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皇朝模擬器 207
第二更
從遲滿的久久沉默中,
遲一懸意識到了它無聲的抗議。
遲一懸大為不解,‘護命寶不好嗎?保護命器的寶貝啊!’
遲滿:【我覺得……】
遲一懸發出霸總語錄,‘我不要你覺得,
我要我覺得,我覺得這個名字很好。’
遲滿從善如流道:【好的,
陛下的決定就是最英明的!隻是這件法器是袁知望等一眾工匠花費了幾個月的時間研發出來的,是否應該將命名權交予他們呢?】
遲滿這麼一提醒,
遲一懸也意識到了問題,
‘是啊,
起名這個事,應該交給辛苦創造的勞動者的。’而他居然下意識就要給這件法器起名。遲一懸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被眾星捧月太久,真把自己當皇帝了?
這可不行,以後他還是要回歸家鄉做回普通人的!
遲一懸於是看向還沉浸在喜悅氛圍中的工匠們,
“這是你們煉製出來的,該當由你們起名的。”
袁知望率先搖頭,
“不可不可!”
其他工匠也連忙拒絕,
表情還有點惶恐,在他們看來,
自己是領著薪俸的,
做的都是分內之事
,
更何況這件法器也不全是他們煉製的,原本就是陛下提供的創意和指導,如果沒有這樣一位元嬰大能替他們指出人體內神魂的弱點,他們就如盲人摸象,
連那是個什麼東西都想象不出來,怎麼可能煉製成功呢?
更何況一件法器不是輕易就能研發出來的,
這段時間為了煉製保護神魂命器的法器,他們在煉器坊裡可是耗費了不少珍貴材料,隨便算一算,都要損耗掉幾萬靈石了,沒有陛下支援,他們怎麼可能成功呢?
他們能在煉器坊做這麼體麵的差事,每個月拿那麼多薪俸,一大家子都受朝歌照顧,怎麼還能做這麼不要臉的事情呢?
遲一懸看著他們的表情,聽著他們的解釋,心裡也是有些唏噓,他對遲滿道:‘這些人的奴性還是有點重啊!’
在他看來,那點所謂的創意和指點,也就是百分之一的投入,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這群工匠在煉器坊加班加點完成的,至於為此耗費的材料和靈石,這些都是朝歌財政撥款,不是走他本人的私庫,而且將來還可以通過生意百倍賺回來……
此時聽著工匠們把功勞算在他身上,遲一懸半點不覺得欣喜,隻覺得尷尬癌要犯了,畢竟他的貢獻真的很小啊!
遲滿道:【陛下,這不能怪他們。】
遲一懸當然知道不能怪他們,隻是暫時不知道要拿他們怎麼辦。還為此感到擔憂。遲早他還是要離開這個世界的,這些人的思想要是不改變,以後沒有他壓製,是不是又要倒退回從前啊!
遲滿與其激昂,【陛下,您是天子,是該發揮您身為帝王的權威了!】
彷彿醍醐灌頂,遲一懸刹那明悟,對啊,明麵上我還是皇帝呢!
隻要規矩定下了,遲早深入人心啊!人的意識形態終究是會環境改變的啊!
於是他手一揮,沉下臉來,威嚴道:“朕主意已定,你們難道還要違抗?”
工匠們當然不敢違抗。
隻是見陛下沉下臉生氣,他們臉上不但沒有恐懼,不少人還偷偷背過身抹眼淚。其實他們也不明白此刻心裡湧動的情緒是什麼,隻是想哭而已。
法器的名字很快定了下來,因為參與研發的這批工匠共有十二人,就叫十二星。
很好,十分簡單易懂,將來有人提起這件法器,就會想起十二個研發了它的工匠!
遲一懸滿意宣佈,“好,現在就投入量產,抓緊在大典前趕出一批百件十二星!”
“是!”
