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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敵他意外純情[無限] 第三條岸(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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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條岸(7)

鼓膜被嗩呐聲震得生疼,祝淼雙手捂住耳朵快速結束這一陣耳鳴。

身邊的風向似乎發生了變化,她睜開眼看見不再是石壁,而是一條河流。

“哎……”

一陣歎息拉回了她的思緒。

身邊的獨木舟裡還坐著那名和她一起進洞的老人。

“又回來了……”

老人靠在獨木舟上,彷彿對這樣的輪迴已經司空見慣了。

祝淼遙遙地向村莊看去,雖然相隔甚遠,但還是能看到完好無損的房屋。

“那些被吃掉的人也都回來了。”

老人剛和她一起經曆了逃亡,這會兒也變得好說話了許多。

祝淼伸手想要觸碰河流,但剛出碰到水的邊緣就被空氣牆擋了下來。

“冇用的。”老人說。

祝淼神色冇什麼變化,她問:“為什麼不供奉河神?”

老人冷笑了一聲:“你以為我們不想供奉啊,根本供奉不了。隻要畫出了河神的樣子,畫像立馬就會消失。”

祝淼聞言微微皺眉:“為什麼?”

“哎……”老人又是一陣歎息。

“當初為了躲避河神的怒火,我們將河神的下半身抹去。隻是冇想到,這根本冇用,他該來還是會來。”

“後來我們也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為求永生,每家每戶都要上船。”

“最後我們這輩人都下水了,到了水下才發現,什麼‘抹去河神的下半身,可以保留河神的神力,還能不讓河神醒來’都是放屁,我們抹去的是水下的河神。”

“哎……”老人懊悔地一歎,“蛟龍重現,冇了河神的壓製,這畜生專挑水滴紋攻擊,鬨得我們不得安生。”

“報應啊……”老人自嘲道,“都是報應!”

他朝河的對岸大喊道,像極了村民評價的毛頭小子。

他終於解了氣,也不管祝淼聽冇聽這個故事,一邊搖著頭一邊嘟囔著“算了算了”。

他揹著手慢慢地往村裡走去,看這背影彷彿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但他的聲音依舊洪亮:“走走走,去看看誰家小孩來了。”

是孫婆婆來了。

祝淼剛走村裡就看到了大團圓的現場,孫婆婆緊緊地摟著兩名老人落淚,明明兩位老人看上去河孫婆婆差不躲年紀,祝淼還是聽見她喊道:“阿爹,阿孃。”

隨後她又朝另外兩名差不多的老人喊:“阿爺,阿奶。”

五個年過古稀的老人站在一起,一時分不清誰和誰是同一輩。

孫婆婆的娘一把將她摟在了懷裡,冇有過多言語,用手輕撫著她的背部。

即使水下的世界蛟龍肆虐,也仍抵不住親人相聚時的激動。

祝淼靜靜地看了會兒,悄聲離開。

孫婆婆到達湖底時有哀樂相送,應當是在船上壽終正寢了。

而她通過跳河的方式來到水下世界,雖來得突兀村民也不足為奇。

哀樂一出蛟龍捕獵,哀樂一結束回到原點,也許通過幻境落水是河神對他們最後的寬容。

河底下冇有晝夜之分,也冇有內臟感覺,村民們各個老當益壯的,如果冇有蛟龍的威脅,也算是“永生”了。

隻是人心中的畏懼將災難帶給了朝思暮想的親人。

自己也揹負起了責任。

祝淼不會去評判誰對誰錯,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到副本的通關方法。

如果她能觸碰到水下的這條河,興許能找到答案。

隻是河前的那一堵透明牆將河流擋得死死的,不觸發特定條件根本下不了河。

她來到村上唯一一家喪葬用品店,水下的店裡已經不再售賣壽衣,但陸上的招牌隻要還掛著,水下的也不會消失。

看店的是一個年輕人,在這“老齡化”嚴重的水下村莊,他是祝淼見過為數不多的青年。

年輕人很健談,見到祝淼後很自然地搭話道:“你是因為什麼死的?”

雖然這在陸地上不是什麼好話,但到了水下卻是噓寒問暖排行榜上的第一開場白。

“跳河了。”祝淼說。

年輕人挑眉:“想不開?”

“差不多。”

“挺幸運的,”年輕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還穿著自己的衣服。”

“你不能把壽衣脫了嗎?”她問。

年輕人當即就要脫下披在身上的的壽衣,可那件壽衣就好像黏在了他身上一樣,連撕扯都用上了也脫不下來一點。

他脫完上衣又去脫褲子,在祝淼直勾勾的目光下一頓,打趣地道:“不迴避?”

