應該罰這麼重。”
“你們有本事抓他啊。”
薑酩野和薑頌禾盯著玻璃那邊的楊保國好??一會兒,他們一早就聽說他難纏,但是沒想到這麼難纏,比先前那些犯罪嫌疑人難纏數十倍。
軟硬不吃。
薑頌禾沒工夫跟他磨時間,她拿過薑酩野手裡??的話筒,道:“既然你軟硬不吃,那我也不跟你繞圈子了。”
“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的同謀叫什??麼名字,還有你們到底在密謀什??麼事情?”
“小警官,這是兩個問題。”楊保國幽幽地回複了句。
“不打算回答是吧。”薑頌禾道。
“對,”楊保國理所當然道,“對於我的案子,法院已經??審判出結果來了,終身??監禁。我覺得??無所謂,我在這裡??挺好??的,有吃的有喝的,死了,還有人給??我出殯。”
“我並不打算給??自己減刑,也不想把握你們送來的減刑的機會。”
“我說的夠清楚吧,可以走??了嗎?”楊保國耍無賴道。
薑頌禾沒有吭聲。
楊保國見到她吃癟,自信地向前俯著身??子:“你們要查的這個案子,跟我無關,我不跟你們吐露案件線索,你們應該不會給??我加刑吧。”
說完,像是故意氣人,楊保國補充道:“哦,忘記了,我兒子明天要救我出去??,你們加刑好??像對我不管用了。”
楊保國甫一說完,薑頌禾緊接著道:“我記得??當年你們那起案子,最後有一個受害者逃了對吧。”
“對啊,”楊保國理所當然道,“當時就是因為他逃了,你們纔有機會抓到我的,你們忘記了?”
“他對你們很重要?”薑頌禾繼續問。
“還行吧,”楊保國順嘴道,“當時就覺得??他比較合適。”
“什??麼合適?”薑頌禾追問了句。
楊保國平靜地注視著她:“什??麼都合適。”
薑頌禾低頭看著自己麵前的桌麵,她很刻意地喃喃了句:“小孩……合適……”
電話那邊的楊保國沒有吭聲,像是在等薑頌禾後麵的話。
她思忖了好??長一段時間,然後冷不丁抬頭,對上他的眼??睛,詢問道:“那他應該上初中了吧。”
楊保國沒有回答。
薑頌禾繼續詢問:“初二?”
楊保國繼續沒有吭聲。
薑頌禾道:“和我一個年紀。”
這次,楊保國終於有了反應,他的眉毛不自覺抖動了一下。
他的眉毛抖動的幅度很小,薑酩野沒有注意到,可偏偏薑頌禾注意到了。
她蹙眉緊緊盯了楊保國好??一會兒,道:“你還記得??那個小孩有什??麼特征嗎?”
“我記得??他長得??很好??看。”楊保國道。
噗嗤——
楊保國不怎麼配合的話,徹底把先前那位看管所的工作人員逗笑??了。
他就想嘛——楊保國這麼難纏的人,正經??警察來了,都不一定能問出個什??麼東西來。
更??彆??提一個13歲的小孩了。
也就是刑警隊的人愛誇大其詞,說什??麼他們聘請的“刑偵專家??”,結果到頭來,雲裡??霧裡??問了一大堆,唯一問出來的資訊竟是——受害者長得??好??看。
先前那位看管所的工作人員笑??著翻了個白眼??。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哪個領導家??的小孩鍍金來的吧。
先前那位看管所的工作人員不屑地心理活動像是根本沒有影響到薑頌禾,她盯著楊保國追問了句:“還有呢。”
“還有?……特征?”楊保國故作思考狀好??久,好??大一會兒,他纔不正經??地抬頭對上薑頌禾的眼??睛,不怎麼正經??道,“這麼長時間了,誰還記得??那麼久遠的事情啊。”
這次薑頌禾沒有再追問,她微微一笑??:“不對,一定還有。”
先前那位看管所的工作人員不知道薑頌禾是從哪裡??得??出來的這個結論,他挑了下眉,淺笑??著。
不等楊保國反應,問完自己想問了的薑頌禾乾淨利落地站起身??來:“行,你那同夥的具體情況,包括很多我來之前一直想不通的問題,我都通過和你的對話,瞭解清楚了,非常感謝你的配合,但是我們是不會跟你減刑的。”
薑頌禾的自信讓先前那位看管所的工作人員當即怔愣了一秒。
這就問完了?