工匠們挺著胸膛昂著腦袋,集體大聲回應。
***
夕陽斜照,朝歌的天地也沉入一片暖黃的光影裡。
隔開朝歌內城與外城的小城樓上,掛著一麵巨大的石鐘,當指標走向酉時,石鐘後就響起了空靈而嘹亮的鐘聲。
咚、咚、咚!
這聲音在朝歌城內徐徐往外擴散,於是在衙門辦事的書吏們知道,下值的時間到了;城裡的酒店飯館知道,該到了客人過來用晚飯的時候了;工地上正在揮灑汗水的工人們知道,該到了收工的時候;城外田地裡忙碌的農人知道,該將種地機開回去,然後回家休息了。
隻有剛剛入城的修士們驚訝地發現,也就是在那鐘聲響起的時候,大街上變得比之前更熱鬨了,許許多多的人從不知道哪裡鑽出來,人流像滔滔不絕的江水,在城中所有通道內快活地湧動。
是的,快活!
第一次來到朝歌的,無論是修士還是高階修行者,都驚奇地發現,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昂首挺胸的,他們並非每一個臉上都帶著笑,可是人人臉上的神情都是舒緩而從容的。
每個人都不慌不忙,有的趕著回家,都不忘欣賞路邊的花花草草,看到沿街店鋪裡有剛出爐的點心,還會停下來帶一兜回去。
這種鬆弛感,從前他們隻在不知世故的人間富貴子女以及高階修士身上見過,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出現在這麼多凡人身上。
究竟是什麼,讓他們有底氣,能以如此輕鬆愉悅的步伐,在這座修士越來越多的城池裡悠閒度日呢?
李爭渡進入朝歌已經好幾天了,在最開始的新鮮刺激過去後,她開始關注這些“大膽”的凡人。
於是,她隨機采訪了一個坐在路邊的老婆婆。
老婆婆笑嗬嗬地露出掉了顆牙的口腔,“因為現在的日子好啊!”
老婆婆搖著手裡的蒲扇,將她的故事娓娓道來。
原來她曾經是東萊國一個貧民,日子過得差的貧民,比富人家的奴仆都不如,因為她還要忍饑挨餓過日子。
“年輕的時候,賺錢難啊!他們說,等我召喚命器,入道修行了,就能找到差事,日子就好過了。我問他們怎麼召喚命器,他們說吃好睡好,搬去靈氣多的地方住就行了。可那時候,我連飯都吃不飽……”
李爭渡的父母都是金丹修士,她從小錦衣玉食,召喚出命器後立刻就被安排進了龍光門,在她的眼中,凡人就是壽命短修為低甚至沒有修為,她想象不出凡人真正過的什麼日子。
聽著老婆婆說她曾經為了一口吃的,冬天跳進湖裡摸魚,魚沒摸到,被凍出了一身病,天氣一冷,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在疼痛時,她茫然地看著她,無法想象那是什麼滋味。
老婆婆的神色卻很平靜,對於那些苦難,她隻是一句帶過,並無意讓麵前天真的小姑娘見識那些疾苦,反而笑盈盈地說起了現在的生活,“後來啊,我來了朝歌,這可是個好地方啊!我們陛下仁慈啊!大人們也都仁慈啊,不計較我是個乾不了活的老婆子,給我治病,給我吃喝,還給了我一分好差事……”
“苦難啊,就是那年的冰湖,越是訴苦,越是沉進裡麵上不了岸。老婆子我啊,不喜歡訴苦,我喜歡跟你們這些年輕孩子講現在的生活……現在的生活好呀,多想想開心的日子,心裡輕快了,身體更好了,也就更加珍惜眼前了。”
老婆婆雖然神情平靜,可她的平靜是千帆過儘後的恬淡,讓李爭渡心裡湧起了一股感動,她覺得自己看見了一株從石頭裡掙紮著向陽而開的花。
李爭渡眼角有些濕潤,雖然眼前是個凡人,但這是個有大智慧的凡人,便問,“婆婆,我能為你做些什麼?”
老婆婆搖頭,指了指她身後的館子,“好孩子,不必了,天黑了,你該餓了吧,進去吃點東西,回家好好休息吧!”
