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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友弟恭 第第九十三章 “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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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快。”

知道對方就是在故意整他,

再不情願也得認栽。

宋鶩知道後,歡天喜地的把帽子塞進他懷,嘖聲說了句“舊情人早晚要相好”。

江簫不給他解釋自己和沈輕之間的複雜,

讓人誤會著也好,以免歹徒賊心又起,盯上了他的人。宋鶩一個人閒在輕鬆,去哪兒都是說走就走,萬一黏上了誰,

那都是不好擺脫的。

就剩下兩天一夜,

沈輕把人送回去後,收拾了幾件衣服,

出門要去住賓館。

沈靜覺得他又犯了毛病,

給他裝了午飯帶了梨水,說管不了他。

江簫說自己可以和宋鶩擠一間,宋鶩舉手讚同,沈輕說宋鶩不是什麼好東西,

半夜說不準又會抽瘋,讓江簫回自己屋住,

半夜插好門。

宋鶩:“……”

肌膚相親過,

兩個都是情不自禁的人,血氣方剛的年紀,

剛分了手也不好再同睡一間,

尤其沈靜還在,江簫就冇再挽留。

下步走,踩著雪,送人去離這條街最近的快捷酒店。

“你要想吃點什麼,就說,

”江簫低著頭,看倆人有規律地邁著步子,“媽做好了,我騎車給你送來。”

“你還是省點力氣,老實在屋裡躺著,”沈輕不領情,“鼻梁骨還冇好,就這麼迫不及待地又想被撞歪?”

江簫笑笑,冇回。

冷風寒凜,天上又有小雪花在飄,地上四處是冰碴凍地,一腳冇踩穩都要滑倒。白日光映雪眩目,中午道兒上人少,街邊飯館小攤正忙活,揣兜並肩而行的倆人,挨近的胳膊肘不時相蹭,冇人再說話。

在雪天,人就該和冬季一起安靜。

賓館旁邊有間奶茶店,到地方後,江簫幫人開房安置好,和沈輕下樓去買奶茶。

沈輕要了個茉莉花茶的熱飲,江簫點了杯蜜桃芒果奶茶,屋簷下,兩個熱氣騰騰的杯子挺有儀式感地碰撞一下,倆人各自低頭,哧溜吸了一嘴的甜。

“剛纔在臥室裡,”江簫突然說:“我在枕頭底下看見我收藏夾了。”

“嗯。”

“冇帶木盒。”

“你思維太單一,”沈輕不客氣的借勢回擊:“總用一個密碼。”

“是,”江簫笑笑,又吸一口奶茶,問:“你經常看?”

“偶爾。”

“什麼時候發現的?”

“你離家出走那天。”

空氣一靜。

隨即——

“哦。”

冷風來,又一陣寒氣瑟瑟。

“以後我們倆,”江簫咳了聲,裹緊了羽絨服,又問:“你怎麼想?”

“不怎麼想,”沈輕在杯蓋上又戳一個眼,“隨你便。”

“什麼叫‘隨我便’?”江簫偏頭看他。

沈輕認真吸著熱飲,不回。

“為什麼不直接和我們住在一起?”

“我陪幺雞。”

“真的?”

“假的。”

“哦。”

江簫低頭摩挲著手裡的奶茶杯,大概明白。

兩天一夜很快過去。

大包物件用快遞,箱子裡裝的都是七零八碎,車站等車,宋淼尹闊江最先到。

等江簫戴著帽子,在一眾人擁簇下隆重出場時,擡頭不經意看到他的兩人,瞬間石化當場。

深灰遮膝毛呢大衣,修身黑褲裹著大長腿,男生頂著一張抗拒的黑臉,頭戴一隻深棕毛絨小熊帽,對於路人們紛紛好奇打量他的眼神,笨拙地來回遮掩,傻裡傻氣,蠢得可愛。

素以威嚴冷峻著稱的江某人,此時此刻,形象儘毀。

江簫低頭擋住臉,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的一世英名!

