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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皇朝模擬器 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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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何念遠的意識裡,
恍惚隻是一刹那,他的世界就瞬間換了個樣子。

心跳和呼吸重新回到他身上,身下石棺堅實又冰涼的觸感透過布料傳到他身體裡……這感覺,
恍如隔世。

他還沒來得及睜眼,此生經曆的種種走馬燈似的在眼前閃過。

出生富貴之家,
從小父母疼愛,親戚寵溺。

弱冠之前,
入道修行,
天賦驚人,
備受矚目。

意外發現秘籍功法可與他人共享,於是拒絕仙門招攬,決心留在家鄉,扶持親族鄉裡。

然後,一朝跌入地獄。

被栽贓滅門罪名,
打為人牲的那一晚。他在饑寒交迫、痛苦至極中做了一個夢。夢裡有個鼎盛王朝,威名赫赫,
仙門百家拜服,
人才濟濟如過江之鯽。

他看見無數人追逐,看見那位君主轉過身,
麵容十分熟悉,
彷彿是他自己……

再後來,
那個人來了。

其實,那個人不將身體還給他也可以的,他再沒有彆的遺憾了。

何念遠睜開眼,昏暗地宮裡隻有一道光,
而他正笑著朝他伸手。

身體裡忽然湧起一股令他熱淚盈眶的溫暖,何念遠心想,
“爹孃,妹妹、叔伯……我真的遇到了好人……”

何念遠抬起手,被那個人從石棺裡拉了出來,也徹底從墳墓裡爬了出來。

***

次日,貪吃蛇從沉睡中蘇醒,晉升成為天級靈脈。它頭上長出了鹿角,鼻邊多了飄逸的須子,身上鱗爪齊全,纖毫畢現。儼然是傳說中神龍現世的模樣,要說哪裡還能找出曾經貪吃蛇的樣子,那就是它的眼睛還和曾經一樣細長細長,不仔細看還以為它眯著眼睛時時刻刻在假寐。

然而這絲毫無損這條頂級靈脈的威嚴。

當這條靈脈衝破地脈的限製飛在六幕山的天空時,靈氣受它攪動,化作細細密密的雨絲恩澤整片大地。

六幕山裡活動著的所有人都驚詫地仰頭觀看,老人跑出家門,孩童光著腳丫,婦人搬出水缸,漢子趁機栽種……不分老少長幼,每個人都酣暢淋漓地享受這場靈雨,城裡熱鬨得又多了個節日。

靈脈在天上痛快地遊走了一整日,享受夠了萬民推崇與稱讚後,才心滿意足地回到鑽入地脈。

而準備充足的郭千山正式閉關衝擊元嬰。

外界五日,時間之鈴秘境內的五個月後,郭千山結嬰成功,境界穩固。

朝歌大軍正式開拔,反攻屢次挑釁的七仙門。

應天五年二月初,六幕山自海域中來,破開阻攔的怨魂,大軍在陣法掩護下攻打七仙門。

二月末,連敗四仙門,餘下三仙門,紫月觀,天虛門,七星門潰逃。

三月末,朝歌大軍擊殺怨魂十萬,擒拿天虛門主。

四月初,曾依附七仙門的中小門派儘數歸降。

四月中,紫月觀主帶領門中殘部主動歸降,卻因一言不合打傷朝歌將領,後遁逃,不知所蹤。

五月初,七星門主現身東極海,拚著重傷之軀力戰朝歌十幾名元嬰後,墜落東極海,屍身遭怨魂分食。

***

五月初八,東辰洲

在苦海怨魂和各方戰爭的陰影下,東辰洲的結界一再縮小,如今零零散散分散東極洲各地,每一塊也就兩座城池大小。

象征結界出入口的城門旁有修士把守,進出都要用玉牌查驗身份。

黃昏時,一行五人從荒土中禦風飛來。

荒土,是如今人們對結界外土地的稱呼,一開始,人們以為結界外的地方隻是暫時被怨魂佔領,隻要將來殺光了怨魂,或者再像千年前一樣封印怨魂,大家的日子就能像以前一樣。

但是後來人們發現,這世道真的變了。怨魂就像朝歌對外公佈的那樣邪氣,不殺吧,無數怨魂日夜不休地侵蝕結界,一套以前能用一年的陣法,在怨魂的攻擊下一個月就報廢;殺了吧,怨魂死後釋放的黑霧沉積入地底,侵蝕地脈,又會將靈地變作死地。

