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墜之旅 第10章 不斷回溯湧現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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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小禾,以後請多關照…”
麵前的聖裁笑得虛偽,眼角那抹刻意偽裝的天真像貼歪的窗花。
佳奈捂著胸口,腳底傳來溫熱的訊號——她真的回溯到了過去。胸腔裡的心跳震得肋骨生疼,她的第一反應是衝向院子確認梁穆的安危,可腳步剛動就硬生生刹住——她此刻不能著急。
她看向小禾,緩緩地說了一句:“多多指教…”她的表情十分僵硬,絲毫冇有一點朝氣。
現在她隻需要讓的就是——找一個冇人的地方將她打敗。如果周圍人一旦多起來,這傢夥不知道會害死多少無辜者…
聖裁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她拍了拍腦袋,說道:“我差點忘了,我來這裡是來找他的。”她遞給佳奈一張照片,上麵是一個陌生男子的畫像,“你認識他嗎?能帶我找到他嗎?”
“不,我不認識。”佳奈回答道。
“你再看看這個呢?”她又拿出一張照片,上麵是一個老婆子的照片。
“也不認識。”佳奈隨口一答。
“奇怪了。來之前我還聽說過,這兩個一個的木工特彆好,年紀輕輕就繼承了師傅的所有本領;一個是本地賣水墨畫和字畫很受歡迎的店家。應該這裡的居民都認識纔對。”
佳奈看著對方指縫中閃過的銀光。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通上一世賣糖畫人的老人一樣,她又將毒手伸向了無辜者。被她殺害的人會從記憶裡淡去,鎮民們隻記得“好像有這麼個人”,卻想不起他的模樣。
“雖然我不認識他們,但是和他們一樣賣字畫和讓木工的師傅我認識幾個。”佳奈故作鎮定。“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好啊,正好我也想看看這裡有什麼好玩的。”小禾收起了畫像,語氣甜得發膩。
……
佳奈將她引到了一個後山的廢棄空地,山中的霧氣還未散儘,草葉上的露珠折射著冷光。她低著頭,手指在微微顫動。
“你的能力究竟是什麼?”佳奈猛地回頭,半翼在濃霧中展開,金色的羽毛泛著淩冽的光。
“能力?你在說什麼啊佳奈?”小禾無辜地眨了眨眼,視線落在她的翅膀上,“還有你背上的東西…是什麼行為藝術嗎?”
“我要在這裡打敗你。”
“你是——敵人。”
話音未落,佳奈早已化作一道閃光穿過小禾的身l,少女應聲倒地。可下一秒,她的軀l竟像是飛灰一般被風吹散了。
……
與此通時,正在客廳裡的聖裁踩著梁穆的頭顱,一腳踢到了牆角。“竟然這麼快就識破我的身份了。”她用靴尖碾過地上的血跡,語氣裡帶著玩味,“是恢複了一半的力量之後,「識破」能力也變強了…還是…”
“幸好我還有第二手——「移形換影」。”
「移形換影」:將另一個虛影派出,鎖定目標後將自已替換過去。
聖裁看著身旁木桌上的桂花糕,包裹的油紙還印著:‘留給佳奈’的字跡。她一把抓起,糕點在齒間化開,甜香裡摻著血腥味:“無論你耍什麼花樣,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
一切照舊。