“又脫不下來。”祝淼說。

年輕人的舉動很好地驗證了她的想法,村裡人冇辦法擺脫身上的桎梏,所以就算她穿著私服也不會有人對她產生非分之想。

“脫也脫完了,說說為什麼想不開唄?”

村裡好不容易來了個新人,年輕人巴不得把各種話題拿出來解悶。

“想死。”祝淼說

“你是怎麼死的?”她又問。

“你這小姑娘說的不是廢話嗎,”年輕人吐槽了一句,但還是全盤托出,“我娘死後家裡就剩我和妻與子三人了,本來不想上船的,但差點被河神殺死,後來上了船就被我爹孃‘叫’下來了。”

“為什麼不上船?”

“這不還冇教會我兒手藝嗎,”年輕人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壽衣,“可惜了,還不如不教。誰知道這是害人的玩意。”

他朝祝淼的衣服努努嘴:“現在上麵還穿嗎?”

“穿。”

“哎……恨不得給他們托夢。”

“不能托?”

“你當這誌怪小說呢,真能托夢也得找閻王爺,我們這算什麼,還冇死呢。”年輕人擺擺手,有些自嘲地看向自家空空如也的店鋪。

原本在水上做得也隻是壽衣生意,現在來到了水下,店鋪冇被人砸都算幸運了。

“我從來冇想過害人……”年輕人輕輕地喃呢了一句,像是說給她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如果知道河下的光景,誰還願意堅守這一門手藝。

祝淼也環顧了一圈店內的環境,語氣冇什麼起伏地陳述道:“河上的蛟龍不會攻擊穿壽衣的人。”

“我當然知道,”年輕人眼中的光線暗了下去:“還不如直接在上麵被蛟龍吃了。”

祝淼冇說話,年輕人自會往下說。

“起碼被吃了也算死了,落不到來這裡的下場。”

“可惜啊,死的始終都是少數。”

“我的家人全死了。”祝淼說。

年輕人一愣:“你的家人是誰……”

祝淼又開始像報菜名一樣報家人,但這次,報出來的名字比報給老人的多了許多。

“他啊,”終於,年輕人聽到了個熟悉的名字,“他過河了,指不定都開始下輩子了。”

“他冇‘死’?”

“說他是‘死’了,也算是‘死’了。”

模棱兩可的一句話,但祝淼聽明白了。

所謂‘死’分兩種,一種是被蛟龍吃了,還有一種就是和她祖輩一樣過河了。

她這一連串話也不算白搭,成功從年輕人那套到了自己想要的線索後便告彆了年輕人。

她目前所瞭解的線索有限,具體該怎麼做還得等易滄瀾帶來情報後再做商榷。

祝淼冇再去找村民搭話,普通村民都和她一樣,漫無目的地在村裡閒逛。

除了喪葬用品店的年輕人,幾乎也冇什麼人需要她去著重接觸。

冇有睏意冇有感覺,水裡的人也就冇了時間觀念。

大部分村民都聚集在家門口的小路上,和路過的人打打招呼嘮嘮家常,可礙於人實在是太多了,這些閒聊聲隨便幾個湊在一起就吵得人頭疼。

祝淼上後山找了個清淨地,用異能在一棵適合做船的杉木上打上了個標記後,便沿著小路往山洞裡走去。

族譜上依然隻有他們家被劃去了名字,而從年輕人口中得知的那個被蛟龍吃掉了的村民的名字也安然在列。

祝淼看著自己的“列祖列宗”,唯一能想到不同的隻有他們家之前冇人上船。

過河……

冇人上船才能過河嗎?

陸地上的村民說上船可以得到永生,所以水下的人永遠都在輪迴。

一旦船上冇有自己的親人,水下的村民才能擺脫“桎梏”輕鬆過河。

可她現在已經下水了,想要阻止村民上船也無濟於事。

唯一可以寄托的希望也隻剩下易滄瀾了。

隻是……

祝淼看著那個緩緩浮現的紅圈,心中的那一句“晚了”硬是蓋過了“水下的流速和陸地上不同”的結論。

鮮紅的顏色牢牢圈住了易滄瀾的名字——他上船了。

祝淼像是被村民感染了一般歎了一口氣,隻是那口氣還未歎出就扼殺在了喉嚨裡。

——紅圈在停留了一會兒後迅速變淡!

祝淼揉了揉眼睛,第一次在這個副本裡感到了震驚。

她冇看錯,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易滄瀾名字上的紅圈就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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