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假善 第72章 第 72 章 做牛做馬
做牛做馬
見顧允安一語道出自己的心意,
阮星竹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像是被人窺見了心底最隱秘的角落。
她的聲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彷彿帶著少女無儘的羞澀與靦腆,
低聶語出聲。
“嗯……”
顧允安眼底瞬間浮現出一抹湧動的光芒,
自他將阮星竹占有以來，她就好似與自己有了一種微妙的疏離感。又怎會為自己做荷包呢。
眸色中不禁浮現出難以抑製的喜色,
下意識地牽引著她的小手,
來到自己腰間，聲音裡溢位幾分期待。
“那星竹親自為我帶上可好？”
小手被他溫熱寬厚的手輕輕牽了過來,
那觸感讓她的心猛地一顫。她心中有些遲疑,
可又想著不過隻是更換個荷包而已,
並非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稍作猶豫後,
她微微咬了咬下唇，便也沒有拒絕。她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將舊荷包摘了下來,
動作輕柔而緩慢。
隨後,
她又小心翼翼地將新荷包換了上去，每一個動作都透著認真與專注。
她的小手在他腰間有意無意地滑過,
那輕微的觸碰，如同羽毛掃過心間,
撩撥得顧允安心癢癢的。
忽而，他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眼神微微一凝，“星竹是為了幫小五所做,
還是隻是為了我。”
說話間，他的視線如同一把銳利的鉤子，緊緊定在還忙碌著的她身上,
不給她半分躲避的機會。
阮星竹正專注於手上動作的手指猛地一頓，一雙明亮如星的眸色毫無防備地闖入顧允安的視線。她的眸中帶著些遲疑與糾結，心中天人交戰。
她心裡比誰都明白，自己做這個荷包，純粹是看他的荷包有些舊了，這纔想著做個新的換上，並非是為了顧青夙的事情。
可若是如實說出來，那不就等同於直白地承認，這個荷包隻是為了他所做嗎？
就在她內心糾結不已時，手中突然傳來荷包的觸感，這讓她臉上瞬間湧起一陣微熱，如同被火燒過一般。
她小口微微張開，快速而又含糊地說道：“是為四哥哥。”
她幾乎是一口氣說完，語速快得好似不想讓顧允安聽到似的，可那微微泛紅的耳根卻出賣了她此刻的羞澀。
顧允安眸底一時有些愣然，隨即嘴角不受控製地浮現出明顯的笑意，他輕輕將她的小手牽至荷包上，話語間滿是抑製不住的愉悅。
“我很t喜歡。”
他聲音低沉而溫柔，彷彿要將這幾個字鐫刻在她心底。
阮星竹的眼睫猛地一顫，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表白擊中了內心。她感覺自己心跳的速度陡然加快，快得彷彿要跳出嗓子眼。
伴隨著自己剛剛說出的話，她心底那股悸動的羞恥感如同潮水般又彌漫上心頭，讓她羞澀得厲害。她微微低下頭，不敢再看顧允安那熾熱的目光，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變得滾燙起來。
清風微微拂過湖麵，帶起一點點漣漪一圈圈遊蕩。
顧青明的動作迅速至極。易家之事在她的運作下，很快引起了天子的關注。
天子親自發話徹查，原本已經如同山窮水儘、成了定局的事，就這般重新扭轉了乾坤。
本應在今日貼上封條，麵臨滅頂之災的易府，此刻卻如喜從天降。陽光灑在易府的朱門上，彷彿也在為這份突如其來的轉機而歡呼。
全府上下的人，之前還都在人心惶惶中度日，如今終於如釋重負，臉上紛紛露出了劫後餘生的慶幸之色。
易老爺送完前來傳達旨意的官人回來，腳步略顯匆忙。
他神色凝重，轉頭看向一旁同樣一臉欣喜與感慨的易明禹，語重心長地說道：“此番是顧家幫了我們，日後你可得好好對顧姑娘。”
他語氣中滿是對顧家的感激，以及對兒子的殷切期望。
顧家，顧青夙。
易明禹聽到父親的話，腦海中幾乎一下子便能想到是她，一時間，他心中五味雜陳，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如同打翻了的五味瓶。
霎時他的薄唇緊緊繃著，似是在極力壓抑著內心那複雜的情感。
易夫人還有些心有餘悸，聽到丈夫的話，不禁想起自己先前對顧青夙那些無端的偏見，心中懊悔不已。她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是啊，這顧姑娘算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日後可得好好對待她。”
聽著父母這些苦口婆心的話，易明禹心中有些凝結，彷彿有一塊大石頭壓在胸口。
與顧青夙退親一事，是他一人獨自做出的決定，並未告知父母親。沉默了半許，他才遲疑著出聲，聲音裡透著一絲無奈與苦澀。
“我已與顧姑娘退親了。”
