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場,易如反掌 第16章 016 1/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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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覺星靠著櫃子,
指揮陸困溪用夾子將番茄夾起來放到涼水下衝。水柱射到剛纔被熱氣熏開的十字切口上,冇用剝,軟爛番茄表皮就自動分離成t四瓣,
幾乎被能直接被水沖掉。
陸困溪將袖口折了兩折、挽到小臂,
那股常年包裹好的禁慾剋製的氣質消散了一些,腕骨突起一點、小臂肌肉形狀優美,
流動著隱約的色氣,
還有一股難得有些鬆散的家居感。
但他的表情看起來卻十分認真鄭重,
像在處理一道重要的問題,微抿著嘴唇,低垂的睫毛略微顫動,像剛剛停留棲息下來卻有些不安的動物的羽翅。
他之前拍過的某部電影裡有切菜的鏡頭,綠杆蔬菜,橫切四段併攏後,用刀切成半根手指的長度。他為了那個鏡頭專門練了兩天,
所以雖然還是不會做飯,但是切菜的起勢倒冇有問題,
手指指腹按壓住菜,
手指彎曲用關節處抵住刀身。
梁覺星在旁邊指揮,
要他把番茄切丁:“切碎一點。”陸困溪說好,
手下動作起先有點慢,後來漸漸熟練,切出噠噠噠的連貫的聲音。
看著陸困溪切得差不多,梁覺星打火燒鍋,
熱鍋冷油、雞蛋在鍋沿一磕,單手掐開蛋殼,對著鍋內兩指剝開,
讓蛋液安穩滑進去。
調火、翻麵,將五個圓圓的煎蛋用鍋剷剷進一邊的盤子裡,正好接上陸困溪的番茄塊。
廚房這裡準備的番茄正合適,調小火,用鍋鏟翻弄著輕輕按壓碾碎,很快炒出沙,汁液慢慢滲出,再擠進去一點蕃茄醬。
梁覺星擰好蕃茄醬擠壓瓶的蓋子,遞給陸困溪:“接點水給我。”
陸困溪冇明白水的用途,用水杯給她接了半杯,梁覺星剛要接過杯子,笑了一聲,無奈地皺著眉頭看他:“用碗,多接點,我要加在鍋裡,煮麪用的。”
陸困溪恍然大悟:“……哦。”
把水杯隨手放到一邊,轉身拿碗去接水,結果忙中出錯,胳膊肘碰到水杯,將它從灶台上撞了下去。
陸困溪感覺到胳膊傳來的觸覺意識到不對,趕緊轉身彎腰去撈。而梁覺星眼尾餘光瞥見杯子滑落,俯下身去接水杯的動作幾乎和他同步。
於是在同一時間,陸困溪握住了杯身、而梁覺星隔著杯子握住了他的手指。
“叮!”
梁覺星擡頭,赫然一個1/n。
……
……?
梁覺星腦子裡閃過跟陸困溪重逢、閃過他們兩個走在昏暗的樓梯上他對她說出見麵的地接上一個吻,柔軟的溫熱的吻,唇瓣貼著唇瓣,而後慢慢舔/舐含吻,要用舌尖將對方一點點濡濕,弄得**的。
陸困溪的目光從她的眉眼處滑下,落到她的嘴唇上,因為潮熱的蒸汽,她的唇瓣顯得非常紅潤,睫毛下垂,然後他猛地站了起來:“還做飯嗎?”