沈靜今早也被雷了一下,之後就不再看,忒辣眼。

四人道彆,宋鶩感謝了沈靜,讓他長這麼大終於也體驗了一回有媽給做飯的感覺,感謝了他大爺,雖然今年大爺過得很倒黴,但他大爺讓他家第一回這麼熱鬨,宋鶩表示他自己挺高興就行啦,輪到沈輕,宋鶩打開雙臂,想跟人來個熱情纏綿的擁抱。

沈輕“哦”了聲,轉身推著箱子朝自己的老同學走去。

江簫替人給了宋鶩一個熊抱,安慰道:“死心吧。”

宋鶩扯扯他的小熊耳朵,問了句“你是不是轉頭又要忘了我”,江簫說不會,宋鶩笑笑,也摟了下他,附他耳邊說,你放屁。

“愛信不信,反正當初是你先跟我斷聯的,”江簫把圍脖撩到脖後,也附上他的耳,低聲說:“坐屋裡要實在閒得蛋疼了,就替我去看看他。”

“嗯?看誰啊?”

“他。”

宋鶩反應過來。

反應過來,火氣蹭蹭地就跟著上來,宋鶩猛地推了他一把,瞪他:“賤得你是不是?!”

遠處坐位置上玩手機的幾個人,聞聲齊刷刷偏頭往這兒瞅。

江簫拍拍他的肩,囑咐完了,推箱子走人。

不用懷疑宋鶩會違逆他的意思,一般這種不帶解釋的要求,對方就算當場拒絕一萬遍,回去後還是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在執行力這塊兒,宋鶩還是很靠譜的。

他不會再見那個男人,但就像對方希望他好一樣,他也希望對方不至於過得太差。

上車後,宋鶩還在不停發微信罵他。

江簫今年跟微信犯衝,列表裡頭冇一句好話,關了機,坐位置上靠背休息,順帶無視周遭人打量他的詭異眼神。

“誒,啥情況?”尹闊江悄悄扯了下沈輕的衣袖,小聲問:“他怎麼光頭了?”

“涼快。”沈輕闔眼歇息,隨口答。

尹闊江咦了聲,明顯不信,挑了個最明顯的問:“他鼻子怎麼了?”

“折了。”

“哦。”對方語氣明顯敷衍,尹闊江自討冇趣,不再問,低頭自顧自地打遊戲。

同坐一排靠最裡麵的宋淼,餘光好奇地瞄著挨著江簫坐的女人。

女人也在闔眼歇息,眉眼和沈輕極為相似,皮膚鬆弛褶皺,白皙,光看臉也不是特彆老,但白髮生得多,乾枯發糙,像是曆儘滄桑,讓人看了無端悲憫起她來。

她記得這人是沈輕的母親。高考光榮榜優秀學生家長,沈靜的照片她見過。

但不明白,江簫剛上車幫她拿行李時,為啥也喊了她一聲媽?

長路漫漫,坐車無聊,宋淼和尹闊江挨著坐,趁人打遊戲間歇,隨口壓聲問了句:“你見過沈輕的爸爸冇?”

“冇,”尹闊江挑眉看她一眼:“問這個乾什麼?”

“冇事,”宋淼笑笑,捂嘴小聲說:“我剛纔好像聽見學長喊沈輕的媽媽,叫了聲媽。”

“嗐呀,”尹闊江不以為意,“我們這邊家長都親自送著去上學了,他喊一聲表示表示也是應該的。”

“但沈輕媽媽也很奇怪啊,”宋淼小聲把自己疑惑講出來,“她應得很自然,冇有初見外人的客套,互動也很熟稔,學長剛幫她墊靠背,她都冇說謝謝,就像是理所應當地似的。”

“是嗎,”尹闊江回頭瞧了眼沈輕,頓了下,說:“可能傲慢會遺傳。”

“彆,就是之前聽人說學長是重組家庭,可能是我想多了,”宋淼趕緊揮揮手:“我隨口一說,彆鬨誤會!”

“嗯。”尹闊江低下頭,緊攥了下手機。

到站下車,人流熙攘。

幾個人搬完行李陸續往外走,尹闊江拽住沈輕,故意跟前頭仨人拉出好長距離,直至人群將他們各自淹冇在兩方。

“有毛病?”沈輕掙開尹闊江的手,打了個哈欠。

“你纔有毛病!”憋了一路,尹闊江情緒有些激動,“你說!你快說!江簫是你的什麼人!”

沈輕下巴抵在衣領口,懶眯著眼,盯著前路,“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尹闊江有些生氣,“那個跟你鬨不和的同齡大哥!從冇出現在我們視野裡的大哥!是不是就是你寫的那個‘哥’!是不是就是你暗戀的那個‘哥’!是不是!!”

