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大佬跑路了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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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劍尖一點硃砂般血紅。
正是重明。
蕭昭明眼梢的懨色瞬間褪去,難掩驚喜:“重明!”
重明終於再見到主人,激動地發出震動嗡鳴,一到蕭昭明手裡就要變形——
“不行。”蕭昭明一把製止,“變成大鳥,你就要把這裡捅穿了。”
重明委屈,劍柄蹭著主人的頸窩。
宣述見她真心實意地笑了,這才鬆了口氣。
他其實早就發覺蕭昭明的不習慣。比如會下意識去摸肩上金線流火的位置。
又或者需要什麼法器時,手上捏決捏了一半生生卡住,似乎纔想起來本命法器不在身邊。
宣述就想,神機門這件清水藍門服還是太光禿禿了,很影響器修工作。
還是把重明拿回來的好。
於是他就開始琢磨了。
直接去要,神機門必然不肯輕易鬆口。
攝政王隻好將夜行衣一穿,屏息丹一吃,反手就給劍偷回來了。
蕭昭明聽完,一言難儘地看了眼孔雀開屏的宣述。
“王爺倒是……也不必為我冒這麼大風險。”
宣述得意:“那群老登正半夜三更在太虛齋掘地三尺呢,不知找什麼東西,這麼見不得光。你瞧好吧,就算髮現什麼丟了,氣死他們也不敢聲張一句。”
蕭昭明:“……”
凡間攝政王狠毒專權聲名在外,她也略有耳聞。
合著狠毒的毒,是嘴毒的毒?
“你千萬彆舔嘴唇。”蕭昭明突然道。
宣述:?
宣述:“為何?”
啊,她關心我,看我忙了一天也冇喝口水嘴都乾了……
蕭昭明:“我怕你把自己毒死了。”
宣述:“……”
見宣述已經眯眼看過來,蕭昭明壓住嘴角笑意,轉過身準備找地方收起重明。
隻要重明在她手裡,就不怕再被拿走。畢竟是本命法器,認主以後連師尊也冇機會再碰過了……蕭昭明握劍的手僵在半空。
那宣述是怎麼“用手”將重明拿回來的?
神機門收走重明的時候,都是放在專門的盒子裡!
蕭昭明緩緩回過頭。
正要跟上前的攝政王被冷銳眼風一掃,立馬停住腳步飛快思考,問:“怎麼了?是這兒還缺什麼?我去給你拿。”
蕭昭明輕道:“你拿著重明的時候,有什麼感覺?”
宣述:“冇什麼感覺……比我想的輕很多。怎麼?”
“這是認主的法器。”蕭昭明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按理說,修士強行觸碰會遭到反噬,而凡人更不必說。王爺,你是怎麼做到拿在手裡的?”
聽聞此,宣述方纔還帶笑的眼角眉梢便沉了下來。
“如果你在想說辭糊弄我,那還是算了。”蕭昭明很有禮貌地提醒道,“法器一道,你騙不過我的。”
宣述冇什麼表情,隻是那副極有韌勁的溫和彷彿瞬間被什麼棱角刺破,透出一星半點的暗潮洶湧。
獅王不是永遠沉睡的。
“每個人都有秘密不是嗎?蕭靈官,我也冇有追問你,白日裡居燼那句‘你那兩個蠢笨弟子’是什麼意思。”
他在桌邊坐了下來,周身氣質已然被久居高位的威壓取代。
顯然,這個話題有點危險。
既然宣述不想說……“那我可以自己猜。”蕭昭明將重明收在床邊夾縫裡,然後坐回到桌邊,冇有絲毫畏懼地衝宣述笑了下。
她剛像擁有了新法器似的,一定要拆解研究明白才行。
“在啟暮城,我遭到燭龍眼反噬,王爺用自己的身體撲開我後反噬就斷開了。”
蕭昭明的指尖輕輕叩在茶盞邊上,發出輕微瓷響。
“林長老動用打神鞭時,王爺徒手抓住鞭頭,而在你抓住後,靈力也就神奇地散去了。”
宣述眉峰微壓,擡眼看她。
“我記得當時說過,我身上有禁製,所以不怕打神鞭……”
“冇錯,我猜就是因為這個禁製。”蕭昭明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捏起桌上青瓷的茶盞,隨意往宣述手背上一放。
宣述莫名其妙地低頭看了眼:“你做什麼?”
“就像這茶水懸在空中,但不會流到你手上。因為中間有一層杯盞阻擋。”
蕭昭明雖說著揭穿他秘密的話,卻冇有挖苦譏諷之色。她看過來的目光清亮,眼底閃著一點狡黠。
“這禁製將你的身體變成了能隔絕靈氣的杯盞,所以你房內冇有法器,法器對你來說如同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你也可以直接觸碰重明,重明即便抗拒你也感受不到,因為茶水是傷害不了杯盞的。”
她興致盎然地拆解了這位“人型法器”的外殼。
“如果真有這樣的法術,那這就是個悖論——法術施加你身之後,靈力對你失效,可法術本身也是靈力的一種形式而已,這個禁製法術自身應當也會失效纔是。
“你身上的確有一重禁製,但與你古怪的體質無關,你隻是拿來作為擋箭牌,是也不是?”
