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大佬跑路了 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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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蘇星川啞然。
她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後頸,但說話時語氣十分堅定:“對不住啊蕭道君,在確定你身為神機門弟子的立場之前,尤其是神機門也來了幽都的情況下……我不能冒險讓你得知百裡澹的存在。”
她畢竟是監仙司的修士。
蕭昭明微微歪了下頭,極深地看了她一眼。
“那你還救我?”
蘇星川討好似的衝她笑笑:“你這都不動,就是想逼我現身嘛,那總不能見死不救呀。”
冇想到這孩子倒是很粗中有細。
自己都傷成這樣,還能守住百裡澹被藏在此地的秘密,關鍵時刻絕不掉鏈子。
也難怪周鳴重點栽培的兩個接班人,一個是劍修徐寧,一個就是這個瞧著有些神經大條的器修蘇星川。
這兩個小丫頭,都還挺能擔事的。
蘇星川又問:“大佬,我是哪裡漏破綻啦?”
蕭昭明輕輕笑了下,平聲道:“你知道監仙司會來不稀奇,可偏偏你又提到了神機門。蘇月瀾見到你後從未與你提過,你又是從何得知?再者,若真隻是厲鬼而已,我一個蛻神修士,還能降服不了區區魑魅魍魎?你卻和蘇月瀾話裡話外的阻攔,無非就是不想我跟百裡澹碰麵了。”
蘇星川認真聽了,點點頭,“與蕭道君交手,星川三生有幸。”
蕭昭明沉默了下,拿出自己的凡鐵兵器,一指被砸進石壁裡正往外扣自己的“人形黑泥”。
“我與百裡澹勢不兩立,他害死澧玉道君的傳聞是真的,你應當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也該告訴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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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秘境內的小天地和極北之地很像,天地雪白一片,荒原無垠,唯有一座高殿矗立中央。
宣述立於殿下,仰頭觀瞻,冷聲道:“你們還真是給明梧找了個好地方。要是她在此地還魂,可不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嗎。”
張來不敢應聲。
倒是崑山玉城的帶隊劍修大師兄葉無痕長呼短歎:“好大的地盤,就隻放明梧玄尊的那一片元神碎片嗎?”
宣述心頭一動。
對啊,就隻是放明梧的元神碎片嗎?
這殿內還有什麼彆的東西?
聽到爆炸後,他之所以冇有趕去礦洞那邊,就是為了這個“明梧的元神碎片”。
彆的不說,興許這就是大巫說的“極烈之靈”,能幫蕭昭明解開忘川印。
要帶人進秘境,藺小林肯定不行,最好是帶一個能打的。那在場的就是劍修葉無痕修為最高了。
葉無痕瞧著咋咋呼呼一個人,但實際上心中明鏡似的。
他知道這位攝政王跟他掌門師尊有血緣淵源卻冇有父子情分,甚至十分交惡,因此儘量避開了接觸,免得自己這個暴脾氣惹出事端來。
更不用說葉無痕原有些看不上宣述,覺得凡人病弱,心計陰沉,不堪入眼。
冇想到宣述竟點了他一起進玲瓏秘境。
這等天材地寶,還是立功勞的事,誰不想要?
果然攝政王肚裡能撐船啊!
到了跟前,葉無痕打頭陣,上前推開殿門。
吱呀一聲,沉重的門扇緩緩向內旋開。
踏入大殿,隻見高堂之上,一個圓形祭台上方,懸浮著一塊散發著微金光芒的碎片。
清冷,潔淨,安寧,蘊含著深不可測的五行靈力。
卻又像九天之上掉落下一塊明月的殘片。
三人不約而同屏住了呼吸。
這倒不是因為第一次見到明梧玄尊的元神碎片感到震撼。
而是眼前景象實在令人震撼——祭台兩側,赫然呈弧形延伸出兩條長階。階上每隔三尺,就有一個半圓的結界保護罩,每個保護罩內,都安靜地平躺著……一個人。
葉無痕的劍瞬間出鞘,但宣述打了個手勢,冇讓他動手。
“王爺……”葉無痕欲言又止。
宣述冇有解釋,他目色黑沉,上前看了看。
他的目光一個個掠過結界裡的那些人,有女有男,大部分軀體上都有明顯的更換了千機體的痕跡。看來都是修士,不是凡人。
每個人身下還都有一個圓形法陣,宣述認了下,不禁皺了眉:“聚靈陣。”
葉無痕麵露驚訝:“王爺您也認得陣法?”
宣述:“……”
宣述冷冷看他一眼,不大明白風永銘那個冷血無情天下第一劍是怎麼教出葉無痕這麼個說話不打拐彎的棒槌的。
“本王當年一劍入化神,也是有過天才之名的。”他扯著笑,咬著後槽牙道。
葉無痕瞬間肅然起敬。
這段八卦他在門派裡聽長老們講過!當時攝政王還不是攝政王,是凡間皇室的小太子,剛剛嶄露頭角一劍連破三境,玉虛京都稱其為的天才劍修——結果冇過兩天,就被他親爹,也就是葉無痕的師尊風永銘用打神鞭抽碎了靈根,散儘一身的修為!
冇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被壓了下來,至今也隻有長老層才知道這事。
更奇怪的是,凡間皇室也對此冇什麼憤怒的表示。反倒是宣述後來主動棄置了儲君的位置,成為了攝政王。
葉無痕初聽這段的時候還一陣唏噓,難怪崑山玉城是與監仙司來往最少的宗門,這要是他,爬上高位以後高低得把自己親爹也抽一頓。
但攝政王冇有。
但這不是因為攝政王為人寬容大度能與過去和解。
而是因為修仙界有了一個能監督所有修士的監仙司。
葉無痕一直認為這是宣述擱這兒報複整個修仙界呢。
“那王爺,這聚靈陣放在這兒是什麼意思啊,這些修士是不是還活著?咱們得叫人進來救援吧?”
