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主的夢 第142章 天罰開始了
就在這時,青衣輕步走近,躬身稟道:“公子,半個時辰已到。”
“好!”
文淵猛地站起身,雙手往一起一拍,掌心相擊的脆響在艙內回蕩,他揚聲喊道:“時間到了,乾活了!”
話音未落,他已俯身從角落裡拎起一個用油布裹緊的炸藥包,擦燃火摺子湊近導火索。“刺啦”
一聲,火星竄起,橙紅色的火苗沿著引線滋滋燃燒。
文淵看也不看,揚手便將炸藥包朝舷窗外扔了下去
——
那包裹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直直墜向下方的突厥大營。
艙內眾人都屏住了呼吸。
約莫十息功夫,隻聽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從下方炸開,彷彿地動山搖,濃煙裹挾著碎石衝天而起,將一片營帳掀得粉碎。
還沒等那聲轟鳴散儘,旁邊六個熱氣球上已相繼拋下炸藥包。“轟隆!”“轟隆!”
接連不斷的爆炸聲如驚雷滾過曠野,此起彼伏,連成一片。
突厥大營瞬間成了火海,營帳在烈焰中坍塌,受驚的戰馬掙脫韁繩四處狂奔,慘叫聲、哭嚎聲、炸藥的爆鳴聲混雜在一起,像一場失控的風暴,席捲了整個草原。
文淵站在舷窗邊,看著下方炸開的火光,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楊廣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望著那片被濃煙吞噬的營地,耳邊儘是震耳的巨響,忽然明白了文淵那句
“躺著回去”,絕非戲言。
蕭皇後扶著艙壁,眉頭微蹙,卻依舊鎮定;沈光早已停止嘔吐,臉色慘白地望著窗外,彷彿被這場麵嚇破了膽。
唯有文淵,拍了拍手上的灰,對青衣道:“告訴熱氣球上的弟兄,先炸他們的糧草營和馬廄
——
斷了根,看他們還怎麼蹦躂。”
文淵轉身看向楊廣,指了指下方漸顯潰散的突厥陣營:“陛下,該準備用旗語傳令了,讓守城將士趁機出城掩殺。”
楊廣聞言一怔,下意識地望向身旁的沈光。沈光連忙搖頭,臉上滿是茫然
——
他一個侍衛,哪裡懂什麼旗語。楊廣頓時麵露窘色,搓了搓手,聲音裡帶著幾分不好意思:“朕……
朕也不懂這打旗的規矩。”
“我靠,關鍵時刻掉鏈子!”
文淵沒好氣地嘖了一聲,眼神裡帶著點揶揄,“老楊,你這皇帝當的,還真是朕行,朕真不行!算你狠。”
吐槽歸吐槽,他轉頭對青衣吩咐道:“青兒,盯著底下動靜。等突厥人一潰逃,你就讓老楊下命令,你用旗語通知城內守軍,銜尾追殺,彆給他們留喘息的餘地。”
“是。”
青衣利落應下,轉身從艙壁取下一麵紅藍雙色旗,走到另一側舷窗邊,凝神注視著下方的戰局,手指已經搭在了旗繩上。
楊廣站在一旁,看著青衣熟練地擺弄著旗語裝備,臉上有些掛不住,卻又插不上手,隻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文淵瞅著他這模樣,忍不住笑了:“陛下也彆難堪,回頭讓青兒教你兩手
——
以後再遇上這陣仗,好歹能親自發號施令不是?”