不殺,靈氣資源消耗極快,外出交流也不方便。殺了,又會禍害土地……

眼睜睜看著結界外原本富饒的土地變成靈氣枯竭、萬物不生的死地,任何一個有遠見的人都沒法不憂慮。

守城的修士瞧見五個外來的修士,看見他們身邊飄著一盞散發明黃光芒的明燈,神色動了動。

明燈散發的光芒籠罩著五人,彷彿一層無形的屏障,原本對修士血肉渴望無比的怨魂觸及這光芒,便像燙著了一樣退走了。

“玉牌拿出來,我看一下。”

那五個臉生的修士一一遞出玉牌,守城修士將他們的玉牌一一與自己的玉牌相碰,確定這些玉牌沒有一個發出紅光後,便擺擺手,讓人進去,而他自己則籠著袖子,飛到城樓上坐著了。

“下一次輪到你去查了。”

他對坐在城樓上的另一個修士道。

“怎麼,還是綠的嗎?”

“你這不廢話?”

“聽說東邊倒是抓了兩個,當場就拿了賞賜,還得了進入六幕山的名額,真是羨煞我也。什麼時候咱也能抓幾個。”

“說起來,七仙門的餘孽還真是能藏啊,如今除了三大宗的地盤外,所有仙洲結界覆蓋的地方,都已經掛上了七仙門的通緝令……自打接到命令後,咱們天天在這兒守著,一個發紅光的都沒抓到。也不知道他們能跑到哪兒去,在荒土裡可沒法生存。”

“說不準是跑到三大宗的地盤去了。”

“什麼三大宗?如今也是苟延殘喘的份兒,我今早看到玉牌推送,說朝歌已經派人去找三大宗接洽了,七仙門餘孽要真藏在那兒,也躲不了幾天。”

閒聊了一會兒,其中一人突發奇想,“哎你說,會不會有七仙門的餘孽,搶了彆人的玉牌混進城?”

另一人道:“就算真有?你又能如何?人也不認識,牌也不認識,你分得清?”

“也是,玉牌都是與主人神識相連的,有能耐抹去神識又不讓朝歌發現的,就不是咱能對付的。”

……

閒聊的兩個修士沒發現,剛剛進城的那五人將他們前麵的對話聽去了。

領頭那名修士的臉色在兜帽掩映下,顯得尤其陰沉。

此人一路壓著火,直到走進城中一座偏僻宅院裡,才掀開兜帽發了一通火。

“一幫小人,趨炎附勢!往日裡給我提鞋都不配,如今卻是狗仗人勢,竟敢一口一個餘孽,若非……我早已一掌將他們都打死了!”

麵對發怒的男人,剩下四人連忙勸慰,有喊師尊的,也有喊觀主的,一時間這偏僻宅院竟熱鬨起來。

原來這領頭的中年男子,竟是上個月打傷朝歌將領後潛逃至今的紫月觀主。

紫月觀主盯著麵前一張張焦急的臉,目光陰沉一瞬又收回。

就剩這麼幾個人了,若是拿來撒氣,怕是連個使喚的都沒有了。

“師尊,您傷勢還未恢複,不如先在這裡調息幾日。這處宅子是弟子十幾年前置下的私宅,落的也不是我的名字,朝歌的鷹犬絕查不到此處。”

紫月觀主滿意頷首,他傷勢不輕,之後又疲於奔命,傷勢一直沒有恢複,的確需要個地方靜養。

想到這裡,紫月觀主心中又添了些不快,若是還在他的紫月觀裡,這樣的傷勢他早就養好了,如今在外麵,要靈氣沒靈氣,要丹藥缺丹藥……

真是流年不利。紫月觀主陰沉地在心中發下宏願:天道在上,早晚有一日,要將朝歌連根拔起!

宅子大門關上又開啟。

一個相貌看上去二十多歲的修士開門出去,守在院子裡的修士瞧見了,問,“沈師弟要去哪兒?”

