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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過來 第第七十四夢 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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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夢

血夜

求不得!

聞言,

長寧的心口如同被一雙大手蠻橫地撕裂開,她看到了自己裸露的心臟,正蹭蹭地冒著鮮血,

出口的聲音似被扼住了咽喉:“因為我與哥哥是明麵的兄妹,縱使他明白自己的心意,

也會將其壓製,

因為這有悖倫常,

是以叫求不得”

真是可笑至極,

荒唐,卻又好像理所當然,

甚至為了它汲汲營營。

思緒遊離,

恍若熬過了漫長的時日,漫長到,當長寧聚攏目光,竟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尊者早已有所預料,

他也未開口,隻靜靜地朝她手中遞去了一盞茶。

長寧強壓著內心的苦痛,斂眸盯著翡翠盞裡上下漂浮的細葉,平複了會才道:“原來父親對我所有的安排都是為了他能練成七絕神功,隻要習得此功,他便可天下無敵,以身為劍,助蒼龍穀所向披靡。”

尊信並未否認,

接著道:“第六關最是難破,

稍有不慎即可能會走火入魔。”

長寧光是這麼一想,就能猜到原清逸日後會因為自己而經曆何等痛楚,再度哀慼道:“尊者爺爺,

你能否不要哥哥再修煉此功,如今江湖上幾乎無人是他的對手,又有葉伯伯和傲霜姨在,蒼龍穀大業無憂。”

“若不練成七絕神功,清逸的嗜血癥則無法根治。況且天下能人無數,玄火宗暗藏禍心,一旦清逸失控,輕則傷己,重則毀了蒼龍穀。”

溫和的聲音飄入長寧的耳中,如同鑼鼓敲打著心口,她好似矗立在懸崖中間,兩側都是萬丈深淵。

搖搖欲墜間,她強迫自己鎮靜下來,又道:“您不是說我能助他修行,那我儘快同他成親,給他補采不就好?”

“此計萬萬不可,”尊者凝眉道:“第六關乃求不得,若你告知他真相,他將永遠無法突破七絕神功,嗜血癥即為隱患,而或許有朝一日,他就會因你的血無法自控,釀成大禍。你對他的功用在於下一關。你們心意相通,魚水之歡,他的修為會大增,他愛你勝過自己,會日日牽掛,恨不得時時與你相纏,此為放不下。”

放不下

隨著無可奈何的歎息,長寧挺直的脊梁又委了下去,痛苦的呻吟在咽喉裡來回地徘徊,她根本冇有選擇,天好似黑了一陣,又慢慢清晰。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離開,回雅閣的路上吹過冷風後,倒令她清醒了幾分,她並非隻能坐以待斃。

縱然如今冇有選擇,長寧也相信天無絕人之路,她定不會讓原清逸成為蒼龍穀的利劍,不過眼下確實需得他練成七絕神功,不僅為了根治嗜血癥,也是因為隻有他無敵,纔沒有人能傷他。

自己既然會在靈州遇險,就代表著玄火宗將蒼龍穀盯得很緊。縱她不滿父親征服天下的野心,可蒼龍穀眾人皆無辜,如今歸順的宗門也得需要她去保護。

一番合計之後,長寧打算讓原清逸快些練成七絕神功,再行計議!

今兒一下接受了太多訊息,她的腦子漲得厲害,躺到塌上方想起還忘了問蠱術之事,打算明日再前去詢問。

然,心中有所掛礙,長寧翻來覆去地難以入眠,月光照出一地的暗影,她起身支開窗眺望蒼穹,夜月流光,疏影送香。以明月寄憂思的詩句,倒是一股腦地湧來。

輕柔的歎息很快湮冇於風中,長寧拍了拍胸口,重新躺回塌上,她盯著身側的月白衣袍,心跳聲在耳廓裡“咚咚咚”地跳。

指尖撫摸著細密的走線,每一針都勾著無儘的情思。

真該開心,他們並非兄妹,長寧喃喃低語:“哥哥,你可一切安好?”

