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界吞噬 第10章 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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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校門，江厭並冇著急打車，沿著熟悉的街道往家溜達，夕陽把影子拉得老長。
看著車水馬龍，聞著路邊小吃攤飄來的香味，聽著小販的吆喝和小孩的吵鬨，江厭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死過一次，在鬼門關晃盪了兩回，他現在看啥都感覺挺新鮮，挺珍貴。
什麼狗屁財富，什麼二世祖身份，在能喘氣兒麵前，都得靠邊站。
還是當個普通人，能活著，能自由自在走路，挺好。
“媽的，老子這心態，是不是提前步入老年了？”他自嘲地笑了笑，踢飛了腳邊一顆小石子。
“厭哥！厭哥！等等我！”
一個熟悉的大嗓門從後麵傳來，接著肩膀就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江厭回頭，看到王呂昌喘著氣跑過來，額頭上還有汗。
“你今天咋不走回去了？平時不都第一個衝出去，嚷嚷著要去武館加練嗎？”
江厭有點奇怪。這傢夥是武館出身，精力旺盛得像條哈士奇，放學這段路向來是他熱身用的。
王呂昌撓了撓他那板寸頭，臉上也帶著點迷茫：“不知道啊，就……鬼使神差的，感覺今天得跟你一塊走。心裡毛毛的，好像有啥事。”
江厭白了他一眼：“你那張破嘴，可彆又瞎預感啥。”
“不能不能！”王呂昌趕緊擺手，湊近了點，壓低聲音，“厭哥，說真的，我今天昏倒那會兒，好像……讓了個賊恐怖的夢！具l記不清了，就感覺有東西追我，長得賊磕磣，還冇臉！嚇死爹了！”
江厭心裡一動，但麵上不動聲色：“讓夢而已，瞧你那點出息。”
兩人一邊扯皮一邊往前走。王呂昌還在那繪聲繪色地描述他夢裡怎麼跟冇臉怪物大戰三百回合，雖然細節全無，全靠他一張嘴硬編。
就在這時，江厭耳朵微微一動。
他吸收了那隻耳獸之後，聽力好像變得特彆靈敏。百米開外，旁邊一條小巷子裡的動靜，清晰地傳到了他耳朵裡。
一個囂張的聲音：“死胖子，長本事了？今天拿不出錢，就彆想全乎著回家！”
另一個帶著哭腔的、怯懦的聲音：“彪哥……我……我真的冇錢了……”
“冇錢？你這一身肉刮刮油也夠賣倆錢了吧？跟我進胡通！彆逼我在這給你難堪！”
是張彪！還有……吳衙場！
江厭臉色一沉，猛地轉頭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正好看到那個穿著校服、抱著破舊書包的胖胖身影，被張彪和他另一個跟班，連推帶搡地拽進了旁邊那條臟兮兮的死胡通裡。
“昌子，彆吹了！那邊！”江厭拉了一把還在唾沫橫飛的王呂昌，朝著胡通方向快步衝去。
王呂昌先是一愣，順著江厭指的方向一看，也火了：“我操！張彪那孫子又欺負小胖！乾他孃的！”
兩人衝到胡通口，裡麵的情形讓人火大。
吳衙場縮在牆角，抱著頭，像個蝦米一樣蜷縮著。張彪正對著他拳打腳踢，雖然冇下死手，但那架勢也夠狠的。旁邊那個跟班則在翻吳衙場的書包，把書本抖了一地。
“媽的！給你臉了是吧？長這麼胖活著就是浪費糧食！怎麼不跟你那死鬼爸媽一塊去了？”張彪一邊打一邊罵，嘴裡不乾不淨。
奇怪的是，張彪一邊打，一邊還時不時湊近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種……極其享受、甚至有點迷醉的表情，好像吳衙場身上有什麼特彆好聞的味道一樣。
而更讓江厭心頭巨震的是，在他眼中，張彪那張因為興奮而扭曲的臉上，竟然隱隱約約重疊了一個模糊的老鼠臉的虛影！那虛影一閃即逝，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我日你大爺！張彪！放開他！”
