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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敵的龍蛋揣了就跑 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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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月高地,凜冬堡的議事廳此刻卻瀰漫著截然不同的凝重氣氛。

厚重的橡木長桌旁,塞勒斯眉頭緊鎖,眼睛盯著桌上攤開的一份密報,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麵,發出沉悶的篤篤聲。

“訊息屬實?”

塞勒斯的聲音沉得像壓了塊石頭。

“千真萬確,大人。”

情報官是個精瘦的中年人,臉色同樣凝重,“‘影爪’部落的族長,三天前在‘永凍苔原’邊緣,被飛蛇族的‘毒牙’紮卡爾當眾挑戰,重傷瀕死。紮卡爾揚言影爪部落依附銀月高地是自取滅亡,不如歸順他們飛蛇族,共謀‘大業’。”

情報官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據我們在飛蛇族的內線拚死傳出訊息,紮卡爾背後,似乎有‘灰燼之巢’的影子,甚至……可能還有冰霜龍族其他幾個大支脈的默許。”

“灰燼之巢……”

塞勒斯咀嚼著這個名字,眼神銳利如刀。那是北境最臭名昭著的傭兵和情報組織,隻要金幣足夠,他們什麼都敢乾。

飛蛇族是出了名的貪婪無信,冰霜龍族其他幾個大支脈對銀月高地月輝一脈的統治地位也早存不滿。

這些勢力攪和在一起,目標不言而喻。

銀月高地,以及高地掌控下那條連接北境與南方的重要魔晶礦脈。

更關鍵的是曦光。

那個擁有雙係本源潛力無窮的龍崽,對任何覬覦力量的勢力來說,都是無法抗拒的誘惑。

飛蛇族擅長詭毒和控製,灰燼之巢有的是陰損手段,冰霜龍族其他支脈則渴望用曦光的血脈來強化自身甚至取代月輝一脈。

“狄特裡希領主那邊……”情報官試探著問。

塞勒斯揉了揉眉心,疲憊感更深。

銀月高地那位冰原領主,他的另一位父親,近一年來深居簡出,連高地內部的重要會議都很少露麵,事務大多交給了幾位心腹長老和…維特。

外界早有傳言,那位強大的冰霜巨龍,身體出了大問題。

“父親自有安排。”

塞勒斯沉聲道,“通知‘冰狼’和‘雪梟’兩支斥候隊,擴大永凍苔原和嚎風裂穀方向的偵查範圍,嚴密監控飛蛇族和灰燼之巢的動向。所有邊境哨卡,警戒等級提到最高。”

他頓了頓,補充道,“給高地傳信,提醒他們加強曦光少爺所在區域的防衛力量,啟用最高級彆的預警法陣。”

“是!”

情報官領命而下。

塞勒斯揮了揮手,情報官躬身退下。議事廳裡隻剩下塞勒斯一人。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著窗外凜冬堡連綿的黑色輪廓和更遠處無儘的風雪。

羅莎琳挺著大肚子在花園裡追著霜歌玩的歡笑聲隱約傳來,帶著鮮活的生命力,卻無法驅散他心頭的陰霾。

父親,你到底在計劃什麼?

維特體內的力量……

還有這北境蠢蠢欲動的群狼……

————

銀月高地,領主書房。

厚重的冰晶石門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壁爐裡跳躍著蒼白的魔法火焰,卻驅不散室內的徹骨寒意。

狄特裡希·馮·月輝靠在高背椅上,身上蓋著厚厚的雪熊皮毯。曾經挺拔如冰峰的身軀,如今透出一種令人心驚的單薄。

他臉色是一種不正常的灰白,如同蒙塵的寒玉,嘴唇也失了血色。隻有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依舊深邃銳利。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用一方素白的手帕捂住嘴,好一會兒才平複。移開手帕時,帕心赫然染著一抹刺眼的暗紅。

“領主……”

侍立在一旁的老管家埃蒙德,眼中是深切的憂慮和痛楚。他是跟隨狄特裡希最久的仆人,親眼看著這位強大的冰霜巨龍是如何在短短數年間迅速衰弱。

不是傷病,更像是…某種無法抗拒的生命力流逝。

狄特裡希擺了擺手,示意無妨。

他的目光落在書桌上一封剛剛拆開的密信上,信是塞勒斯從凜冬堡發來的,內容正是關於飛蛇族挑釁和灰燼之巢的異動。

“群鼠……終於按捺不住了。”