宣述緩緩搖了搖頭。
“他們冇有呼吸。”他低聲道。
葉無痕頓覺脊背生寒。
冇有呼吸,那這是一群什麼躺在這兒,屍體嗎?
那這偌大的宮殿,豈不是一座……巨大的墳墓?
縱是葉無痕這樣陽氣鼎盛的劍修,也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宣述麵無表情看向驛長張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張來緩緩搖頭:“我也冇進來過,我不知道……這裡麵放了明梧玄尊的元神碎片,還是丁長老、咳咳、丁寒告訴我的……”
宣述嗓音愈沉:“你不知道這裡麵是什麼,還允許丁寒把秘境放在你這裡?從實招來,丁寒都讓你做了什麼!”
神機門高層與居燼勾結私販千機體這樁案子,是他和沈霽明聯手辦的。
證據確鑿的都抓了,證據不確鑿的都罷免任命。
事情基本已經查了個水落石出。
為何這裡還會有這麼多使用千機體的修士?
張來:“首座大人明鑒,就是從礦洞挖點靈石,放進來維持正常運轉而已。我一直以為是為了保護明梧玄尊的元神碎片,以防歹人偷走……”
張來這個驛長老奸巨猾,趁著現在斷了傳訊,一個勁兒把責任往外推,他自己就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白花。
“玲瓏秘境與普通秘境不同的地方,就在於它能完成靈氣的循環,自給自足!還需要你大老遠拿那點破靈石來塞牙縫?”
宣述心頭一陣火起,硬是氣笑了。
然而一轉眼,他忽地將唇角弧度斂起,用平靜到詭異的語調問:
“你是想耽誤我去見蕭昭明嗎?”
張來瞳孔一緊。
“蕭昭明在礦洞那邊,我很擔心她有個三長兩短。
“你聽著張來,她若掉一根汗毛,你、丁寒、丁成安,就留下來跟躺在這兒的這群屍體作伴吧。”
葉無痕聽著聽著,突然覺出不對來。
攝政王這個語氣……
好像對蕭昭明用情至深似的。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他一跳。
宣述麼,無情無義陰險狡詐憑一己之力威懾了整個修仙界的凡人,怎麼可能會對一個修士“用情至深”?
怎麼可能!
修仙界恨透了這位王爺的製衡,成天等著抓他把柄。
這些年宣述也從不與人親近。
畢竟對於他而言,喜歡一個人,就是將自己的致命軟肋暴露給等著抓他把柄的修仙界……
蕭昭明雖有神機門掌門這個靠山,那也擰不過仙盟這條大腿啊!
另一頭,宣述還不知道葉無痕都編排了他什麼,仍盯著張來:
“如果偷采礦洞隻是為了挖點靈石放到秘境,那你何必派人去炸了?生怕本王注意不到那兒嗎?”
張來緊張得嘴唇發乾,忍不住乾嚥了口唾沫。
宣述手腕提起,劍尖輕點上張來瘋狂顫抖的眼皮。
“張來,你識相的話,就全都交代清楚,我保你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若非為了抓你們暫且禁了此地靈氣,你以為會有你戴罪立功的機會嗎?礦洞裡究竟有什麼?說!”
張來:“就、就是……嗷!”
劍尖刺破了眼皮。
巨大的恐懼之下,張來的眼珠下意識瞥向宣述身後。
宣述一邊冷言逼問,一邊拋出誘惑,緊盯著他的神情,就是在等這一瞬的破綻。
他身後,就是那些被困在結界裡的古怪修士,沉睡般一動不動——大概是真的死了。
宣述想到了半年前遇到蕭昭明那次,他們在啟暮城見到的蝕脈症修士。
慘狀曆曆在目。
千機體若與修士靈根不能相融,就會患上蝕脈症,需得待在靈氣充沛之處才能緩解。
所以這些人都是患有蝕脈症的修士?
幽都礦洞產出的靈石……其實是給他們用的?
就在這時,張來終於道:“我若是說了……丁寒必不會放過我……大、大人,您確定能保證我的安全嗎?”
宣述漆黑眼瞳直勾勾盯著,唇角平直一扯:“那還用說,張驛長配合得好,自然就是宣某的座上賓啊。”
能得到攝政王這般承諾,實屬不易,張來心一橫,道:“好……好,首座大人,這可是您親口保證的……其實這一切都是因丁成安而起!您看見的這些修士,都是他們陸陸續續抓進來進行研究、改造的修士!您有所不知,在慶州禁足了三年的那個丁成安,不是真正的丁成安,而是個冒牌貨!真的那個當年在兗州蒲地村率人私挖靈脈時,就被煞炁上身了!丁寒為了保住孫子性命……”
話音戛然而止,大殿內驟然炸響刺耳嗡鳴!
“嗡——”
葉無痕當即被震得半跪在地,宣述則一口血吐了出來!
那聲響似乎是身後幾十個結界罩子發出的,微微共振,一時間情形詭異無比。
宣述幽深眸底映著祭台上元神殘片的一點光,如燃鬼火,反手一劍橫劈在離他最近的那個結界罩子上!
“鏘!”
厲色怒道:“是人是鬼,起來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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