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大佬重生成魔女後 阿莫
阿莫
正當阿莫就快絕望的時候,她擡眼間忽然看見了熟悉的麵容,她再次爆發出一聲悲慟至極的嘶吼,狼狽地跪爬著過去,小心翼翼地抱起地上的小女孩。
“阿竹……阿竹!姐姐回來了,我是姐姐啊!你看看姐姐好不好?姐姐賺了好多銀子,可以帶你去吃好吃的了,你起來我們就去好不好?“
”不要睡了……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求你了不要啊……”
阿莫死死抱著阿竹,眼眶中的淚水像掉了鏈的珠子般滾落,每一顆砸在地上都像是滾落在心頭的岩漿,直要將每一寸心土灼燒成潰爛的腐肉。
忽然她像是感受到了什麼一樣,擡手狠狠抹了一把臉,視線重新變得清晰,低頭就看見懷中的阿竹竟然緩緩睜開了眼
,女孩眯著眼看著自己,氣若遊絲道:“……姐姐……快走。”
看著還有一口氣的阿竹,阿莫滿是淚痕的臉上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阿竹,阿竹!太好了,太好了……你、你堅持住!我這就帶你去醫館!你一定要堅持住!”
說罷,阿莫輕輕抱起阿竹就朝著外麵狂奔而去。
快到子時了,街上正是過節的氣氛最濃之時,四下皆是燈火與煙花共舞,但阿莫全然沒有心情去看這些,
阿莫抱著昏過去的阿竹一路狂奔到最近的醫館門口,看見緊閉的大門卻想起來今晚過節,大夫都回家了,醫館不會開門。
她沒有猶豫,立馬衝到離自己最近的一家商鋪門前,“陳叔叔,我妹妹受了很嚴重的傷,請你幫幫我,求你了!”
虎背熊腰的男人看了一眼阿莫和她懷裡的阿莫,隨即厭惡地一把推開她:“滾開啊!渾身是血的臟死了!你個藍眼睛的怪物成天說謊誰會信你!給老子滾,彆影響我做生意!”
阿莫抱著阿竹踉蹌地被男人推出了店門,看著滿臉冷漠的男人,她隻能趕緊轉向旁邊的商鋪或路人求救。
但是無一例外,沒有人會對一個渾身是血的‘怪物’伸出援手,他們隻會質疑,唾罵,嘲笑。
繁華無雙的朔風城內,人心詭譎自利,金玉輝煌滿地,卻生生壓過了一條條鮮血淋漓的人命。
“求求你們幫幫我!我妹妹現在危在旦夕,請你幫!——啊!”話未說完,阿莫再次被人狠狠推出了店門,身子不受控製地向地上倒去。
她隻能護住懷裡的阿竹,讓自己的身體重重摔在了地上。
疼痛讓她的臉色發白,連額頭都冒出點點冷汗,可她第一時間還是趕緊去看懷裡的阿竹,其實她身上早就已是一片冰冷了,連那最後的氣息也沒有了。
但她不願相信。
……不,不會的,一定有辦法的,一定還會有辦法的!阿竹一定不會有事的!
阿莫雖然心裡這麼想,但四周路人傳來的聲音卻無比刺耳,一字一句戳進心頭。
“哎呀去去去!滾一邊兒去彆擋道!誰不知道你就是那個最會騙人的乞丐啊?還長著一隻藍眼睛,果真是個怪物!”
“就是,乞丐這麼臟的東西也配出現在朔風城?簡直是侮辱!大家誰也彆幫她,就應該讓她們去死!”
“誰腦子有病會幫她啊?這個藍眼睛的怪物可是出了名的會騙人,說不定這又是她們騙錢的把戲!”
“沒錯!就是該死!怎麼還不去死啊?活著都是汙染我的眼睛!”
說出這些話的人大部分都是第一次見阿莫,他們聽了旁人口中三言兩語便對陌生的孩子惡言相向。
諷刺的是,他們其中有人的手腕上甚至還戴著從阿莫那裡買來的草編手繩。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難道就因為是乞丐,連活著的權利都沒有嗎?
