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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皇朝模擬器 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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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更

鄭九郎臉上的輕浮漸漸消失了。

一開始,
他以為這是個耽溺於情愛的膚淺女子,這種人最好蠱惑,隻要給她編織一個虛幻的美夢,
她就能為此頭破血流赴湯蹈火。他自然也能輕易操控她,讓她成為下一個白夢真。

因此哪怕她在這個夢中的戰場上如何驍勇,
又展現出多少領袖才能,他都不屑一顧。

旁觀這個夢的過程中,
他甚至屢屢發笑,
一個有潛力築基的修行者,
不追求無上大道,卻把自己變成彆人手裡的刀,心甘情願地為彆人出生入死。這不是愚蠢是什麼?

再厲害的人,一旦耽溺在虛無縹緲的感情中,就是個沒有腦子的奴隸,
她永遠也站不起來。

鄭九郎理所當然瞧不起這種蠢貨,但又喜歡這種蠢貨,
畢竟要是沒有這種人,
他怎麼繼續提升修為呢?

然而現在,鄭九郎狼狽地發現自己看錯了。

樊蕙蘭對遲一懸的心意,
竟然不是那種膚淺的男歡女愛,
而是一個凡人對天才的欽羨、嚮往、妒恨與不甘。

每當她多體會一分修行的艱難時,
她對遲一懸的感情便複雜一分。

她既感激他的救命與栽培之恩,又在對天才的嚮往中不可避免地生出了不甘與嫉妒。偏偏她又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徒,於是一邊抱著期盼拚命修行追趕,一邊為對恩人產生嫉妒而慚愧煎熬。

如果她跟遲一懸是純粹的主仆,
那麼身為一個奴仆,自然不會嫉妒自己的主人,
而是盼著他越強越好,然而遲一懸待她如師如友,這種平等拉近了他們的距離,距離一旦靠近,便不可避免有了對比。

她仍然感激他,仍然願意為了回報他付出一切。可是隻要一想到自己會在半路掉隊,那種恐懼就化作夢魘啃噬著她。

這不是她的錯,就像每個凡人都貪生怕死,渴求力量也是每個修行者的本能。一個知道自己註定無法走到巔峰的修士,就如同一個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會半路夭折的凡人。

明明知道不是彆人的錯,明明身邊人待她極好,可隻要一想到自己無法長大,一想到身邊的同伴會有燦爛光明的未來,誰能忍得住嫉妒?誰能在將死之時不為此遺憾不甘?

鄭九郎也不甘過。

當他意氣風發地來到仙洲,卻發現自己的天賦在仙洲一文不值,當他得知三宗九門的天纔在他這個年紀早就已經結丹成功。他妒恨得恨不得殺人。

成為修士又如何?修士之上的還有更高的境界,區區幾百年的壽元,在仙洲也不過是螻蟻,幾百年後都是黃土,誰也不會記得曾經有過這麼一個人……而等到他死的時候,那些仙洲的天驕,依舊意氣風發。

此時此刻,他徹底轉變了對樊蕙蘭的看法,甚至能與樊蕙蘭共情。

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沒忘了自己的目的。鄭九郎握住樊蕙蘭的手,趁機蠱惑,“不甘對了,怨恨就對了。都是人,憑什麼遲一懸能做城主,而你隻能做個天衣坊的管事?他讓你活命就是對你有恩嗎?那你吃掉的牲畜豈不是統統對你有恩?”

“恨他吧?那就殺了他,把這些叫人嫉妒的天才殺光,就沒人比我們更強了。”鄭九郎眼裡惡意扭曲,天資比不上彆人沒關係,隻要把那些天才都弄死,世上就隻有他最天才,他爬不上山巔,彆人也不準爬上去!

下一刻,他手裡空了,樊蕙蘭抽回手冷冷盯著他,“你是誰?竟然敢冒充東家!”

而後瀕死的樊蕙蘭忽然迴光返照,一刀朝他劈了過來。

鄭九郎猝不及防,隻能匆匆閃避,肩膀卻還是被劃了一刀,鮮血瞬間噴湧而去,他氣得直罵爹,“你個狼心狗肺的女人,要不是我,你怎麼能看清自己的本心?我幫了你,你還要殺我!”

鄭九郎是個不要臉的人,明明他是帶著加害的目的而來,現在卻能理直氣壯地認定自己幫了人家。

然而樊蕙蘭可沒興趣聽他狡辯,發現東家被人冒充後,她垂死病中驚坐起,刀刀直追他而去。

在夢中受傷非同小可,比肉.身受傷更嚴重,鄭九郎不敢再與她糾纏,好在經曆過這番刺激,樊蕙蘭的夢境終於要崩塌了,他也順利跳出了她的夢境。

這次行動已經失敗了,朝歌的人不能用常理去揣度。鄭九郎心裡已經打起了退堂鼓,然而他的命器不知被什麼東西困住了,無法回到他身邊,於是他不敢離開,隻能繼續在夢境中尋找。

原本隻有一重夢境,是他分彆為樊蕙蘭和萬天佑編織出的那一層,命器不穩後,他跌入了樊蕙蘭的夢境,這是第二重,現在他跑出樊蕙蘭的夢,自以為能回到第一重,卻發現眼前場景十分陌生,並不是在那艘鯤舟上,而是在朝歌內城中,鄭九郎立刻明白,他這是又跌進了彆人的夢境。

這是第三重夢。

哪怕擅長織夢,鄭九郎也很煩這種夢中夢。

今晚鯤舟上的人雖然都睡著了,但被他拉入夢中的應當隻有三個人,最初那個被他入夢的軒轅衛,樊蕙蘭以及萬天佑。

那麼現在這個夢境又是誰的?

