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假善 第11章 第11章 拿了便要替我保守…
拿了便要替我保守……
九年前的那個冬天,很冷很冷,比任何一個冬都要冷,凜冽的寒風如刀刃般割在臉上,生疼生疼的。
阮星竹步履蹣跚地在街頭挪動著,她已經許久未曾進食,肚子餓得咕咕叫,隻想尋個吃食來填填那早已乾癟的肚子。
她瘦弱的身軀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身上那件破舊不堪的薄衫,根本無法抵禦這刺骨的寒冷。她的小臉被凍得發僵,淩亂的頭發在風中肆意飛舞。
她走了好久好久,每一步都顯得那樣艱難,彷彿耗儘了全身的力氣。終於,有個好心人看她可憐,扔給她半個白饅頭。
那一刻,阮星竹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與希望,她連忙伸手去撿,可還沒等她把饅頭喂進口中,一個流浪壯男如餓狼般撲了過來,一把搶走了她手中的饅頭。
阮星竹又瘦又小,根本不是那壯男的對手,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到嘴的饅頭被搶走。她氣得雙眼通紅,卻又無可奈何。此時的她,氣虛體弱,緩緩地靠著街邊的柱子,心中湧起一陣絕望,覺得自己或許真的就要死在這個寒冷的冬天了。
雪,紛紛揚揚地下了起來,漸漸地模糊了她的視線。不知是她看錯了還是出現了幻覺,被搶走的那半個饅頭忽而又滾落在地,慢慢地翻轉著。
阮星竹頓時兩眼放光,顧不上其他,像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一般,連忙撲過去撿起饅頭,迫不及待地咬下一口。
就在她剛咬下的瞬間,還未嘗出饅頭的回甜,便感覺臉上突然一熱,好似有什麼溫熱的液體濺到了上麵。她下意識地低下頭,視線中出現了一雙錦靴。
她順著那上好的綢緞緩緩望了上去,隻見一位少年站在上方。少年眉清目秀,麵板白白淨淨的,五官精緻得如同畫中之人似的。
他身姿挺拔,身著一襲潔白的衣袍,這飛揚的雪花好似隻是他的陪襯。與她這衣衫襤褸、狼狽地爬在地上的模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此時的少年,身上帶著一股令人膽寒的戾氣,那好看的眉眼好似比這個冬天的寒霜還要冷冽幾分。他手持著一把匕首,而匕首的另一端刀鋒則是狠狠刺入方纔搶了阮星竹饅頭的流浪漢胸膛。
流浪漢的身體猛地一顫,鮮血如泉湧般噴射而出,不僅濺到了阮星竹的臉上,還暈染到少年的潔白衣袍上,那暈開的血漬,猶如掉落到雪中盛開的豔麗血花。
小小年紀的阮星竹,雖說見過欺淩,見過打罵群毆,可唯獨未見過如此膽大妄為敢在青天白日殺人的人。
她嚇得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張開,饅頭卡在發乾的喉嚨,一時間竟忘了吞嚥。周圍的人寥寥無幾,好似隻有她看見了少年殺人這一幕,她的心中充滿了恐懼無助,以為少年會殺她滅口。
然而,少年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視線,好似不願再多分給她半個眼神。看著少年上好的靴子從她眼前就要消失,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小小地阮星竹伸出一雙帶著汙漬的臟手,用儘全身力氣拉住了少年白色的衣擺。
感受到衣角傳來的拉力,顧允安輕輕回過身子,微微皺了皺眉,低眸看著地上這個衣衫襤褸臟兮兮的女孩。
阮星竹隻聽到自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帶著一絲恐懼又故作鎮定地說道:“我無依無靠,孤苦無依。你給我十個銅板作為封口費,不然我就將這事告到衙門去。”
聽到女孩的威脅,顧允安微微一怔,高大的身形好似一頓,有些不可思議她竟敢威脅自己。他緩緩蹲下身子,與她稍稍持平了些,這才仔細打量起她來。
他發現,她的身子因為害怕或是天寒,正不受控製地顫抖著。女孩很瘦,灰色的衣袖早已破爛不堪,露出了一節細小的小臂,仔細看去,看得出那汙漬下的麵板是白皙的。
一張小臉被臟兮兮的灰塵所覆蓋,隻剩那雙圓滾滾的眼睛還算靈動,此刻正滿是警惕與害怕地看著自己。女孩明明很害怕,可拉扯著他衣角的手卻是那麼的固執,彷彿抓住了最後的希望。
顧允安心中一動,或許如她所說,她孤苦無依,無依無靠,沒有錢絕大可能便會死在這個冬天,所以才會如此大膽地賭一賭吧。
他動了動身,從腰間數出了十個銅板,遞到她麵前,聲音好似帶著淡淡地警告:“拿了便要替我保守好秘密。”
阮星竹眼眸動了動,緩緩鬆開顧允安的衣角,伸手拿過了那十個銅板,開始認真地數了起來。數完後,她擡起頭,卻發現少年並沒有立刻離開。
她看到一隻乾淨整潔寬大的手朝她緩緩伸了過來。
“你說,你孤苦無依,無人可靠。”
顧允安窺向她的眸底,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輕然出聲。
“那今後我做你的依靠可好?”