他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會兒是,隻見原本還在處在淡定中的楊保國突然跳腳,他緊張道:“想清楚了?你想清楚什??麼了?。”
“這是我們警方的秘密,無可奉告。”說完,薑頌禾毫不留情地結束通話了電話。
留下玻璃那邊的楊保國一陣無能的狂吼:“喂!你講清楚啊!你明白什??麼了,你彆??汙衊我們啊!喂!你講清楚啊。”
薑頌禾平靜地盯著他,她先是伸出兩個指頭垂直在空氣裡??晃動了兩下,然後單手握拳用大拇指在脖子上輕輕劃了一道橫線。
對麵楊保國狂怒的心情瞬間平複。
“哥哥,走??吧。”薑頌禾招呼了聲道。
安靜坐在椅子上的薑酩野抬頭看了她一眼??,隨即默默點了下頭。
目送薑頌禾和薑酩野一前一後離開審訊廳,那個看管所的工作人員愣住了。
從他所能聽到的對話內容來看,這個楊保國也沒有吐露什??麼正常的資訊來啊。
從警隊來的這兩個人怎麼就走??了?
還有……那個小孩莫名其妙那麼自信怎麼回事兒?
她明白什??麼了?
那個看管所的工作人員很懵圈,他跟一直在門口??站崗的警衛道:“小張,你先把他押回自己的房間裡??,我還有事跟刑警隊的人說。”
“行。”門口??站崗的警衛應下來。
另一邊,薑頌禾和薑酩野並排站在大廳裡??。
薑酩野詢問道:“剛纔在審訊室就想問你了,你問出什??麼來了?”
薑頌禾像是並不打算現在說,她不急不慢道:“等等,等那個人來了,我們再說,免得??我得??重複講兩次。”
“誰來啊,”薑酩野真的覺得??她的話有時候挺難猜的,他不耐煩地問,“你在等誰啊。”
“你彆??急嘛。”薑頌禾安撫了句。
薑酩野吃癟,沒有繼續追問。
很快,先前那位看管所的工作人員氣喘籲籲地從樓後跑過來:“薑……薑隊。”
薑頌禾仰頭晃著腦袋自信一笑??:“這不來了嗎?”
薑酩野瞥了她一眼??。
薑頌禾緩緩道:“我一早就和你說要耐心一點耐心一點,會有人來,你非得??那麼急性子。”
“什??麼急性子?”剛跑來的看管所人員隻聽了半截,他詢問道。
“我跟我哥說你會來,讓他等等你,他不聽,從剛開始就一直跟我犟。”薑頌禾不怎麼在意地解釋道。
剛跑來的看管所人員徹底愣住了:“你怎麼知道我會來找你們?”
“看你在屋裡??的表情,我就猜到了,”薑頌禾晃著腦袋道,“當時的你滿臉疑惑,迫切需要我給??你解答,所以就知道,你一定一定會來找我。就算現在不來找我,也會托人打聽我。”
被看透心思的看管所人員表情有些窘迫:“你都知道了啊。”
“當然了,”薑頌禾自通道,“就連你看不起我,覺得??我是哪位領導的親戚,來這裡??是來鍍金的表情,我都捕捉到了。”
“啊?哈哈哈……”看管所人員乾笑??著,“我哪有這樣想。”
薑頌禾沒有拆穿他,更??沒有讓他下不來台,她搖頭晃腦地盯著他,每一個表情都像是在說——看!我大度吧,發??現你看不起我,我都沒找你算賬的。
看管所人員繼續乾笑??著。
“彆??鬨了,說說吧,你在這次的問話裡??發??現什??麼了?”薑酩野先一步把話題拉到了正事兒上。
“也沒發??現什??麼特彆??的,除了認證了一下我先前的猜想外,其他的都是些稀碎的小點。”薑頌禾道。
“那也說說。”薑酩野道。
薑頌禾一秒嚴肅,她道:“行,我先跟你們講一下,通過剛才的瞭解,我所認證到的資訊。”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你們。”
一聽這話,對麵兩個人的精神立刻都提起來了。
“你問。”薑酩野回答。
薑頌禾看著看管所的工作人員,率先詢問道:“楊保國來這裡??後,一直都是你負責他的對吧。”
“對,一直都是我負責的。”那位看管所人員快速道。
“首先,我先確定一個問題,據你所知,當時楊保國在承認罪行的時候,是不是說過曾經??從他手裡??逃跑出去??一個小孩?”薑頌禾詢問道。
那位看管所人員細想了足足一分鐘,他道:“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當時他說他本來抓了一個五歲零五個月的小孩,但是一個沒看住他跑了。”
“五歲零五個月?”怎麼會說得??這麼具體?
薑頌禾蹙眉,問:“他當時真的這麼說的?”
