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過來 第第八十五夢 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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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夢
躺下
烏眸泛沉,
長寧重重地點了點頭。
如今正值七絕神功第六式的突破節點,若未找出那種毒藥,或者說未及時揪出玄火宗的內奸,
那麼很可能就會麵臨這樣的情形。
因長寧之故,蒼龍穀與碧雲峰也算是有了關聯。而在經過朝夕相處後,
蘇翊謙對原清逸有了極大的改觀,
況且他可不希望蒼龍穀罹難。
唇亡齒寒,
一旦蒼龍穀傾倒,
玄火宗勢必會趁機南下,屆時南澤所有的宗門皆危。
蘇翊謙沉吟片刻後道:“近些日子我都會在蒼龍穀陪著你,
我們一起想辦法。”
“多謝表兄。”
長寧仰望著溫和的麵龐,
心下甚暖。她也是從蘇翊謙的身上才明白,其實她對原清逸的情感從來就並非親情。
初至雅閣,她縱使不懂男女情愛,卻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與原清逸會行親密之事,
因此在她心中從來都是將其當作夫君,而非兄長。
當她麵對彆的男子毫無觸動,或許也並非僅僅是因血鱗花,而是她早就認定了原清逸,她就是喜歡他。
是從第一次見到那樣黑透的眼開始,就已經刻入了自己的心底……
念及此,長寧不得不去感歎,原霸天昔年的安排當真是精妙絕倫,
環環緊扣。
日升月落,
浮雲卷星。
此後幾日,長寧忙著毒藥之事,每每臨歇息時纔回到雅閣。而原清逸除了來佰草堂試藥,
其餘時候基本都在碧潭調理,二人幾乎不曾有單獨相處之時。
在這段日子裡,莫嘯也從昏迷中醒來,北澤聞訊後,戰船悉數從澤江撤離。
莫嘯醒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同江湖坦言,屠殺劍道門之事乃有人在暗中設計,雖未點明是玄火宗在背後搞鬼,但南澤的宗門幾乎都心照不宣地認定了原清逸是被陷害。
由此,南北兩澤的關係幾乎降至冰點,一些在北澤的劍客甚至意圖刺殺玄火宗聖女。
不過玄燁櫻畢竟身為國師,手段厲害,自無人得逞。
然,經此一事倒是讓南澤宗門同仇敵愾,甚至那些歸附於碧雲峰的宗門,也打算待蒼龍穀和談時直接歸順,畢竟隻是多了個靠山,看上去並無損失。
劍道門之事塵埃落定後,葉榮當即安排了月燕三人回穀,留卓華在劍道門協助莫嘯,在他身子未徹底恢複前一同打理上下。
過後葉榮又帶季羨趕往了南澤朝廷,南帝本有三子三女,如今卻隻剩下了一名八歲的皇子,很明顯是有人要他斷子絕孫。
而南澤朝廷也不乏玄火宗的暗線,遂一直有聲音說皇脈凋零乃是蒼龍穀在從中作梗。
因此葉榮此行不光是為澄清,也打算暗中查探一番。
蒼龍穀既守護南澤,自不能讓南帝因此事病塌綿綿,國不可一日無君,否則又會橫生枝節。
由於原清逸的傷勢,加上先前有宗門圍攻蒼龍穀,因此今歲的會集並未如期舉行。那些宗門清醒過來後自知理虧,也擔當起了守衛邊境的重任。
總之,眼下除了碧雲峰獨自安於東海側,南澤江湖悉數歸順在蒼龍穀門下。
而先前萬花山莊丟失的藥材雖未找到,但由於莊內有少量存貨,加上其餘宗門一起獻藥,倒也將此危機順利解除。
暮春二十五,除葉榮,卓華,季羨三人外,其餘蒼龍穀的掌侍齊聚一堂,連蘇翊謙作為原清逸的救命恩人也一同出席。
流光萬傾,月華如水。
長寧月信未去,無法把酒言歡,況且她心中記掛著試藥一事,也冇多少心思。
她默默地掃視過一圈,一張張都是熟悉親切的臉,她實在是難以懷疑,其中的某人會是陷害原清逸的凶手。
心中百感交集,她遂趁他們歡飲時獨自出門透風。
蘇翊謙畢竟乃局外人,她前腳剛離席,後腳就一同跟了出去。
見她立在樹下拿著根斷枝的落花,他低下眼仔細瞧了瞧後問道:“怎地了這是?”
擔心隔牆有耳,長寧隨口找了個話頭:“近日身子不適,情緒偶爾也會反覆。”
“我看你就是累著了,”蘇翊謙愛憐地撫摸著青絲,溫和道:“寧寧,你是否會懷念過往無憂無慮的日子?”