沈師弟回頭道:“明燈的燃料快沒了,我出去買一些,以免咱們走的那天買不到。”

那修士尋思是這個道理,提前準備好,總好過要走的那天匆匆忙忙。

“可惡,這明燈和燃料還是朝歌獨創的,真不知道小小一個朝歌哪兒來那麼多人才。”修士嘟嘟囔囔間,沈師弟已經關上門出去了。

等了許久都不見回來,就在修士擔心沈師弟是被朝歌鷹犬發現抓走了時,大門再次被推開,然而進來的不隻是是沈師弟,還有……密密麻麻湧進來的一群軍士!

這些軍士個個身披銀甲,手持長槍,鮮紅披風,可不正是朝歌的人!

紫月觀修士滿臉駭然地後退幾步,“來人!朝歌的鷹犬來了!”

宅子裡的幾個師兄弟全都衝出來,紫月觀主破門而出,發現宅子四麵八方都被包圍了,他神識一掃,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幾分震驚。

要知道朝歌的戰力向來青黃不接,以築基初期最多,金丹都能做一方將軍了,而如今,圍過來的這數百銀甲衛士,竟然全都是金丹初期修為,而且氣息十分相近,簡直是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這根本就不是同型別命器解釋得了的,唯一的可能是,朝歌掌握了批量製造修士的辦法!朝歌能像產出戰鬥傀儡一樣產出修士!

金丹能,那元嬰呢?

紫月觀主強壓情緒,然而當他瞧見站在朝歌軍士中間的小弟子時,他還是繃不住了,罵道:“逆徒!竟敢勾結外敵出賣師門!”

那沈姓弟子卻是滿臉愴然,“師尊,朝歌又沒錯,與其這樣躲躲藏藏不得安生,咱們投降歸順不行嗎?您原先不就是想歸降的嗎?”

紫月觀主麵皮抽搐,怒到極致一時竟開不了口。反而是他身旁的一個弟子跳出來指著沈姓弟子罵道:“你個沒骨氣的東西!你可知遲老賊要咱們師尊做什麼?他要拿師尊祭苦海道!”

“你身為弟子,竟然因為貪圖安逸,逼迫師尊走上絕路!”

“你這是欺師滅祖!你枉為人!”

那沈姓弟子原本還一臉羞愧,然而在同門一聲又一聲嚴厲的譴責下,他麵色扭曲了一下,羞愧沒了,色厲內荏道:“那又如何!若非師尊當年和其他掌門都支援用人牲獻祭,苦海哪兒來那麼多怨魂?”

“若非師尊糊塗,非要與其他六門同流合汙攻打朝歌,豈會觸怒遲仙君?我們紫月觀的弟子,又何必顛沛流離如喪家之犬?”

“更何況遲仙君也沒說要殺了師尊,遲仙君隻是讓師尊做苦海道的鎮物,好重啟輪回而已!”沈姓弟子越說越硬氣,腦袋也昂得越高,“師尊,這可是流芳百世的大功德!等把怨魂都送入輪回,全天下都會感激您的!”

紫月觀修士罵道:“放屁,自古以來,隻有天才地寶和妖物才能做鎮物,何時能用人做鎮物!”

紫月觀主也終於憋不住了,一聲“逆徒”吐出,他抬手一拍,就要把那孽障打死,可惜那群銀甲衛士先一步料到他的動作。隨著一聲“結陣”,銀甲衛士動作整齊劃一,數百金丹的靈力瞬間相互勾連,一道堅固屏障眨眼升起,紫月觀主那蘊含著五成功力的一掌拍在上麵,竟然隻激起了一層漣漪。

一名銀甲校尉冷聲道:“這位沈兄弟,是我們朝歌的客人,可不是誰都能殺的。”這人要是沒了,還怎麼給其他仙門弟子立榜樣?

沈姓弟子原本以為自己在劫難逃,沒想到朝歌的人這麼護著他,一時狂喜,越發覺得自己選對了!