一輪圓月懸掛於碧空,皎光萬傾,流雲從四麵八方彙攏,融作雲團,染上墨色,將明月擋住,天地頓時黑沉下來。

原清逸趕回靈州已至亥時,連日奔波疲累,他沐浴後即準備歇息,打算明日再去劍道門。

南澤官員仍在,長寧遇險之事也得去探口風。

就寢前,原清逸照舊點上了一夢清寧,在山中遇險時若非長寧機警,恐怕得耗費些功夫才能尋到人。

他盯著嫋嫋輕煙,桃花香比之先前濃烈。他側目,月光在窗上投射出晃動的樹影,依稀可見瓣瓣桃花。

原清逸未覺異常,點了點額角躺於塌上,身子疲憊,他卻難以入眠。

嗜血癥每逢月圓之夜愈盛,先前他必須殺人飲血方能壓下心頭的躁動,不過如今七絕神功大有所成,倒並未生出嗜血的渴望。

然,心間卻如同爬上了螞蟻,一隻兩隻無數隻,它們將心臟團團包圍住,細細地啃咬。

原清逸盯著長寧靠過的軟枕,隨即貼了上去,但掛念卻在靜夜中如野草瘋長。

無可奈何間,他從懷中掏出一方錦帕。那日去忘塵觀,長寧替自己拭淨手指,因沾了水,他收起後便未再還她。

錦帕上繡著隻兔子,原清逸不由想起了她初至雅閣的模樣,過往走馬觀花地浮現於眼前。

他想著想著,就覺似是長寧在撫摸自己,如同在穀中擦玉肌膏般,目光專注,手指深深地貼著自己滾燙的皮膚。

原清逸猛地從塌上坐起,他抵住額頭,又起身喝了幾盞涼水,調息後方纔重新躺下。

月色朦朧,他盯著一方白錦,於深鎖的目光中,將它置於胸口……

臨近子時,天幕似被打翻的墨汁,萬物皆被籠於一團黑沉之中,忽有一陣狂風颳來,發出“嗚嗚”的低吼。

月狐本已入睡,卻忽地從塌上坐起,一聲不吭地飛奔而出。

見狀,月燕也迅速跟上,她望著厚重烏雲後溢位的血月,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平日裡月狐的輕功並不輸原清逸,但他方察覺就跟出,竟還是晚了一步!

鮮血滴滴地從劍道門三個燙金的大字上滾落,砸在地上觸目驚心,橫陳在門口的守衛閉目得很安詳,想來是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斬殺。

月燕三人壓後跟來,見此情形皆是一凜。

月狐聲似悶鐘:“他眼下已失控,找到人時先彆近身。”

月燕三人齊聲地應了聲“是”。

劍道門地勢寬闊,裡頭湖泊島嶼,奇門遁甲,各種機關應有儘有,尋個人倒並不容易。

月狐早就有過擔憂,先前他還特意整夜親自守著,不過近來幾個月的十五原清逸皆表現得毫無異常。

今夜原清逸趕回時,月狐也仔細檢查過他的脈息,平穩有力,又聽說尊者給他吃了益氣補血的藥丸,也更放心。

夜裡原清逸在屋中來回踱步時,月狐也在門外留意著,未察覺到異樣,待他睡去方纔回房。

哪曉得月狐才入夢鄉,便聽見守夜的暗衛於外傳來急促的奔走。

原清逸身邊共有八名貼身暗衛,一般來講,夜裡會有兩名值守。若生出異端,一名暗衛會跟上,並留下線索,而另一名暗衛則會來通傳月狐。

跟上的那名暗衛一眼就察覺到原清逸不對勁,因此他根本不敢靠得過近,在見到原清逸進入劍道門後就等著月狐前來,簡明扼要地交代了情況。

除卻在蒼龍穀的木蛟,六名暗衛中留了兩名看守府邸,剩餘四名與月狐四人從東西南北八角尋入。

萬花山莊屠殺的慘況曆曆在目,而月狐卻壓根聽不見劍道門傳出的任何廝殺聲,不過空中越來越濃的血腥味卻提醒著他,原清逸在做著比兩年前更為殘忍之事。

腦中飛速地運轉,月狐憶起原清逸回來時,自己曾提過刺殺長寧的幕後主使可能是沈麟。他旋即調轉方向,朝沈麟住處趕去。

夜色濃稠,於湖麵暈開,隨水波往外盪漾,仔細一看便能瞧見裡頭的鮮血,似朱汁浸染。

月狐破開迷障趕到時,恰巧碰見月燕從裡飛出,目光陡然一愣:“來遲了?”

月燕凝重地點頭,兩人心領神會地往莫嘯住處趕去。還未靠近,便聽見了打鬥聲。

月烏和月鹿稍早一步趕來,二人清楚莫嘯絕非原清逸的對手,但他絕不能死,否則會有大麻煩,是以他們纔不顧危險地衝了進去。

足尖落在一樹上,月狐臨空仔細地打探,鎮定地吩咐道:“你們四個去看看外頭死了多少人,有哪些人被驚醒,絕不能讓他們走出劍道門,若有必要,先通通迷暈。”

四暗衛領命而出,往西北東南四方作鳥獸散去。

籠罩在烏雲後的圓月已露出大半個頭,上飄血紅,但仍有清輝落下。

藉著月光,莫嘯方纔看清原清逸通紅的眼,似在血水裡泡過,冷白的臉上詭異地布著紅紋,如瘋長的藤蔓,甚至還變換著形狀。

莫嘯盯著與原清逸纏鬥的二人,不消說也曉得那是他的暗衛,眼下這情況當真是詭異至極。

趁月烏和月鹿纏住原清逸的間隙,月狐落到莫嘯跟前,目色凝重:“莫掌門,今夜之事我定會給你個交代,隻是眼下劍道門恐死了不少弟子,還需您出麵安撫。”

本就夜深,加之原清逸形如鬼魅,待莫嘯察覺不對起身時門外已躺了一地。

聞言,他大喝:“焉知你們不是在聯合演戲騙我,縱我二弟當真伏擊了你們的大小姐,也並未造成實質性的傷亡。我本於心有愧,打算明日即給原穀主賠罪,哪成想你們竟趁夜偷襲,屠我門下弟子!”

那日畫舫於湖上破裂之事在靈州鬨得沸沸揚揚,莫嘯自也查出了端倪。不過他素來信任沈麟,纔會認為二弟是為了劍道門,纔會以長寧逼迫原清逸彆打劍道門的主意。

雖然此舉不甚光彩,但莫嘯隻當他急了眼纔會出此下策。

眼下見原清逸被纏住,他心道不好,急忙忙地欲去找沈麟。

然而莫嘯方邁出一步,凜冽的劍風就直直地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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