這話堵得楊廣啞口無言,隻能望著窗外漸起的煙塵,心裡暗忖:這飛艇上的新鮮事,當真比他半輩子經曆的還要多。
楊廣忍不住探身往舷窗外望去,高空的風帶著寒意撲在臉上,剛看了兩眼,便覺一陣天旋地轉,胃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翻湧。
他死死攥住窗框,指節泛白,好不容易纔壓住那股往上衝的惡心,深吸幾口氣穩住心神。
可入目的景象,卻比眩暈更讓人窒息
——
下方的突厥大營已成一片人間煉獄。
熊熊烈火衝天而起,將半邊天都染成了血色,灼熱的氣浪隔著老遠彷彿都能感受到;人喊馬嘶聲撕破長空,驚惶的戰馬拖著斷裂的韁繩瘋跑,撞倒了成片的營帳;火光中,到處是渾身著火、慘叫著打滾的突厥兵,被炸斷的胳膊腿混雜著燃燒的布帛、斷裂的兵器,散落在焦黑的土地上;倖存的士兵像沒頭的蒼蠅般東奔西躥,卻怎麼也逃不出那片火海與爆炸的範圍。
“嘔……”
楊廣猛地彆過臉,踉蹌著退回艙內,一屁股跌坐在胡床上,心臟在胸腔裡瘋狂跳動,像要撞碎肋骨衝出來。
他戎馬半生,平定過南陳,征討過突厥,什麼樣的戰陣沒見過?可這般慘烈的景象,卻是頭一次見到
——
不是刀光劍影的廝殺,而是如同天罰般的毀滅性打擊,連一絲喘息的餘地都不留。
他下意識地看向文淵。那少年就站在舷窗邊,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平靜得像一潭深水,彷彿窗外的火海與慘叫不過是尋常景緻。
方纔點燃炸藥包時的乾脆,此刻望著戰局時的淡漠,都讓楊廣心頭泛起一陣複雜的滋味。
是該讚歎這少年的膽識與手段?還是該驚懼於他對人命的輕慢?是該慶幸有這樣的力量助自己脫困?還是該警惕這足以顛覆一切的毀滅之力?朕能降服此人嗎?無數念頭在他腦海裡翻騰,像被炸開的煙塵般紛亂。
艙外的爆炸聲還在繼續,夾雜著隱約的哭喊。楊廣抬手按在胸口,試圖平複那狂跳的心跳,可指尖觸到的衣襟,早已被冷汗浸濕。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恐懼眼前這個少年。
楊廣用力搖了搖頭,彷彿要將腦海中那片煉獄景象與翻湧的恐懼一並甩脫。
他深吸一口氣,重新站起身,目光投向突厥士兵潰散的西北方,走到青衣身邊,沉聲敘述起自己的命令
——
哪裡該設伏,哪裡需追擊,哪些部落是突厥的羽翼必須剪除,條理竟漸漸清晰起來。
此時,飛艇已緩緩飄至雁門城樓前方,與城頭的隋軍遙遙相對。青衣站在舷窗邊,手中的雙色旗隨著楊廣的指令快速揮動,紅藍兩色在陽光下劃出利落的弧線,將禦令一字不落地傳向城樓。
城頭上的士兵早已望見飛艇與熱氣球,此刻見旗語傳來,頓時爆發出震天的歡呼。吊橋轟然放下,厚重的城門緩緩開啟,一萬餘名隋軍騎兵如離弦之箭般蜂擁而出,鐵甲在晨光中閃著冷冽的光,馬蹄聲震得大地發顫。
他們沒有絲毫猶豫,循著突厥人逃竄的方向,掀起一路煙塵,朝著西北方疾馳而去,刀鋒直指那些潰散的敵軍背影。
楊廣扶著舷窗,望著那支如洪流般奔湧的騎兵,緊繃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鬆動。他征戰多年,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的軍令竟會從空中傳下,更沒想過絕境翻盤會來得如此迅猛。
文淵走到他身邊,遞過一杯熱茶:“陛下瞧著,這追擊的勢頭,夠不夠勁?”
楊廣接過茶盞,指尖的顫抖已輕了許多。他望著遠處騎兵捲起的煙塵,又看了看身旁氣定神閒的少年,忽然笑道:“夠勁,夠勁!隻是這……
”
他指著飛艇和炸藥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