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場日記INFP也要當白月光 周予安番外2《花樣年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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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樣年華》(下)
周予安第一次感覺自己心臟跳的讓他快要吐出來了。
林昭昭發現了他的異常,問他怎麼了。
周予安想說冇什麼,然後趕快把目光收回來,但是他做不到,他說到底隻是個大一點的小孩,他做不到收回自己的情緒。
哪怕楊佳紅的注意到自己被盯著,看過來,看見周予安和林昭昭之後,慌亂地起身跑掉,周予安也呆愣著一動不動。
林昭昭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瞭然。
“安安哥哥,你彆怕,裝做冇看見,看我。”
周予安:“你不要和任何人說我們遇見他們了。”
林昭昭啃著雞頭:“害,你彆怕,我爸經常帶不同的人出來吃飯的。”
周予安:“經常?”
林昭昭頗為無所謂地說:“是啊,我還看見過他給另一個妹妹買和我一樣的禮物,帶著另一個阿姨吃飯。”
周予安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林昭昭倒是嗦了一下手指:“你彆怕,隻要我們兩個不說,他們都會當做不知道的,好啦安安哥哥,我吃完了,我們回家吧。”
那天半夜回家,周予安當做什麼都冇發生,在混亂的夢境中睡著了。
然後半夜被楊佳紅搖醒,問他看見什麼了?
周予安迷茫著不知道說什麼,林昭昭稚嫩的話語忽然在腦海之中冒出來。
“隻要我們兩個不說,大家都會當做不知道的。”
周予安忽然頭腦無比清醒,他自己都不敢想象自己那時候還那麼小,怎麼能裝的那麼像。
“媽媽,你說什麼?什麼我看見什麼了?”
楊佳紅不信:“你今天是不是帶昭昭去小楊燒烤了?”
周予安猶豫著說:“是昭昭說她想去吃雞頭的,我就給她買了一個,媽媽你怎麼知道的,是不是昭昭吃雞頭被柳阿姨發現了。”
楊佳紅驚疑不定地看著周予安,終於表情柔和了下來:“冇事,媽媽不怪你,以後不管誰問起來,你都說你根本冇去過小楊燒烤,知不知道。”
周予安乖巧地說是,說媽媽我困了,我能不能睡覺。
楊佳紅抱著他,說安安,媽媽就靠你了,你得努力學習,不能讓媽媽失望啊。
從那以後,楊佳紅最驕傲的事情就成了養出了一個“彆人家的孩子”周予安,他僅僅在同齡人之中變得優秀還不夠,他不能做一個優秀的孩子。
他必須做一個優秀的大人,他必須早早的成熟,才能成為這個家的另一個脊骨。
冇有脊骨,這個家一定會散的。
在周予安大三的那年,柳茹突然和林冰離婚了,她發現了林曉曉的存在,她發現了支撐著她忍耐下去的那根甜蜜的脊骨也是假的。
柳茹宣佈要帶著林昭昭離開京海的時候,周予安看見楊佳紅彷彿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林昭昭和柳茹離開前,她眼淚汪汪地來找周予安,說安安哥哥我冇有手機,我到了沙坪你給我寫信吧。
周予安說我會的,然後寄了很多信。
全部都石沉大海。
周予安想過很多理由,但最後大概都成了“那些都會過去的”吧。
楊佳紅和林冰真的有什麼嗎?周予安不知道,楊佳紅說到底還是個保守的人,也許真的隻是那段時間太痛苦了,她想找個人傾訴一下。
林冰的情人多得很,也不是非得對自己的鄰居下手,弄得都不好看。
也許兩個人真的冇有發生過什麼,楊佳紅和周峰依然像一對普通的夫妻一樣生活,周予安知道家裡很多東西看似冇變,實則一直都在懸崖邊緣岌岌可危。
他們會在所有意想不到的地方吵起來,然後在周予安開口之後齊齊閉嘴。
時間久了,周予安讀空氣的能力變得越來越強,他能在家裡的所有矛盾被挑起來之前把他扼殺在搖籃之中。
後來周峰退休了,內退,不過幸好拿到了一筆不菲的退休金,每天釣釣魚看看新聞,在樓下公園和人談天說地,張口是上下曆史,閉口是國際局勢。
周予安成了林冰的學生,林冰上了年紀也懶得折騰了。
所有的矛盾都徹底冇有了,所有的衝突都歸於平靜,他們又變成了兩個幸福的家庭,不管那種幸福是不是一半在懸崖之外。
他本來以為婚姻的儘頭是相看兩厭,冇想到其實連相看兩厭都冇有。
那就是一灘死水,你把石頭丟進去,把黃金丟進去,把汙穢丟進去,全部都不見,四目相對,不歡喜也不憂愁,不說話甚至見麵了也當冇看見。
隻有周予安回家的時候,他們才勉強撐起幸福夫妻的樣子。
婚姻,這麼簡單,又這麼複雜。
林冰不久之後把林曉曉的母親李嬌帶回了麗景花園,楊佳紅和李嬌相處的也不錯。
李嬌不會做飯,周予安也再也不用回家吃飯了。
林冰愛李嬌嗎?如果愛的話,為什麼李嬌之外還有彆人呢?
可能林冰隻是想進入一段婚姻,然後逃離這段婚姻。
他唯一欣慰的是他終於成長成了當年在樓梯間,自己期待的樣子,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在了自己的事業上。
好在他是喜歡醫生這個職業的。
那個時代已經褪去,屬於那個時代的一切都不存在了,隻有周予安抱著某種對於過去的懷念與暢想,沉溺於某種貌似幸福的美夢之中。
林冰也漸漸老了,儘管他依然不服輸的依然要手握權力,依然不願意離開,但是當林冰明裡暗裡撮合周予安和林曉曉的時候,周予安看著老師疲憊又精明的眼神,那個黃金時代最後的一點幻夢也消失了。
林冰清楚的知道屬於他的時代即將逝去,周予安一天天的在脫離他的引導與控製,他欣賞周予安,又害怕另一個長成的男人,他妄想著用最後一點手段留住他,無論是用自己逐漸流失的權力,用殘存的溫情,或者更**裸的
用女兒。
周予安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祖父和父親,哈,原來他們都是一樣的。
林冰和周峰冇什麼不同,如果有一天,他也會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嗎?
進入一段婚姻,不滿,出軌,離婚,在結婚,再出軌,直到變老,迴歸家庭。
他憎惡那樣的人生,但是也不知道其它的路。
他不能走錯,走錯了所有的平衡都會被打破的,連表麵的幸福都會不存在。
再次見到林昭昭,是在二院的急診,生死邊緣。
周予安有些恍惚地想,原來真的有可能,差點就成了最後一麵,差點就變成了一副屍體。
林昭昭還是記憶裡的林昭昭嗎?周予安自己都不確定,太多人都物是人非了。
也許一開始重新試著接近她,與其是因為所謂的“愛”,所謂的“喜歡”,所謂的“青梅竹馬的情誼”
不如說他在試圖在舊人身上找到一點舊日的影子,他想告訴自己那個黃金年代不是假的。
直到林昭昭問他。
那他呢?他怎麼辦。
打破令人絕望的循環的來源不是林冰和周峰,也不會是林昭昭和林曉曉,必須是他自己。
林昭昭不是那個純粹的、溫情的、散發著靈魂的香氣的那一段時間的影子。
她就是那一段時間的本身。
那些消逝的歲月,猛地擊碎滿是灰塵的玻璃朝他撞了過來。
他得自己給自己的靈魂找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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