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皇朝模擬器 058
靈脈進化
那是一棵難以形容的樹,
不是凡間所能見到的物種。一眼望去,好像一塊剔透的軟水晶雕琢成了樹的模樣。
樹根粗壯,其內有綠色光點流轉,
樹枝柔軟,像無數條綢帶,
由一雙無形之手牽引著,緩慢又迅速地在苦海道出口上結出一張密實的網。
樹乾筆直,
仔細看卻能發現上麵有一絡絡纏繞的痕跡,
就像好幾粒樹種共同生長扶持的模樣。
而此時樹枝還在往上攀升,
它們在苦海道出口上方撐開傘狀,芽尖兒冒頭,長出一片片金色樹葉。
沒有風,樹葉自己搖擺歡唱,嘩啦啦的動靜不似雨聲,
反而似兵戈之聲。
焦急趕來的住民仰頭望著這棵樹,神情呆呆的。
裘平安、樊蕙蘭、馬弘宣等人聚在一處看著,
也是神情空白,
忘了言語。
馬侍衛默默放開錢丁寧,向來精明的臉上顯出茫然。
錢丁寧一臉震撼過後,
眼神就放空了,
不知在想些什麼。
穀內頭一回出現如此寂靜的畫麵,
人群像一堆被定格的人偶,空白又緘默,此時若是有不明就裡的人到場,隻怕會被嚇一跳。
好在這種靜默也不過維持了片刻,
沒一會兒,人群的議論聲就沸騰起來。
“這是什麼?好像樹啊!”
“廢話,
這不就是樹嗎?就是長得奇特了點。”
“究竟怎麼長的啊,難道是管事們弄來的新種子?之前靈田那兒灑下的種子都長起來了,看起來也很與眾不同。”
“嗐,這還用猜,沒看管事們都不知道嗎?這一定是仙師種的,這是隻有仙師才能種出來的仙樹!”
“哎呀,我早該想到的,除了主人,還有誰能搞出這樣的動靜的。”
“錯了錯了,該喊城主了。”
“哎呀我這老糊塗,以後不能那麼喊了。”
穀內住民在“仙樹”前瞻仰一會兒,就要散去,卻有一人攔在了他們麵前,錢丁寧捧著一袋子銅錢,找了幾位看起來麵善的,問他們怎麼敢往苦海道這裡衝,不是很害怕嗎?
這幾人是住在一塊的鄰居,聞言,其中一位老伯昂起腦袋大聲道:“誰說我們怕?要是害怕,我們也就不住在這裡了!”
錢丁寧疑惑道:“我記得你,剛剛衝過來的時候還抖著腿白著臉呢!”
老伯:……
旁邊幾人見狀就都笑了,一位大嬸笑道:“小夥子,你就莫挖苦人了,要說怕,哪個見了苦海道不怕呢?不過是有彆的東西頂著我們罷了!”
“是啊,咱們就住在旁邊,苦海道要真衝出來,我們這些老家夥先頂上,孩子們纔有機會跑。”
錢丁寧這才瞭然,“原來如此!”他左看右看,沒看見幾個年輕人,說道:“你們的兒女呢?怎麼沒瞧見?”
幾個老人說都在外麵砌城牆還沒回來。
錢丁寧又懵了,“那你們兒女在外麵,你們頂在前麵做什麼?”
剛剛那老伯白了他一眼,一指那附近湊過來觀察仙樹的孩童道:“他們不是孩子?”
大嬸道:“都是街坊鄰居,他們的娃娃我們也要護著哩。”
錢丁寧又受到了震撼,如果說一兩個人如此也就罷了,但衝過來的老人粗略一數就有上百人了,這就不禁讓他感到了一種恐怖。
錢丁寧呐呐道:“那你們還都挺心善。”
不想這句話開啟了大爺大媽們的話匣子,就連附近將要離去的其他住民也圍了上來。
大嬸像隻大母雞一樣昂起了脖子,“要說心善,那誰比得上咱城主呢?你是外人你不知道,咱城主對咱可好了。”
老伯擺起了手,“你這種外人,肯定不知道俺們城主心腸有多好。”
這兩人話音落下,周圍住民也七嘴八舌地插進來說話,“我們城主救了我們好幾回呢!一定是天上神仙下凡來救苦救難了。”
“大家雖都住在這裡,但對苦海道還是怕的,城主一定是知道了,所以種了一棵仙樹幫我們擋住苦海道。”
“以後孩子跑到那兒去玩,咱也不操心了。”
“那可是城主種下的仙樹,咱得天天去上香供著纔是!”
