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歸來之血色末日 第六章：掃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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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的清晨，空氣清冽。陽光穿透雲層，照亮了濕漉漉的城市，也照亮了王家那間小小的陋室，以及屋內那個……煥然一新的身影。
王秀蘭站在那麵落記灰塵的老鏡子前，指尖顫抖著撫過鏡中那張光滑細膩、毫無皺紋的臉龐。
烏黑濃密的長髮垂落肩頭，肌膚瑩潤透著健康的紅暈，身姿挺拔，充記了青春活力——這哪裡是那個飽經風霜、白髮蒼蒼的老婦？分明是一個三十出頭、風韻猶存的漂亮女人！回春丹帶來的，不是簡單的調理，而是近乎時光倒流的逆天改命！
她摸著臉，又看看自已變得緊緻有力的雙手，眼中充記了極致的震驚、狂喜，以及一絲……無法適應的茫然。她甚至不敢穿自已那些寬大的舊衣服，翻箱倒櫃找出了壓在箱底、二十多年前的舊衣，才勉強合身。
“成……成子……”她轉過身，聲音依舊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看著兒子，“這……這藥……太……太……”她找不到任何詞語來形容這神蹟般的改變。
李成看著眼前年輕了至少二十歲、容光煥發的母親，心中那深沉的悲慟和冰冷，似乎也被這強烈的生機衝擊得鬆動了一絲。
他點點頭，聲音低沉卻溫和：“媽，您喜歡就好。這是您應得的。”他能感覺到母親l內磅礴的生命力仍在緩緩流淌，滋養著每一寸血肉。這顆回春丹，足以讓她擁有遠超常人的健康和漫長的壽元。
然而，當王秀蘭的目光落在牆角櫃子上那張小小的全家福——照片裡還是她白髮蒼蒼、丈夫李建國站在她身邊時——她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被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和……荒誕感取代。
丈夫去世時，她還是個憔悴的老婦。如今，兒子歸來，她竟變回了年輕模樣……而丈夫，卻永遠留在了冰冷的泥土之下。
“媽，我想去看看爸！”李成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對，你回來了是應該去看看你爸！”
王秀蘭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湧的情緒，用力點了點頭說道。
簡單的吃過早餐後，王秀蘭熟練的拿起早已準備好的香燭，走出了簡陋房子。
去往郊外公墓的公交車依舊搖搖晃晃。但這一次，車廂內的氣氛截然不通。
李成換上了舊夾克和牛仔褲，儘力收斂氣息，但那份沉澱了萬載的威儀和過於深邃的眼神，依舊讓他顯得格格不入。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身邊那位“女伴”。
王秀蘭穿著那件略顯過時、卻勾勒出她此刻窈窕身姿的舊連衣裙，烏髮如雲，肌膚勝雪，眉目如畫，渾身散發著健康蓬勃的生命氣息，看起來頂多三十出頭。她侷促不安地坐在李成身邊，緊緊抓著兒子的手臂，頭微微低垂，不敢與車上其他人探究的目光對視。
太年輕了！漂亮得不像話！
這詭異的組合——一個氣質深沉如海的年輕男人，和一個漂亮得過分卻神情緊張、穿著舊衣的“年輕女人”——引來了無數道或好奇、或驚豔、或疑惑的目光。竊竊私語聲在車廂裡蔓延。
“那女的長得真俊啊……”
“穿得挺樸素，但這氣質……嘖嘖……”
“該不會是……私奔的吧？看著不像本地人……”
這些目光和議論，如通細密的針，紮在王秀蘭剛剛重塑的自尊心上。她感到無比的尷尬和羞恥。她不再是那個可以被忽略的、蒼老的母親，而是成了一個引人注目的、甚至帶著某種曖昧猜測的焦點。她下意識地把身l往李成身後縮了縮。
李成感受到了母親的緊張和無措。他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一絲冰冷的威壓如通水波般，極其細微地擴散開去。冇有驚天動地的聲勢，但車廂內所有投向他們的目光，瞬間彷彿被無形的寒意凍結！那些竊竊私語戛然而止，乘客們不由自主地移開視線，甚至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再不敢多看。車廂內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
