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歸途2 第140章 拒絕妥協的守護
秋夜的風裹著幾分涼意,掠過粵菜館門前懸掛的紅燈籠,惹得燈籠穗子輕輕搖曳,暖紅的光暈在青石板路上晃出細碎的漣漪。
田欣然坐在靠窗的位置,指尖反複摩挲著玻璃杯壁,冰涼的觸感順著指腹蔓延,杯裡的竹蔗水泛著琥珀般的清甜光澤,卻沒能熨帖她緊繃的心緒半分。
張博濤剛接完工作電話,西裝袖口還卷著半截,坐回座位時,見她眼神發怔地盯著桌麵的青花瓷盤,便放緩了語氣,笑著問:“怎麼了?是豉汁蒸排骨太鹹,還是竹蔗水不夠甜?”
田欣然猛地抬頭,眼底還藏著未及收斂的緊張,像受驚的小鹿般閃爍。她深吸一口氣,胸口微微起伏,像是下定了某種巨大的決心,雙手緊緊攥著桌布邊緣,指節泛白,聲音不大卻格外清晰,字字落在空氣裡:“張博濤,我有話想跟你說。”
這是她第一次不叫
“張總”,而是直呼他的名字。張博濤握著筷子的手驟然一頓,竹筷在瓷盤邊緣輕輕磕出一聲輕響,心裡忽然湧起一絲微妙的預感。他緩緩放下筷子,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專注地落在她臉上:“你說,我聽著。”
“我喜歡你。”
田欣然的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像是被窗外的燈籠光染透了,連耳尖都透著粉,“不是下屬對上司的敬畏,也不是朋友間的熟稔
——
是想每天早上醒來看見你,跟你說聲早安;是想下班路上跟你一起逛菜市場,挑你愛吃的新鮮海蝦;是想週末拉著你的手逛公園、看晚場電影,連吃到好吃的甜品,都第一時間想分你一半的那種喜歡。”
她越說越認真,眼神亮得像揉進了漫天星光,直直地撞進張博濤心裡。“我知道這可能很突然,可我憋了太久了。從香山你怕我累,牽著我爬完最後一段石階;到加班到深夜,你陪我在樓下吃一碗熱乎的雲吞麵;再到週末一起去遊泳館,你耐心教我換氣……
每一次跟你在一起的時刻,我都覺得心裡甜甜的。所以,我想問問你,我能做你女朋友嗎?”
說完,她緊張地咬著下唇,牙齒輕輕碾過柔軟的唇瓣,手指摳著桌布的紋路,連呼吸都放得極輕,彷彿怕驚擾了空氣,更怕錯過張博濤的任何一個細微反應。
張博濤看著她坦誠又帶著期待的模樣,心裡像被一片羽毛輕輕拂過,又癢又軟。其實他早該察覺的
——
她會在他加班時,默默泡好一杯溫度剛好的熱美式,杯壁貼著便簽寫
“記得趁熱喝”,悄悄放在他桌角;會在傍晚散步時,故意放慢腳步,跟他並肩走在路燈下,影子被拉得很長,偶爾輕輕蹭到一起。這些細碎的溫柔,他都看在眼裡,甚至悄悄記在了心裡,隻是不敢輕易觸碰。
可他總在刻意迴避。因為心裡那個角落,還裝著一個人
——
林瓊。那個曾與他訂下婚約,卻帶著他所有憧憬遠走美國的女人;那個讓他在無數個深夜裡,翻來覆去難以入眠的名字。他怕自己還沒徹底放下過去,怕給不了田欣然完整的感情,更怕耽誤這個滿眼都是他的姑娘。
沉默在兩人之間緩緩蔓延,粵菜館裡其他桌的談笑聲、餐具碰撞的清脆聲響,都像是隔了一層厚厚的膜,模糊又遙遠。
田欣然眼底的光亮漸漸暗了下去,像被風吹滅的燭火,手指攥得更緊了,連聲音都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委屈:“是不是……
我太唐突了?”