紫月觀主聞言怒不可遏,哐哐幾道拳風砸出去,偏僻宅院刹時間坍塌崩毀,他毫不戀戰,也不管剩下的幾個弟子,飛身而起就要遁逃。

卻在這時,那名銀甲校尉雙手合十,掌心貼著一枚令符,“……請,明光將軍。”

轟隆一聲,巨劍砸來,紫月觀主觸不及防躲閃不及,被擦中了半個肩膀,瞬間鮮血狂噴,隻覺半邊肩胛骨都碎了。

他回頭一看,瞳孔中倒映出手持龍淵劍、滿麵寒霜的步驚寰……

化神大能的戰鬥波及極廣,好在朝歌已經提前清場,不至於禍及無辜。

而宅子廢墟裡剩下的幾個紫月觀弟子沒多久就被拿下,其中有人眼見形勢不對,學著沈姓弟子投誠,也有人硬扛著骨氣,死活不肯投降。

然後這人臉上就捱了兩拳頭,砰砰兩聲,他兩個眼眶都紫了,頓時又懵又怒,“士可殺不可辱,你們朝歌就是這副做派嗎?”

那銀甲校尉嗬嗬冷笑,“方纔那聲遲老賊,是你罵的吧?”他俯下身,惡狠狠盯著這修士,“我們陛下風華正茂美若天神,你算個什麼東西!”

說完又對著他一陣拳打腳踢,直到周圍人上去阻攔纔不甘不願地作罷。

“裘校尉算了算了。”

“這些人還要帶回去提審呢!”

“裘校尉快住手,你忘了你之前是怎麼被撤職的了?”

“裘校尉忍忍,你就要攢到五千靈石了!”

這銀甲校尉,赫然就是裘平安。

外界五個月,時間之鈴秘境裡就是十二年!

原本是絕無希望入道的絕靈體,憑著人造命器與何念遠分享出的秘籍,竟在秘境裡生生堆到了金丹!

而此時這些攔著裘平安的護甲衛士,其實都是曾經的絕靈體,但裘平安是他們這一群人裡修行最拚,進益最快的!當然,戰場上也是最拚的。

用他的說法,彆人在打戰的時候,他都在秘境裡修行,好容易出來了,戰爭都到尾聲了,當然得狠狠賣力衝在前頭拿軍功!然後軍功全部換靈石。

這次立了大功,差不多就要攢到五千了。

裘平安很能忍,“你們放心,我收著力道,不會打出好歹來。”

說話間,明光將軍已經打完了。

上百銀甲護衛一擁而上,將半殘的紫月觀主禁錮靈力,五花大綁,押上鯤舟。

差不多同一時刻,遲一懸乘著一隻靈鶴,懸停在六幕山外。

六幕山並不完整,所以他這個維持六幕山的人不能離開六幕山太遠,這倒也沒事,反正六幕山可以像鯤舟一樣開著到處走。因此這幾個月來,他就操縱著六幕山到處飛,打起來就直接以山壓人,彆提多省事兒了。

肯歸降,肯配合開啟輪回道的,就好聲好氣充作客人,要是像紫月觀主那樣嘴上說歸降,一聽說要去乾苦差就翻臉打人跑路的,那不好意思,統統暴力鎮壓。

【陛下,剛剛收到訊息,紫月觀主抓到了。無憂宗的人不肯跟我們好好談,跑路了,不過白將軍抓到了雪衣尊者,已經在回六幕山的路上了。】

“不錯不錯。”遲一懸連讚了兩句。

天高海闊,他坐在靈鶴上,高高地俯視著怨魂如海潮翻湧的場景,心想這礙眼的一切終於快要結束了。

【另外,失蹤已久的淩雪尊者也找到了。他答應配合開啟輪回道,不過他想單獨與您見麵。】

“見我?”遲一懸想了想,搖頭,“不必了,帶他去見霸王龍吧,他應該會明白。”

一個時辰後,遲滿對遲一懸道:【您果然有先見之明,也許是出自血緣之間的感應,淩雪的確明白了,他讓我向您轉達謝意。】

遲一懸嘖了一聲,但沒多做評價。對於這個人,他不討厭卻也不喜歡。

現在他隻有一件大事。“我還欠多少點數?”