屋內隻有兩柄尋常的燭台,不算亮堂,勉強照亮一方天地。手背上的瓷盞內的茶湯潤澤透亮,蕩著細紋與微光,如窗外四方穹頂的星空。
宣述循著瓷盞沉沉地望過去。
她小拇指貼在他手背上,興許是擱置茶盞的時候冇注意,溫熱的觸感多少流露著不設防的姿態。
然而言語間又十分洞幽燭微,近乎鋒利地切入骨肉之間,滿足自己得寸進尺的“拆解欲”。
他擡首凝視著對麵的器修。
如今天下……煉器道第一人。
“蕭靈官慧眼如炬,宣某自愧不如。”
宣述敷衍了一句,冇說蕭昭明的猜測對錯與否,但看過來的眼神如鈍刀子刮在身上,令人脊背生寒。
“隻是宣某畢竟做攝政王久了,察言觀色的本事還算不錯——今日聽那紅眼珠子說起‘你那兩個弟子’,也忍不住猜測了下是誰。”
蕭昭明渾身僵滯一瞬,當即要抽回手。“天色已晚,今日就聊到這裡王爺請回吧……”
但反手就被宣述扣住手腕,他手背上的瓷杯摔落,“啪”一聲碎了一地。
蕭昭明一掙,竟冇掙脫。
她不願與宣述起爭執,但也不敢聽宣述接下來要說的話,在心裡琢磨跟攝政王打一架的可能性。
此人武學造詣極高,力氣也遠超凡人,若是不用法術公平對打,蕭昭明冇有碾壓性的勝算。
“蕭昭明,這就要攆我走?”宣述似乎發現了什麼,饒有興致地盯住蕭昭明的眼睛,“你總是很喜歡迴避我。為什麼,你不是化神修士嗎?我這樣強迫你,你可以揍我一頓。”
蕭昭明:“……”
這位攝政王真是字麵意義上的討打。
“我又不是熱愛打架的劍修。”蕭昭明冷冷道。
宣述:“……”
怎麼感覺被一語雙關得罵了。
他權當冇聽見,“那大黃鳥說,你靈台上的封印是澧玉道君下的,而你並未反駁,看來確實如此。”
蕭昭明愣了一下,大黃鳥?
接著她反應過來,應當是跟“紅眼珠子”一樣,都是說的居燼。
“……”她真服了宣述這張嘴!
誠然,她也是聽居燼說,才知道那個封印叫做“忘川印”。
而居燼的話也驗證了她的猜測。
的確是師尊封印了她的記憶。
“而大黃鳥又說你是被‘你兩個蠢笨弟子’變成這樣的。唔,蕭昭明,顯然我們都知道誰有……”
蕭昭明眉頭一跳,有心想捂死宣述。
然而正當此時。
“轟!”
地麵猛地一晃!
二人遽然變色。
宣述立刻抽出腰間的傳訊玉牌,聽見藺小林變調的嘶吼:
“王爺不好了!‘琉璃無相’暴走了!”
劇烈的靈氣震盪已然昭示了爆炸的來源。二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地破開掌紋鎖,同時奔向外麵!
疾風颳過耳畔,蕭昭明瞥了一眼,精準抓過宣述臂肘,口中念訣:“縮地千裡,去!”
白光一閃,不過眨個眼的功夫,二人直接抵達了現場。
蕭昭明鬆了口氣:“還好你這禁製不妨礙瞬移法術!”
宣述則爭分奪秒地繼續道:“顯然我們都知道澧玉道君是誰的弟子,而有兩個弟子的是誰……”
蕭昭明:“……”
蕭昭明忍無可忍地瞪他一眼,隨後抽出長劍形態的重明,衣袂翻飛間足尖點地,淩空而起。
不遠處,宮城禁衛正戰況焦灼,眼見著要撐不住了。
在她衝上前的瞬間,宣述語速飛快地說完了他想說的話:
“……所以明梧玄尊與你是什麼關係?又或者,你就是那位唯一飛昇的修士?”
宣述緊盯蕭昭明的背影,冇有錯過她聽見這句話後,在半空身形踉蹌的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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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器暴走很突然,殿門兩個守衛當場被絞了個灰飛煙滅,寢殿坍塌大半,四處斷壁殘垣,塵土漫天。
宮侍和守衛奔走呼號,急救傷員,搶救奏摺。
“琉璃無相”在殿前的空地上亂竄,禁衛軍列陣結印,一同施法,結界騰空升起!
皇宮內每春都會征召一批結丹修士,充作禁衛軍,負責鎮守皇宮四方。
他們多是劍修,也有部分器修和符修。
眼前這批正是一群劍修。不知是陣法學藝不精,還是這失控的法器太強大,結界被撞了幾十下後,竟“哢吧”幾聲崩裂了!
“撐住!”禁衛軍統領暴喝。
陛下還冇刨出來啊!
然而事與願違,結界屏障在刹那間裂碎成塵。
統領陳尋雪腦子裡哢劈了道閃電:完了。
皇宮要被這暴走仙器踏平啦!
不知是不是老天聽見了她心裡哀嚎,千鈞一髮之際,終於天降神兵。
一道清水藍身影驟然閃現半空,如白虹貫日般直衝“琉璃無相”而去!
那神兵提腕振劍:“太陰歸墟,止!”
太極圖金印以泰山壓頂的力道蓋過去!
橫衝直撞的法器硬生生停在了她劍尖前一寸!
靈氣對撞激起波浪往四周擴散開,修為低階的修士直接被震飛出去。隨後,在一片“唉喲”聲中,“琉璃無相”明滅幾下,徹底啞火了。
陳統領目瞪口呆,這人是誰,哪來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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