“城主待我們像待孩子一樣,上輩子攢了功德,這輩子才能遇到城主。”
“你個外人怎麼能懂呢!城主做的好事那是數也數不清,不過你運氣好,我今天得了閒,專給你講講。”
“哎呀,我先講我先講……”
這些住民就跟炫耀自家孩子一樣逮著錢丁寧炫耀起了他們的城主,眼看錢丁寧被百姓們團團圍住,馬侍衛等人擠也擠不進去,隻能在人群外圍乾瞪眼。
裘平安對他們道:“放心,你們大人少不了一根毛,我們朝歌的,都是好人。”
樊蕙蘭道:“苦海道畢竟有東家親自鎮著,原本就沒什麼可擔心的,我之前也不知道下麵的人還在憂慮這件事,東家卻又料在了所有人前頭。”她抿唇輕笑,“東家的心思,果然還是如此細膩體貼。”
馬弘宣望著那棵大樹輕聲道:“不止如此呢,東家若隻是想擋住出口,叫大家不再害怕,用石頭就足夠了,他卻費心弄來這樣一棵樹,你看,那樹體如生命之水,那樹葉如護城兵器,東家這是想要告訴我們,要化恐懼為希望與力量啊!”
聞言,眾人瞳孔地震,馬侍衛一臉恍惚,樊蕙蘭麵帶黯然,“唉,果然還是你更懂東家。”
而對此,遲一懸隻想說:你們夠了。
完了,他的腳趾久違地又開始摳城堡了。
誰能告訴他,他隻是想看看那棵樹的情況而已,怎麼會見到這麼抓馬的一幕?
天可憐見的,自始自終,他的第一需求都是擋住苦海道出口,避免將來有修士慕名而來發現貓膩,根本就沒顧及到住民心情那一環,又沒有人跟他說,他怎麼能知道住民心裡還有點怕呢?上個月居民幸福度那麼高,他還以為大家半點不怕呢!
至於那棵樹漂不漂亮,拜托,那又不是他設計的,他用之前也沒想過這棵樹能成為一道景觀啊,什麼化為力量和希望,純純理解過度!
遲一懸捂住臉,當聽見有個大娘說她家裡的母雞天天下蛋是因為城主保佑時,他再也忍不住了,立刻關掉螢幕跳到床上不停翻滾。
“啊啊啊!”遲一懸揪著枕頭暴打時,命器還有點遺憾畫麵關得太早。
片刻後,遲一懸再度冷靜下來,他躺在床上張開嘴,等著桌上的飲料飛進來。
這可以鍛煉他對靈力的精細操控,絕不是因為他懶。
然而這一次等了片刻,始終沒有飲料飛進來。遲一懸疑惑地坐起身,發現桌上的杯子空了。
他微微一愣。
這飲料不是外麵買的,是他自己仿照著老家的奶茶做的,茶葉、水果、糖都是靈食。味道非常符合他的口味,他很愛喝,同時因為茶葉略貴,每一杯他都很珍惜,他明明記得還剩半杯的。
遲一懸麵無表情,耳朵卻微微動了下,下一刻,他的身影突兀消失,並在幾步開外的牆角裡抓到了一根又長又滑溜溜的東西。
這玩意入手冰涼,表麵剔透如水晶,仔細觀察,內裡還有綠色光點流轉,不是外麵那“仙樹”的樹根又是什麼?
小宅離苦海道出口還挺遠的,那棵樹的樹根居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鑽到他臥室來,還偷偷吸光了他的半杯奶茶!
