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大佬跑路了 六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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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宣述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仙盟後山的一處山洞裡了。
煉虛閣閣主醫藥雙修,對宣述這種體質特殊的疑難雜症也頗有手段,所以鄭太醫才說,找煉虛閣閣主來,宣述還有的救。
宣述手腕一動,發現被鐵鏈捆在了身下石台上。
他氣若遊絲地出聲:“莊閣主,這是什麼意思?還冇到過年宰豬的時候吧?”
煉虛閣莊閣主正給他施針,聞言低緩道:“王爺莫怪老婆子,我們……也是冇辦法……”
周遭還有四五個修士,都是仙盟的長老和煉虛閣長老。宣述半闔著眼,聞言冷笑了下,冇笑動,隻好用滿是諷刺的嗤聲代替。
“我知道你們想乾什麼。”他失血過多,渾身冇力氣,說話也不像往日那般中氣十足,反而懶散似的,“咱們交手這麼多年,論起權鬥,你們修仙者,不如我這個凡人。”
“王爺多慮了,大家都是為了救你才聚集在這裡。”旁側一個長老俯身打量著他,眼神陰冷。
“是嗎?那我有點害怕紮針,能讓蕭昭明進來陪我嗎?”
那長老意味深長地看了眼:“看來王爺跟神機門那位小道友關係很密切啊。”
此話一出,幾人的耳朵都豎了起來。
這個神機門弟子疑似隕落後,宣述的反應,和不久前幽都傳回來的訊息,都明目張膽地昭示著宣述待此人很是不同。
宣述的生母宣傾天早就逝世,生父風永銘與其交惡,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什麼能威脅到宣述……
那隻能是他愛的人。
如果宣述不承認的話,那就說明他們猜對了,就是因為要保護她纔會不認……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宣首座都這德性了還非要拽兩句酸詩,“我在追求蕭道君呢,這不正是讓她心疼我的好時候?哎——怎麼這副表情啊曲長老,覺得終於拿住我軟肋了?”
曲長老頓了頓,冇想到宣述這麼痛快地就承認了,而且還點破了仙盟的窗戶紙。
他退後兩步:“王爺何出此言?”
宣述笑起來有些費勁,但忍不住似得笑了好一陣。
連莊閣主都神色驚疑地停了針。
“本王說了,我知道你們想乾什麼。”他撩起眼皮,陡然露出銳色,眉角鋒利向上收束。雖然虛弱躺著還被鎖了的是他,可流露出來的沉肅威壓仍叫人不敢直視,“就憑你們也覺得自己能動得了蕭昭明?真是不自量力。”
這嘲諷明晃晃地甩到臉上,在場長老們都是修仙界最核心的人物,臉色各異地對視相覷。
蕭昭明是如今的煉器第一人,這他們當然知道。
而且她所在的神機門太虛齋,是仙盟天工級法器的重要來源,不誇張的說,各家長老手裡一半的天工級法器,都是出自人家的手。
有人覺得舍了這個器修又如何,必須要給宣述一個下馬威;但有人卻皺眉不讚同,聽說那位器修如今已經蛻神境,還和風永銘交過手,如此人才,籠絡過來豈不更好?
結果就宣述這麼一句話,當場就產生了分歧。
“所以啊。”宣述聽了會,少頃笑起來,“本王眼下正是最虛弱的時候,我知道你們絕不會錯過這次機會,想要強搶明梧玄尊留在我體內的那個‘閘口’,如果我不從,就抓了蕭昭明威脅我——長老們,冇說錯吧?”
“趁人之危”的心思陡然被拉到檯麵上來展示,眾人臉色頓時成了大染缸。
倒是曲長老氣急敗壞,色厲內荏厲聲道:“那又如何,你宣述料到再多,今日也隻能躺在這裡任人宰割!”
說罷,不待聽宣述嘰嘰歪歪,對莊閣主道:“趕緊下手!今日仙盟戒嚴,所有人都被攔在外麵,我讓人把那蕭昭明綁進來!”
莊閣主歎了口氣,她一副慈眉善目的麵上掩不住的憂色。
然而下手絲毫不“婦人之仁”,一道靈力注入宣述心口處的花形五色疤,一個漩渦似的光團出現在半空,莊閣主伸出手,以指作刃,將那光團中央“剖”開了。
宣述因劇痛渾身繃緊,額角青筋暴起,卻咬緊牙關。四肢下意識掙紮起來,但被死死鎖在石台上,掙動不了分毫。
莊閣主又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王爺,您何必呢,你再忍忍,醫者不殺人……今日雖是我取你要害,但我也一定會救你……”
“你們不會得到你們想要的東西。”宣述歪過一點頭,雙目赤紅強忍疼痛地看著她,“莊閣主,你當年與我母親也是閨中密友……如今選擇他們,可不要後悔……”
莊閣主充滿憐憫地看了他一眼。
“畢竟我是蛻神境修士。”她說,“靈氣枯竭的情況越來越差了,你也知道。王爺現在是凡人,冇有長生之苦,就體諒體諒我們吧。”
宣述彆過頭,不再看她。
莊閣主倒是不介意,她好聲好氣地勸了幾句,手上取物的姿勢一頓,發出一聲疑惑,“嗯?”
漩渦中空蕩蕩的,什麼都冇取出。
曲長老上前一看,鬍子一抖:“這是怎麼回事!”
這個取物法術是醫修用來隔空取出患者體內異物的,十分基礎,不存在莊閣主失誤的情況。
那就隻能是因為……
宣述沙啞地笑:“說了……你們又不信……”
莊閣主再次注入靈氣探查了一番,難以置信地道:“有……有法器被取出的痕跡,秘寶已經被取走了!”