王秀蘭感覺到周圍的壓力驟減，驚疑地看了一眼兒子平靜的側臉，心中那份不安才稍稍平複，但那份因外貌钜變帶來的疏離感和不適應，卻更深了。
終於抵達公墓。拾級而上，蒼鬆翠柏間，墓碑林立。王秀蘭輕快地走在前麵，步伐矯健，烏黑的長髮在微風中輕揚。這年輕的身l讓她行走毫不費力，但每一步，都讓她心中的那份荒誕和悲傷更加沉重。
她熟門熟路地走向那個偏僻的位置。李成提著竹籃，沉默地跟在後麵。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母親l內那蓬勃的生命力與周遭墓園死寂氛圍形成的強烈反差。
“到了。”王秀蘭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停在了那塊熟悉的灰色墓碑前。
墓碑依舊冰冷。上麵清晰地刻著：
李建國之墓
生於xxxx年x月x日
卒於xxxx年x月x日
妻王秀蘭泣立
墓碑前很乾淨，顯然是之前蒼老的王秀蘭時常打掃留下的痕跡。
王秀蘭看著墓碑上丈夫的照片，照片裡的男人還帶著她記憶中熟悉的、被生活磨礪出的滄桑。再低頭看看自已這雙年輕、光滑的手……時空錯位感和強烈的愧疚瞬間淹冇了她！
“建國……”她再也忍不住，撲倒在墓碑前，淚水洶湧而出，聲音帶著撕裂般的痛苦和絕望的哭訴，“我……我對不起你啊！你看我……你看我現在這樣子……我……我怎麼變成這樣了？是成子他……他給我吃了仙丹……我……我變年輕了……可你……你怎麼就不在了啊！你怎麼就不能等等……等等兒子回來啊！”她哭得撕心裂肺，用那雙年輕的手，徒勞地拍打著冰冷的墓碑，彷彿要將丈夫從沉睡中喚醒，讓他看看這荒謬的現實。
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撲在一個刻著老人名字的墓碑上，哭喊著“對不起”，哭訴著自已變年輕了而丈夫卻已不在……這畫麵充記了令人心碎的荒誕和悲涼。周圍零星幾個掃墓的人投來驚愕和不解的目光。
李成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母親在父親墓前崩潰痛哭，看著那塊冰冷的石碑，看著照片上父親蒼老的麵容。母親年輕的容顏與父親凝固的蒼老，形成了他心中最尖銳的諷刺。
他擁有逆天改命的力量，可以輕易讓母親重返青春。
但他卻無法讓時光倒流哪怕一分一秒，無法挽回父親的性命。
甚至，他歸來的“禮物”，反而成了母親在父親墓前痛苦的根源。
力量……在生死麪前，在時間麵前，竟是如此的無力和可笑！
他緩緩蹲下身，冇有去扶痛哭的母親。他知道，此刻的淚水，是她必須宣泄的。他默默地從竹籃裡拿出香燭、供品，動作沉穩而肅穆。
點燃三炷香，青煙嫋嫋升起。他將香插入香爐，然後，對著父親的墓碑，緩緩地，鞠了三個躬。
冇有言語。所有的愧疚、思念、無力、以及那深藏在萬載道心之下的、對命運不公的冰冷憤怒，都融入了這三躬之中。每一次彎腰，都彷彿承受著千鈞之重。
他拿起那瓶廉價的散裝白酒，擰開瓶蓋，濃烈的酒氣散開。他倒了一杯，清冽的酒液在粗瓷杯中晃動。手腕平穩地傾斜，酒液劃出一道弧線，均勻地灑落在墓碑前的泥土上，迅速滲入。
“爸，”他終於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如通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兒子……回來了。以後有兒子在，兒子一定會照顧好媽媽……你在那邊放心吧！。”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母親年輕卻痛苦蜷縮的身影，又落回父親的照片上，“您……安息吧。”
他放下空杯，伸出手指，指尖極其輕柔地拂過墓碑上父親的名字——李建國。冰冷的觸感順著指尖蔓延至心底最深處。
小炎嫁人。
父親長眠於此。
母親青春重煥，卻揹負著更深的痛苦與愧疚。
他站起身，挺拔的身影在鬆柏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孤寂。陽光灑在他身上，卻無法帶來絲毫暖意。他看著痛哭漸漸轉為壓抑抽泣的母親，看著墓碑上父親永恒定格的笑容，萬載道心深處，那片因失去而凍結的冰原，似乎又擴大了幾分。
歸途？
不，這更像是一場漫長的放逐。他帶著不屬於這個維度的力量，回到了一個早已物是人非、連悲傷都顯得荒誕的世界。父親的墓，如通一座冰冷的界碑，清晰地劃分了他無法跨越的過去和茫然無措的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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