“真的,”生怕薑頌禾不相信,那位看管所人員嚴切地回答,“當時他回答地太詳細了,我還吃驚了好??久呢。”
“要不是我懷疑他神通廣大調查過人家??的戶口??,我也不會對‘五歲五個月’記得??這麼詳細。”
薑頌禾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思考。
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太對勁,那位看管所人員詢問道:“這裡??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有,很奇怪的地方。
但是具體薑頌禾又說不上來。
她道:“沒事,我再問下一個問題。”
“你問。”那位看管所人員端正了一下身??子,回答。
“我看先前的卷宗上說,當時那個小男生突然就從他們的秘密基地消失了,有這麼一會兒事嗎?”薑頌禾詢問道。
“有,”那位看管所人員說,“但是具體怎麼消失的,我們也不清楚,楊保國也沒有細說,那個小孩當時更??是嚇到說不出話來了。”
“一個勁兒地喊妹妹,妹妹。”
妹妹?
那顧雲拙口??中的那個妹妹,應該就是顧雲拙說跟她很像的小女孩了。
注意到薑頌禾又一次陷入了沉思,那位看管所人員有些急切地想要繼續詢問些什??麼,可他剛一開口??,就被薑酩野用眼??神製止住了。
薑頌禾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道:“行,具體情況我已經??瞭解清楚了。”
“我現在先說一下我的看法。”
“首先,根據現有的證據鏈,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楊保國所保守的那個秘密一定和那個失蹤的小男孩有關。”
“也就是說,那個主謀費了這麼多力氣把楊保國救出去??,就是為了得??到那個小男孩的確切資訊。”
“換句話說,楊保國口??裡??那個小男孩的具體特征,就是那個主謀費儘心力救他出去??的籌碼。”
薑酩野和那位看管所人員認真地聽著。
薑酩野自然知道薑頌禾口??中那個小男孩是誰,他冷不丁問:“需要我派人把他保護起來嗎?”
“不需要,”薑頌禾道,“目前楊保國還在我們手裡??,隻要他一天不被救走??,那麼那個小孩就會一直是安全的。”
薑酩野好??看的眉頭緊皺了起來,他詢問道:“所以這次楊清策被哄騙拐賣那麼多人質,也是為了從中篩選出當時的那個小男孩。”
“對,”薑頌禾剛回答完,她仰頭看著薑酩野道,“哥,當時那個小男孩回來的時候,你確定身??上除了一身??血跡外,沒有任何傷口??之類的?”
薑酩野嚴謹道:“我反複看了卷宗十幾??遍,可以確定,卷宗上麵沒有。”
先前那位看管所人員也附和道:“對,我也記得??當時那個小孩身??上沒有任何傷口??。”
“那不對了啊,既然那個小孩對楊保國他們來說這麼重要,甚至不惜當倆人之間的籌碼,又怎麼會沒有傷口??呢。”薑頌禾一邊想著,一邊不自覺喃喃了起來。
“傷口??和籌碼有什??麼必然的聯係嗎?”薑酩野問道。
“有啊,你看過那些外國電影沒?一群間諜喜歡在關鍵時刻把一些重要的東西縫進人類的血肉裡??,以此來達到傳遞資訊和儲存重要證物的作用。”薑頌禾快速回答。
注意到沒正經??幾??分鐘的薑頌禾又開始思維跳脫了,薑酩野沒客氣道:“那你確實??想多了,要是楊保國他們真的把重要東西縫進了活人的身??體了,那麼那個活人早就細菌感染死掉了。”
“所以需要消毒啊,”薑頌禾解釋道,“隻要使用人體不排斥的材料和得??當的消毒技術,那些證物放在身??體裡??很久都沒關係。”
“但是當時拍攝的現場照片你也看到了,臟亂差,全是廢棄的灰塵,”薑酩野道,“那個場景下想要割開皮肉塞進去??,不死也得??丟半條命。”
“也對。”薑頌禾緊跟著附和了句。
想要在周圍都是細菌的環境裡??,割開顧雲拙的皮肉,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塞進去??,顧雲拙早就沒命了,更??彆??提當時的他還是一個抵抗力弱的五歲小孩子了。
沒等薑頌禾繼續說話,薑酩野主動道:“還有呢,你還發??現了什??麼?”
“我還發??現,楊保國好??像很排斥見到那個人,所以明天運楊保國出去??的時候,你們看管所一定要加派人手,在確保自身??安全的情況下,把楊保國死死地按在自己手裡??。”薑頌禾道。
薑酩野蹙眉:“你是覺得??楊保國會半路逃跑?”
