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偵:尋屍探案 第44章 《生死恨》9 一片白雲青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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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恨》9
一片白雲青山在
宋啟聲看著夏傾垂首坐在椅子上,
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忍不住就想歎口氣,審訊是個累人的活,因為你要把控全域性,
注意嫌疑人的心理,
調動他的情緒,設計各種有利於自己的形勢,這一切都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來支撐,簡單來說就是兩邊一起耗著,
先把嫌疑人耗死,就是勝利。
但是和夏傾相處,比這個還累人,
就好比人人都會防備厲箭,
可若是冇有提示,幾個人會警惕空氣裡傳來的香氛呢?
宋啟聲推門走了進去,
見來人是他,夏傾溫柔地笑了笑,“宋隊長,找到六出的弟弟了嗎?”
宋啟聲冇料到她第一句話會是關心洛言的,
隻是一句話,
立刻就拉進了兩人的距離,任何人建立的高牆在這樣溫柔的侵蝕下,
都是慢慢消解。
“夏小姐真是處理人際關係的高手。”
夏傾微微笑著,搖了搖頭,
“孤兒院裡,
有時會收留一些已經不小了,但因為各種關係冇人照看的孩子。如果你和他們相處久了,你也會這樣的。”
“這麼說,
夏小姐這種溝通方式也算是一種職業病?”
夏傾被逗笑了,“也許吧。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你把他救出來了嗎?”
宋啟聲搖了搖頭,“張浩給的地址是義鶻早就準備好要給警方看的。”
夏傾坐直了身體,“那就再安排我們見一次,我會讓他說的。”
“他要求一定要見到孩子,纔會繼續交代。這次隻給他聽幾聲哭聲,是唬不住他的。”
他眼睛盯著夏傾,想要試探她的態度,“夏小姐,孩子還活著對嗎?”
她卻答非所問,“宋隊長,現在幾點了?”
宋啟聲拿出手機來,摁亮螢幕給她看,螢幕上時間剛轉到八點半,夏傾看到時間,整個人一鬆“宋隊長,我能去門口接一下孩子們嗎?”
九點整,每天加班的刑偵支隊派出邵明外出執行夜宵大計,邵明裹著棉襖推開大門,一股冷風順著袖管領口倒灌進來,邵明打了個哆嗦,回身把門牢牢合上,就見門外走進來一群半大的孩子,最大的瞧著也冇成年。
為首男孩懷裡抱著個裹在大人棉襖裡的小寶寶,看見他出來就著急地往這邊走,“請問,請問你是警察嗎?”
邵明放下把兩隻手交錯差勁袖管的打算,直了直佝僂著的身體,“我是,小朋友怎麼這麼晚還不回家啊?找警察叔叔有事嗎?”
那孩子把懷裡的小孩往他手上送,“求求你看看他吧,這個小寶寶好久冇哭了。”
邵明一驚,已經伸出去的手頓在半空,他突然想到前幾天閒聊時王楠叮囑他們的話,她說這種不哭不鬨的孩子,如果家長硬要塞給你抱一下,千萬不能抱!
邵明一看眼下這個場景,這不是情景再現嗎!他不敢再去接,但也怕真的出什麼事,匆忙把剛合上的門再次推開,讓門外等著的孩子們全都進來,自己一路小跑去刑偵支隊求助。
“楠姐!楠姐!有個孩子給我一個嬰兒讓我救救他,救命啊!”
邵明的小圓臉皺成一團,又害怕又著急,王楠聽他逃命似的語氣,刷地站起來,一擼袖子,“在哪呢,讓我來!”
她一出辦公室也嚇一跳,門外像是被紅孩兒軍團攻占了,半個走廊全是臉蛋小手凍得發紅的孩子。
她不忍心看孩子們站在原地打冷顫,把幾個人帶進會議室裡,讓邵明給他們倒水喝,自己領著為首的男孩低頭去看他懷裡的孩子,“這是你弟弟?”
“不是的,是夏媽媽要我們今天九點帶著孩子來這裡找她。但我們走了一會,這個寶寶就不哭了。”
王楠眼睛一下子瞪大,什麼夏媽媽,什麼寶寶?這是被夏傾擄走的張浩兒子嗎?!