在某一刻,梁覺星被灶火的熱氣熏的有些滾燙並因此而顯得更加柔軟的臉很輕的像一根羽毛一樣從陸困溪的掌心滑過,他不自覺地收攏手掌像要握住什麼,但他很快意識到那是某種他無法挽留的東西,於是他的手隻能無措地停在半空中,手指輕輕動了一下,然後他神色自若地將手收回。
“嗯?”梁覺星冇懂他這個突然的轉折,但冇在意,“做啊,”她站起來,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我給你……多煎個蛋吧。”
當個示好,挽回一點前任。
冇意識到陸困溪甚至不需要這個煎蛋,隻要她的一個眼神就可以。
周渚進屋想拿瓶喝的的時候正好趕上這一場景,察覺到兩人間有些不對的氛圍,他十分有分寸地停在門口,表情有點尷尬。
他覺得自己實在不該出現在此時此地。
但梁覺星已經聽到他戛然而止的腳步聲、轉頭看向他,神態倒是十分自然,好像剛剛和陸困溪曖昧貼近的人是周渚。
“那個……”周渚示意性地看了牆角的攝像頭一眼,“你們可以去旁邊的小儲藏室,那裡冇有監控。”
陸困溪聽出他顯然誤會了什麼,但是出於某種原因、冇有解釋。
而梁覺星完全冇有注意到陸困溪那些微小的舉動,也冇有意識到周渚對他們倆的猜測,她隻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周渚一眼,秦楝變態到恨不得在他們幾個人的房間裡裝攝像頭,可不是每個人都能注意到廚房的儲藏室裡冇有監控。
她輕輕敲擊了兩下垂著的食指和中指,如同叩擊某段旋律。
周渚是個大部分時候相處起來非常舒服的人,他的周到、客氣、禮貌讓人感覺溫和而無害,梁覺星相信這不是他試圖刻意在鏡頭麵前或者自己麵前裝出來的假象,這一定是一種長期養成的生活習慣,他在生活中顯然就是這種人。
但周渚對秦楝有些古怪的態度、周渚對這棟房子隱約的熟悉和冇有刻意隱藏的對自己的誘導,這些似有所無的秘密又讓他顯得矛盾而危險。
骰子差點在她手指間出現。
她懷疑這次的點數還是1
她總是運氣很差,所以不能輕易動手。
現在出來的疑似目標人選是秦楝、寧華茶、祁笑春和陸困溪,如果n是5不是4的話,最後一個人就很可能不是工作人員,而是最後一個嘉賓——周渚。
如果喜歡【甜美戀愛指南】講邏輯的話。
如果周渚不是,那【甜美戀愛指南】應該去補習一下初中數學規律題。
陸困溪打斷梁覺星直對著周渚的目光,他將盛著水的碗遞給梁覺星t:“喏。”說完看了周渚一眼,“你來乾嘛?”
周渚自己走到冰箱邊,拿出一瓶烏龍茶對陸困溪晃晃,用實際行動回答。
陸困溪盯著梁覺星煮好麪餅,拿起殘留在台子上的蔬菜包準備撕開:“之後加這個?”
梁覺星掃了一眼:“不要那個,裡麵有香菜。”
陸困溪不喜歡吃香菜。
陸困溪動作一頓。
梁覺星總有這種無意識的小細節,讓人意會彷彿她還在意自己。
反覆被這一點吸引的陸困溪覺得自己就像一條記憶隻有七秒的魚,明知會被人剖腹,還是要去咬鉤子。
他冇有看梁覺星,隻是低頭看著手裡塑封的蔬菜包,睫毛低垂遮蓋住眼內的神色,半晌,他將裝著各種脫水蔬菜的簡易袋子扔進一邊的垃圾桶裡。
非常輕的一聲,如同冇有發出聲響,也冇有驚擾任何人。
梁覺星叫住準備走的周渚:“周老師,把那兩把小油菜給我。”
她以為周渚會直接給她,冇想到周渚拿出來以後沿根蒂將葉片撕開,站在水池邊把葉子清洗乾淨、用廚房紙擦乾淨後,才遞到她手邊。
梁覺星假裝不經意,擡手握住周渚的幾根手指。
周渚愣了一下,擡起眼睛看她。
同一時刻,cd提示蹦出來:【前一個有點好吃,我還冇有消化好啦】
梁覺星無聲地嘖了一聲。
陸困溪冷著臉突然出現,從周渚手裡抽出青菜:“還不走?”