“不是。”
張博濤終於開口,聲音比平時低了些,帶著幾分沙啞,“欣然,你很好,是我……
配不上你。”
田欣然卻搖了搖頭,目光堅定地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喜歡的是現在的你
——
喜歡你每天來公司,會主動跟保潔阿姨說聲‘早’;喜歡你跟客戶談業務時,既守得住原則,又懂得靈活變通;喜歡你看到流浪貓,會蹲下來從包裡掏出貓糧,輕聲細語地哄它吃;連你偶爾因為想事情發呆,眉頭輕輕皺起來的樣子,我都覺得可愛。你的優點我喜歡,你的小缺點我也願意接受,不管你以前經曆過什麼,我喜歡的就是完整的你。”
張博濤的心猛地一顫,像是被什麼東西撞開了缺口。他想起瓊姐離開時的決絕,想起這一年多裡,每個獨自熬過的漫漫長夜,連盞燈都覺得刺眼。那些壓抑在心底的孤獨和委屈,在田欣然坦誠又溫暖的目光裡,忽然有了出口。
他看著眼前這個姑娘,她的眼睛像山澗清澈的溪水,清晰地映著他的影子,沒有絲毫嫌棄,隻有滿滿的、純粹的喜歡。
他沉默了許久,久到田欣然的眼眶都開始泛紅,才終於輕輕點了點頭,聲音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哽咽:“好,那我們試試。”
田欣然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煙花在黑夜裡驟然綻放,璀璨又熱烈。她甚至忍不住伸出手,輕輕碰了碰張博濤放在桌上的手,指尖剛觸到他溫熱的麵板,又像受驚般趕緊縮回去,臉頰的紅暈蔓延到了耳後,連說話都帶著點雀躍的顫音:“真的嗎?那……
那我們現在就是男女朋友了?”
“嗯。”
張博濤看著她喜不自勝的樣子,嘴角也忍不住向上彎了彎,眼底的陰霾漸漸散去,多了幾分柔和。
那天晚上,他們沒有像往常一樣各自回家,而是沿著街邊慢慢走。田欣然拉著他的手,手指纖細卻有力,帶著點微涼的溫度,緊緊攥著他的掌心。
她像個孩子似的,嘰嘰喳喳地跟他講小時候在佛山老家的趣事
——
夏天跟著鄰居家的哥哥去河裡摸魚,腳下一滑摔了一屁股泥,回家被媽媽追著打;秋天爬樹摘荔枝,衣角被樹枝勾住,整個人掛在樹上喊救命,最後是爺爺搬來梯子把她抱下來;冬天圍著奶奶的煤爐吃湯圓,心急咬了一大口,燙得直吐舌頭,眼淚都飆了出來。
張博濤安靜地聽著,偶爾笑著補充兩句自己大學時的糗事
——
踢足球時不小心把球踢進了觀眾席,正好砸到女生的書包,最後紅著臉賠了人家一杯奶茶;為了趕畢業論文,在圖書館泡了三天三夜,最後抱著一堆參考書,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醒來時臉上還印著書頁的紋路。晚風輕輕吹過,帶著街邊桂花樹的甜香,把兩人的笑聲揉進秋夜的溫柔裡,連影子都靠得緊緊的。
從那以後,他們的關係像被按下了
“加速鍵”,滿是甜蜜的細節。張博濤會提前半小時下班,西裝外套搭在臂彎裡,手裡提著一杯珍珠奶茶,準時出現在業務部的工位旁等田欣然
——
三分糖、少冰,是她喝了半年都沒變過的口味。
田欣然會在週末早起,拎著帆布包去菜市場,挑最新鮮的活蝦和裡脊肉,到張博濤的家裡給他做粵式早餐:蝦餃皇的皮捏得褶皺均勻,一口咬下去滿是鮮蝦的鮮甜;燒賣裡的糯米裹著香菇丁和肉末,香氣撲鼻;皮蛋瘦肉粥熬得綿密順滑,連薑絲都切得細細的。她把早餐擺了滿滿一桌子,還特意用小碟子盛了醋,放在他手邊。
有次週末,他們去逛奧林匹克森林公園。那時恰逢銀杏泛黃,成片的銀杏林像被陽光染透,撒了一地的碎金。
田欣然拉著張博濤的手在林子裡跑,風一吹,金黃的葉子落在她的頭發上、肩膀上,像撒了把星星。
她停下來,踮著腳把落在他衣領裡的葉子挑出來,笑得眉眼彎彎:“你看,葉子落在身上,咱們都成‘金龜婿’啦。”
張博濤無奈地笑,伸手幫她拂掉發間的落葉,指尖偶爾碰到她的耳垂,能感覺到她身體瞬間的僵硬,隨後又軟軟地靠過來,拉著他的手繼續往前走,腳步輕快得像踩著風。
她還蹲在地上,挑了片形狀完整、邊緣沒有破損的銀杏葉,小心翼翼地用紙巾擦乾淨,夾進張博濤常看的《證券分析》裡:“這個做書簽正好,以後你翻書的時候,一看到它就能想起今天的銀杏林啦。”
後來張博濤翻書時,每次看到那片泛黃的銀杏葉,都會想起她蹲在地上,認真挑選葉子的模樣,心裡暖暖的,像揣了個小太陽,連書頁都染了幾分溫柔。
不久後,公司對接的揚州光伏發電專案進入關鍵階段,原定一同前往的魯曉帆因老家急事臨時返程,最終由張博濤帶著田欣然啟程出差。
飛機降落在揚州泰州國際機場時,午後的陽光正透過雲層灑在停機坪上,帶著江南特有的溫潤氣息。兩人簡單整理了行李,便直奔客戶公司。
