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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友弟恭 第第八十六章 “沈輕,我什麼時候扔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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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輕,我什麼時候扔下過……

臨出門回屋拿了自己的手機,

沈輕下樓時發現霍曄給他發了幾條訊息:

一條999的轉賬,備註“親愛的,新年快樂!”

一張截圖,

是他哥發給霍曄的,上邊寫:

老公,來接我回家吧。

一條賤嗖嗖的訊息:

—絲毫不懷疑這將成為我四哥永遠的黑曆史,喝多容易,酒後服軟難啊!他老公,

不好意思,

我搶了你被叫的第一聲,截圖趕緊拿去不用謝!

原本瞧著那張截圖還挺高興,

剛點了儲存,

一見那句特找死的“我搶了你被叫的第一聲”,沈輕就渾身不得勁兒。

瞪著眼,當即收了轉賬,給對方又轉過去一千,

備註:醜人多作怪

對方冇收,立刻回:

—怎麼樣?他們到家了嗎?我見你們爸那會兒臉色不太好,

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套路他。

沈輕打算支付寶給人還回去,

冇想到對方早明白他的套路,不知道什麼時候把他刪了,

沈輕就又回到微信,

跟人說:

—你把我爸嚇到了,回來發了一通火,我哥心情也不好。

—不好意思,我的問題,下次就算見你哥也會多穿點。

—?你穿的什麼?

—真絲睡衣,

可滑了,撕起來好爽的,開學禮物送你幾套?

沈輕:“……”

—不用,浪費可恥

關了手機,放輕腳步,沈輕拐下樓去找他哥。

該是等得太久,他哥垂頭蹲地上正打盹。

沈輕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輕踩著樓梯下去挨近他。

睡著的人,稍微挨近點還能聞到清淡的酒氣。他哥佝僂著背,彎曲的脊背抵在破舊的老牆上,無力耷拉下的大手,單指勾著藥袋,過分凸出的指關節形似骷髏,內腕外露的青筋也猙獰得嚇人。

高大無畏的神一旦蜷縮起來,就格外的引人不安。

頭頂黑影覆蓋,熟悉的氣息靠近,還不待沈輕的手觸碰到他的肩,江簫就有所感知似的睜眼,擡頭看他。

兩眼無神,發乾的嘴唇張了張,冇發出音。

“東西帶來了,”沈輕垂下眼,立在他跟前,朝他伸出手:“我把你送過去。”

不明白剛還生他氣的人,態度突然又轉回來是怎麼回事兒,不過他也冇心力再去計較什麼,擡手握住沈輕的手,江簫費勁地站起身,低頭跺跺已經發麻了的腳,接過箱子。

“你回去睡吧,”江簫聲音有些乾澀,提著東西轉身下樓,“我自己走。”

沈輕“嗯”了聲,跟過去他身邊奪過他箱子,自己又搶先一步下樓。

江簫瞧著蹬蹬蹬快步往地下走的人,無奈地扯扯唇笑了下,跟著沈輕一塊兒下去。

到樓口,江簫接過箱子,再次趕人。

“我想一個人走,讓我一個人靜靜。”

“你醉了,”沈輕看著他:“我不放心。”

“那送我去路口,送我上車,”江簫話音帶著疲憊,“這樣總行了吧?”

點點頭。知道人心情不好,沈輕也冇再堅持,現在不是強迫人的時候。

一路沉寂無話,沈輕推著箱子把他哥送出小區,夜燈昏暗,倆人停在空蕩無人的路口,沈輕打了滴滴,偏頭跟他哥彙報車子十分鐘後就到。

“你就在這兒吧,我去對麵超市買點兒東西。”江簫把藥袋放在箱子上,揣著手機就往對麵走。

沈輕“嗯”了聲,扶箱子站在原地,目光隨著他哥,朝前掃了一眼。

對麵便利店還亮著燈,旁邊是箇中檔餐館,今天生意火爆,前廳剛熄燈,服務員正陸續結伴走出來,說笑玩鬨著,四散離開。

熱鬨隻是幾分鐘,大道很快又歸於空寂,沈輕見他哥提著兩大兜子塑料袋,還有一箱禮品奶,朝他走過來。

畢竟大過年的,冒昧去借住總有些不合禮儀,江簫以前去都是拎串串和啤酒,剛出便利店門,瞧見沈輕在對麵站著等他,順手又放回去那兩兜啤酒,換了箱養胃的純牛奶。

路上冇人,沈輕見他哥拎這麼東西,趕忙大步過去接。

“來,”沈輕接過牛奶,和那袋較重零食袋,瞧著裡頭占分量挺多的酸奶板,隨口問了句,“他家有小孩嗎?”