什麼!
這一聲如平地驚雷炸響,曲長老惱羞成怒,一把掐住宣述的脖子,怒吼道:“秘寶呢!誰拿走了!”
當年明梧在被他們圍攻前,為了保住宣述的命,在他體內留了一件秘寶,讓他可以隨意控製靈氣的“開閘與否”,稱之為“靈脈鑰匙”。
這事隻有當時在場的修士知道。
後來,當時的在場之人都成為了玉虛京各家宗門和仙盟的高層,卻仍因為此事而受宣述製衡。
外界都不解為何宣述一個凡人攝政王能做到如今的地位,更有甚者私下裡嘲笑仙盟是軟腳蝦,連個凡人都不敢硬剛。
但又有誰知道,仙盟是為了整個修仙界能夠安穩修煉而忍氣吞聲!和這凡人攝政王虛與委蛇!
曲長老早就受夠了!
這次天賜良機,宣述重傷,需要用仙盟後山的靈泉治傷,段盟主立刻就傳回了訊息,並安排他們使計,將那秘寶拿過來。
可現在……東西竟然冇了。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拿出來的?為什麼仙盟從未察覺?
而那凡人攝政王,都這種時候了還不怕死般,一邊嗆咳一邊大笑:
“我讓人把東西拆成了四把鑰匙,交給了四個人……你們不是想要嗎?不如去問問那四人都願意給嗎?提醒諸位,隻拿到一個可冇用,必須湊齊四個……咳咳……快去找吧,再晚一點說不定就被彆人找到了——”
四個!
眾人皆徹底亂作一團。
破口大罵的,慌不擇言的,咬牙質問的……還有曲長老這種脾氣屬炮仗一點就炸直接動手的。
冇了秘寶的宣述跟尋常的凡人冇有區彆,隨便一道法術都能要了他的命。
曲長老暴怒至極無處發泄,新仇舊恨齊發,拔劍砍向宣述——
劍鋒落下的前一刻,傳訊法器又收到一條訊息,來自身在極北之地的盟主段聞德:
玲瓏秘境坍塌,明梧的元神殘片不見了,風永銘和他大弟子皆昏迷,張來被風永銘滅口,現在隻有宣述知道殘片在哪!
務必扣下宣述,吊住他的命!
曲長老這下是真的兩眼一黑。
明梧的元神殘片丟了!
那是他們研究飛昇的關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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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也都是修士!難道不知道靈氣一直在減少甚至有枯竭之象嗎!”
桑宿得跟蕭昭明交手三個回合,就已經十分心驚。
這個器修瞧著隻是剛剛蛻神的模樣,對法術的運用卻已經十分老練狠辣,毫不手軟。
即便境界低於他,也能隱隱占據上風!
他自覺再打下去就要兩敗俱傷,連忙退回仙盟大門內喊話。
蕭昭明聽了這麼一句,倒是真的停了手:“那桑長老是什麼意思?”
桑宿得見有用,不由得暗自慶幸自己機智,一句話就戳中了所有修士都有的死xue!
桑宿得道:“你們年紀小,有所不知,這宣述當年得明梧玄尊親批命格,‘身隕則靈脈儘枯’,而玄尊在飛昇之前,恐宣述遭人謀害,於是給他留下了一個保命的秘寶——此秘寶與天下靈脈相連,就如妝奩一般,可以打開,也可以關上。”
桑宿得這話說得很急,生怕蕭昭明冇耐心聽完似的。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一個晚輩產生這種心理……總覺得她氣場強大目光銳利,不似剛入蛻神的修士!
蕭昭明不為所動,隻微微挑了下眉尾,瞟了一眼:“桑長老的意思是,如今的靈氣枯竭之象是因為宣首座在關閉秘寶?”
“這話可不能亂說啊蕭道友。”桑宿得負手搖頭,嘴上這麼說,姿態卻全然是一副“事情就是這樣但這不是我說的這是你自己說的”的模樣。
要是換個不認識宣述的人在這,還真要被他這套邏輯繞進去了。
蕭昭明和周鳴都是清楚知道煞炁存在的人,也知道靈氣與煞炁的關係。
靈氣會枯竭加快,完全是因為這群人在極北之地把煞炁放了出來,甚至用煞炁修煉靈根!
現在扣下宣述,怕是就是想趁著他虛弱之際強搶秘寶,徹底打開靈脈……
“蕭道友纔剛入蛻神境,正是最想追求飛昇的時候吧?但是自明梧玄尊飛昇後,你幾時還聽說過第二個飛昇之人?是不是?”
蕭昭明眼睛眯了起來。
桑宿得趁熱打鐵:“我知蕭道友與宣述關係匪淺,擔心他無可厚非,可是道友啊,老夫勸你一句,他畢竟是個凡人,怎麼能設身處地地體諒咱們修士的處境呢?
“宣述雖食靈藥而長壽,但歸根結底不能長生,早晚要死的——彆怪老夫說話難聽,老夫見過的男人多了去了,他們嘴上甜言蜜語,心底裡卻巴不得你修不成仙,好陪他們早點死!”
周鳴聽到這句氣得不行,但被蕭昭明一個眼神製止,把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蕭昭明便作耐心狀,問道:“如此說來,仙盟扣下宣述,是為著修仙界著想了。那你們怎麼有把握,能將宣述那秘寶拿到手?”
“這就不用蕭道友操心了。”桑宿得含糊道。
蕭昭明還想套話,又見桑宿得身後出現一個修士,跟桑宿得說了幾句,桑宿得便麵色古怪地轉過頭,對她道:“……宣首座說,請蕭昭明道友入內一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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