【這五個月來,您領地內所得點數,包括幸福度獎勵、領地內修士晉升獎勵、扶持附屬國獎勵、打敗七仙門獎勵、貪吃蛇晉昇天級靈脈獎勵、奪取七仙門靈脈獎勵、領地擴張獎勵……您總計獲得點數一億零三百八十萬。】

【您的剩餘債務為七千一百八十萬。】

這個數字聽得遲一懸怦然心動,幾個月前還欠債一億八千多萬,這纔多久,就差不多快要還清了。

剛剛穿來的時候,幾百點數都要發愁,現在呢?

“戰爭財戰爭財,這個詞還真是有道理啊!”

“重啟輪回道這麼大的功德,獎勵點數肯定不少吧!應該夠我到合道期了吧!”

【嗯,會有很多。】

遲一懸興致勃勃,“正好,一鼓作氣。”他自顧自盤算著,“到了合道期可以不必立刻飛升,朝歌發展太快了,不太穩定,我還得在這裡留幾年,唔,幾年恐怕不夠,得弄幾個分.身乾活,等上上下下都安排好了我再飛升……”

遲滿安靜聽著,沒再說話。

***

應天五年六月初,幾乎每個有玉牌的地方,都知道遲仙君要重開輪回道了。

蘭蘭飯館的後廚裡,十幾把鏟子彷彿生了靈性,在鍋裡不停翻炒著,旁邊的鍋碗瓢盆則排著隊自動乾活。不多時,一盤盤菜肴就熱騰騰出來了。

這絕不是普通的術法可以辦到的,這也是蘭蘭飯館一直以來人員不多,卻能自如維持生意的妙門。

她一心二用,站在櫃台後算賬,聽見客人們熱火朝天地議論。

“嗐,要不是陛下將真相公佈出來,誰能想到,苦海道竟然是曾經的輪回道呢!”

“是啊,都說輪回輪回,可是死之前,誰能知道輪迴路在哪兒呢?哪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活生生看見。”

“原來苦海道就是輪回道,難道每個大洲都有呢!難怪吸走了那麼多怨魂惡鬼。”

“那魔神真該死啊!堵了輪回,難道這些年孩子越來越少呢!”

“嗐,都沒人投胎了,哪兒來的孩子呢?”

“唉,據說那些可怕的怨魂,曾經也是可憐人,希望它們入了輪回以後,來世投個好胎吧!”

“是啊,不管他們做了什麼壞事,一遭輪回,就都洗淨了,來世好好做人吧!”

“你們說,那些怨魂肯入輪回嗎?”

“不肯就打到他們肯唄!”

“哎呀,可那是怨魂啊!我還想要孩子的,我可不想有怨魂投生到我家來,萬一生出個混世魔王怎麼辦?”

“你剛剛還說它們以前是可憐人呢!”

“它們可憐歸可憐,但我可不要這樣的給我當孩子。”

眼見客人們因此吵起來,蘭蘭搖頭,心想朝歌裡的人啊,可真是被保護得太好了,要是放到外麵,誰敢覺得怨魂可憐呢?又有誰會討論怨魂投胎到自家的事呢?

“老闆,你來評評理!”

蘭蘭沒想到這把火還能燒到她頭上,她想了想,說道:“咱們朝歌有個漉水器,無論是怎麼臟臭的水,倒進漉水器後,出來的都是淨水……雖然我也不知道輪回,但我想輪回也是如此吧!進去後,過往無論是臟臭的,好壞的,都會留在輪回裡,再轉世,依然是靜如水、純如雪的新生魂靈。”

眾人愣了愣,若有所思道:“還是老闆說得有理,要不大家怎麼都不記得前世呢!”

“說得也是哈哈哈……”

氣氛複歸和諧,已經完全長成個大人的蘭蘭笑彎了眼睛,忽然聽見外頭有人奔走喊道:“快快快看,陛下直播重啟輪回道了!”

嘩啦一聲,店裡的客人全跑了出去。

新來的店夥計焦急追出去,“等等,還沒付錢呢!”