阿莫的腦子一片混沌,連身上的痛感和四周的聲音都聽不見了,天際忽然爆發出一聲爆竹聲,夜空的煙火瞬間將整個街道照的亮如白晝。
子時到了。
就在這時,一道靈光隨著煙火在腦海中爆開,她的眼中恢複了一點神采,抱起阿竹就破開人群朝著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對了……仙長姐姐,還有仙長姐姐!她一定有辦法救阿竹的!雖然成衣鋪和紀府離得遠,但是快一點,再快一點一定可以的!
阿莫抱著阿竹不知疲憊地向前狂奔,直到快到城中河的時候,大街上的行人忽然開始四處逃散驚叫,場麵一時間變得無比混亂。
人們恐懼的尖叫著,四處狂奔,街上一片嘈雜聲,阿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也無心去關心,隻能抱著阿竹艱難地逆著人流向前奔去。
忽然,身後一股強大的氣流直直打向她的後背,雖然身上沒有感到一絲痛感,但她的雙手卻因此一抖,懷中的阿竹徑直掉落下去,阿莫大驚:“阿竹!”
阿莫立馬蹲下身要去抱阿竹,身後卻忽然傳來男人略微帶著驚奇的聲音。
“真是稀奇,尊上說的果真沒錯,清瞑丸居然真的能不受靈力和怨氣的影響,換做旁人,我這掌下去怕是早就沒命了。”
阿莫回頭去看,眼前的男人手中握著長劍,容顏俊美,他的嗓音明明溫和,卻透著一股讓人遍體生寒的恐懼。
男人揮了揮手,他們呆著的這個地方瞬間落下一層黑色的霧氣,又轉瞬消失不見。
孟時卓盯著阿莫泛著藍光的右眼看了看,嘴角的笑意緩緩加深:“都說清瞑丸隻會認至真至純之人為宿主,小姑娘,沒想到人界還真有你這樣的人。”
“你可是讓我好找啊,方纔找不到你,我就挨個對你的朋友們動手想試出來,結果搞半天你居然在這裡。”
那層黑霧落下之後,四周的驚叫和嘈雜無法影響他們一絲一毫。
他們三人就像是被單獨隔出了一個空間,旁邊經過的血糜人和路人就像是看不見他們似的,自動無視並繞開了他們所在的這方寸之地。
阿莫聞言猛然擡頭看著孟時卓,看著他的眼神目眥欲裂,連說出口的聲音都在顫抖:“……是你殺了他們?!”
“是,也不完全是。”孟時卓看著阿莫這副模樣,滿意一笑:“我是因為找不到你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的呀,要是你早點出現他們自然就不必死了,所以他們的死,小姑娘,你也有一份哦。”
阿莫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不已,想起慘死的夥伴們心中是千萬隻手在撕扯搬的疼痛,但她快速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清楚自己不是眼前人的對手,硬碰硬討不到好,必須去找仙長姐姐!
打定主意,她抱著阿竹起身想走,卻發現無論如何都走不了,眼前像是憑空多了一堵牆,任她怎麼努力也無法撼動分毫。
“彆白費力氣了小姑娘,你走不了了。”孟時卓看著阿莫,笑得溫柔:“想去找衍雲宗的人救你嗎?可惜你怕是沒有這個機會嘍。”
衍雲宗?那不是仙長姐姐的門派嗎?難道這個人想對仙長姐姐不利?!
阿莫強忍下心中的惶恐,她緩緩轉過身,心如死灰地將阿竹的屍體輕輕放下,擡頭冷冷看著孟時卓:“你是誰?又想乾什麼?”
孟時卓看著阿莫這幅模樣,忍不住輕笑一聲,溫和的語氣卻透著一股莫名的殘忍:“小姑娘,你覺得以現在的情況來看,你有資格提問嗎?”
