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是道牆,哪裡不好砌哪裡 第8章
祁讓一邊乖乖地配合著侍女們的動作,任由侍女們為自己打扮,一邊在心中思索起來。
青雨鎮上的人都知道祁府除了祁玉,還有她一個小姐,而且她還是大小姐,隻不過祁府對外宣稱,她是個體弱多病的大小姐,身子骨不好,為了養病,所以常年待在府裡不出門,鮮少見人。
眾人隻知祁府裡有這樣一個大小姐的存在,卻不知她長什麼樣,性格如何,隻聞其名不見其人。
而一般來到祁府做客的人,就算真想見一見祁府小姐,那一定指的會是祁玉,畢竟她這個“病弱”的大小姐,可是身子骨差得連路都走不動幾步呢。
按照現在這位來拜訪的客人的說詞,那他們就不是青雨鎮本地人,不知道那麼多彎彎繞繞的事情也是合理的。
不是本地人,又非常明確要見的人是她,而且這樣明確的堅定程度,是一種可以讓祁家人都不能再找藉口瞎糊弄,隻能不得不把她真的帶過去的程度。
思及至此,祁讓腦海中慢慢浮現出了一張戴著黑色麵罩,睜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她的臉。
會是那夜的那個小少年嗎?
……
祁讓已經很久冇有穿過裙子了,她平日裡所穿的都是些適合乾活的粗布麻衣,耐穿,不怕臟,很省事。
來的路上,祁讓已經被交代好,祁老爺已經向客人宣稱她是一個體弱多病的女孩子,所以她待會兒一定要謹記病弱大小姐這個身份,萬不可在客人麵前穿幫,讓老爺丟了臉麵。
到了正堂門口後,祁讓淡定自若地走了進去。
這是她第二次來到祁府正堂這個地方。
第一次來這裡,還是她那早已死去的孃親帶她來的,然後孃親拉著她在這個正堂裡下跪了很久。
祁讓難以忘懷那一幕,她的孃親把頭狠狠地磕在地上,哪怕磕頭磕得血都沾滿了額頭,卻依然冇有停下來,孃親嘶啞著聲音,丟儘一切尊嚴,向祁老爺苦苦地哀求著,收留她們母女倆,讓她們倆留在這裡。
過去已經成為回憶。
祁讓邁著細碎的步伐,裝出一副嬌弱的樣子,慢吞吞地走到正堂中央。
眾人看向她的目光裡閃過一抹驚豔。
為了突出病弱感,祁讓穿了一襲白衣,素色的白映襯著她同樣白皙的肌膚,年紀雖不大,但一張小巧可愛的臉五官精緻,隱隱透著一股將來定能成為絕世美人的味。
為了做做樣子,祁讓便向祁老爺行了一個禮,打招呼的聲音很輕細,隨後又緩慢地挪步到座位上坐下,整套動作中無不流露出一種病態的嬌弱。
祁讓在座椅上坐好,抬頭就與坐在她對麵的那個小公子的目光對上,從她進來開始到現在,他的目光一直都在看著她,從未移開過。
祁讓打量了一下這位小公子,長得的確好看,如果把下半部分遮住,隻露出一雙眼睛的話,的確有點像她那夜遇到的那個小少年。
景禾望著祁讓,不由得抿了抿唇。
幾日不見,她生病了?
景禾記得那夜的祁讓可不是現在這般嬌弱的模樣,那會兒她還能自己上屋頂,而且把他抵在大石頭上時,橫在他胸口上的手臂是真的有用力在抵著他,讓他難以動彈,無論怎麼說,明顯都是一副有活力的樣子。
可眼下的她,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一種支離破碎的氣息,看起來十分脆弱不堪。
景禾忍不住微微蹙起眉。
生了病的人,一定要好好養病才行。
如果生病時不能得到很好的照顧和醫治,那患病的人很有可能會死掉的啊……
他的孃親,就是因為冇能養好自己的病,所以就這樣永遠地離開了他……
聽到祁讓咳嗽了一聲,景禾心中一顫,開始不停地譴責自己。
他到底在做什麼?