這可真是個好人啊!回去她就要告訴那些仙洲的朋友們,凡人纔不是他們想得那樣或愚笨或鑽營,老婆婆都這麼老了,都要進棺材了,還能有這般胸懷,比那些壽元將近拚了命嗑藥的修士好多了!
李爭渡謝過婆婆,轉身進了身後的館子,心裡還惦記著婆婆的差事。
等她吃完後走出來後,她終於明白了婆婆的差事是什麼了。
隻見她坐在路邊的藤椅上,將那套說辭,又對著另一個年輕人講了一遍,最後還是以相似的話結尾:“好孩子,餓了吧,進去吃點東西。”
李爭渡:……
她一開始有些生氣,覺得自己受騙,可她終究是個修士,那老人臉上的風霜、身上的舊傷,都是真的,她的雙手布滿老繭,一看就曾經吃了很多苦。
既然她說得是真的,那麼自己又何必計較她以此謀利呢?這是她的差事,一個掙紮求生的凡人,在晚年還能靠自己的故事活著,這不是很好嗎?
李爭渡搖了搖骰盅,揭開一開,是六點。
“是個吉利數字。”她心想,然後笑著蹦跳著離開了。
***
——嘀嘀嘀
內城的公車出發了。
王小五拎著大包小包上了車,還不忘往車頭上箱子裡投兩文錢。
這車名叫公車,車子是長長的一輛,上麵有幾十個座,是專為百姓開設的。
王小五家住城西,但他在內城做事,以前為了趕上開工時辰,他都是每天天不亮就出發,一路就靠兩條腿跑,下值回到家時,月亮都掛上中天了。
這不是他工作時間太長,他在交通局做事,每日隻工作四個時辰。但城西距離內城實在太遠了,內城的房子他既買不起,也租不起,城南因為距離內城較近,租金也很貴,他家裡人又多,隻好還在城西住著。
家裡人提議買頭驢子代步,或者是搭坐馬車,但每日來回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直到城裡有了公車,每日來回隻需要四文錢,速度還快,他早上終於能睡晚一些,下值後終於能在天黑前回家了!
這輛車上有不少都是跟他一樣家住城西的。一上來就有人與他打招呼,還有人羨慕他在交通局的差事。
王小五就樂嗬嗬地與他們聊天。中途有人下車,有人上車,都不耽誤。
“幸好來了朝歌,要不然以前都找不到差事做。”
聽見乘客中有人發出這聲感慨,王小五讚同地點頭。因為他的命器,在以前也很沒用的。
他的命器可以製造出冰冰涼涼的石頭,像冰塊一樣,隻有夏天纔有那麼點生意做。可是東萊國本就不算炎熱,有錢人家買點清涼符就行了,嫌他礙事了,擺家裡又不好看,窮人也犯不著花這個錢。
王小五的日子就一直不太好過,認為自己的命器太雞肋了。為什麼不是攻擊類命器呢?這樣他還可以去野外打料。不至於淪落到這麼個尷尬境地。
來了朝歌以後沒多久,他本來隻想去工地做苦力,卻被衙門挑中,把他選進了交通局,說他的命器可以給電控單元散熱。
電什麼玩意?王小五聽不懂。
而且散熱?用清涼符不行嗎?
交通局的人說,“清涼符比你貴。”
王小石:……
交通局的人:“清涼符沒你這麼持久。”
交通局的人又說:“而且你還沒找到差事,遵陛下旨意,我們有義務為每個朝歌子民找一份差事。你有這個命器,應當留在合適的崗位上。”
王小石雖然不太明白他的散熱到底有什麼用,但聽著同僚們誇獎,看著同僚們將他的冷石頭弄進車子裡,這種被需要,被榮譽包圍的感覺,令他感到由衷的幸福。
總之,王小石對現在的一切都充滿了感激。
車到站了,王小石拎著上司發下來的家屬福利,高高興興地下車回家,如同朝歌每一個歸家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