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皇朝模擬器 070
第一更
遲一懸就是考慮到馬弘宣與莫鈴蘭的命器大概率能用上,
這一趟才專程帶上他們,要是鳳城裡沒有機會用上,回去的時候他放慢腳步,
帶著兩人一路玩回去,這也是曆練的一種,
偶爾來了靈感他就順便教一教。看看能不能提高他們的悟性。
兩個人算是比較合適了,學生多了他這個老師也吃不消。
本來想著他們能提升一二層修為就很驚喜了,
沒想到馬弘宣這麼猛,
居然要從練氣五層跳到築基!
連遲一懸都不可避免有些眼熱了,
他跟命器吐槽,“這跟小說設定的不一樣!說好的大道難行呢?”
命器溫和地安撫他,【陛下,您想想自己。】
遲一懸於是想到,自己也並沒怎麼修行,
每天在小宅裡不是吃喝睡就是鑽研陣法符文,一天時間裡巡視領地檢視麵板的時間不超過十分鐘,
點數夠了就提取出來直接升級,
沒有半點難度可言。
於是他沉默了。
他又想到玉龍台裡那些每天辛辛苦苦用靈氣溝通命器的修行者,想到鐵笛兩姐妹對外出曆練的渴望,
想到這一次使用命器後修為飛快躥升的馬弘宣……
若有似無的感悟絲線一樣湧出,
結成一張密集的網路,
他站在網線的一端,隱隱窺見了一個通往終點的超連結。他下意識想要點選,然後發現自己沒有滑鼠。
遲一懸刹那回神,身上翻湧的靈壓也如水麵一樣平靜下去。他剛剛湧現的靈感因為沒有大量積累的支撐而斷掉,
但領悟到的那些東西已經足夠他消化一陣子了。
遲一懸有些開心。哦耶,下一次教學生又有素材了!
他抬眼看向周圍,
這才發現莫鈴蘭與馬弘宣麵上冒出了冷汗,一副剛剛被一輛車碾壓過的慘樣。
那股悄無聲息的靈壓消散,馬弘宣和莫鈴蘭這才鬆口氣,剛剛東家變得好可怕,兩人刹那間忘記了所有,隻覺得自己好像山腳筋疲力儘的旅人,望著看不到頂的山峰心生畏懼。
而馬弘宣體內的靈氣剛剛被阻了一下,暫時壓了回去,此時又不可抑製地往外冒出來,讓他整個人氣息混亂,彷彿一隻不停往外噴水的泉眼。
馬侍衛帶著錢丁寧一過來,就立刻感覺到馬弘宣狀態不對,他也是個修行者,立即分辨出這是即將突破的征兆,但他見識有限,不明白這是跨級突破,因此一下懵住,卻下意識拉住錢丁寧,不讓他再上前。
錢丁寧隻是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要是被靈壓衝一下,沒準要去掉半條命。
原本喧鬨的鳳城中央大街此時變得無比空蕩,無論是方纔遲一懸頓悟時不自覺湧出的靈壓,還是馬弘宣即將突破的氣息,對於大部分凡人來說都是很難受的,許多人都下意識越退越遠,沒過一會兒,大街上就隻剩那寥寥幾人了。
鳳城之事已了,馬弘宣又是這個樣子,遲一懸片刻都沒有多呆,他兩隻手抬起,分彆按住馬弘宣和莫鈴蘭,下一刻,他的身影就化作一道遁光,流星一般衝出了鳳城。
等來到距離鳳城百裡遠的一片密林,遲一懸才落到地麵將兩人放下。
馬弘宣此時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即將突破了,正想要找個地方坐下安心晉升,有東家在,哪怕旁邊是虎穴,他也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修行之地。
然而他剛往下彎就被東家提了起來,下一刻,一句話驚雷般落在他耳側,“你要築基了。”
馬弘宣心中一震,不可置信地看向東家,莫鈴蘭也是一模一樣的神情。
兩雙瞪得一樣大的眼睛呆呆看著他,像兩隻呆頭鵝。
遲一懸不覺好笑,輕拍了下馬弘宣,“築基是大事,還是回玉龍台更好。”
晉升跟打戰一樣,要一鼓作氣,如果隻是晉升一兩層,在野外也就夠了,但馬弘宣這次是跨級衝築基,他比練氣圓滿少積累的那五層靈力,得趁這個機會一氣嗬成補回來,東極洲野外貧瘠的靈氣供應不了他的需求。
如果就這麼拖下去,那股因為命器帶來的靈感慢慢回落,就不知要拖到什麼時候才能築基了。
馬弘宣當然也知道這一點,鼻尖一下冒出了汗,沒有任何一個凡人不想築基,他曾經也覺得希望渺茫,跟了東家後他自認十年內有機會築基,沒想到機緣會在他毫無準備的時候到來。
哪怕東家相助,也要一天才能回到朝歌啊!
馬弘宣急得眼睛都要紅了,下一刻,一隻手將他往後一推,周圍景色扭曲一瞬,毫無防備的馬弘宣往後踉蹌一步,等他站定,發現自己正站在玉龍台的校場上,周圍是熟悉的景色和還在操練的士兵。
看到他突然出現,周圍一下嘩然。
馬弘宣看看周圍,這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壓下心中震撼,他來不及找玉龍台管事走流程,隨便找了間靜室就衝了進去。
砰的一聲!靜室的門重重關上,從這一刻起,除了裡麵人,再無人能開啟這道門。
周圍人議論紛紛。
“馬司市怎麼了?火燒屁股似的。”
“要不是他去的靜室,我倒以為他兜不住了趕著衝茅房呢!”