狄特裡希的聲音低沉沙啞,他拿起羽毛筆,蘸了蘸特製的墨水,在信紙背麵快速書寫。

筆跡依舊淩厲,卻透著顫抖。

“維特……邊境……”

他一邊寫,一邊低語,像是說給埃蒙德聽,又像是自言自語,“還不夠快……他必須更快……在風暴徹底降臨之前……”

埃蒙德看著狄特裡希灰敗的臉色和專注書寫的側影,心中酸澀難言。

他明白領主的意思。

維特少爺是月輝家族唯一的冰霜龍了,高地一定是會交給他的。領主是在用自己僅剩的時間和生命為維特少爺爭取成長的空間,鋪平道路。

用冷酷的鞭策代替溫柔的庇護,用強硬的命令掩蓋深藏的擔憂。

可少爺他……能理解嗎?

“咳咳…咳…”

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打斷了書寫。

狄特裡希的身體劇烈顫抖,指間的羽毛筆幾乎握不住,幾點墨汁濺落在信紙上。

埃蒙德連忙上前,想攙扶。

“出去。”

埃蒙德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終隻能深深躬身,無聲地退了出去。

厚重的石門合攏,隔絕了內外。

狄特裡希喘息著靠在椅背上,閉上眼,掩去眸底深沉的疲憊和痛楚。

他攤開緊握的左手,掌心躺著一枚冰晶凝結的月牙掛墜,邊緣已經被體溫捂得不再那麼冰冷。

那是維特剛破殼不久時,抓在爪子裡玩的第一件東西。

金輝城邦的外交會議在一種表麵和諧,暗流洶湧的氣氛中落下帷幕。

緩衝區資源劃分依舊扯皮,混沌魔物聯合清剿倒是達成了初步框架。維特全程冷著臉,隻在必要時刻拋出幾句直指要害的發言,噎得奧托臉色發青。

凱恩倒是活躍,時不時插科打諢,金色的眼眸總有意無意地瞟向維特,帶著毫不掩飾的欣賞。

而維特則歸心似箭。

銀月高地傳來的邊境異動訊息讓他坐立難安,體內那股黑暗力量也因身處金輝這個龍潭虎xue而越發躁動。會議結束的鐘聲一響,他幾乎是第一個起身離席。

“維特團長,留步喝杯慶功酒再走嘛!”

凱恩笑嘻嘻地追了上來,手裡晃著兩個盛滿金色酒液的水晶杯。

“軍務在身。”

維特腳步不停,聲音冷硬。

“嘖,真冇勁。”

凱恩撇撇嘴,倒也冇強求,隻是快步跟上,與維特並肩而行,壓低聲音,“喂,說真的,高地那邊……最近不太平吧?飛蛇族那些長翅膀的泥鰍又在搞事了?”

維特腳步微頓,冰藍色的眼眸銳利地掃向凱恩:“萊昂家族的訊息,倒是靈通。”

“嘿嘿,湊巧,湊巧。”

凱恩乾笑兩聲,金色的眼眸裡卻冇了平時的玩世不恭,多了幾分認真。

“我隻是想提醒你,小心點。有些人……胃口大得很,盯上的可不止是魔晶礦。”他意有所指地朝城堡深處曦光“樂園”的方向努了努嘴。

維特的心臟猛地一沉,凱恩的暗示再明顯不過。那些蠢蠢欲動的勢力,最終目標恐怕是曦光。

“多謝提醒。”

維特的聲音更冷了,帶著一股肅殺之氣,“銀月高地,不是任人覬覦的肥肉。誰敢伸手,剁了便是。”

他不再停留,大步流星地穿過金碧輝煌的走廊,背影決絕。

凱恩停在原地,看著維特迅速遠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慢慢斂去,金色的眼眸裡閃過複雜的光芒。

他仰頭將手中兩杯酒一飲而儘,低聲咕噥:“嘖,這脾氣……跟我表哥當年描述的真是一模一樣的倔。不過……”他舔了舔嘴角的酒漬,眼中又亮起那種躍躍欲試的光芒,“確實是這樣纔夠勁!”

維特日夜兼程,直奔銀月高地邊境,一路上的景象卻讓他的心不斷下沉。

邊境哨卡的氣氛緊張得如同拉滿的弓弦,巡邏隊數量激增,空氣中瀰漫著大戰將起的肅殺。

斥候不斷帶回令人不安的訊息:飛蛇族的斥候活動越來越頻繁,灰燼之巢的傭兵開始在緩衝地帶出冇,甚至發現了疑似冰霜龍族其他支脈的鱗片標記。

“團長!急報!”

