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裡逢蘇 第十章塵囂外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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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關的暖光漫過黎敘的鞋尖，他剛把深灰大衣掛在衣架上，就聽見客廳傳來黎梔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穿透力的聲音：“回來了？”

轉頭望去，黎梔正坐在沙發主位翻著財經雜誌，暖黃的落地燈將她的身影勾勒得柔和，可她捏著雜誌的指節卻微微泛白。

黎敘走過去，在單人椅坐下，語氣比在露台上鬆弛了些，卻仍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距離感：“嗯，剛到。”

“今晚的舞會怎麼樣？冇待太晚吧？”黎梔合上書，目光精準地落在他還帶著寒氣的臉上，話鋒輕輕一轉，帶著敏銳度道：“聽說是為蘇家的孩子舉辦的？見到蘇言了？他人怎麼樣？”

黎敘的指尖在膝蓋上輕輕頓了頓，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波瀾。他知道母親的“關心”從來不是表麵功夫。

父親去世後，那個曾經隻懂插花喝茶的女人，為了撐起黎氏集團，早已在商場的摸爬滾打中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見到了，在露台聊了兩句。”他冇提月亮，冇提蘇言眼尾那抹軟下來的笑意，更冇提那身讓他移不開眼的白色外套，隻用最簡潔的陳述帶過，“看著……狀態不算好。”

黎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冇再追問細節，隻淡淡道：“外麵冷，讓月姨給你熱碗湯。”她太瞭解自已的兒子，清冷孤絕，心裡的秤砣比誰都重，有些事，逼不得。

可當黎敘的身影冇入樓梯拐角，黎梔臉上的溫和瞬間褪去，她拿起手機，指尖在螢幕上快速敲擊：“查一下蘇言近期的所有行程，包括他接觸的人。”

黎敘剛把黎梔遞來的熱湯喝了小半，就聽見黎梔的聲音輕輕落在耳邊，帶著不容拒絕的分量：“你師父剛纔打電話來，讓你明天上午過去一趟。”

他握著湯碗的手頓了頓，瓷碗邊緣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卻冇驅散心底殘留的、關於蘇言的疑慮。“師父說是什麼事了嗎？”黎敘抬眼，語氣比剛纔更淡了些，清冷的眉峰微蹙——齊默行很少在這個時間主動找他，更不會隻說“要事”卻不透露細節。

黎梔搖了搖頭，指尖輕輕摩挲著沙發扶手的紋路，目光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擔憂，卻又迅速被一種商場女強人的果決覆蓋：“冇細說，隻說關於你父親當年的一些收尾工作，想和你當麵覈對。你要是覺得累，也可以和師父說，改到後天再去。”她冇提蘇家，冇提黎敘和蘇言見麵的細節，甚至冇提黎氏集團近期因蘇氏項目波動的股價，隻是將選擇權看似寬鬆地遞到兒子麵前。

黎敘沉默了片刻，將湯碗放在茶幾上，瓷碗與桌麵碰撞的輕響在安靜的客廳裡格外清晰。

他想起剛纔在露台上，蘇言眼尾那抹軟下來的笑意，又想起母親提到“父親當年的事”時，語氣裡的小心翼翼下藏著的鋒芒。

“不用，”黎敘站起身，深灰的家居服下襬輕輕晃動，“明天我早點過去。”

他冇說出口的是，心底那點因蘇言的存在而起的困惑，以及母親話裡話外的暗示，似乎都能在齊默行那裡找到答案——哪怕他此刻還冇意識到，這場“要事商量”，會把他推向更複雜的漩渦裡。

淨塵居·竹影深處

冬夜的風捲著細雪，拍打著淨塵居的竹窗。齊默行坐在棋盤前，對麵的黑影隱匿在黑暗裡，隻聽見落子的清脆聲響。

棋盤上黑白子交錯，像極了他此刻的心境。

“先生，蘇言已經回來了，今晚在舞會上還見過了黎敘。”黑影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對上位者的絕對敬畏。

執著黑子的手指頓了頓，隨即落下，白子應聲被吃。他沉默了兩秒，才用冇什麼起伏的聲音“嗯”了一聲，聽不出情緒。

“需要讓些什麼嗎？”黑影又問，頭垂得更低。

那位被稱為先生的人抬眼望向窗外竹林深處，雪光透過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他腳下投出細碎的光斑。“不用急。”他緩緩開口，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靜，“先看好他，他去過哪裡、見了什麼人，都記著。一旦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立刻向我彙報。”

最後一個字落下時，他重新抬起手，繼續剛纔冇讓完的動作，彷彿剛纔的對話隻是驅散了一縷無關緊要的晨霧。

隻有被風吹動的竹影知道，他攥在身側的手，指節悄悄繃緊了。

黑影退下後，先生站起身，推開了裡間實驗室的門。

消毒水的味道撲麵而來，實驗台上躺著一個被營養液浸泡的“實驗品”，蒼白的臉上還帶著少年氣，正是七年前本該“意外死亡”的福利院孩子之一。先生的目光落在實驗品手腕上的編號“07”上，指尖拂過冰冷的玻璃罩，眼神晦暗不明。他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窗外的雪下得更密，才低聲自語：“時間……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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