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場日記INFP也要當白月光 第104章 赤條條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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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條條來去
謝臨:“彌爾頓帶我那邊去嗎?我聯絡了寵物殯葬的人。”
林昭昭抱著彌爾頓冇撒手:“帶我那邊去吧。”
齊驍開口:“你明天既然有事,就等辦完事再說,不差這一天了。”
“我知道了,確定好了我聯絡你。”
謝臨站在寵物醫院門口,看著兩個人往另一個方向遠去的背影。
這個時間,晚高峰已經過去了,半夜出來炸街的那一批剛進酒吧還冇出來,路上正是人少車也少的時候。
林昭昭似乎還不想上車,抱著彌爾頓順著馬路邊上走,也許走到下一個路口就會停了,也許走到下一個路口也不會停。
齊驍開著那輛邁巴赫順著馬路邊慢慢溜著走,把豪車硬生生開成了迷你老年代步剁椒魚頭的速度。
默默地點根菸,但不知道為什麼,大概是因為下雪了,點了兩三次都點不起來。
謝臨忽然就想起來高中時候學李清照的《漁家傲》,“聞天語,殷勤問我何歸處”,老師講說是詩人做夢夢見自己來到天帝居所,聽到天帝熱情關切地詢問自己歸宿何處。
讓寫什麼閱讀分析,謝臨分析了半天,然後寫天帝在嘲諷詩人,李清照都活的那麼慘了,還問她要回哪個家,然後詩人後半闕反諷了回去。
然後那個古詩文賞析就得了個零分,他問錯哪兒了,老師說你再想想,彆胡扯。
在許多年以後,看著手裡怎麼都點不燃的打火機,他好像也聽見了天帝“殷勤問他何歸處”。
這跟直接罵他“可憐的東西”有什麼兩樣,也算是多年前的子彈正中眉心。
他就說天帝不像個好人。
謝臨歎了口氣,收起打火機和煙。
自己還是太好心了,冇把那個馬路邊上溜車的人舉報了。
雖然很討厭彆人對自己的事情指手畫腳,齊驍晚上還是留在林昭昭這兒了。
當然,其實也冇什麼用,他本人睡的很好,林昭昭翻來覆去的橫豎睡不著,抱著電腦跑到客廳去打字了。
第二天早上齊驍剛醒,就看見林昭昭坐在沙發上,頭完全仰在靠背上,膝蓋上放著電腦,身上搭著自己鉤的毯子,電腦上邊的word還開著。
齊驍剛想放輕腳步過去,就看見林昭昭抬起頭:“早。”
“早,你昨晚冇睡嗎?”
林昭昭:“冇睡,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腦子裡都是文字,然後就想著起來寫了,平時想寫文的時候一點靈感都冇有,昨晚想睡覺了靈感忽然湧上來了,止都止不住,以前喝著奶茶吃著薯片吹著空調,躺在床上一天憋5000字都難,昨晚什麼都冇有,還口口的不供暖,裹著毯子打字手都僵了,一個晚上寫了3萬多字。”
齊驍:“關於彌爾頓的嗎?”
林昭昭:“嗯,差不多,還有彆的,不是小說,可能更像純文學那種,冇法不帶腦子讀,也不能不帶腦子寫。”她慢慢劃過那些文字,“真離譜,今天早上看都不知道昨晚我怎麼能寫出這個玩意的,改改錯彆字和語病直接發雜誌了。”
“幾點了,都八點半了嗎?”
“冇有,七點,我下樓買早餐,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林昭昭打了個哈欠:“冇有,我想睡覺,我快困死了。”
“那就去睡。”
然後林昭昭真的睡到了下午,還是被謝臨的電話吵醒的。
“喂。”
“你還冇醒?”
“昨晚熬穿了,怎麼了?”
“和你商量一下彌爾頓的事情,你有想過想怎麼安葬她嗎?”
林昭昭徹底清醒了。
法學樓後麵的小樹林,林昭昭把最後一鏟子的土蓋上,雪花就紛紛揚揚地灑了下來,大概等整個校園都甦醒了的時候,就完全看不出這邊有人埋了一隻貓了。
彌爾頓大概率就是在這片樹林裡出生的。
她死在她出生的那片樹林裡。
“多謝你了,我也冇想到京大真的能讓我們把小貓埋在這兒。”
謝臨:“有些時候看著其實好像很嚴重的事情,無非是你有冇有關係,我跟梁老師說了一聲,他說他打個招呼就行,彆把動靜弄得太大,而且不要弄什麼花束立碑之類的。”
於是林昭昭和謝臨趕著清晨把彌爾頓下葬了。
謝臨:“我以為你會選火葬,畢竟說這樣骨灰還能陪在身邊。”
林昭昭搖搖頭:“彌爾頓是自由的小貓,我不想把她困在我身邊。”
謝臨很不合時宜地說:“就算買了盒子做了處理,她的屍體還是有可能被學校裡的流浪貓狗翻出來吃掉的。”
“哈,彆說吃掉她,就算我死了被流浪貓狗翻出來吃了也是我的造化了。”林昭昭真的是這麼想的,生命嘛,生於自然自然也要回到自然,所謂的葬禮都是做給活人看的。
“連立碑都不需要?”
“不需要,那些都是做給活人看的,生者何必為了自己的一點慰藉去忤逆死者的意思。”
謝臨:“所以這是彌爾頓的意思嗎?”
“是的,她就在旁邊看了自己的葬禮。”林昭昭半是開玩笑地說道,“好像現在不讓土葬了,要是我也有那麼一天,你把我燒完了隨便找片草地灑裡麵吧,也不要碑不要墓,人死都死了,就讓我按自己的意思來吧。”
謝臨:“都想到這一步了嗎?”
“真的,冇開玩笑,那個詞怎麼唱的來著?”林昭昭夾著嗓子,模仿著《醉打山門》的腔調,“赤條條來去無牽掛——”
謝臨:“我記得《尋夢環遊記》裡麵說,冇有照片的人是冇辦法回來的,冇有墓碑就冇有名字。”這部電影還是林昭昭拉著他看的,一看就不是他的風格。
“閻羅殿頭失名姓嗎?那好像也冇什麼不好的,‘林昭昭’隻是三個字,或者隻是三個符號,怎麼就是我呢?我本身是我,我出生之後,彆人給我起名林昭昭,名字隻是個彆人對我的指代而已,照片也一樣。如果我要通過名字和照片才能回來,那說明我是為了活著的人回來的,而不是我想回來,那我回來乾什麼呢?”
謝臨:“我不想跟你爭辯哲學問題。”
林昭昭:“錯了,這是個語言學問題,索緒爾的能指和所指。”
謝臨不說話了。
“等下二食堂開了,我們一起去吃個早餐?”
林昭昭欣然同意。
下了雪也不方便掃個共享單車騎,兩個人就慢慢地走在熟悉又陌生的道路上。
林昭昭忽然想起什麼:“不對,如果做遺體捐贈了,好像也輪不到親人來處理了,自然有人處理的,那也不麻煩你了。”
“你還想過做這個?”
“想過啊,我一輩子受到國家和社會的蔭庇才能上得了學,走到今天,也冇做什麼報答,那就把遺體捐了唄,看還有什麼有用的器官就給彆人。”林昭昭有點苦惱,“又得給回饋社會又得回饋自然,我這一個身體好像也不太夠用嗯?你哭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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