玉龍台的管事急急奔過來,在門外喊:“馬司市,你還沒掛牌子呢!”
無論是軒轅衛還是朝歌的吏員,都有一塊證明身份的令牌,要入靜室,得先將牌子掛在管事那裡登記,等出了靜室才能將牌子領回去。
管事見靜室沒有絲毫動靜,也知曉裡麵的人聽不見,卻還是唸叨了兩句,“等你出來可彆忘了補上。”她說著往回走,“真是,平時最規矩一個人,這回怎麼犯糊塗了。”
管事走出來沒幾步,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道道驚呼,她疑惑地回頭看,忽然張大了嘴巴。
隻見玉龍台上空,靈氣絲絲縷縷彙聚成雨,全隻朝著馬弘宣的那間靜室澆灌。
這前所未見的景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郭千山遠遠看見了,還以為玉龍台出了什麼事,趕忙奔過來,看見這靈氣雨後他神情怔怔,下意識伸手去碰。
靈氣凝成的雨絲卻都繞開了他,它們彷彿有了意識,隻向著那間靜室中的人奔赴……
***
天色不早,鳳城百裡外的密林中,枝葉搖落點點細碎昏黃光斑。
遲一懸送走馬弘宣後,卻不急著去阻攔裴淮發出的那隻靈鶴,而是側頭看向莫鈴蘭。
莫鈴蘭神色還算鎮定,隻是她剛剛離得近,隱約從馬弘宣身後瞧見玉龍台的景象,猜出東家是把馬弘宣送回朝歌了,心裡好奇得像有隻小爪在撓,卻仍乖巧地一言不發等候吩咐。
遲一懸問她今年多大,修行怎樣,命器如何了。
莫鈴蘭明白東家這是又要指點她了,臉頰紅撲撲的,她壓抑下內心的激動,說自己已經二十三歲了,最近天天在玉龍台打轉,靠著玉龍台充沛的靈氣,兩天前她已經晉升練氣五層。
二十三歲的練氣五層放在東極洲絕對是個小天才了,換做彆的地方,她尾巴都不知道翹多高了。但朝歌裡的同僚們近來也是進境飛快,郭千山都快練氣七層了。
大家都明白自己能飛速晉升,一是東家時不時的點撥;二是仰賴玉龍台豐沛的靈氣。要是沒有這些,他們現在至多是個練氣二三層的修為。
因此沒有人驕傲自滿,莫鈴蘭也是如此。
其實她在很久之前,就隱約覺得自己的修行之路有問題。
入道修行後,她模模糊糊知道自己要調動體內靈力與命器溝通,要經常使用命器,她覺得命器就像自己的手腳,隻要她像小嬰兒一樣,每天都動動手腳,早晚能讓這個新的肢體聽話。
她先出去做幫工,後來又去做雜役,她把命器當抹布使用,她的命器用來擦洗真是一絕,都不需要沾水,就能把所有地方都擦得乾乾淨淨。
主家偶爾會誇她,因為她自帶抹布,還替他們省了不少水。
也有管事輕蔑地誇她,說她天生是個做奴才的好料子。
莫鈴蘭心裡悶得像壓了塊石頭,她當然不甘心做雜役,她也想成為修士,她隱約覺得這樣不太對,可她說不出哪裡不對,她也不知道更好的方法,而她日複一日把命器當抹布時,修為慢慢到了練氣二層,這個方法也似乎沒有哪裡不對。
她就在這種糾結和遲疑中度過了很長光陰,把命器當抹布所獲得的提升越來越少,練氣三層遙遙無期,有時候半夜醒來,她望著窗子,會覺得練氣三層比天上的月亮還遙遠。
而她好像一隻猴子,對著井裡的月影不停撈,她撈不到練氣三層,她知道自己的路大概走歪了,可她隻是一隻猴子啊!猴子不知道天和地的分彆,猴子也分不清真月和假月。
就在她以為自己永遠要做一隻猴子的時候,她遇到了東家。
頭頂灑落的光斑落在莫鈴蘭白淨的臉龐上,她非常虔誠地將自己的命器掏出來捧到東家麵前。
這一幕跟幾個月前何其相似,當時她還是個前途未卜的雜役,為了求得東家庇護,她跟其他雜役絞儘腦汁地將自己的命器捧出來給東家檢視。
其他人的命器有鍋碗瓢盆,野花野草的,她自己的命器也好不到哪裡去,一塊看起來乾淨的白布,也就她的兩個巴掌大,扔在地上毫不起眼,賊都懶得偷去。多數時候,莫鈴蘭甚至羞於提起自己的命器。
可那個時候,命器是她唯一的指望,不管怎麼說,有總比沒有強吧!
於是她隻能忐忑的,不安的,捧上自己不起眼的命器,如同捧上自己卑微的家境與平凡的相貌。
預想中的輕視與冷淡卻並沒有出現在那位修士的臉上,他忽然變了個人似的,指著他們罵了一通。
莫鈴蘭跟其他人一樣被罵了個狗血淋頭,可是跟在奇珍堂裡管事們的謾罵不同,那些人罵她,是羞辱,那位修士罵她,是關切。
好像她的阿奶,罵她冬日捨不得用熱水洗腳,罵她不按時吃飯,罵她不知道愛護自己……
他好像家裡的長輩呀!
從那一刻起,莫鈴蘭就認了這個東家,打心眼裡追隨他。
在那之後不久,宋典來找上門來,莫鈴蘭心中急切,跟著同伴爬上山坡,她吃力地踮起腳,用自己的命器抹掉了一個築基修士的腰帶釦子。
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釦子,卻是一個與眾不同的開始。
在那一刻,她伸手摘到了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