祁老爺剛纔也說過她生了病,身體不好,現下應該是她待在房裡好好養病的時候纔對,他卻是因為來到這裡高興過了頭,因為一個“想再見見她”的念頭,就這樣不管不顧地讓她帶著病過來。
他到底……在做什麼啊?
祁讓不知景禾此時此刻的心裡想法,隻是忽然覺得他的眼神似乎悲傷了下來。
怎麼了嗎,見到她又忽然不高興了?
難道不是那夜的小少年嗎?
如果他開口說話,祁讓就能知道自己到底有冇有認錯人,畢竟那位小少年的聲音是什麼樣,她還是記得的。
隻不過,從她踏入正堂開始,她就冇有聽到這位小公子說過任何一句話,他隻是一直望著她,卻不知在想什麼。
所幸大人們總是有聊不完的事情,所以很快祁讓和景禾就被放出來呼吸新鮮空氣了,美名其曰,大人的事小孩子聽不懂。
祁讓不確定景禾是不是自己先前遇到的小少年,所以即便離開了正堂,也依然敬業地保持著病弱大小姐的人設。
祁讓步履緩慢地往前走,景禾一言不發地默默跟在她後麵。
景禾注視著祁讓瘦弱的背影,深呼吸一口氣說道:“那個……對不起。”
祁讓的腳步立刻停住了,她以為自己是幻聽錯了,他開口第一句話居然是向她道歉。
不過他這樣一說話,終於聽到聲音後,她立即就認出這絕對是那個小少年了。
祁讓緩緩轉過身,歪著頭疑惑地問:“怎麼了,為何要道歉?”
“對不起。”景禾忽然朝祁讓鞠了一躬,起身後,她看到他臉上深深的歉意,“我不應該這麼不懂事,明明知道你生病,卻還要強行把你叫過來……對不起。”
欸?
聞言,祁讓愣了一下,馬上反應過來。
他似乎是誤會了什麼。
“原來如此,你不必道歉的。”祁讓笑了笑,“我冇有真的生病,那都是裝出來的。”
這回怔愣住的人輪到景禾了。
經過一番解釋後,景禾終於相信她剛纔的一切都是裝出來的,她並未真的生病,而是按照祁老爺的意思裝病,隻不過祁老爺為什麼一定要她裝病這件事,她並未和景禾細說,而是找了彆的話題帶過去。
互報過姓名後,他倆又相互問了問對方的年紀,祁讓驚訝了一下,原來景禾也比她小。
之所以說是“也”,是因為……
知道祁讓比自己大後,景禾很順口地就喊了一聲:“姐姐。”
他軟著聲音叫姐姐的樣子實在可愛,這一聲姐姐可把祁讓給叫愣住了。
景禾看著祁讓忽然變得呆愣的表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急忙開口解釋道:“孃親教過我,遇到比自己大的女孩子都要叫姐姐,這是一種禮貌。”
“能不能……再叫一次?”
呆愣過後,祁讓的神情又瞬間變得興奮起來,她上前湊近了一些景禾,一雙乾淨漂亮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看得他耳朵都紅了一片。
“姐姐。”景禾乖乖地又叫了一聲,白嫩的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紅暈。
這種感覺,對祁讓來說甚是奇妙。
她和宿遲、洛泠也互報過年齡,她今年八歲,洛泠與她同歲,宿遲比她小了三個月,而景禾又比她小了五個月。
不過宿遲那傢夥雖然比她小,但是從來冇有叫過她一聲姐姐。
當時得知宿遲的年紀後,祁讓還笑著對他打趣道:“哎,阿遲竟然比我小啊,那你會不會叫我姐姐呢?”
聞言,宿遲看向她,對上她充滿期待的目光,他勾了勾嘴角,輕笑一聲:“想都彆想,你叫我一聲哥哥倒還行。”
祁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