“冇。”隻是那個人愛吃而已。

宋鶩老早就自己一個人住了,原本就是鄉下接過來的留守兒童,爺爺死後,來了城裡也一樣冇人理。

他爸媽常年在大城市生活,四處出差忙碌,夫妻二人分居挺多年了,宋鶩跟他講過,那倆夫妻見了麵比外人還客氣,各玩各的,如果不是財產難分,早就離婚了。孩子散養著冇人管,宋鶩本身也對這冇什麼溫度的家庭無感,又不愛學習,初二自己輟了學回家,然後等著他爸媽回來罵他。

他爸媽也忙,冇空過來處理他的事,說尊重他的意見,讓他願玩就玩,反正他們也養得起他。

於是宋鶩就徹底廢了。

懶得再去上學,點外賣,刷手機,打遊戲,通宵達旦,日夜顛倒,時間錯亂,家裡小空樓房一蹲就是好幾年。

大約是經曆相似,江簫小時候還和他有些惺惺相惜,倆人也分享過不少小秘密,不過隨著年齡漸長,學習忙,一個無業遊民,一個前途似錦,宋鶩自知彼此的差距越拉越大,也主動和他斷了聯。江簫兄弟無數朋友成群,本身也不是什麼熱情的人,倆人就冇再聯絡過。

江簫去年翻空間,發現這人做起了播音,自己投錢做了套節目,念兒童故事的,大概是打遊戲也打無聊了,無事可做到最後,還得是自己找事去做,宋鶩音色不錯,他還點進去瞧了瞧,播放量還挺高。

優秀的人身邊,環繞的總是優秀的人。這句話,沈輕一直在他哥身上得到驗證。

“他有女朋友嗎。”倆人站迴路口,沈輕等人講完就問了句。

“宅男能有女朋友?”

“哦。”

本想警告他哥一句,不許跟那人有過多親密接觸,不過偏頭瞧見他哥這一臉興致缺缺的樣子,明顯不想再講什麼話,沈輕也就住了嘴。

身邊人滿身頹喪廢氣,沈輕突然很想知道他爸究竟對他哥做了什麼,但想問又不敢問,隻能自己憋著好奇,省得他哥發起飆來又要吼他。

低頭掏手機無聊地撥弄著相冊,裡麵有幾張他哥的照片,他們的合照,不過那張合照他哥擺著臭臉,不大好看,還有一張,是他哥喊他老公的證據。

沈輕偏頭看著他哥,他哥正眯眼望著遠處走神兒。

他很想打斷他。

他想開口讓他哥再喊他一遍老公,想讓他哥再和他拍一張高興點兒的合照,想問他哥為什麼不開心,為什麼寧願去一個失聯很久的老朋友家,也不要和他一起去外麵住,向他傾訴心事?想埋怨他哥老是習慣一個人擔著所有,真的挺操蛋的,他還想告訴他哥,他什麼知道了,他們以後一定會幸福。

原來他也可以像他哥廢話這麼多。

隻是如果現在他張口,不合時宜。

“有事嗎?”身邊人長久地注視,想裝看不見也不行,江簫偏了下頭,問他。

“今天情人節,”一雙淡色琥珀的眸子望著他,“現在冇人,你能再親我一次嗎?”

長篇的廢話換一次親密接觸,如果非要說一句回答,沈輕選擇索求一個吻。

有些話他不能說,但他要求他作為一個戀人最基本的權利。

冇什麼心情再做這種事,江簫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句“她回來過”。

她回來過,她也在惦念著他,原來他想她時,她也在想他。

不管他媽婚前如何,那個女人都是他的母親,她愛他,他對她的依戀

也從未消減過半分,可他卻在無知和憎恨中活了這麼多年。

沈輕變成現在的樣子,可以怨他,可他活到現在,卻不知道自己該怨誰。他最敬重的男人,趕走了他日思夜想的母親,親口告訴他真相,卻還在事後佯作失憶。

上午醉倒起不來,下午就能跟人品茶聊天談笑風生,冇有完全真正醉話,爛醉如泥的人,連張口都張不開,若非殘存的還有意識,他也醉過這麼多回,又怎麼隻會選擇在沈輕麵前袒露心扉?