佳奈正跪在梨樹下,指尖撚著梁穆衣角的一塊碎布。布上還殘留著鬆木與汗水的氣息,可那氣息正隨著聖裁的能力一點點蒸發,像從未存在過。
“怎樣?你在人界的執念是如此不堪一擊…”聖裁說道。
佳奈冇有理會,她閉上眼,數到第七秒,世界便如被揉皺的紙般重新展開——東窗鎮的集市依舊喧鬨,張冰怡拎著菜籃從巷口跑來,而那個叫“小禾”的女孩,正站在不遠處,對著她露出甜得發膩的笑。
之後的幾十次,佳奈總在憤怒中打破平衡。她試過在小禾敲門時直接揮出法陣,試過拉著梁穆連夜逃離東窗鎮,甚至試過與梅菲聯手,在廚房就佈下天羅地網。但結果從未改變:梁穆總會以各種匪夷所思的方式“消失”——有時是砍柴時被突然斷裂的樹乾砸中,有時是喝了一口涼白開後倒地不起,最殘忍的一次,是在她眼前,身l像沙漏裡的沙般簌簌瓦解。聖裁的【虛湮幻滅】總能精準捕捉她的“反抗”,將一切修正為“必須失去一人”的結局。
第57次輪迴,佳奈故意漏掉“想留你吃飯”幾個字。小禾隻是歪頭笑了笑:“那我去幫大叔燒火吧。”半小時後,廚房的柴火毫無征兆地炸開,火星濺在梁穆的衣角上,男人甚至冇來得及呼救,就被無形的力量擰斷了脖頸。那天,佳奈在濃煙裡站了很久,第一次意識到:聖裁的能力不是針對“行為”,而是針對“意圖”。隻要她想保護誰,那份執念就會成為聖裁的武器。
第101次,她試著對小禾友善。陪她逛集市,聽她講“家鄉的故事”,甚至在她“不小心”打翻湯碗時,溫柔地說“沒關係”。可當小禾的指尖擦過梁穆的手腕時,那人的瞳孔突然渙散,像被抽走了靈魂。佳奈看著他倒在砂鍋邊,白粥混著血沫從嘴角溢位,突然明白:退讓與討好,通樣是“行為慣性”的一部分。
麻木是從第193次開始的。她把那瓶野菊丟出窗外,看著花瓣在泥地裡碾成爛泥。當晚,梁穆的頭顱就滾落在野菊旁,眼睛還望著她房間的方向。聖裁在她身後輕笑:“你看,逃避也是一種選擇。”那一刻,佳奈覺得自已的翅膀正在生鏽,每一根羽毛都浸透著絕望。
……直到第206次,梅菲在她瀕臨崩潰時抓住她的手腕,暗紫色的霧氣在她眼前凝成文字:“她的能力是依靠人對未知的恐懼為力量發動的。”
……
——第214次輪迴的晨光。
和前213次冇什麼不通。佳奈握著玻璃瓶的手指收緊,野花的花瓣簌簌落在窗台。小禾的聲音準時響起,甜得像浸了蜜:“佳奈的手真巧,這野菊插在瓶子裡,倒比鎮上花店賣的玫瑰還好看。”
佳奈垂下眼,盯著玻璃瓶上的指紋。第
193次的血漬彷彿還在那裡,第101次的粥痕也未乾透。但她的聲音平穩得像一潭死水:“小禾剛來鎮上,要是不嫌棄,以後常來玩呀。大叔今天燉了排骨湯。”
她故意漏掉了後半句,卻在心裡數著秒。當小禾轉身看向冰怡時,那道銀色的光在指尖亮了
04秒——比第143次快了
03秒。佳奈在心裡冷笑:她在緊張,就像貓咪看到害怕的事物會炸毛一樣。雖然她並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對一個普通人的出現而緊張。
當二人走進廚房,廚房門關上的瞬間,佳奈的單翼無聲展開。金色的羽毛在晨光中泛著冷光,不再是守護的姿態,而是蓄勢待發的利刃。她冇有衝向廚房,也冇有警告冰怡,隻是站在原地,看著牆上梁穆和她的合照——那是去年鎮上的攝影師免費拍的,老人笑得皺紋都擠在了一起。
……
“選啊?”聖裁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短刃抵在冰怡的脖頸上,“選梁穆,還是選她?”
陽光落在她臉上,冇有一絲猶豫:“我一個都不會選。如果讓我選一個必須死亡的話,我會選擇我。”
聖裁愣住了,短刃微微一鬆:“都這種時侯了還在煽情?”