副官莫裡斯策馬狂奔而來,臉色煞白,聲音因為急促而變調,“高地……高地內部生變!‘霜鱗’部落叛亂了!”

“什麼?!”

霜鱗部落是依附月輝家族最久,也最受狄特裡希信任的一支冰霜龍族旁係。他們世代守衛著高地通往核心區域的“霜語隘口”。

“訊息確鑿!”

莫裡斯急聲道,“三天前,霜鱗族長以‘清剿混沌魔物餘孽’為名,調走了隘口大半守軍。隨後關閉隘口,升起叛旗。”

“他們……他們宣稱狄特裡希領主……領主大人……”

莫裡斯的聲音哽嚥了一下,帶著難以置信的悲憤,“宣稱領主大人已遭奸人毒害,他們是在‘清君側’!”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直沖天靈蓋,比極地的寒風更刺骨。

維特體內的黑暗力量如同嗅到了血腥的鯊魚,瘋狂地咆哮翻湧,手腕上的護腕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

他死死攥住韁繩,冰藍色的眼睛瞬間被濃烈的殺意。

“目標霜語隘口,全速前進!”

——

霜語隘口

昔日的天險雄關,在此刻已化為修羅戰場。

高聳的冰崖上佈滿了焦黑的法術轟擊痕跡和凝固的暗紅血冰,隘口狹窄的通道被巨大的冰塊和倒塌的冰塔殘骸堵塞了大半。

叛亂的霜鱗部落戰士占據了隘口兩側的製高點,憑藉著地利和早已佈置好的寒冰陷阱和毒霧法陣,瘋狂阻擊著下方試圖強攻的高地守軍。

飛蛇族煽動著醜陋的肉翼,在空中盤旋,噴吐著毒液和麻痹性的鱗粉。灰燼之巢的傭兵則如同跗骨之蛆,在混亂的戰場中遊走刺殺,手段狠辣陰毒。

高地守軍雖然精銳,但失去了隘口地利,又被叛徒從內部捅刀,加上飛蛇族的空中騷擾和灰燼之巢的暗襲,傷亡慘重,進攻一次次被擊退。

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和冰霜法術殘留的刺骨寒意。

“頂住!為了高地!為了領主!”

一位高地龍裔將領揮動著巨大的冰斧,咆哮著劈飛一個撲上來的灰燼傭兵,身上已多處負傷,冰藍色的鱗片被鮮血染紅。

轟隆隆——

隘口後方突然傳來驚天動地的巨響。

緊接著,一道刺目的巨大光柱沖天而起,直貫雲霄。

光柱之中,隱約可見一條龐大無比的冰霜巨龍虛影在痛苦地掙紮咆哮。

“父親!”

維特日夜兼程終於趕到了戰場邊緣,卻看到了這一幕。

那道光柱是本源燃燒,是絕境中同歸於儘的禁術。

父親他……在強行衝擊叛軍設下的最後封鎖。

“不……”

維特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體內的黑暗力量在這一刻徹底失控。

冰冷粘稠的黑暗瞬間衝破護腕的束縛,纏繞上他的手臂,攀上他的佩劍。

霜寂劍發出前所未有的淒厲嗡鳴,劍身瞬間被濃稠的黑暗覆蓋,散發出令人靈魂凍結的邪惡與毀滅氣息。

“攔住他!”

霜鱗族長在隘口上方認出了維特,更認出了那股令人心悸的黑暗力量。

傳說中的惡魔之子!

數名霜鱗部落最強的冰霜龍裔戰士咆哮著從兩側冰崖上撲下,幾頭飛蛇也俯衝而下,毒液如同箭雨般射向維特。

“滾開!”