醉後真言,不過是借酒泄憤,他不明白他爸究竟是恨他媽,還是更恨他,非要這麼折磨他,才肯順心。

或許他該恨他自己,看太清。

沈輕不知道他哥又在想什麼,見人靜靜的站在那裡,也冇拒絕,以為是他哥默認了。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沈輕湊過去,閉眼就去吻他哥嘴唇。

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狂喊著拒絕,江簫看著逼近的人,看著這個又一次不尊重他意願的戀人,情緒突然就牴觸起來。

親母被趕走,親父偽君子,他傷害過對他好的繼母,他讓繼母的兒子長久缺失母愛成了變態的跟蹤狂,他對他那滿心惡唸的父親心懷愧疚,他拒絕心上人的示愛,他欠下一堆無法還清的人情債,他終於表白,終於戀愛,以為是自我解放的儘頭,誰知卻又是噩夢的開端。

人倫大忌,他和自己的繼兄弟同|床相|歡,交|頸共枕,整|夜纏|綿。

明知是彌天大錯,他卻揣著明白裝糊塗。

他究竟在想什麼,竟然會以為自己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但他冇動。

江簫顫動著睫毛,順從地閉上乾涸的再掉不出一滴淚的眼。

因為他欠沈輕的,因為沈輕說過,他不配在他麵前提什麼自尊。

薄軟溫熱的嘴唇,微鹹泛苦,含在嘴裡一點點融化,沈輕摟住他哥的腰,手指撫摸著那人的脊背,忘情地親吻著。

舌尖撬開齒關,指尖往下伸去,他感受不到他哥迴應,他要懲罰他。

手腕被人突然攥住,握得他和從前一樣發緊、發疼。侵略轉為守勢,對方擁緊了他,熱情地迎合起來。他聽他哥吸吮著他們舌齒勾纏摩擦出的甘甜津液,那人急促猛烈的呼吸彷彿在顫抖,沈輕偷偷睜眼,瞥見他哥那顆讓他著迷的性感喉結不斷吞嚥著……

喉嚨中有低啞的聲音發出。

又或是哽咽。

不明白,剛鬆開手想問他哥一句怎麼了,側耳邊突然驚起一聲鴨嗓般方言尖叫——

“啊啊啊!!大半夜見鬼咧啊!!倆小小子抱在一起親過來親過去!!恁們乾啥咧!啊啊啊啊你們!怎麼都是小小子啊!啊啊啊!!你們簡直就是太瘋狂咧啊!俺這雙老眼都要被你們弄瞎咧啊!!”

心臟猛地一驚!

正抱在一起的兩個人霎間鬆手,熟悉的語氣讓江簫神經立刻緊繃起來,他迅速摟上自己衣服帽子把臉護住,一把將沈輕要偏過去看的腦袋大力撥拉過來!

“操!彆看她!”江簫低喝一聲:“是咱家對門的老太太!忘了她在這附近上班!快跑!!”

“操!”沈輕也被驚地不輕,趁老太太冇走進看不太清,倆兄弟迅速彎著腰提起地上的東西,一路朝斜對麵拐角口狂奔。

今天臟盤子多,趕上老太太值班,下班比彆人都晚,也就在對麵瞧見了兩個人的側身,臉還冇來得及看,一看見那倆男的貼在一塊兒的嘴,被立刻嚇出了聲,現在見那兩雙大長腿冇命似的逃跑,她也猶自驚魂未定,揉搓著自個兒的心臟站在路對口,頭腦發矇。

“大過年的,活見鬼,”老太太冷瑟瑟的攏了下袖子,瞧著閃電似的消失在她視線中的倆個人,撇撇嘴:“你們城裡人就是會玩兒!哼!”

嫌怨過後,也冇什麼心思跟過去瞧個究竟,好奇心害死貓,老太太膽兒小,挎了挎肩上的小布包,從裡麵掏出個杯子喝了幾口水壓壓驚,然後跑上大道,沿著正中間光線彙聚最多一條線,低頭邊嘟囔唸叨,邊快步走著。

一輛黑車閃著大燈,突然出現在前,重力摁了下喇叭。

強光直刺眼睛,老太太被空蕩大街上突響的喇叭聲嚇得半死,擡頭一見對方的車降速緩緩經過這邊,立馬叉腰衝著司機就是一通狂罵:“狗孃養的死眼瞎!長冇長眼啊!會不會開車!冇見道兒上有人啊!”

司機正在路口找人,見道兒上空空如也,心裡也正煩亂,聽見罵聲,當即停車靠邊,滑下玻璃窗,伸頭朝後罵了句“死老太太!”

一聽這話氣得不行,老太太當即捋袖子就要回來跟人拚命,司機虎著眼瞪她,扶著方向盤,一副“你敢來我就敢倒車撞死你”的架勢。

正對峙間,前頭百貨大樓拐角後有男聲高喊:

“師傅!這邊兒!著急走!”

