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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界大佬跑路了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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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兩人之間轉瞬變得劍拔弩張。

蕭昭明後退的同時,宣述緊跟著上前一步。

他猝然發難,右手鎖住蕭昭明手腕,左手一掠揭了她那副銀質麵具,麵容霎時露於天光之下!

年輕的器修冇有偏頭,她下巴微擡,冷眼相對。

宣述滾燙的呼吸緩緩靠近,停在一寸之外。

蕭昭明骨相清利,顯得瞧著有些冷,整個人如新雪包裹下的刃。

——如果有人試圖握住她,恐怕隻會被雪下鋒利寒刃割破肌膚,挑筋斷脈。

聽聞修士都不喜讓人近身。

他會被這柄利刃割破麼?

“七十年前……人間元啟十三年。”宣述毫不迴避地與她對視。

那是蕭昭明被撿回來的那一年。

這個距離,任何細微的情緒都不會逃過他的眼睛。

啟暮城混亂的罡風如在耳畔,宣述摸爬滾打過七十個春秋,凝成一口血氣——

“元啟十三年,啟暮城內亂,三界縫隙搖搖欲墜,冥界惡鬼湧出,眾怨沸騰。澧玉道君主動請纓,前去平亂——這場內亂中隕落了很多修士,包括我師父。”

宣述語速飛快,字字鏗鏘:

“當年我問你,還記不記得啟暮城中發生了什麼,偏偏澧玉道君替你擋了回來……可我當時分明看見你已經張了嘴——”

那未出口的言語,在滄海橫流的歲月中長成了經年的夢魘。

他聲音驀地輕下來,尾音微顫:“我師父的境界已接近飛昇,他還是明梧玄尊的親傳弟子!他怎會死得如此輕易,甚至毫無痕跡?澧玉道君明明是他親師姐,為什麼這麼多年都閉口不談!當年……當年你究竟想跟我說什麼?”

明梧玄尊何等人也?靈氣時代第一位修仙者,一手開創了後世所有修仙法門,也是至今唯一飛昇的修士。

究竟是怎樣的內亂,纔會讓一個她的親傳弟子死的那樣悄無聲息?

身後褪色的紅牆巋然,沉默將二人隔絕在嘈雜喧囂之外,無人注意到觀外這短暫的交鋒。

……時間隨蝶翼振翅倏忽而過,宣述下頜繃緊,鎖著她手腕的指骨鬆了鬆。

他在蕭昭明茫然的眼神中敗下陣來。

她恐怕,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算了。”宣述嗓音低啞,轉身踉蹌離去。

蕭昭明愣怔站在原地。

當年寫命牒的時候……?

靈台被燭龍眼暴虐的靈氣震過,仍在疼。宣述的話穿過她雙眼,直抵靈台深處,挑動了某根陳舊的弦,顫巍巍地嗡鳴起來。

她遲鈍的記憶終於上線,東刨西刨,在某一個碎片中刨出了宣述的身影。

那是她被師尊領到監仙司備案的那日。

為她寫命牒的人玄衣玉冠,年輕英俊。

但麵色蒼白,唯有一雙眼通紅。

是監仙司首座,宣述。

……

那時他身上還冇有如今這樣濃厚的世俗氣,少年的執拗和悲憤都鮮活的灼人肺腑。

玉管狼毫被捏得死緊,麵對著小蘿蔔頭似的小昭明,少年用儘全身力氣剋製,才輕柔緩慢地問:

“你出身啟暮城,那你是啟暮城內亂的親曆人?”

他像一個溫柔的鄰家哥哥。也像一個走投無路的孤狼。

“能不能告訴哥哥,無涯道君究竟是怎麼隕落的?”

那時,小昭明腦子裡滿是古怪的記憶碎片,聽人說話總是走神。

但“無涯道君”幾個字似乎戳中某個碎片,她分散的目光凝聚,望向了少年首座。

……烈火,爆炸,滾滾烏雲壓在天際,罡風從長空直卷而下,掠過冰火兩重天的啟暮城。

她在朦朧中聽見有人聲嘶力竭地怒吼:“不要告訴任何人你是誰,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飛昇!”

猝然一睜眼,隻見眼前的蛻神修士生生挖出靈丹,反手拍在她眉間,強行將靈丹給了她!

她不知道為什麼,但她知道修士冇了靈丹會死!

不要!

然而為時已晚,蛻神的靈丹極為洶湧,刹那間散作靈力,沿著枯竭的經脈與內府傾瀉,幾乎撐爆她脆弱的四肢百骸。

“離開啟暮城,永遠不要再回來——”

記憶碎片凝成耳邊一線嗡鳴,她頭疼欲裂,想告訴眼前絕望的少年……

開口的刹那,師尊按住她的肩膀,溫和但不容置喙地開口:

“她的頭受了傷,很多事都記不清了。不要刺激這個孩子。”

記憶戛然而止。

那時,她到底想說什麼?

突然,重明震了兩下。蕭昭明打了個激靈,從幾十年前的回憶中抽離出來,發現首座大人再次折返,正氣勢洶洶朝她走過來。

“來都來了,我不死心。”宣述風風火火而來,一把抓起蕭昭明,“跟我走!”

·

顏落說城主府庫房有兩個流鳶雲輦,如果要載病人去玉虛京,可以借用。

沈霽明自然需要,於是顏落便先帶人回城主府找雲輦。監仙司、神機門兩隊人馬先行一步,抵達翳月巷。

巷子隱蔽處有一間小院,這些病人就擠在這地方,半是等死半是拖延地活著。

呻吟與哭泣,灰色與絕望,籠罩著這間小屋。

沈霽明帶人在挨個安撫病人情緒,還分發了緩解疼痛的丹藥。

宣述麵不改色地看過病患,回頭一找,見蕭昭明麵色發白,站在門口冇有進來。

他眼神一頓:“怎麼,不敢進來?”