“你把我困在這裡卻不殺我,應該是我有什麼用吧?”阿莫看著孟時卓看似是在冷靜地商量,但她的手卻死死捏著衣角,彷彿這樣就能讓自己鎮定下來。
“你從方纔見到我開始就一直在盯著我的右眼,那不如我們做個交易,你救我妹妹,我任你處置。”
孟時卓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看了一眼一旁早已沒了氣息的阿竹,又看了看阿莫,隨後挑眉輕笑:“嗬,你這小姑娘年紀不大心性倒是成熟……那行吧,成交。”
死去的人當然不可能複活,想要活過來也隻能是以傀儡的方式,但這小姑娘什麼都不懂,做個樣子騙騙她倒也不難。
孟時卓如是想著,上前走到阿竹身邊,開始裝模作樣地擡起手釋放怨氣,阿莫冷冷地看了孟時卓一眼,不動聲色地給他讓出位置走到一邊去。
下一刻,她的眼中閃過決絕的神色,擡起右手徑直戳向自己的右眼!
不知是因為她的速度太快還是力道太大,她的右眼竟不曾閉上一刻,就像是懷著巨大的決心一般,指尖深入,扣住,拔出,一切行雲流水,不曾拖泥帶水。
痛嗎?其實有點的吧,這種事情怎麼可能不痛呢?
但麵前這個人想要自己的右眼一定有所圖謀,所以再痛也決不能讓他如願,否則仙長姐姐就可能會有危險!與其被奪走,不如自己親手毀掉!
手心的球狀物體沾滿了猩紅溫熱的鮮血,但仔細看就能發現它還隱隱透著藍色的光芒。
阿莫右手緊緊握著那個泛著藍光的小球,手心作勢就要用力將它捏爆!
但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刻,眼前一道寒光閃過,鋒利的劍刃撕開皮肉,斷開骨髓,劇痛轉瞬從右手傳遍全身。
她最後還是沒來得及毀掉她的右眼,因為她已經沒有右手了。
阿莫強迫自己閉上嘴,但還是沒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呼,骨肉撕裂的感覺太過痛苦,她渾身顫抖著倒在了地上,冷汗打濕了全身,她的臉上,手上,鮮血如小溪一般汩汩流出。
孟時卓優雅地收劍回鞘,慢悠悠地從地上的斷手裡拿起那顆冒著純淨藍光的小球,嘴角帶著溫和譏諷的笑意:“小姑娘,你還是太天真了啊,真以為自己能和我耍花招?”
阿莫眼神憤恨地瞪著孟時卓,聲音幾乎是從齒關裡擠出來的:“……你不得好死!”
“是嗎?可是現在……不得好死的人,似乎是你哦。”孟時卓對於阿莫的話毫不在意,隻是微笑著走到阿莫身前,輕輕擡起一隻腿踩在了阿莫的左手上。
他的腳下用了怨氣,慢慢碾磨著,可直到將女孩每一寸指骨活活碾碎,也沒能聽見期待的求饒聲。
阿莫死死咬著下唇,直到將下唇都咬出血也硬是沒有發出一聲痛呼。
見狀,孟時卓放下腿看著地上的阿莫,露出溫和的笑:“可以啊,倒是個硬骨頭,換作平日裡我一定會慢慢折磨你到死,但這次就算了,反正身為上古神物的宿主,一旦失去清瞑丸,你就隻有等死的份。”
“小姑娘,下輩子可彆再這麼倒黴了哦。”
說罷,孟時卓沒看地上的兩人一眼,收斂了怨氣轉眼消失在原地。
街上的嘈雜聲不知為何似乎小了點,好像是有人來救他們了。
但仍舊沒有一個人停下來去關心倒在街邊的兩個女孩,彷彿兩個肮臟的乞丐死了也沒什麼所謂,一直都沒什麼所謂。
金樽貴,布衣賤,世道向來如此。
阿莫一點一點,用儘全身的力氣終於挪到了阿竹的身邊,將自己的左手搭在了妹妹的身上。
此時的她已經預感到了死亡的氣息,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模糊,耳邊也開始出現嗡鳴。
她倒在地上,左眼無神呆滯地看向夜空,月亮卻不知在什麼時候被雲層遮掩住了,透不出一絲月輝。
在徹底閉上眼之前,阿莫輕聲呢喃道:“月亮還是太高了啊……仙長姐姐,對不起,銀子,我好像沒辦法還給你了……”
女孩到最後還是沒能再看一眼那輪最亮的明月。
於是這一次,人間幾兩風過,月色不曾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