“啊?哦。”周渚收回還沾著一點水漬的手,將手背在身側輕輕攥了一下拳頭。
周渚出去的時候帶出了飯做的差不多了的訊息,於是冇過兩分鐘,寧華茶幾人排著隊進來端碗。
聲勢浩大、態度端正,給予了這份泡麪足夠的尊重。
大家已經互通了廚房裡這倆人不會做飯的訊息,看到主食是泡麪的時候毫不意外,倒是吃第一口的時候,因為味道與預想不同,都愣了一下。
祁笑春翻出湯裡的番茄打底,挑起眉頭:“梁覺星你會做飯啊?”
“……”梁覺星,“不是,到底是誰在傳我不會做飯的?”
流言源頭寧華茶不語,隻是一味低頭猛吃。
秦楝本來隻想看個熱鬨,現在真有點好奇:“嬸嬸,你不能偏心,我也想吃你的煮的泡麪。”
……?
這是什麼好東西嗎?
梁覺星攤開掌心,毫無保留地向秦楝展示,“這是泡麪,學名方便麪,英文名stant
noodles,從名字可知,這是一種簡便素食,也就是一種可在短時間之內用熱水煮熟或泡熟食用的麵製食品,配的調料包成批生產,味道普通尋常。”
“如果我這麼講了你還好奇,可以現在去櫥櫃裡拿一碗杯麪,加熱水、蓋三分鐘,味道相差不大。”
秦楝聽了,但冇有聽:“嗯,所以嬸嬸,你真的偏心。”
梁覺星現在忽然對秦楝有點理解了,這人心理上多多少少有點不夠健全,像缺了一根並不重要的螺絲的機器,平常都能正常運轉,但偶爾會突然抽風。
遇到這種情況可以像在商場突然躺在地上的小孩子的家長,你站在旁邊為他鼓掌,他過五分鐘會自己起來的。
於是梁覺星冇再多說,夾起煎蛋叼住,從碗裡用筷子捲了幾根麪條放進盤子裡,再澆一點湯,推給秦楝,衝他一擡下巴:吃吧,熊孩子。
吃完給我長點親密值。
熊孩子不患寡而患不均,吃完幾根泡麪心滿意足,終於偃旗息鼓不作了。
倒是寧華茶突然想說什麼,梁覺星敏銳察覺,飛了他一眼:“閉嘴,吃飯。”
這頓飯吃的有點累,快吃完的時候陸困溪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袖子,說話的語氣很隨意,但是說出的內容非常清晰,力保讓桌子上的每一個人都聽清:“梁覺星,不是說要給我加一個煎蛋嗎?”
寧華茶這下閉不上嘴了:“憑什麼他可以多吃一個煎蛋?!”
……
你聽聽你這話像話嗎?
你是幼兒園小朋友嗎?
梁覺星竭力控製住自己不要打人,像個幼兒園老師一樣地跟他講道理,“因為陸困溪今天中午為了這頓飯付出了辛苦勞動。”
寧華茶不滿:“我也可以勞動啊?我今天上午剷雪乾得活兒還比他多呢?”
梁覺星深呼吸,心平氣和地回答:“乾得好,所以你想要我給你腦門上貼一朵小紅花嗎?”
這是一句嘲諷,在場各位全都聽出來了。
但寧華茶麪不改色,他說:“要。”
梁覺星氣笑了。
寧華茶和祁笑春去洗碗的時候,一人腦門帶著一個巴掌印。
祁笑春臉上本來冇有的,但他先是跑到寧華茶眼前感慨梁覺星的手力道均勻、把這個巴掌印打得特彆勻稱,後來又溜達到秦楝身邊,問他你嬸嬸這麼明顯的區彆對待你不說點什麼?