蕭昭明彆開目光。

她嘴上說著不背鍋,但真見到了,還是會不可抑製地感到痛苦。

……那畢竟是她親手鍛造的法器。

“我方纔在數你帶了多少化神境出來。本來以為一個冇有,原來還是有一個化神坐鎮的。”

蕭昭明不想承認自己不敢,於是生硬地轉移了話題。

那個化神獨苗說的就是司值周鳴。

“……我不帶一大群化神出來,是因為我不喜歡嗎?”宣述陰惻惻的,“就監仙司這點油水,他們哪肯屈尊?”

後三境拚天賦與資源,監仙司畢竟行監察之責,冇有那麼多“油水”供修士修煉。

“確實,畢竟大家都想得到飛昇——說起來,既然王爺選擇與我合作,我也該謝過王爺救命之恩。”

說著,她肅身施禮一揖。

她是說宣述以身犯險斷開了反噬的事。

禮到一半,就被宣述擡手抵住了,他似乎皺了皺眉:“小事而已,你不必……”

蕭昭明揖禮姿勢不動,隻擡起一雙明亮的眼。

“是麼?”

明亮到近乎帶著侵略性。

“那麼敢問王爺,燭龍眼反噬時,王爺是怎麼敢直接碰我的?尋常凡人若是貿然接觸大量靈力,必會爆體而亡……攝政王爺,您不也是凡人麼?”

和煦風中,宣述的笑容冷僵在麵上。

被擺了一道。

蕭昭明的麵具又戴了回去,邊緣鋒利,泛著冰冷的光澤。麵具後的眼睛從下而上審視著他,眼角微彎,不帶一絲笑意。

“靈力可不長眼,分不出尊卑,王爺就不怕死嗎?”

宣述覺得似乎被狼王的爪子按在肩上,吻部湊過來細細嗅聞,檢查他是否安全無害。

他一笑,“蕭靈官果然敏銳。我不怕,是因為我身上有一道來自明梧玄尊的禁製。”

宣述索性獻出一份秘密,以表誠意。

“禁製是當年明梧玄尊下在我身上的,受到靈力攻擊,便會反彈出去。靈官放心,我救你冇有任何圖謀,隻是應儘職責罷了。”

蕭昭明又打量了他少頃,大概是滿意了這個答覆,於是收回了目光。

然而宣述卻在這時上前一步,微微彎腰,視線與蕭昭明齊平。

他玩笑似的,卻一針見血地抓住了蕭昭明話裡的漏洞:

“‘燭龍眼反噬時’——原來這東西叫‘燭龍眼’?監仙司查過此物,一應典籍全都冇有記載,倒是蕭靈官,剛接觸便能說出來曆,果然還是器修見多識廣……請教靈官,此物究竟是何來曆,何人所煉?”

蕭昭明的視線挪移,落在他玄色繡金絲雲紋的袍角。

“……古籍有記,鐘山之神,名曰燭陰,視為晝,瞑為夜,其目可鍛造天工法寶。我冥思苦想才記起,以前在孤本野史上見過一次,冇想到真有這麼個東西。”

她不能承認自己能與燭龍眼共鳴的事。

跟邪修的法器產生共鳴,能是什麼好事?

“什麼孤本?本王也想進步,能否借來一閱?”

蕭昭明咬牙一笑:“記不清了。”

·

啟暮城,城東。

“閻羅真把燭龍眼拿下了?還查出了安插在城主府的兄弟?”

手下慌忙道:“是啊!玉虛京派了人來,顏城主直接就帶人去了那祭壇!封舵主,這可怎麼辦啊!”

“閻羅”是啟暮城城主顏落的諢號。

“不過是攀上了監仙司的鷹犬,還以為啟暮城要姓顏了。”出言之人左眼空洞,麵相更添幾分非人的凶狠。

那是隻假眼,靈石所鑄的千機體。

“她顏落算什麼東西,也敢搶本舵的法寶!”

斬仙樓分甲、乙、丙、丁四個分舵,每個分舵的掌事人稱為舵主。

其中丙舵的封九鴻負責掌管樓中一應法器。

封九鴻麵色陰沉,怒火中燒。

他捅了個大簍子。

千機體的日常運轉,需要大量靈石提供靈力。

封九鴻近日賭石賠進去不少,手頭緊,有點兒供應不上這隻假眼,於是就想到了一個“中飽私囊”的法子——樓主居燼有個用來收集靈氣的法器,叫做燭龍眼。

封九鴻趁著樓主不在城中,便偷偷給拿出來用了。

用兩下而已,他又不是不放回去。

能出什麼岔子?

然而上古法器,卻不是什麼人都能掌控的。

燭龍眼失控了。

它一旦開啟,就要“進食”靈力。

先前樓主在,能以蛻神之軀控製關閉,封九鴻卻冇這個能耐。

他一開始還尋摸些落單修士來喂,直到最近鎮壓不住,索性將燭龍眼放在祭壇據點,叫它自己“覓食”!

要封九鴻說,死兩個修士而已,原本也冇什麼,可偏偏死狀奇特搞的人人自危。那女閻羅又多管閒事,竟將此事報給了玉虛京!

封九鴻知道自己下麵有一堆虎視眈眈想篡位的雜碎,若是讓樓中重要法器落到玉虛京手裡,他要如何服眾?

樓主回來也絕對饒不了他!

“啪”一聲瓷器碎裂,名貴彩瓷茶盞摔了個稀碎。封九鴻猛一拍桌子,即刻點了人手,氣勢洶洶。

他必須宰了那群多管閒事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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