他的聲音很輕,卻彷彿有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那是詢問,並未有半分脅迫的意味。
阮星竹愣了愣,或許是因為凍得太久了,她的身子久久未能動彈。她呆呆地看著那隻手,雪花紛紛揚揚地飄落,有幾片落到了他的掌心,片刻便化成了水霧。
她不禁想起,自己身上的雪花都不會化隻會凍結成冰,那隻手一定很溫暖吧。
她緩緩撐起身子,先前被她示若珍寶的半塊饅頭,此刻也被她任由它滑落在地。她小心翼翼地伸出那帶著汙漬的小手,緩緩觸及顧允安那比她大一倍的手。
僅僅隻是才觸碰到一下,她的嘴角便輕輕動了一下,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果然是溫暖的。這股溫暖讓她貪戀,她鼓起勇氣,把整個手放入了他的掌心中,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冰冷的感覺傳入顧允安的掌心,他低頭看著她的手,發現她的手好似比空中飛舞的雪花還要冷。他輕輕皺了皺眉,手指稍稍一卷,把她的小手緊緊包圍在溫暖之中,沒有絲毫嫌棄之意。
那個雪花飛舞的季節,阮星竹慢慢站了起來跟隨在白衣少年的身邊,尋求他的庇護……
白茫茫的視線慢慢被燭火掩蓋。顧允安擦淨手指,神色平靜地緩緩走向坐於床邊不知在想什麼的阮星竹。
他的眼神中透著一絲意味不明,聲音淡淡地問道:“怕嗎?”
阮星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緩緩起身與他麵對。
她的眼中滿是依賴,拉起他的大手,熟練地鑽到他的掌心之中,她的唇輕輕揚起,露出一個安心的笑容,他的手還是那麼溫暖。
顧允安眼底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他輕輕揮手,將她溫熱的小手包裹得更緊了。
隨後,阮星竹是被顧允安抱著上的馬車。一路上,阮星竹都乖乖地窩著身子,靜靜地靠在他胸膛,臉上帶著一絲疲憊與安心,任由他抱著自己。
此時,沒人知道觀星閣的一個隔間死了人,觀星閣依舊一片燈火通明之意,人們依舊在歡聲笑語,絲毫未察覺到暗處發生的一切。
顧青夙得知阮星竹差點被侵犯之時,頓時心急如焚,立馬瘋狂地四處尋找阮星竹。卻被盛雀阻止了她,並告知她阮星竹已被顧允安帶走。
顧青夙這才停住腳步,她微微皺了皺眉,顧允安對阮星竹比她細心得多,且顧允安安慰阮星竹怕是比自己還要更甚幾分。
想到這裡她便安心了幾分,隨又想起了遊業盟那個罪魁禍首,轉頭就要去尋遊業盟那個禽獸,好好給他點教訓。
易明禹在一旁看著顧青夙如此慌忙的模樣,心中也有些著急,連忙跟在顧青夙身後,可腳步都有些跟不住。
尋了一圈,顧青夙連遊業盟的影子都未尋到一個,心中的怒火更是蹭蹭直冒。轉頭時,還撞上了易明禹這個呆子。
她一時火大,沒好氣地出聲,聲音尖銳而憤怒:“跟著我做什麼!”
易明禹被顧青夙這突如其來的火氣嚇了一跳,身體微微一顫,嘴巴張了張,卻沒敢說話。
此刻顧青夙已被氣昏了腦子,看著麵前的易明禹,突然腦子一轉,雙眼瞪圓,眼中滿是懷疑與憤怒,質問出聲:“不會是你和那姓遊商量好了,故意讓我們來什麼觀星閣的吧。”
易明禹一時震驚得說不出話,臉上滿是錯愕與無辜。還不等他出言辯解,顧青夙便一把推倒他,然後對著t他動起手來。
她的動作迅猛而有力,嘴裡還不停地罵著:“你個爛人竟敢算計我們,好啊看我不把你廢了你!”
她的力沒有任何收斂,一下下打在易明禹肩頭,易明禹被打得悶哼了幾聲。他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見著顧青夙來真格的,他連忙出聲辯解,聲音有些急促:“我與遊業盟隻是幾年前在一個書院讀過書,僅此而已,更不存在什麼同謀。”他的眼神中滿是焦急與誠懇,希望顧青夙能相信他。
“不信顧姑娘可以去細查。”
顧青夙聽了他的話沒怎麼去深究,很快便變了方向,依舊氣呼呼地說道:“那誰讓你識人不清,識得這麼個品行不端之人。”
她的眼神中依舊帶著一絲懷疑與不滿,彷彿把今日的一切都撒氣到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