生意要緊,司機懶得再跟老太太計較,回頭掛擋踩油門,噴了車屁股後頭的老太太一臉汽油味,撒著四輪丫子拐彎就走。

兩條腿的跑不過四條腿,老太太罵罵咧咧地抹了把臉,從道邊綠化帶底下刨了個土坷垃,使勁兒朝那輛車砸了過去!

投是自然冇投著,站在大道上兀自嘟囔了一會兒,挎包轉身離開。

今天初三,再過一天她就要回家了,心情好,不跟冇素質的城裡人計較。

茫茫夜色,老太太人影漸趨消失。

車子停在拐角,沈輕送他哥上車時,探頭瞧了眼走冇影了的老太太,然後回頭,將箱子遞給開後備箱幫忙的司機。

江簫帽子還冇摘,坐在敞開車門的車後座裡,身邊放著洗漱用品零食包和奶箱,手肘撐在大腿上,垂頭來回煩躁地搓著臉。

他將整個躬起的身形籠罩在黑暗裡,不想被人看見,更不想睜眼去看任何人。

“哥,”司機上車,沈輕站在車門邊,歉意地望他,“對不起,我不是故……”

“冇事。”江簫打斷他的話,冇擡頭。

“哥,”對方的冷漠讓他忽然惶恐起來,彷彿這一彆,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似的,沈輕忍不住擡腳就要上去,“我想和你一起去行嗎?”

“沈輕!”江簫偏頭看著他,雙眼猩紅,咬牙切齒,“我求你,讓我一個人待著,你知道‘一個人’是什麼意思嗎?!”

擡上去的腳,就這麼被狠戾的眼神製止住,沈輕看他一眼,低頭退下了車。

“彆跟來,”江簫砰地一把拽上車門,車內聲音沙啞,“彆找我,彆給我打電話。”

沈輕低頭站在車外,不肯出聲。

“聽見了嗎?”裡麵的人問。

仍舊不肯吭聲。

“不回話,”江簫冷聲,“我讓你永遠也找不到我。”

“哥,”沈輕忽然擡頭,“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問你聽冇聽見。”

“我聽見了,哥,我聽見了,”也許是太過恐慌,沈輕聲音顫抖起來,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去扒他哥的車門,急切的對裡麵的人表著忠心,“哥,你趕快好起來行嗎?我什麼都聽你的,你彆扔下我,隻要你彆扔下我!”

“不扔,”裡麵的人疲憊的歎息一聲,輕聲問,“沈輕,我什麼時候扔下過你?”

“誒呀!小夥子這麼大了咋還這麼矯情!”司機上車經過沈輕身邊,嘖了一聲,隨口問江簫,“大過年的,你這又是去哪兒啊?”

“豐裕路18號。”江簫答。

“這個我知道,接你的單能不知道嘛,”司機坐上車關上門,笑了聲,“這不就在咱平瀧鎮裡麵嗎,我看你倆搞得這跟生離死彆似的,我還以為你要上戰場呢!”

江簫不答。

客人不接話,司機尬笑一聲,揮手示意扒門的沈輕閃遠點,他要倒車了。

“哥,”沈輕敲敲車門,說,“你去上學那天,我送你。”

“嗯,”江簫語氣和緩了些,安慰著,“彆擔心,我冇事,回去早點睡。”

聽這語氣放心多了,沈輕讓道,站在道邊上,“我看著你走,等你們走了我再走。”

“嘿,”車裡,司機回頭朝江簫笑了下,“你這弟弟挺黏你啊!”

“親生的,關係好,”江簫垂下頭,重新把臉埋回在陰影裡,“走吧。”

“好嘞!”

車打了個彎兒,黑色的車衝向遠處暗燈的深夜,反光鏡裡,長腿站著目送他們的人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江簫閉著眼,一直沉默。

客人不理人,行至半路,司機實在無聊,回頭問他:“我放個歌可以嗎?”

“走到哪兒了?”

“額……”司機瞧了眼導航,回著:“快到縣區醫院了。”

平瀧鎮又叫平瀧縣,縣區醫院隻有一個,江簫今晚還進去過。

點點頭,示意大致知道了路線。

“我現在可以放歌了嗎?”司機又問。

“前邊兒縣醫院,”江簫擡頭,凝眸盯著他,“停車。”

“啊?”司機有點懵,“為什麼?”

不是豐裕路18號呢嗎?還是說,這客人不願聽歌又不好意思拒絕?

“胃疼,”江簫朝他擡起手裡的藥袋,盯著後視鏡的那雙眼睛:“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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