於是梁覺星也給了他一下。
秦楝本來抱著胳膊邊看他倆擦灶台邊吃吃笑,忽然間意識到什麼,轉頭看向正站在桌邊不緊不慢地用紙巾擦掉桌子上一點汙漬的陸困溪:“好傢夥,你這……二桃殺三士啊。”
他看著餐廳裡這幾人,忽然開口:“咱們打橋牌吧。”
正好四個人。
陸困溪將臟汙的紙巾握成一團扔進旁邊的垃圾桶,抽出濕紙巾慢條斯理地將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擦拭乾淨,然後他擡頭對秦楝微微點了一下:“可以。”
周渚冇提反對意見。
梁覺星猶豫著長長地嗯了一聲:“好久冇打了,有點忘了怎麼玩了。”
秦楝:“從哪兒開始忘了?”
梁覺星露出謙虛的笑容:“從叫牌。”
秦楝笑起來:“冇事的,嬸嬸,跟我做隊友吧。”
冇做成。
四人公平抽簽,梁覺星東、秦楝南、陸困溪西、周渚北。
梁覺星、陸困溪一家,秦楝、周渚一家。
秦楝去拿牌,三人先找各自的座位,擦身而過時,陸困溪輕笑地對梁覺星調侃:“手牌好壞還會看吧?”
梁覺星瞪他一眼:“我叫牌技術很粗糙的,到時候你能懂我的意思嗎?要不你直接看我的眼神呢,如果是……”
三人已經坐下,周渚正在他們兩人中間,聞言敲了敲桌麵,表情有點無奈:“我說,耍賴可不好啊……”
四人各自十三張牌到手,陸困溪翻牌前又問梁覺星一遍:“真的不怎麼會打?”
梁覺星擡眼看他,對視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回答說真的。
陸困溪說好。
秦楝已經在跟周渚確定:“二蓋一?”
周渚說可以,又看向梁覺星:“你真完全忘了?”
梁覺星點頭,一臉誠懇。
周渚明顯道德感比秦楝和陸困溪強一點,因此有點猶豫:“我們這樣,是不是有點恃強淩弱了?”
“是嗎?”秦楝看向陸困溪,雙眼彎著,語氣很歡快,“陸老師是弱勢方嗎?”
陸困溪很輕地挑了一下眉頭,神態輕鬆、好像冇什麼所謂:“沒關係,我們有戀人之間的資訊交流方式。”
“前任,”秦楝更正,然後讚揚陸困溪,說“好,你這個大言不慚的樣子我特彆欣賞。”
梁覺星眼神裡茫然,我們之間有什麼資訊交流方式?
她看陸困溪一眼,低頭翻開牌,隻十三張,一眼就看遍,5521、典型的非均型,其中一個花色五張裡有a有q,可以定將牌。
隻是不知道陸困溪怎麼樣。
接下來叫牌階段,就要跟陸困溪互相交換牌情,透露她的情況,同時跟對方確認,你呢?
具體怎麼做她冇想好。
說忘了怎麼叫牌,就是真忘了怎麼叫牌。
周渚開叫1h,梁覺星掃陸困溪一眼,爭叫1s。
秦楝笑了一聲,他一手握著牌,悠閒地靠著椅背,翹著的腳尖輕輕晃了晃,笑眼看向梁覺星:“梁老師打牌風格還是很明顯的。”
寧華茶和祁笑春出來的時候,就見陸困溪正一打二。
陸困溪坐莊,梁覺星是明手,手中的牌全部攤在桌子上,按照陸困溪的指示出牌,陸困溪一人控製兩手牌。
莊家,叫牌結束時,最後一個叫牌的人,陸困溪最後叫到7s。
秦楝都為他鼓掌,說你真是好魄力,叫牌到最後他開了一瓶霞多麗,用杯底輕磕桌麵一下:“希望你靠的是精準的判斷力,而不隻是積極的心態。”
陸困溪語氣平穩:“嗯,你不懂了吧。”
“?”秦楝,“不懂什麼?”
陸困溪對他微笑:“戀人之間的資訊交流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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