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是道牆，哪裡不好砌哪裡 第3章
終於把所有的臟碗碟都洗完後，祁讓用清水將兩隻小手洗乾淨，搓了太久的碗碟，她手上的皮膚都被水泡得發皺了。
用抹布擦乾淨手上的水珠子，她整理好東西後，因著是最後一個出後廚的人，所以還要負責把後廚的門口給關好。
夜色深重，不知已是何時。
祁府的眾人早就已經歇下了，整座府邸靜悄悄的，來往的隻有巡夜的幾個守衛。
祁讓伸了個懶腰，稍微錘了錘自己痠痛的肩膀，正打算回自己的小屋子裡去睡覺，忽然聽到一陣淩亂的腳步聲。
因為祁讓有很多次都是乾活乾到最晚的那一個，往往大家都已經歇下好一會兒了，她才做完活，所以府裡管總事的老嬤嬤就特意交代她，讓她回去時走這條小路，以防打擾到彆人休息。
這是府裡最少人走的一條路徑，以往到了晚上的時候，會經過這條路徑的基本都是巡夜的守衛。
聽到腳步聲的第一時間，祁讓還以為是守衛，但轉念一想，如若是守衛，都明知這個點是大家休息的時間，又怎會發出如此大的聲音，聽起來還有些急切。
不對勁。
想到這，祁讓雙腳一蹦，先是跳上旁邊一塊大石頭，然後再猛地一躍，雙手抓住房簷，猛一使勁，就將自己的身體帶上了屋頂。
屋頂上視野更開闊，她看到一個身影向她剛纔待過的位置跑來，隨後快速地躲到那塊她剛纔踩過的大石頭後麵。
從上往下看，祁讓能看出那個人是一個應該和她歲數差不多大的小少年，隻不過他跑過來時臉上還帶著黑色麵罩，所以看不到麵容。
待那個小少年躲好後，又有兩個舉著火把的守衛向這裡跑來，他們四處張望，看來似乎是在尋找他。
為了不讓人發現，祁讓整個小身軀都趴在屋頂上，她悄悄探出一點腦袋，視線在大石頭前的守衛和大石頭後的小少年間互相流轉。
“你確定那個小賊剛纔是往這邊跑了嗎？”其中一個守衛開口對另一個問道。
另一個守衛堅定地點了點頭：“我冇有看錯，他就是向這裡來了，說不定是躲起來了呢。”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在這附近找找，那小賊這麼小個，要躲起來確實容易。”
言罷，那兩個守衛就在這附近轉悠起來，他們搜尋得很仔細，幾乎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眼看著其中一個守衛就要靠近那塊大石頭，祁讓看了看大石頭後想要努力縮起來的小少年，思考了一下，然後用腳蹬了蹬屋頂的瓦塊。
“誰？！”
“是誰在屋頂上麵？！”
那兩個守衛聽到屋頂上傳來清脆的響聲，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過去，祁讓趁機把自己的小腦袋稍稍露出屋頂一點，好讓守衛看到她。
“大……大小姐？”守衛喊出這個稱呼時，還有些遲疑。
祁讓雖然是祁府大小姐，但因為來曆不光明，所以祁家老爺和夫人都不承認她的身份，也很不待見她。
但是畢竟家醜不可外揚，外人隻知祁府有兩個小姐，大小姐祁讓，二小姐祁玉，卻不知其中那些彎彎繞繞，所以為了在外人麵前保住祁府的麵子，有外人在場時，祁讓就會暫時做回這個大小姐。
而在祁府內部，祁老爺早已宣稱，祁府的小姐永遠隻會有祁玉一個，對祁讓好的人，或者敢把祁府內事說出去的人，都會被罰板子。
“你怎麼會在上麵？”守衛問道。
祁讓的小臉上是一副楚楚可憐的表情，她向下看了守衛一眼，似乎是因為怕高，又猛地把腦袋縮回去，隻露出一些頭髮。
“我剛纔想回屋……走到這裡時卻遇上兩個黑衣人，一大一小，大的那個看到我，怕我叫出聲音引來人，就把我帶到屋頂上來威脅我……”
黑衣人倒是冇錯，他們剛纔追的那個小賊就是一身黑衣。
隻不過——
兩個守衛對視了一眼，一大一小？
他們剛纔明明隻追著一個小的，哪裡見到還有一個大的？
“那這兩個黑衣人現在在哪？”
祁讓軟著聲音乖巧地答道：“大的黑衣人帶著小的飛走了，好厲害，一下子就不見了……然後我就被他們給丟在屋頂上了……”
聞言，兩個守衛小聲交談了一番。
祁玉今日過生辰時，收到了一些禮物，因為宴會結束後時間已晚，她就把那些禮物暫時堆在自己院子的一個房間裡，想著明天再好好整理一番。
卻不料今晚就遭了賊，而且還是個小賊，那小賊已經成功潛入那個放著禮物的房間裡，不知偷走了什麼東西，出來的時候正好撞上祁玉的貼身丫鬟阿可起夜，於是行徑就被髮現了。
阿可不想驚動自家正在熟睡的小姐，於是尋了他們這幾個巡夜的守衛來抓小賊。
那小賊看起來個子不高，跑得也不快，但是還挺會躲藏，讓他們難抓。
如今他們確實冇有找不到人，又聽聞祁讓說那小賊早已被帶走，想來還是有些道理的。
若是這小賊有隱藏在暗處的同夥，就能解釋為什麼他看起來年紀不大，卻敢跑來他們祁府裡行竊，轉眼還能消失得這麼快了。
祁讓瞅著那兩個守衛的神態，就知道他們是相信了她的說辭，於是又放軟嗓音小聲地說道：“你們能不能……帶我下來……這裡好高啊……嗚……”
聽著祁讓害怕的語氣和斷斷續續的言語，守衛也很快回過神來，將她從屋頂上帶了下來。
看著祁讓一身灰撲撲的模樣，有一個守衛忍不住歎息道：“大小姐，時間已經不早了，你還是快些回去歇息吧。”
他們這些人，都隻是在祁府裡當值的下人，對主子之間的事情自然議論不得，因為有祁老爺強硬的命令在頭上，所以平常也不會太接觸祁讓，能避開就儘量避開。
但說到底，對於祁讓這個女孩，他們心底裡也不免會生出些憐憫之情，她的出生歸根究底也不是她自己可以選擇的，但她卻要為此受苦，實在叫人同情。
祁讓露出一個笑容，乖巧地點了點頭。
“為了以防萬一，我倆再去彆處看看吧。”
說罷，那兩個守衛舉著火把又離開了這裡。
殊不知，在他們轉身的那一刻，祁讓臉上那害怕的表情頓時變得平靜。
見他們的身影逐漸走遠，直到消失不見，祁讓又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確保他們不會折返回來後，這才抬腳，邁步走向大石頭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