很快,精於此道的鄭九郎找到了夢境的主人——萬天佑。

因為他在這個夢裡看見了錦嫣仙子,錦嫣仙子的身形略有些模糊,說明這不是真人,而是萬天佑幻想出來的。

萬天佑的第一個夢雖然是他編織的,但畢竟萬天佑也是做夢的人,在鄭九郎沒有強行雕琢細節的情況下,萬天佑會根據他給的劇本想象出一個角色。

當時在第一重夢裡,鄭九郎給萬天佑定的劇本,是一個大著肚子卻被主人拋棄、被主母嫌惡的可憐蟲。錦嫣就是他自發幻想出的主母。

至於男人不會懷孕這點,鄭九郎無所謂,反正夢裡人都是不太清醒的,隻要讓他傷心難過,摧毀他的防線就足夠了。

沒想到萬天佑不但不難過,反而還樂顛顛捧著肚子回去了,真是一個比一個奇葩。

回過神來,鄭九郎開始觀察這個夢。

眼前的場景的確是他在萬虛境裡遠遠看過的朝歌內城,但到處張燈結彩,紅綢飄飄,似乎在辦喜事。

“這個萬天佑,還挺大膽,居然敢夢想與主人成親。”很快,鄭九郎就被打臉了,因為萬天佑並非這場婚禮的主角之一,隻是一個負責佈置婚禮的管事。

這次沒有追殺的軒轅衛,也不是在危險的戰場上,鄭九郎又吃了樊蕙蘭的教訓,自覺沒必要,也不敢再扮演遲一懸,於是擠在觀禮的人群中觀察。

很快,新人來了,理所當然是遲一懸與錦嫣仙子。

萬天佑則在旁邊鼓掌,手心都拍紅了。鄭九郎在旁觀察,發現這個萬天佑是真的高興後,他開始懷疑自己的情報。

為了找到這些人的弱點,鄭九郎事先在那些軒轅衛夢中搜羅了不少情報,他在其中一個軒轅衛的夢裡,看見馬弘宣與萬天佑單獨說話,在勸他不要把心思放在一個不可能的人身上。

拉萬天佑入夢後,鄭九郎看他呆呆盯著一個“遲”字,理所當然覺得他的心上人就是遲一懸。

鄭九郎對此毫無驚訝,畢竟不怎麼聰明的動物都有搞斷袖的,區區一個斷袖的人而已,小場麵。

但是現在,他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了,莫非第一重夢失敗,是因為他搞錯目標了?

想到不知所蹤的命器,再想想問星門掌門的交代。鄭九郎決定再試探一番。

新人的婚禮上熱鬨得不得了,萬天佑正搶著上去鬨新人,忽然聽見有人問他,“心上人與彆人成婚,你怎麼這麼開心?”

萬天佑回頭,看見一個陌生的男人正不懷好意地看著他,他立刻把人擋住,“外人不能鬨洞房,就算要鬨,你也要排我後邊!”

鄭九郎:……

然後他就被生怕和他搶位置的萬天佑一把給推開了。

也不知是萬天佑力氣太大,還是他剛剛被樊蕙蘭傷了根基,鄭九郎直接被這一掌推飛到幾十裡開外,等他好不容易跑回來,這個夢境已經進展到遲一懸三年抱倆了。

“離譜,這到底是萬天佑的夢,還是遲一懸他爹媽的夢?”

鄭九郎找了半天,總算找到萬天佑,他正在給遲一懸帶娃,手上抱兩個,背上背一個,哄娃哄得非常投入,連遲一懸都成背景板了。

噢,也不全是背景板,遲一懸偶爾還是會和錦嫣仙子一起出現的,在萬天佑的夢裡,他們的任務就是秀恩愛,不停地秀恩愛。

鄭九郎:……

如果此時觀看夢境的是遲一懸本人,他會懷疑萬天佑是他和錦嫣的cp粉,然而觀看這一幕的是鄭九郎,他憋了半天,卻因為沒文化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於是隻能就這麼憋著。

好在萬天佑的夢裡時間飛快,在這個夢裡他還沒彆的事情做,就是每天給遲一懸帶孩子,直到把三個孩子從小娃娃帶成三個跟遲一懸長得一模一樣的高大青年後,萬天佑終於心滿意足,從奶媽的位置上功成身退。

要說萬天佑和樊蕙蘭唯一的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覺得自己在修行上遠遠跟不上遲一懸,所以在萬天佑的夢裡,當遲一懸依舊年輕時,他也步入了衰老。

然而病床上,萬天佑卻沒有半點不甘,他對修為似乎沒有那麼大的執念,全心全意想的都是彆人,唯一的遺憾,竟然是沒能看見三位小主子成婚生子。

“要是我能活久點,我就能繼續給小主人帶孩子了。”

鄭九郎循循引誘:“錯了,你的心上人是遲一懸,你怎麼能希望他跟彆人成雙成對呢?情愛是占有,是**,你應當嫉妒他的妻子,殺死他的孩子,你應當報複他的無情!”

萬天佑很懵懂地看著他,“情愛是這樣的嗎?”

一對上他清澈愚蠢的眼神,鄭九郎心裡就是大喜,看樣子這小子比樊蕙蘭更要單純許多啊!

成功在望,鄭九郎抑製不住地激動,“對,你如果鐘情他,你就不會坐視他走向彆人!他要是不從,你就要將他關起來,廢了他的修為,讓他隻屬於你一個人。”

萬天佑迷茫地思索了一會兒,低低呢喃,“原來要這樣對待心上人嗎?可我……不想這樣對東家。”

他想了想,忽然明悟,“原來他不是我的心上人!”

鄭九郎:……

他吐血了。

此時夢境又一陣動蕩,鄭九郎以為自己能回到第一重夢境,一抬眼,卻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到處是摩天高樓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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