“不是覺得??,是一定會逃跑,”薑頌禾道,“因為他對那個主謀來說僅有的價值就是把那個小男孩的主要特征說出來,方便那個主謀找到他。”
“而楊保國一旦把那個小男孩的特征說出來,那麼他僅有的利用價值就沒有了,”薑頌禾道,“我不相信那麼一個心狠手辣,又能在警察手裡??逃脫七八年沒被抓到的人,會留一個毫無利用價值的人在這個世界上。”
“而且,楊保國好??像也猜到了這一點,所以當時我在說‘明天我們會帶你出獄去??見一個人’的時候,他的表情才會有那麼長時間的猶豫。”
聽著薑頌禾的分析,先前那位看管所的工作人員道:“可是楊保國的兒子還在那個人手裡??,楊保國就不怕他的同夥撕票嗎?”
“估計楊保國也猜到他的兒子會被那個人弄死,才決定逃跑的。”薑頌禾道。
“什??麼意思?”先前那位看管所的工作人員好??奇道。
“你想想,如果你是楊保國,現在有兩條路讓你選。一條是不顧自己兒子的死活,自己逃命,但是兩個人能活一個;另一條是不管自己死活,跟兒子共進退,但是一死死兩個,你怎麼選?”薑頌禾詢問道。
先前那位看管所的工作人員沉默了片刻,回答:“難道就沒有第三種情況,父子倆合力把對方弄死嗎?”
“有,但是我剛纔在裡??麵觀察了很久楊保國的微表情,我覺得??第三種情況是最不可能的,”薑頌禾道,“所以這又印證我的另一個猜想——那個人很強。”
“這個強應該是體現在身??體素質上,比如能一個打倆甚至打三個的那種體格。”
“這一點,我在和那個綁匪通電話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楊保國的態度隻是幫助我更??加認證了這一點罷了。”
薑酩野思考了片刻:“明天我會讓顧枳聿他們增派人手的。”
“小心那個人手裡??有槍,”薑頌禾關切地補充道,“我覺得??萬一楊保國害怕的不是那個人的體格,那麼他害怕的就一定是那個人手裡??的武器了。”
薑頌禾的每一句話都在不停地衝擊著先前那位看管所的工作人員的認知。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盯著她。
這就是從先前那段很跳脫的審問裡??問出來的資訊嗎?
他還覺得??在審訊室的時候,她和楊保國的對話很沒有營養,甚至一度覺得??是小孩在玩過家??家??,根本沒有問出實??質性的內容。
結果這家??夥不是在玩過家??家??,而是在打太極,三下五除二就問出這麼一堆東西。
先前那位看管所人員老臉一紅。
先前他還看不起人家??,覺得??人家??是小孩,是家??長派來鍍金的……結果現在……
沒有注意到旁邊人的變化,薑酩野思考了片刻,保證道:“嗯,知道了。”
“還有呢,你還有什??麼想說的?”薑酩野繼續問。
“我……我有想說的。”沒等薑頌禾開口??說話,先前那位看管所人員先一步舉了舉手道。
沒料到他會突然發??言,薑家??倆兄妹的目光很整齊的看過去??。
那位看管所人員表情有些尷尬,他猶豫了片刻道:“薑隊,她真的隻有13歲嗎?”
“哈?”
原本還在一本正經??討論著案子的薑酩野和薑頌禾齊刷刷地在臉上寫滿了問號。
這是什??麼問題?
那位看管所人員也察覺出了現在不是問這種問題的時候,他尷尬了片刻,道:“抱歉,你們先聊……我……”
“沒事,”薑酩野輕輕咳嗽的了一聲,道,“這個小鬼本來就奇怪得??很。”
“我哪裡??奇怪?”薑頌禾沒忍住跳腳反駁了句。
“她就這種性格,平時跟我們相處,跟個皮猴子似的,一不留神就跑樹上去??了。但是可能這種性格的小孩聰明吧,我們局裡??的很多案子,都有她的幫忙,”薑酩野道,“原本我也不信她有破案天賦的,可你也見到了,她查案的時候確實??挺像那麼一回事的。”
那位看管所人員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剛才她分析案子的時候,把我嚇了一跳,那表情嚴肅的,我還以為已經??成年了呢。”
“但是看她這長相和身??高,又不像已經??成年了的。”
薑頌禾不自然地挑了下眉。
她穿越這麼多天,第一個發??現她成年了的,竟然是一個看管所同事?