會議室裡,投影幕布上清晰展示著企業的融資需求與未來規劃,張博濤憑借多年的金融從業經驗,條理清晰地分析著專案風險與合作方案,時而拿起筆在檔案上標注重點,時而與對方團隊成員交流細節。
田欣然坐在一旁,認真記錄著會議要點,偶爾在張博濤需要補充資料時,及時遞上準備好的檔案,兩人配合得默契十足。
客戶團隊對他們的專業度頗為認可,初步達成了合作意向,約定晚上在當地一家頗具江南風味的酒樓進一步洽談。
傍晚,酒樓包廂裡古色古香,雕花窗欞映著窗外的燈火,桌上擺著清蒸獅子頭、揚州炒飯、拆燴鰱魚頭這些地道名菜。
客戶公司總經理徐總五十多歲,身材微胖,酒過三巡後,目光落在田欣然身上,帶著幾分輕佻的笑意說:“這位田小姐長得真是清秀,一看就是才貌雙全,不如給大家敬杯酒,再唱首歌助助興?咱們這合作的氛圍,也得熱絡熱絡嘛。”
田欣然握著酒杯的手微微一緊,臉頰泛起些許尷尬的紅暈。她平日裡不善應酬,更不習慣在這種場合被人當作
“活躍氣氛”
的物件,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眼神下意識地望向張博濤,帶著幾分求助的為難。
張博濤原本正端著酒杯準備回應,聽到這話,臉上的笑意瞬間淡去,放下酒杯時,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一聲輕響,打破了包廂裡的熱鬨。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直視徐總,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徐總,我們今天是來談業務合作的,欣然是我的同事,負責專案資料對接,不是來陪酒唱歌的。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
徐總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端著酒杯的手頓在半空,臉色漸漸沉了下來:“張總這話說的,不就是唱首歌、敬杯酒嗎?至於這麼不給麵子?我看這合作,怕是沒必要繼續談下去了!”
話語裡滿是高高在上的傲慢,帶著一絲威脅的意味。
“合作的基礎是相互尊重,若是連基本的尊重都沒有,這單業務,我們寧可不做。”
張博濤絲毫沒有退讓,站起身,伸手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然後自然地牽過田欣然的手,指尖傳來溫熱而有力的觸感,“欣然,我們走。”
田欣然被他拉著走出包廂,耳邊還能隱約聽到徐總不滿的嘟囔聲。直到坐上計程車,她才輕輕歎了口氣,看著身旁臉色依舊有些緊繃的張博濤,小聲說:“其實……
不就是唱首歌嘛,忍忍也就過去了,你乾嘛發那麼大的火呀?還把合作都推了。”
張博濤側過頭,目光落在她臉上,語氣裡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心疼:“我就是看不慣徐總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把人當成隨意擺弄的工具。你是來工作的,不是來受這種委屈的。業務沒了可以再找,可我不能讓你在我麵前被人欺負。”
田欣然心裡一暖,臉頰泛起甜蜜的紅暈,輕輕晃了晃他的手,帶著幾分俏皮的語氣問:“這麼說,你是在護著我,怕我受欺負啦?”
張博濤看著她眼裡的笑意,緊繃的臉色漸漸柔和下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不然呢?總不能看著你為難,還無動於衷吧。”
第二天兩人沒有急著返程,趁著上午的空閒,去了揚州的瘦西湖。彼時正是深秋,湖邊的柳樹雖已泛黃,卻依舊透著江南的溫婉,湖麵波光粼粼,畫舫緩緩駛過,留下一道道水紋。
他們沿著湖邊漫步,偶爾在亭子裡駐足,田欣然拿著手機拍下沿途的美景,還拉著張博濤在五亭橋旁合影,照片裡,兩人的笑容在秋日的陽光下格外燦爛。
之後又去了東關街,在古色古香的街道上,嘗了藕粉圓子、黃橋燒餅,感受著揚州的煙火氣息。
午後,他們收拾好行李前往機場。飛機起飛時,田欣然望著窗外漸漸縮小的揚州城,心裡滿是溫暖
——
這場出差雖未達成業務合作,卻讓她更真切地感受到了張博濤的守護,這份心意,比任何合作都更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