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生探案III之海泊河碎屍 第28章 陌路人（7）
“可是，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掉的。”梅紅的聲音低了下去，像是在壓抑著什麼。
“高一那年秋天，大概是十月份吧，天氣已經有點涼了。有一天晚上，我因為數學成績跟不上，放學後留在教室裡，讓老師幫我輔導幾道難題。
黃曉婷那天有點感冒，說身體不舒服，就先回家了。等我從學校出來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十點了，街上的行人很少，路燈也昏昏暗暗的。”
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眼神裡充滿了恐懼，彷彿又回到了那個可怕的夜晚：“從學校到我家，要路過一片正在施工的工地。
那片工地當時剛挖了地基，堆了很多磚塊和鋼筋，平時很少有人走。
那天我因為著急回家，就想著抄近路，從工地穿過去。
可我剛走進工地沒幾步，突然從旁邊的磚堆後麵，衝出來一個男人。”
“他戴著黑色的帽子，帽簷壓得很低，臉上還戴著一副墨鏡，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臉。”
梅紅的聲音開始發顫，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他衝過來的時候，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用力捂住了嘴。他的手很大，力氣也特彆大，我想喊，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在我耳邊說，‘不許出聲，否則我殺了你’，他的聲音又粗又啞，像砂紙磨過木頭，我當時嚇得渾身都在哆嗦，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審訊室裡陷入了死寂，隻有梅紅壓抑的哭聲和偶爾傳來的抽泣聲。孫明芮遞過一張紙巾，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示意她慢慢來。
梅紅擦了擦眼淚，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他把我拖到一堆磚後麵，那裡很黑，隻能看到遠處路燈的一點光。我當時腦子裡一片空白，隻想著他不要殺我。
他對我做了什麼，我現在已經記不太清了，隻記得那時候特彆疼，疼得我渾身發抖，眼淚止不住地流。
我想推開他，可他的力氣太大了，我根本推不動。直到他走了很久，我還躺在那裡，像個破布娃娃一樣，動都動不了。”
她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雙手緊緊抱著自己的胳膊，像是在給自己取暖：“後來，我不知道是怎麼回的家。
我不敢跟我爸說，更不敢跟我繼母說，隻能偷偷地把弄臟的衣服洗乾淨，躲在被子裡哭了一整晚。
從那天起，我就像變了一個人，晚上總是做噩夢，夢見那個男人的臉；白天上課的時候，也總是走神，老師講的什麼都聽不進去，成績一次比一次差。”
“黃曉婷很快就發現了我的不對勁。”梅紅的眼神裡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有感激，也有後來的怨恨，“她問我怎麼了，是不是家裡又出什麼事了。
我一開始不敢說，可她每天都陪著我，吃飯的時候給我夾菜，自習課的時候幫我整理筆記，還總跟我說笑話，想讓我開心起來。
有一天晚上，我們在操場散步，她又問我到底怎麼了，我實在忍不住了，就抱著她，哭著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都告訴了她。”
“我還記得，當時黃曉婷氣得渾身發抖，拉著我的手說，‘走，我們去報警！不能就這麼算了！’”
梅紅模仿著當時黃曉婷的語氣，眼神裡帶著一絲懷念，“我當時特彆害怕，抓著她的胳膊說，‘不行，不能報警！要是彆人知道了，我以後還怎麼做人啊？’
黃曉婷看著我，眼神裡滿是心疼，她沉默了很久，最後點了點頭，說‘好，我們不報警，但你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她還跟我發誓，說永遠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就算是我以後的丈夫，也不會說。”
說到這裡，梅紅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那之後，黃曉婷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天天陪著我。她會拉著我去看電影，去吃好吃的，還會跟我一起去圖書館學習，幫我補落下的功課。
慢慢的，我才從那件事的陰影裡走出來一點，雖然晚上還是會做噩夢，但至少敢跟人說話了，成績也慢慢趕了上來。
那時候我真的覺得，黃曉婷就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我什麼都可以跟她說，什麼秘密都可以跟她分享。”
她喝了一口水，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些，繼續說道：“2009年夏天，我和曉婷一起參加高考，都考上了金海工商管理學院。
拿到錄取通知書那天，我們在操場跑了一圈又一圈，高興得哭了。
開學的時候，我們特意申請了同一個宿舍，還被分到了上下鋪。
那時候的我們，真的好得像一個人似的，一起去上課，一起去食堂吃飯，一起去圖書館占座，晚上躺在被窩裡，還會聊未來的夢想。
黃曉婷說，她以後想找一份好工作，賺很多錢，讓她爸媽過上好日子；我說，我隻想找一個真心對我好的人，組建一個溫暖的家，再也不用過以前那種像寄人籬下的日子。”
梅紅的嘴角再次勾起一抹笑意，隻是這笑意裡，帶著一絲苦澀：“那時候的我們，都以為未來會很美好，卻沒想到，命運早就給我們埋下了伏筆。
2011年4月，也就是我們上大二的時候，班裡組織春遊，去金海附近的一座山。當時班裡的班長說，他認識金海大學計算機係的幾個同學，想邀請他們一起去，熱哄一點。我們都沒意見，就同意了。”
“就是在那次春遊上，我認識了陳偉。”梅紅的眼神裡泛起一絲複雜的光芒，有甜蜜，也有怨恨。
“陳偉也是金海人，身高大概有一米八，長得特彆帥，麵部棱角分明，有點像當時很火的一個明星。
他性格很開朗，特彆會說話，剛見麵沒多久，就跟班裡的同學打成了一片，成了大家的中心。
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心跳得特彆快，眼睛總是不自覺地跟著他轉，有時候跟他的目光不小心碰到一起，我就會紅著臉低下頭，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