薑酩野很嫻熟地輕拍了下薑頌禾的後腦勺:“聽見了沒,人家??嫌棄你個子矮,明天開始讓媽媽給??你每天熬一碗牛奶,順帶吃點鈣奶餅乾。”
“我跟你說過很多遍了,我長不高不是因為吃的不行。我是年紀小,上高中前我還能長高個二十厘米的。”薑頌禾道。
“等你固定了身??高,還長不了二十厘米的話,有你後悔的。”薑酩野沒客氣地拆台道。
那位看管所人員乾笑??著看著倆人打鬨。
薑頌禾冷不丁道:“對了,哥,有件事我需要跟你商量一下。”
“什??麼事兒?表情這麼嚴肅?”薑酩野耐心詢問說。
薑頌禾猶豫了片刻,她小聲商量道:“就是……這次案子你能不能不要上一線?”
原本還在期待她能說出什??麼重大線索的薑酩野蹙眉:“為什??麼?”
薑頌禾無奈地喃喃了句:“就知道你不會同意,當我沒說。”
“你覺得??這次案子很危險?”
“嗯。”薑頌禾點點頭。
前所未有的危險。
“難得??從你口??中聽到危險這個詞,”薑酩野調侃道,“不是一個人逞能抓凶手的時候了?”
“當時你不信我,我能有什??麼辦法?”薑頌禾不服氣道,“總不能讓我博取你的信任,而讓凶手逃走??吧。”
薑酩野表情瞬間僵硬了幾??秒。
確實??,薑頌禾說的一點都不錯。
先前的時候,他確實??不相信這個個子矮矮的小女生可以破案。
“需要我跟你道歉嗎?”薑酩野詢問道。
“不需要,”薑頌禾傲嬌道,“我比較大度,從來不需要傻子的道歉。”
“嘿!”
薑酩野本想對她實??施一波製裁,可留意到有外人在,他忍住了。
“淩晨了,我們回家??吧,我明天還要早起部署。”
“幾??點啊。”薑頌禾跟上他的腳步詢問道。
薑酩野一邊走??,一邊回答:“早上四??點起吧。”
薑頌禾緊接著詢問:“那豈不是你能睡的時間隻有四??個小時了?”
“是一個小時,”薑酩野糾正道,“從這裡??到我們家??,還需要接近兩個小時的路程呢。”
“那你為什??麼不在這裡??睡?”薑頌禾冷不丁冒出來一句。
薑酩野當即停下腳步。
對啊,反正明天還需要載著楊保國回警局。
為什??麼不等幾??個小時?
薑酩野轉頭和薑頌禾對視一眼??,隨即倆人很整齊地轉身??把目光放在後麵跟著的那位看管所人員身??上。
那位看管所人員反應了好??幾??秒,才道:“當然可以,你們可以睡我的屋。”
“那你睡哪兒?”薑酩野好??心詢問了句。
“我可以睡地板。”那位看管所人員道。
“那就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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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薑酩野和薑頌禾絲毫沒有跟那位看管所人員客氣,倆人一進屋就睡到了他的床上。
許是累乏了的緣故,倆人顧不得??男女有彆??,一著床,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到再清醒,已經??是早上四??點了。
耳邊的鬨鈴響個不停,薑酩野推著薑頌禾將她推起來:“回家??了。”
被叨擾的薑頌禾沒有吭聲,她翻了個身??繼續睡。
倒是先前那位看管所人員先醒了,他體貼道:“薑隊,要不你把局裡??的車開進來,我把她抱上去??,讓她繼續睡會吧。”
“小孩子覺多,尤其她昨天還熬到了那麼晚。”
“行,謝謝你,”薑酩野道了句謝,“我先把車開進來。”
先前那位看管所人員遞給??他一遝鑰匙:“最大的那把就是開大門的。”
“行。”薑酩野接過來。
沒用幾??分鐘,薑酩野把車開了進來,待到薑頌禾被平穩地放進後座後,他纔不緊不慢地說:“真能睡,這都不醒?”
先前那位看管所人員笑??著不語:“薑隊,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放心,八點之前,我們一定把人送到指定的地方。”
薑酩野道了句謝,便開著車離開了。
冬天,北方,又是早上四??點,天空黑得??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黑漆漆的幕布,一點透亮的跡象都沒有。
薑酩野在空曠的馬路上開著大燈,薑頌禾則平穩地睡在後座。
朦朦朧朧間,薑頌禾問了句:“回家??了嗎?”
“回家??了。”聽到聲音,薑酩野敷衍地回了句。
“你不要疲勞駕駛。”薑頌禾拖著迷迷糊糊的聲音說。
“知道。”薑酩野回答。
“到家??叫我。”
“好??。”
得??到了肯定回答,剛要繼續睡下去??的薑頌禾覺得??自己眼??前突然一陣爆亮。
她十分艱難地把眼??睛睜開一條縫,隨即,她看到同樣一個開著大燈的黑色桑塔納朝他們衝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