蘭蘭先是搖頭,然後也掏出玉牌,迫不及待觀看起來。

***

長生界一共十四個大洲,其中西窮洲已經分解沉海,還有一個大洲幾千年前就被抽乾靈氣成了死地,沒有人煙沒有生氣,當然也沒有苦海道。

“這一點真是明顯,以前怎麼沒想到苦海道就是輪回道呢!”要不是遲一懸回溯了魔神的經曆,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一點。

魔神的修為是真高,距離飛升隻差半步。按照這個世界的法則,修行到最後,命器與神魂都接近於天道。

擁有了大乘修為的遲一懸如今也相當於半步飛升,他也能隱隱約約看見這個世界的脈絡,他有預感,等到飛升的時候,這個世界會像一台計算機一樣,向他敞開所有底層程式碼。

可惜他還沒有到合道期,但是用大乘修為,加上十二個化神作為鎮物,暫時獲取管理員許可權,打通輪回道是沒有問題的。

十二個化神,其中七個不必說,自然是被朝歌俘虜的七仙門掌門(七星門掌門死了,但門內的護法長老晉升化神,剛好頂上去),另外五個,一個是步驚寰與步驚天的生母,雪衣尊者,一個是淩雪尊者,剩下三個,分彆是他從靈劍宗和造化宗裡抓來的。

七仙門掌門不必說,支援人牲獻祭,雪衣尊者吞吃了數千命丹補器……這些人有一個賽一個,全不無辜,遲一懸很久以前就想廢了他們的修為,現在正好,都給我當鎮物去吧!

這些不甘不願的化神一個接一個被遲一懸扔進了已經乾枯的苦海道中,除了自知沒有退路的淩雪,其他化神一個比一個想反抗,但他們都被遲一懸強行封進了石柱當中。

在這特製的石柱裡,他們不能與外界溝通,更不可能外出,隻能永遠受困其中,相當於無期徒刑。

這一根根石柱紮進苦海道裡,深深釘入地心,十二根刻滿陣法符文的石柱汲取化神們的靈力神魂作為根基,在遲一懸灌注力量的同時,陣法成型,十二束光芒衝天而起。

巨大的陣法光芒籠罩整片天空,飛快驅散了被怨魂召來的陰雲。

天地嗡嗡震動,彷彿一頭亙古生物忽然複生。

六幕山的天空映出了外界的天空,所有人都走上空曠地帶,仰頭看著天上光芒交接形成的巨大陣法。

仙洲結界內,無論修士還是凡人,都頂著不斷顫動的大地爬上高處,睜大眼睛看著這萬年奇觀。

天上金烏隱沒,黑夜降臨。

一種縹緲空靈的聲音從至高至遠之處傳來,彷彿天地在奏響歡愉的樂章。

海域也在顫動,亙古未有的浪潮幾乎要衝到高天儘頭。雪白的浪花每一次撲出去,都彷彿一張白雲織成的巨網,將來不及逃離的怨魂統統捲了進去。

這一刻,所有怨魂都發出了憤怒又驚懼的鳴叫,聲音刺耳,卻蓋不住天地同時顫動的震響。

數不清的怨魂彙成黑色的洪流,又彷彿一條在天上湧動的死河,無法抗拒地朝著最近的苦海道,不,輪回道而去。

怨魂們不甘不願,它們還貪戀人間的血肉,還沉溺於理所當然的仇怨之中,有的怨魂掙脫了輪回道的引力,向著極遠極深的地方藏匿,有的怨魂瘋了一般朝著結界衝撞,企圖奪舍一個凡人,以此避開輪回道吸引,也有的怨魂藏進了法器靈植之中,瑟瑟發抖等待這場浩大緝捕落幕。

長生界最中心處,遲一懸憑虛立在高空,神情鄭重無比,他小心翼翼地結印,將那十二根石柱按照日日夜夜計算好的位置嵌入輪回道中,從陣法結成的那一刻起,封印在其中的十二位化神必須兢兢業業充當輪回道的基石,一直到他們贖清罪孽,一直到輪回道徹底穩固,不再需要他們為止。

“陣,成。”

刹那之間,一股浩大的力量衝擊了他,可是真到了麵前,又像一陣清風,溫柔地拂過他麵龐。

高空中的十二道光束結成牢固的大網,凶猛而無可抗拒地砸落大地,徹底沒入地心之中,怨魂組成的死河發出無聲的哀鳴,跟隨著重新隱沒的輪回道一起,消失在世人眼中,隨之被帶走的,還有沉積在大地之中,不斷破壞大地生氣的黑霧。