遲一懸眼睜睜看著最後一滴罪證融入樹根中,腦子裡被一竄離譜刷屏了。
金色的樹葉,是金靈的外在顯現,透明如水晶的樹根、樹乾與樹枝,是水靈的外在顯現,至於其內流轉的綠光點,自然代表著木靈。
那棵用樹枝結成大網徹底擋住苦海道出口的大樹,其實就是朝歌地下的靈脈。
這是命器燒錄的《靈脈修行》裡的其中一條。那本書比城牆還厚,要不是命器幫忙,遲一懸翻到明年都不一定能翻到那條辦法。
簡單來說,就是找一件與靈脈屬性相合之物,通過複雜的術法,將靈脈由虛轉實,這叫塑舍,是一個通過為靈脈捏造一件合適的容器,讓靈脈不必困囿於地底的辦法。
通常用於靈脈遷移,靈脈禁錮等等。
遲一懸對著書本內容學了很久,失敗了好幾次才做好,真不是他腦子不靈光,打個比方,他看見風扇按一下就能搖頭,他不會按一下就作罷,而是非把風扇拆了,觀察完裡麵的原理才肯罷休。
塑舍之法也是如此,他琢磨完了原理,才肯按照書上的方法,一步步為靈脈塑舍。
正是因此,他一通百通,飛快就明白命器讓他找來沙蟲的原因。
靈脈雖然不是活物,沒有實體,但它是一團能量,抓不住,卻能感受得到。就像人抓不到陽光,但是能感受到溫度。
沒有塑舍的靈脈,就像一個燃燒的火堆,它現在看起來火勢又猛又亮,但是沒有持續不斷地添柴,它早晚會衰弱熄滅。而在塑舍之後,藉助“舍”,它就擁有了一個補充能源的渠道。
根據《靈脈修行》中記載,隻有地級以上靈脈能自行凝聚實體,實現靈氣迴圈生生不息。
朝歌靈脈隻是黃級,雖然是黃級頂尖,但跟地級也是雲泥之彆。為它塑舍之後,它就有了類似地級靈脈的功能。
但是“舍”也不是隨便選的,除了屬性相合,還要品階不低,最好要比靈脈高出一階,否則就是大胖子硬塞小碼褲,撐爆了。
沙蟲本身是不入品的妖物,這條沙蟲不知什麼緣故,竟然能吸收了一個築基修士身體的營養,而築基與玄階相對應,勉強比靈脈高一階,沙蟲又是植物,本身屬水木,經曆過火燒淬煉,又經曆過沙土掩埋,還被不少金水澆透,勉強能沾個金屬。
除了沙蟲,遲一懸也找不到彆的了。就這樣,他把沙蟲煉製成了靈脈的“舍”。靈脈如一團水注入沙蟲後,沙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蛻變,成為了一棵水晶一樣的大樹。
苦海道出口沒法用尋常之物擋住,因為阻隔不料修士的神識,而靈脈可以。
不說外人,就是辛辛苦苦撈沙蟲的韋獲兄弟見了,也絕對想不到那棵大樹跟沙蟲有什麼關係。
不過令遲一懸沒想到的是,朝歌靈脈有了實體後,居然會跑到他臥室裡偷喝奶茶來了。
“膽子還真夠大的。”遲一懸對手裡的樹根問道:“奶茶好喝不?”
樹根一動不動,似乎在分析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好半晌後它末梢才點了點,像一條遲鈍的小蛇。
“好傻啊!”遲一懸嫌棄了一句,轉眼又笑起來,“不過品味不錯,像我。等著,我給你做一杯。”
他鬆開樹根,轉身往桌前走。
那樹根落在地上,剔透的身體扭阿扭,一會兒膨脹一會兒縮小,終於,它塑形成了一條水晶小蛇的模樣,拖著望不到儘頭的尾巴,溜溜達達地遊到遲一懸腳邊。
支著腦袋左顧右盼,遲一懸轉身撞到它,它就猛的往後縮,似乎被嚇到,片刻又換了個方向跟在遲一懸腳邊,時不時碰碰他的衣角,點點他的鞋尖,玩累了又豎起身子,腦袋高高抬起盯著桌麵,像個眼巴巴等待餵食的小孩。
***
韋獲韋亥兄弟倆的確認不出那大樹跟沙蟲的關聯。
他們被帶下去休息,還有人給他們送了藥,精疲力竭地睡了一覺,剛剛覺得舒坦,又被外麵的動靜吵醒。
起身出去一瞧,原來是苦海道那裡多了一棵大樹!