維特狂吼,手中被黑暗徹底侵染的霜寂劍橫掃而出。

撲下的龍裔戰士和飛蛇族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在接觸到劍氣的瞬間被凍結,隨後化為漫天漆黑的冰屑飄散。

維特毫不停留,一人一劍,硬生生在混亂的戰場中撕開一條血肉鋪就的通道,衝進了硝煙瀰漫的霜語隘口。

當他衝破隘口最後一道由叛軍精銳組成的冰牆封鎖,眼前豁然開朗。然而,映入眼簾的景象卻讓他如遭雷擊,渾身的血液彷彿瞬間凍結。

前方,銀月高地巍峨的冰晶城堡輪廓在望。但城堡前的巨大冰原廣場上一片死寂。

廣場中央,矗立著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冰雕是一條盤踞的冰霜巨龍,姿態威嚴,眼神銳利,彷彿隨時會破冰而出,正是狄特裡希的巨龍形態。

然而,這尊宏偉的冰雕此刻卻佈滿了蛛網般的裂痕。尤其在心口的位置,一個被某種恐怖力量貫穿的空洞觸目驚心。

冰雕下方散落著碎裂的冰晶鱗片和凍結的血塊。空氣中殘留著狂暴的能量亂流和屬於狄特裡希的冰冷氣息。

維特踉蹌著撲到那座佈滿裂痕的冰雕前。

“父……父親……”

他顫抖地伸出手,想要觸碰那冰冷的龍首。指尖傳來的,隻有刺骨的寒意和死寂。

冰雕內,早已空無一物。

狄特裡希·馮·月輝,那位冷酷威嚴卻默默為他鋪平道路的銀月領主,他的父親,已經燃儘了自己最後的光與熱,與敵人同歸於儘,隻留下這座象征著他最後意誌的冰之豐碑。

維特的手僵在半空,最終無力地垂下。

他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冰雕前。體內翻騰的黑暗力量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無儘的冰冷和一片荒蕪的死寂。

過了許久,他仰起頭,望著父親那心口被洞穿的冰雕麵容。淚水混合著臉上的血汙和冰屑無聲地滾落,砸在冰冷的雪地上,瞬間凍結成冰珠。

風雪呼嘯著捲過空曠死寂的廣場,吹動維特染血的墨藍披風。

在他身後,目睹了這一切的風隼騎士們紛紛下馬,沉默地單膝跪地,頭顱低垂。

冰冷的空氣裡,隻剩下風雪的嗚咽和那無聲流淌的巨大悲慟。

不知過了多久,老管家埃蒙德在幾名忠心侍衛的攙扶下踉蹌著穿過戰場,來到冰雕前。

他蒼老的臉上老淚縱橫,顫抖著雙手,捧著一個由萬年寒冰打造的匣子。

“維特……少爺……”

埃蒙德的聲音哽咽破碎,他將冰匣子遞到跪在地上的維特麵前。

冰匣裡,靜靜地躺著一頂流轉著月華般光暈的冰晶凝結而成的冠冕,那是銀月領主之冠。

冠冕下壓著一封用冰霜魔力封緘的信箋,信封上冇有任何署名,隻有一道淩厲而熟悉的筆跡,力透紙背,彷彿用儘了書寫者最後的心血:

致吾兒。

維特顫抖著伸出手,指尖觸碰到那冰冷刺骨的冠冕。那寒意,瞬間凍結了他臉上未乾的淚痕。

他拿起那封信,冰藍色的魔力封印在他觸碰的瞬間悄然消散。

展開信箋,上麵隻有寥寥數語,字跡依舊淩厲。

維特:

高地交予你。

霜寂是你的劍,亦是你的枷鎖。

活下去,帶著高地……活下去。

冇有溫情的話語,冇有離彆的囑托。隻有冰冷沉重的責任,還有一個父親在生命儘頭用最隱晦的方式表達的最後期望。

活下去。

維特死死攥著那薄薄的信紙,幾乎要將信紙捏碎。他閉上眼,滾燙的淚水再次洶湧而出,混合著血汙滴落在冰冷的信箋上,暈開一小片暗紅。

在所有人沉默的注視下,維特從冰匣中捧起了那頂流轉著月華光暈的冰晶冠冕。

他麵無表情地將代表著銀月高地至高權力與沉重責任的冠冕戴在了自己染血的額發之上。

冰冠加冕的刹那,一股強大的意誌從腳下這片亙古的冰原深處甦醒,順著他的血脈奔湧而上。

那是屬於銀月高地領主的傳承之力,這股力量與他體內翻騰的黑暗轟然碰撞。

維特的身體劇烈地晃動了一下,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喉頭湧上一股腥甜。但他死死咬住牙關,硬生生將那口血嚥了回去。

他挺直了背脊,承載著整個冰原的重量屹立在風雪之中,屹立在父親最後的冰雕之前。

風雪呼嘯,捲起維特墨藍色的披風。

廣場上,所有倖存的高地戰士齊齊以拳擊胸,向新領主表達他們的忠誠。

“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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