聞言,過往如飄花在長寧眼前閃過。才短短三個月,便令她有種物非人非之感。
而隨著暖陽融化的也不隻有冰雪,還有一顆心。
長寧忍著回頭看原清逸的衝動,輕輕地應了聲:“偶爾會,不過我還是更喜歡當下。”
“活在當下自然好。”
“嗯,表哥,我這些日子經曆了一些事,確實有了更多的感慨,認為人該活在當下。”
月燕雖在屋中,卻透過窗拿餘光攏著樹下的二人,同時也留意著原清逸麵上的神色。
同時注意的還有月狐,他不僅要留心原清逸,注意樹下的二人,還得看月燕,當真是忙得不行。
原清逸近來因玄火宗暗線之事頗傷腦筋,適才一直悉心留意著眾人,倒並未過度關注長寧。
此時餘光未瞥見人,遂才瞟了出去,卻好巧不巧地撞見蘇翊謙撫摸著長寧的頭,而她則乖順地立於其旁。
二人一副親熱模樣,看得原清逸的眼皮都抽搐了幾下。
由於尊者也無更好的法子,原清逸擔心自己身體不適時更難剋製**,因此有意地在疏離長寧。
算來,二人已有好幾日未促膝長談。
近來原清逸每日都會去佰草堂試藥,也常聽長寧一聲聲地喚蘇翊謙“表兄”,帶著親切與依賴。
而他卻覺許久未聽到長寧喚自己“哥哥。”
明明她近在眼前,原清逸心底卻躥出了一道呐喊聲,他想她,想得恨不得將她塞進自己的身體中。
思緒兜轉間,原清逸被圍繞的念頭嚇了一跳,忙端起藥酒,卻差點被嗆了口。
月燕和月狐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又裝作若無其事地言笑晏晏。
月鹿和月烏傷勢不輕,是以酒過一旬,沈傲霜便令二人先行離去歇息。
待長寧透氣回來,她朝空落落的位置掃了眼,心底模模糊糊地浮現出一團影子,卻又看不大真切。
長寧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又拿餘光晃了原清逸一眼。
一席間,二人並未說上幾句話。
月映林塘靜,風含笑語涼。
宴會結束後,原清逸有事與沈傲霜商量,長寧被月燕送回了雅閣。
長寧幾日未見她,甚為思念,及至院門口還拉著她的手不放。
“月燕,靈州之行辛苦你了,還好受的傷不算特彆嚴重,若不然我恐怕會寢食難安。”
月燕聽陸雲禾說了長寧營救蒼龍穀的事,她眼角凝笑:“你支身嚇退眾多高手,倒是真正承擔起了身為大小姐的重任,我甚覺欣慰。”
“是麼,”長寧斂眸,搖頭道:“還遠遠不夠,那日不過是僥倖罷了。我近來在習蠱術,倒希望能快些見到成效。”
月燕眉頭一壓,道:“切不可貪圖,縱習蠱術也有走火入魔的風險。”
“嗯,我明白。”
月燕凝視著愈發清瘦的容顏,少女正在逐漸退卻青澀的花苞,不日將綻放出無與倫比的美貌。
心下一時浮上些感概,月燕試探性地問了聲:“回穀後你可與尊主……”她故意停住。
長寧怎會聽不出來言外之音,她明白月燕早已發現了端倪,掩飾反倒欲蓋彌彰。
她目光定定地注視著,道:“兄長回來的那日,我因思念他,遂忍不住地抱了下,平日裡皆保持著距離,並未逾矩。”
長寧竭力壓著心間飄搖的草絮,不露出絲毫破綻。
月燕倒確實冇在她眼中覺出異常,點頭道:“嗯,蘇公子也算你的兄長,你也該與他多多親近。況且先前你還說自己中意天山雪蓮,碧雲峰多的是,想來他也會為你物色適合的男子。”
話中飽含關切,擔憂,長寧如何也看不出她會有二心,微微哽咽間,鴉睫輕顫:“阿鳶,你可有事瞞我?”
她也不清楚自己為何有此一問。
心口一抽,月燕笑道:“我無論說什麼,都可能是真話,或為假話,你信麼?”
許是近來雜念過多,長寧纔會胡思亂想,她為自己的懷疑生出了羞愧,將頭靠在其肩上,低喃道:“我不該懷疑你。”
有關玄火宗暗線之事,月燕已同月狐談過,她並未點明,輕撫其背:“過不了多久,一切就會水落石出,你也會清楚我是否有事瞞你。”
一股淡淡的愁緒如煙攏寒沙,令人瞧不清底下究竟隱藏著何物。
長寧對上溫和的雙眸,久久才收回視線:“你也累了,回去好好歇息吧。”
“嗯,你也是。”
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搖曳的樹叢後,長寧步履沉重地邁上台階。
皎潔的月光穿堂過戶,將窗前的背影拉得很長,看上去宛若水麵的浮光掠影。
長寧心念一動,邊朝他走近邊道:“哥哥,怎麼不回屋歇息。”
原清逸轉過身,低頭凝視著她。回來時他見長寧在同月燕在談心,也未上前打擾。遂在此等候,想同她說說話。
淡淡的酒氣噴來,長寧見他的手按在小腹上,不由一驚:“怎麼了,可是疼?”
原清逸腰間的傷口早已恢複,不過由於近來食了過多大補之物,長新肉時有些發癢,還微微發漲。
見到她飽受驚嚇的目光,原清逸竟鬼使神差地說了句:“是有些疼。”
長寧不由分說就拉著他的手往回走:“來,讓我瞧瞧。”
掌心的溫暖,柔軟,似許久未曾好好感受過,熱氣熏染至眼角,原清逸就這麼任由她拉著。
及至塌前,長寧緊著眉頭道:“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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