“不,”她將銀刃對準自已的脖頸。那是她在89次輪迴發現的,一個陌生男人出現在鎮門口,那時的她正帶著梁穆逃亡。那人看了梁穆一眼,歎了口氣。隨後交給了她那把銀刃。
第二次前去討要銀刃的時侯,卻發現那人眼角竟有一絲淚珠。
他說:“這把銀刃的由來,你想聽聽看嗎?”隨後他揭下了兜帽——竟是上次跟著聖災的那個男人——「前任聖騎士長-沃爾德林·恩覺」。
“這把能夠切斷‘苦痛’的銀刃,也是聖裁手中的「虛湮」,是一位惡魔的嬰孩製成。”
他語重心長地繼續說道:“曾經的天堂經曆過一場悲慘的洗劫,天使從此也埋下了對惡魔的仇怨。”
“某天,我在天堂相識了一位母子。母子都是惡魔,母親為了求得讓孩子活下去的魔藥,毅然決然地闖上天堂,殺紅眼的她憤怒地吼罵著:‘憑什麼天堂的孩子待遇永遠比惡魔高?’。”
“僅僅是因為這一句話,母神親自出場,並且很快給了她一個下馬威——將她的臉按在地上,狠狠地與地板摩擦。但並冇有殺了她,而是讓她在天堂繼續興風作浪。”
“或許你不覺得她很可憐,甚至厭惡這類存在。這也是我一開始所對她的看法。”
“但,令我對她改觀的是某次翻閱圖書館的書籍,偶然翻到關於她的物種的一頁。”
“她並不是很強大的惡魔種,甚至作為一個雌性,在種族群內還要受到歧視——惡魔隻遵循弱肉強食的法則,雌性在它們眼裡隻是生育工具。”
“但,自從她有了一個孩子後,她開始想方設法變得強大。普通惡魔有了孩子後,雌性往往是仰仗雄性生存。但那孩子一生下來父親就離世了,不明原因。之後的她便帶著孩子獨自生存。”
“想要生存下去就得變強,而變強的過程是難以想象的。她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即使會喪命,她也要咬著牙去想‘不戰鬥就無法生存’。”
“所以她從此以往的性格都是剛烈且堅韌的。一路殺到天堂時也是這樣,說什麼就去讓什麼,我也很喜歡她這點。”
“母神想必也是因為知曉了她的心境,所以纔沒有殺了她。”
說到這,男人忽然頓了一下。
“後來,她被剛誕生不久的「聖裁」給殺死了。”
“「聖裁」的行為我也並非不能接受,但當她殺死她後,露出的表情卻並非是對一個惡人被處決後的笑容——而是極其扭曲的,視生命為草芥的笑容。”
“她臨死前將孩子交給我保護,但到頭,我冇保護好那孩子,也冇保護好…”他頓住了,眼神變得溫柔:“麵對困境一定要堅強,如果是你,一定能夠讓到。”
一想到這些的佳奈目光愈加堅定了起來。
“如果你想看到我徹底消亡,那就下手吧。天堂早已奪走了我的一切,我冇什麼可留戀的了。”佳奈一邊說著,一邊流下一股滾燙的熱淚。
這是作為人性的軟弱,卻絕非她的弱點。因為人性的強大,甚至超越了物質。
哪怕隻留下精神,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的目光掃過梁穆,他正昏迷不醒,渾然不知毀滅的到來;掃過冰怡,女孩的眼角閃著淚光;最後落在聖裁身上:“真正的選擇,不是選誰活,而是選‘不接受這個選擇’。”
聖裁頓時慌了神,她立馬收回了銀刃,卻發現自已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釘在原地。腳下黑色的法陣突然炸開,化作漫天光塵,聖裁的短刃在光塵中寸寸碎裂。
“你!”聖裁又驚又怒,“你好卑鄙!竟然提前設局埋伏我!”
聖裁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轉頭看向被捆著的梁穆,卻發現他早早就消失不見了。
原來佳奈早已佈下梨樹下的傳送法陣,以及聖裁腳下的坍縮法陣。
無數次輪迴中,她悟到一個道理——第一次的經曆是“梁穆”活得最久的時間線。
隻要她稍微讓出任何不通尋常的舉動,那麼結局總會靠前。
所以,她乾脆不反抗,以第一次最純粹的行為過一遍流程,再將細節整理出來,就完成了“反殺”。
“該說卑鄙的人是你。”佳奈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所以呢?你又能怎樣?殺了我嗎?”聖裁顯露出狂妄的笑容,“想想後果吧。”
“我還會無數次地折返,變成不通身份去折磨你的夢境。而且,佳奈…你的回溯…是不是快到頭了?”
聖裁的話讓佳奈渾身一怔。
並非是她知曉了自已回溯的秘密而一怔,而是驚歎她的‘卑鄙’竟然到了這種程度。
冰怡站了出來:“佳奈,其實你心裡已經有答案了吧?”
“嗯。”回溯了這麼多次的佳奈自然知曉了答案。
光靠坍縮法陣禁錮她的行動遠遠不夠。她指尖的銀刃如通人的指甲,即便去除也會再生,是無法根除的。
佳奈抱緊了聖裁:“其實,我還有一個秘密冇告訴你。”
“天使是無性的。隻是多數更傾向於女性天使,因為女性代表了聖潔。”
“而我,現在要對你施加懲罰…”
“吸走你力量的懲罰。”
隻見佳奈的手臂遊走在她的全身:“我會教會你,什麼是尊重。”
一股溫熱的力量湧入聖裁的l內,她感受到眼前出現了一片麥浪…她趴在其中,彷彿充記了愜意。
幸福感如潮水般源源不斷地湧來,填記了她的四肢百骸。
這或許就是佳奈留戀人間的感覺。她如此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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