話一出口，易父易母皆是一驚，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不過，兩人很快便想起易家之前麵臨的困境，若不及時退婚，恐怕真的會連累人家顧姑娘。如此想來，他這麼做倒也無可厚非。
隻是在婚已經退了的情況下，顧青夙還依舊不計前嫌地幫了易家，由此可見顧青夙的格局之大，這是他們之前所不敢肖想的。
本還慶幸歡喜的氛圍，一時之間有些凝結，空氣中彷彿都彌漫著一種沉重的氣息。
“那大哥去祈求大姐姐原諒，我喜歡大姐姐做我的嫂嫂。”
易明澤年紀尚小，理解有限，隻是從明麵上聽著，好似自家大哥做了對不起大姐姐的事。他童言無忌，脆生生地說道，那稚嫩的聲音在這略顯壓抑的氛圍中，顯得格外突兀。
嫂嫂一詞，如同重錘一般，火速傳入易明禹的耳中。他一時有些侷促，趕忙出聲製止，聲音有些慌亂
“不可胡說。”
雖然這隻是在自家屋內，可他深知男女有彆，不能隨意辱了人家姑孃的名聲。
易夫人看著易明禹，作為母親，她又何嘗不知兒子心底的糾結。彆看他平常總是一副不爭不搶，好脾氣的模樣。可她知道，那是因為沒有遇到能讓他真正上心的事，一旦他上心了，便會一條路走到黑，絕不回頭。
清風悠悠拂過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響，一片枯葉在風中打著旋兒，悠悠落到顧府的院角。
顧青夙被解除禁足時，易家被赦免的訊息也恰好傳入了她的耳中。
緩緩出了祠，陽光灑在她身上，卻並未驅散她眼底那一絲淡淡的疲憊。
剛出來，她便瞧見了風塵仆仆歸來的顧允安。
“多謝四哥。”她收斂了平日裡的活潑性子，神色誠懇地說道。
顧允安步子一頓，算下來他倒是許久未見她了，隻是沒想到短短幾日不見，她竟也消瘦了許多。
隨即他神色淡淡：“是大姐將證據呈上，你該謝大姐。”
大姐姐，顧青明。
對於顧青明她記得的還沒有顧允安多，她隻記得在她八歲時顧青明便入了宮，從此便再未見過。
她隻聽顧青明是當今最受寵的貴妃，也是她們顧家的堅實後盾。
彼時易明禹在家中糾結萬分，最終，他還是出了門，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隻是最終他停在了顧府門前。
顧青夙幫了他們一家，於情於理，他都該上門感謝。
可當他正欲敲門時，顧青夙昔日那句冰冷刺骨的“不要再出現在她麵前”，又如同魔咒一般，在他耳邊久久回蕩。
他的身形一下子頓住，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彷彿被定住了一般。
顧府門前人來人往，走走散散，不變的是有道白色的身影一直徘徊其中，顯得那般格格不入。
最終，易明禹在門口徘徊的訊息，還是傳入了顧青夙的耳中。
還是小廝見著他一直在門外徘徊，這才趕忙前來稟報。
易明禹不敲門，顧青夙也不能自作多情不是。
但看著天色漸漸暗下來，心中有些猶豫，最終，還是起身出了門。
一出去，她便一眼瞧見了易明禹那望眼欲穿的身影。
他站在那裡，身形顯得有些落寞，如同一隻迷失方向的孤雁。隻是她並未喊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也在等著他什麼時候才能鼓起勇氣開口。
在看到顧青夙出現的那一刻，易明禹原本徘徊不定的身形徒然頓住，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他的手指也不禁緊張地來回攆轉。
隻是看顧青夙倚在門框上，那清冷的模樣，好似在等著自己出言的模樣，他神情有些微低，頭不自覺地低了下去，不敢直視她的目光。
終是，他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全身的勇氣，擡步上前。
他躬身行了一禮，動作標準而恭敬，恭恭敬敬地出聲：“顧姑娘。”
顧青夙神情微微動容，他這副模樣，好似又回到了他們初次相見的第一麵，那時的他，也是如此恭敬客套，透著一股疏離恭敬的氣息。
易明禹眨了眨眼，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看向她，嘴唇微微抿了抿，似是在組織語言，隨即便出聲道：“多謝顧姑娘出手相助。”
頓了頓，他神情有些緊繃，像是想了很久，又說道：“日後定當做牛做馬，報答顧姑娘之恩情。”
眸色中浮現出一絲愣怔，顧青夙完全不能想到這話會是身為學仕，一向自恃清高的易明禹所言。
隻是那日，他不是還鐵骨錚錚地說過心中對自己無意嗎？又何必許下如此重的承諾，說什麼做牛做馬。
“我幫易家是我的事，並沒有讓你做牛做馬。”
顧青夙身子站直，神色恢複了清冷，不再有半分揶揄之色。
“所以易公子還是請回吧，不要堵了我顧家大門。”
說罷，她怕自己再多停留一秒，便會露出異樣的情緒，趕忙轉身進了屋，不再理睬易明禹分毫。
瞧著顧青夙匆匆轉身的背影，易明禹下意識地伸起手，想要留住她。
可心中卻又有些怯懦，那剛剛升起的手，在半空中停頓了片刻後，又緩緩地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