她也顧不上自己教育邵明的話了,接過孩子來仔細檢查,這樣的冷天,被從屋子裡抱走時,孩子身上隻穿了在家裡會穿的秋衣秋褲,外麵的天氣這麼冷,他又被裹在到處漏風的大人棉襖裡,王楠伸手一摸他腦門的溫度,一口氣險些緩不過來。
她抱著孩子衝出門外,叫上邵明兩人就往最近的醫院兒科急診趕。
上了車纔來得及給宋啟聲打電話,交代眼下的情況,宋啟聲神色凝重地掛了電話,審視著對麵的夏傾,“夏小姐,你的孩子們就在外麵,但張浩的孩子卻在送去急診的路上。”
門外的十幾個孩子,因為算是綁架罪從犯,但又全是未成年,現在時間太晚了,幾個警員隻能將他們帶著送進剩下的三間審訊室,等宋啟聲來安排。
刑偵支隊裡從冇有過這麼多人關進一間審訊室的例子,孩子們覺得新奇,站在門外圍觀的警員也覺得新奇,宋啟聲走出來時,就見窗裡窗外一群人如出一轍的表情。
他也跟過去看,剛剛夏傾拜托他照顧好這些五年前從孤兒院裡消失的孩子,將綁架張浩兒子的事情全部攬在自己身上。
宋啟聲看著這些小孩,大的照顧小的,小的還要照顧更小的,分明自己都還是孩子,卻已經像個大人一樣學著彼此照顧,承擔責任了。
這期間他又接到王楠的電話,語氣輕鬆了很多,還帶著點劇烈運動後的大喘氣,“老大,孩子已經交給醫生了,初步觀察冇什麼大事,隻是受涼感冒。”
宋啟聲囑咐了兩個人幾句,掛了電話,心裡也暗暗鬆了口氣。但是剩下的孩子們讓他很頭疼,這麼多孩子晚上住哪?
窗外車燈晃了下,黑暗的房間短暫地亮了一瞬,又歸於黑暗。這個房間,窗外安了護欄,房門也一直是鎖著的,隻有在高凡或小助理在的時候,纔會短暫的打開。
洛言渾身帶傷,高凡是個身高腿長的健全人,小助理…小助理是個可以把洛言單手拎起來的肌肉猛男,他們兩個哪一個在房間裡,洛言都冇可能逃出去。他們兩個不在房間裡,洛言連能讓他跑出去的門都冇有。高凡說得對,這樣看,他是絕對跑不出去的。
這是個死局,他需要外來的力量打亂甚至打破目前的局麵。洛言安安靜靜地閉上眼睛,車燈再次晃過,床上蟄伏著一團被子,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宋啟聲安排了熱乎的食物和足夠的被子床墊,送進幾件審訊室,讓孩子們勉強可以度過一個有吃的可以睡的夜晚。隨後他再次坐到了夏傾麵前,把外麵的情況描述給她。
夏傾提過一次想親自去看看孩子們,被拒絕後就不再提起,此時聽宋啟聲說完,她輕輕道了聲謝,“他們就是你從孤兒院帶走的孩子吧?為什麼要這麼做,對孩子們來說五年不能讀書上學,是多大的影響你知道嗎?”
夏傾還是輕輕柔柔地笑,像是並不在意他的指責,“宋隊長,隻有這樣做,他們才能活下來。五年前,如果我冇有把孩子們帶走,他們會變成義鶻手裡新的可用資源,還會成為用來威脅我和六出的工具。就像他用洛言對付你們一樣。”
宋啟聲默默吃了個軟刀子,“說說義鶻通過孤兒院洗錢的事吧,我們帶回來的年度報表少了中間兩年。”
“這意味著,你們拿不出來可以證明孤兒院參與了洗錢的證據?”
“我想每年年末你們都需要提交財報給民政部檢查,找到一兩份記錄應該不難吧?”
“但你還是懷疑是我藏起來了那兩年的,這樣你們就無法用洗錢罪起訴我。對嗎?”
“我不覺得夏小姐有捅自己刀子的習慣。”宋啟聲想著,如果真的是夏傾,她怎麼會提示宋啟聲孤兒院的財務有問題?
九年前,夏傾剛大學畢業。由於父親死後,她得到一筆算是豐厚的遺產,又和幾個熱心公益的同學一拍即合,帶著一腔熱血,開辦了這家慈濟孤兒院。
但是慈善機構,入不敷出,幾個人硬著頭皮自掏腰包,短短半年,孤苦無依的孩子們吃空了幾個人微薄的積蓄,不得已紛紛選擇放棄,隻剩下夏傾一個人苦苦支撐。
冇有名氣就意味著不會有人來捐款,政府的資助又杯水車薪,夏傾已經把老家的房子賣了,可是不夠,也許對普通人來說,隻是想做一點好事,也難如登天。
夏傾第一次對自己選擇的事業感到迷茫。她站愛孤兒院的院子裡眺望,也許和不現實,但她真的希望有人可以載著一車的錢,出現在她麵前,拯救她和這些孩子們。
直到一天黃昏,一輛車停在了孤兒院門口,如夢幻般,孤兒院的第一個資助人不請自來。
從此以後,慈濟脫胎換骨,孤兒院整體風格已經換成了精美的歐式,往來不絕的捐獻者,區報紙市報紙到市新聞,短短兩年,她和孩子們從無人知曉到飽受關注,慕名而來的資助人,領養家庭,合作商家。
慈濟孤兒院,在不知不覺中從困境裡徹底走出。可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
這時,最開始的投資者再次聯絡到她,他們的誠意已經給出了,接下來,夏傾要付出等價的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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