那苦海道的出口原本大咧咧敞開著,往裡望幽深一片,哪怕是他們這種中階修行者見了也要心裡發怵。
但如今那出口被這樣一棵漂亮的水晶大樹擋著,不但再沒有了往日的陰森,還成了一道奇特風景,讓人路過都忍不住駐足觀賞。
兄弟倆對著這棵大樹盛讚了一番金丹真人的風雅,半文半白地掉了點書袋子,自以為也跟金丹強者踩進了同一道門檻,心裡略有點得意。
韋亥道:“哥哥,咱們千辛萬苦,總算幫真人找到了東西,這下咱們總該能做真人的心腹了吧?”
韋獲對此卻沒了之前的樂觀,在進下水道之前,他明明看到軒轅衛左使隻是個四層修行者,怎麼出來後,不但軒轅衛左使快晉升六層了,朝歌內的其他管事也是修為大漲,還多了一對練氣六層的姐妹,這不合理!
之前令他們兄弟自傲的修為,如今竟然變得平平無奇了。
得想個辦法,引起真人的注意才行。
奈何想了幾日也沒想出辦法,而那位真人就像是將他們遺忘了似的,再也沒召見過他們。這叫韋獲急得上火。偏偏弟弟韋亥還因為朝歌的靈氣樂嗬嗬的,看得韋獲真想給他一腳。
個傻子,這點靈氣就樂得找不著北了,相比起這個,得到金丹真人的教導纔是重中之重。
好在韋獲雖然沒想到辦法,卻找到了彆出心裁的一招。
他目光微微眯起,盯住了一個正背著竹簍的漢子。
蕭好女剛剛被關在朝歌時,憤憤不平,指桑罵槐,白天黑夜都要紮小人詛咒這裡。
蕭好女關在這裡一段時間後,起早貪黑,辛苦乾活,免得被那個掃把星拿掃把抽,然後趁看管不注意的時候偷懶。
蕭好女關在這裡兩個月後,他已經習慣了這裡的生活,並在周圍人的對比下,覺得自己的“房子”太破太舊,開始偷偷賺錢修屋子。
山穀裡的原住民很討厭他,好在後來搬進來的莫阿奶不討厭他。
莫阿奶原本就是做鞋子的,她搬過來和孩子團聚後就在朝歌開了家鞋店,一開始生意不好,畢竟那時候朝歌內的住民剛剛脫離奴隸身份沒多久,沒什麼錢買鞋,寧願自己紮個草鞋穿。
後來不知怎麼回事,穀裡的人興起了一種新的修行之法,鞋子廢得很快,莫阿奶的生意也紅火起來,她不清楚蕭好女以前是做什麼的,看蕭好女在穀裡做事勤快,但日子過得慘,就招他幫忙做鞋子。
蕭好女於是背著牢頭,在乾完活後偷偷做鞋子賺錢,悄悄攢下了一筆。
這一日,蕭好女背著一竹簍新做好的鞋子,快步往鞋店走,誰知道走到一半被人絆了一腳,他摔在地上,竹簍裡的鞋也滾了出來。
蕭好女抬起頭看了一眼,發現是韋獲兄弟倆,壓著火沒出聲,默默將鞋子都撿回去,他知道這對兄弟是練氣五層,現在的他惹不起。
蕭好女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忍氣吞聲了,卻沒想到剛剛走出去沒幾步,就聽見後麵傳來嗬斥聲。
韋獲指著他喊道:“快來人!這賊頭偷了我的錢袋!”
蕭好女愣住,心口火氣直冒,他把竹簍翻過來抖一抖,企圖證明自己的清白,沒想到的是,竹簍裡竟真的掉出一隻錢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