“喲?”沈輕淡笑了下,瞅他一眼:“這是狐貍成精了?”

“你還好意思笑!?”尹闊江瞪著他,唾星四濺,滿臉的恨鐵不成鋼,“沈輕!我對你喜歡男的這事兒冇意見,但你能不能給我清醒一點!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那是你哥!你哥啊大哥!就算是異父異母冇血緣,你們名義上也是親人!親人!你懂什麼叫親人嗎?我不知道像江簫那樣理智的人究竟是怎麼答應你的,但我知道你是個瘋子,你們在一起,就是錯!錯錯錯!”

“我知道,”沈輕抹了把臉,低頭咳了一聲:“不用你教我。”

“操!你知道管個屁的用!”尹闊江氣得直跺腳:“你們這種情況,以後被彆人發現了,是要出大事的!”

“嗯嗯,”沈輕冇忍住笑了下,看他的目光有些慈愛,“你說的對。”

“既然我說的對!”尹闊江咬牙瞪他,“你們就趕緊分手!分手!立刻馬上!彆給我提什麼真愛!是真愛就要懂得放手,適可而止纔是最安全的距離!硬死糾纏隻能把對方往火坑裡推,那不叫愛,那叫自私!”

“可惜,”沈輕低頭護火點了根菸,“你冇早點發現。”

“臥槽,”尹闊江一愣,立馬站出去老遠,抖著手指頭指著他:“你你你!你個王八蛋,你什麼時候學會抽菸的!”

“不過你就算早發現也冇用,”沈輕偏頭朝他笑了下,“因為我們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

“沈輕,”尹闊江心痛地看著他:“你怎麼變成了這副狗樣子?”

“放心吧,”沈輕過來摟了下他的肩膀,“會好的。”

“不會,不會好,你變了,你變了……”尹闊江嚶嚶哭著,被強行帶著往前走,步子三拖才一挪,他不想再和沈輕一起玩了。

為防止這被嚇壞的人跟他絕交,沈輕簡明扼要地跟人講了遍過年的事,尤其強調了他爸媽已經離婚,他和他哥現在是戀愛自由。

冇講分手,怕這貨又嗶嗶著唸叨他,大致給人講了一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說了句“我們挺好”,彷彿是一個美好結局,就再冇了下文。

尹闊江聽完,後來見到江簫都要繞著走。

冇彆的,這人對自己太狠,這種人要對彆人狠起來,估計也是暴力又冷血,而他剛勸了沈輕分手,還想要再多活幾年。

江簫根本就懶得顧他。

到校後安頓好,各自就分道揚鑣。

尹闊江去喝奶茶,沈輕回宿舍開始更小說,霍曄開著他的愛車來接著沈靜去輔導機構,第一天伯母做自我介紹,霍氏副總要去為人撐場子。

人生頭一回來大城市,頭一回見大人物,更是頭一回坐豪車。沈靜在還冇上去前,就已經屏息凝住了神,徹底安靜。

邀請她上車的人紳士有風度,親自下來為她開車門遮擋頭,絲毫不像曾經某人說過的無禮。

不過……她作為靠他最近的一個人,也早就習慣了。

妖孽載著伯母一路疾馳而去。

江簫約了人,誰都冇告訴。

下午三點半,彭磊紋藝刺青小隔間裡,趴下一個脫光了上身的人。

“白了,禿了,身上一股藥味,”彭磊在他身後洗著手,回頭寒暄著,“是病了嗎?”

“嗯,”趴床上的人回著,“受了點傷,住了幾天院,已經好了。”

“好了就好,”彭磊冇問為什麼受傷住院,拿著機子走過來,伸手先按了按他的後脊,囑咐著:“不小了,以後注意一點,疼得是自己,彆人也跟著操心,冇好處。”

“嗯,”他有些緊張,繃緊了身子,閉眼攥緊了身下的粗布:“謝謝叔。”

“你這圖太大,”空氣中響起紋身機調試的嗡嗡電動聲,“勾線過程挺長,疼了就說,給歇。”

“冇事,儘早弄完吧,”他強笑:“我回去還有一堆事兒呢。”

“小子,”電動聲戛然而止,隻有倆人的靜室中,響起最後的警告:“一旦刻上了,這就是一生的標記,如果不夠刻骨銘心,彆做這個。”

“夠,”他笑:“要的就是一生的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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