餘下的怨魂慶幸自己躲過一劫,卻不知道怨魂耀武揚威的時代在此刻徹底過去,今後等待它們的,隻有無窮無儘的圍剿。

……

浪濤平息,天地的顫動靜止,金烏重新升起。

當光芒籠罩天地,人們站在高處,看著海麵上久違的黃昏霞光,看著那金光粼粼、寧靜安詳的水麵,這大半年來的壓抑終於釋放,有人嚎哭,有人大叫,最後鋪天蓋地的歡呼聲代替了之前的濤聲。

“今天可真是開天辟地以來也數得上份的大日子啊!應該慶祝!”

“確實應該慶祝,今天就定為節日吧!”

“放鞭炮!放煙花!”

“敲鑼打鼓呢?統統安排上!”

“太好了太好了……”

遲一懸神識掃過,看見朝歌百姓熱烈慶祝,上街撒糖的場麵,麵上不由也有了笑容。

【恭喜,您重啟輪回道,為這個世界做出了卓越貢獻。您獲得點數獎勵兩個億!】

“才兩個億,是不是略少?”

遲滿沒有說話,不知是不是感到無語。

“不過這些點數足夠債務清零,晉升合道期都綽綽有餘了,不錯不錯!”遲一懸心想,飛升的點數都溢位來了,他要那麼多點數也沒有用,當下十分心滿意足。

他搓搓手,毫不猶豫點選晉升。

點數飛一般流出來,他能感覺到晉升的契機在接近,突破在即!然後,麵板上的點數忽然灰了下去。

遲一懸嗯了一聲,感覺不太對勁。“怎麼回事?”

他戳了戳麵板,自言自語,“難道是神魂強度不夠?不對吧,為了這次晉升,我這半年來可是天天去刷華胥界。而且之前神魂強度不足的提醒跟這個也不太一樣啊!”

“滿滿,怎麼回事啊?”

【或許,您可以詢問客服。】

遲一懸:……

對哦,有客服,他完全忘了這回事了。

曾經,開通客服專線的一千萬點數對他來說肉痛至極,但現在點數都溢位來這麼多了,他也不在意這麼一千萬了,當即十分豪氣道,“開通。”

一千萬點數嘩啦一下消失,客服界麵展開在他麵前。

【一個問題一百萬。】

遲一懸十分豪爽,“花!”

客服:【請詢問。】

遲一懸:“我點數夠了,神魂強度也夠了,為什麼沒法晉升到合道期?”

客服:【檢索中,請稍等。】

等待的時間略長,遲一懸無聲落回到六幕山內,他隱了身,沒人看見他,所以他得以自由自在地坐在朝歌的高塔上,俯瞰下方熱鬨。

城裡已經掛起了提前準備好的綢帶,五顏六色的綢帶在夕陽中反射著朦朧的光,孩童嘻嘻哈哈地找大人要糖吃,年輕情侶牽著手歡聲笑語地走過,還有上了年紀的婦人在樹下笑得合不攏嘴,說家裡有喜事,讓鄰裡都過來吃酒席……

做飯的炊煙遠遠地升了起來,一道又一道,在空中彎彎曲曲,如同孩童隨手塗鴉。

遲一懸享受著這安寧,他躺在高塔屋頂上,眯著眼看即將沉落的夕陽,金色霞光將他頭發都染了金色。

遲滿:【您很高興。】

遲一懸彎著嘴角:“我覺得我很幸運,這一路都沒吃苦。雖說還是不可避免有些遺憾,但總體來說,結果非常完美。”

遲滿:【結果出來了。】

遲一懸悠哉坐起身,看向麵板。

界麵上顯出了兩行字:

【靈氣不足,本界占用靈氣人數過多。

欲要飛升,請先殺人八千萬。】

砰砰幾聲,慶祝的禮炮炸開,舞獅舞龍走上了街,人們敲鑼打鼓,熱鬨非凡,童子提著花籃,沿路灑滿了花瓣。

遲一懸頭腦一瞬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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