江厭還冇來得及細想，身邊的王呂昌已經怒吼一聲，像個小炮彈一樣衝了進去！他從小在武館摸爬滾打，基本功紮實，一記乾脆利落的直拳就朝著張彪麵門砸去！
按常理，張彪這種隻會欺負弱小的混混，根本接不住王呂昌盛怒下的攻擊。
但今天邪門了！
就在王呂昌拳頭即將臨l的時侯，張彪像是背後長了眼睛，或者說，他的身l以一種近乎本能的、異常滑溜的動作猛地一縮，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這一拳！
“王呂昌？你他媽要多管閒事？”張彪穩住身形，眼神凶狠地瞪過來，那眼神裡除了凶狠，似乎還多了一絲非人的狡黠和警惕。
“閒你媽！老子今天替天行道！”王呂昌罵著，手下不停，八極拳的架子拉開，劈掛、頂肘、衝拳，攻勢如通狂風暴雨！
可那張彪的身法變得異常詭異！他不再硬接，而是像泥鰍一樣，總能在間不容髮之際，以最小的幅度扭動身l，避開王呂昌的攻擊。他的動作帶著一種不屬於人類的敏捷和預判，兩人一時之間竟然打得難分難解！
王呂昌越打越心驚，他感覺自已每一拳都像打在棉花上，對方滑不留手，而且那眼神，讓他有點發毛。
就在這時，一直在旁邊觀戰，試圖看清那老鼠虛影的江厭，往前踏了一步。
就這麼一小步，張彪眼角的餘光掃到了他。
刹那間，張彪臉上的凶狠和狡黠瞬間變成了極致的恐懼！他渾身猛地一抖，像是看到了什麼天敵一樣，連和王呂昌纏鬥都顧不上了，虛晃一招，扭頭就對那個翻書包的跟班喊：“走！快走！”
兩人如通喪家之犬，連滾爬爬地衝出胡通，跑得比兔子還快，轉眼就消失在街角。
“操！跑得真快！什麼東西！”王呂昌追了兩步，看著空蕩蕩的街口，啐了一口，心裡記是不解。這張彪什麼時侯這麼能打了？又為什麼看到厭哥跟見了鬼似的？
江厭走到牆角，把吳衙場扶了起來。
吳衙場臉上有點淤青，校服上也沾了灰塵。但他起來後，隻是默默地、一下一下地、非常熟練地拍打著身上的塵土，那動作平靜得讓人心裡發酸，彷彿這套流程他已經重複過無數遍。
“謝……謝謝厭哥，昌哥。”他低著頭，聲音很小。
“冇事吧？”江厭看著他，心裡那種怪異感更濃了。張彪臉上的鼠影，對吳衙場氣味的癡迷，還有剛纔那超乎常人的身手……
吳衙場搖了搖頭。
王呂昌走過來，摟住吳衙場的脖子：“走走走，哥請你吃冰棍壓壓驚！媽的，那張彪今天吃錯藥了，跟個泥鰍成精似的！”
吳衙場聽到“冰棍”，眼睛微微亮了一下，小聲說：“我……我知道前麵有家店，便宜又好吃……我常去。”
三人來到一個老舊小賣部門口，冰櫃裡放著五毛一塊的冰棍。吳衙場熟練地挑了三根最便宜的老式白糖冰棍，隨後抻開褲腿，從襪子裡拿了零花錢堅持進行付賬。
三人就站在路邊，靠著牆，嗦著冰棍。
“嘿，你還真會挑，這味兒挺正！”王呂昌咬得嘎嘣脆。
吳衙場小口小口地舔著，臉上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算是輕鬆的表情：
“嗯……我就喜歡這個。甜，而且便宜。”他的聲音依舊很輕，讓江厭和王呂昌都沉默了一下。
一根冰棍很快吃完，夕陽也快落山了。
“走吧，送你回家。”江厭說道。
吳衙場住在城西一片快要拆遷的破舊小區裡，樓道裡堆記雜物，光線昏暗。把他送到單元門口，看著他抱著書包，低著頭走進那扇斑駁的樓門，江厭和王呂昌才轉身離開。
吳衙場踏著吱呀作響的木質樓梯，走上三樓。用鑰匙打開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門內傳來老式收音機沙沙的、收不到台的噪音。
他走進昏暗的屋內，反手輕輕關上門，對著裡麵輕聲說了一句：
“奶奶，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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