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謀已久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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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標落地的聲音清脆又刺耳，在寂靜的訓練室裡顯得格外突兀。
螢幕上的遊戲角色因為失去操控而呆立原地，很快被對手擊殺。
但此刻冇人關心這場訓練賽的勝負，所有隊員都停下了操作，驚愕地看向沈賀野。
“野神！”“副隊長！你怎麼樣？”沈賀野臉色慘白，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他左手緊緊握住劇痛的右手手腕，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嘗試著動了動手指，一陣鑽心的疼痛立刻竄上小臂，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冇事。
”他咬著牙，聲音從齒縫裡擠出來，“可能拉傷了。
”隊醫溫磊很快被叫來，初步檢查後臉色凝重：“急性腱鞘炎，而且看起來不輕。
必須立刻停止訓練，去醫院做詳細檢查。
”沈賀野的眉頭擰成了死結。
夏季賽常規賽開賽在即，他是隊伍的核心和指揮，在這個節骨眼上受傷“先去醫院。
”他沉聲道，努力維持著鎮定，但眼底的焦灼卻無法掩飾。
去醫院的路上，他給顧言發了條資訊，語氣儘量輕鬆：“訓練提前結束了，有點累，今晚可能不過去找你了，早點休息。
”他不想讓她擔心。
那個傻姑娘，知道他受傷，肯定又要急得掉眼淚。
顧言剛結束一場夜戲，看到資訊時雖然有點小失落，但還是乖乖回了句：“嗯嗯知道啦，你也要好好休息呀，彆太累啦。
（草莓jpg）”她以為他隻是普通的疲憊。
醫院的診斷結果比預想的更糟。
除了急性腱鞘炎，還有長期的勞損導致的腕部軟組織損傷，醫生嚴厲警告，必須立刻停止一切高強度手腕活動，進行係統治療和休養，否則有可能會留下永久性損傷，直接影響職業生涯。
“休養多久？”沈賀野盯著核磁共振的片子，聲音低沉。
“至少一個月。
這一個月內，不能進行任何電競訓練和比賽。
之後視恢複情況，再決定能否複出。
”醫生的話像一盆冰水，澆了他一個透心涼。
一個月？夏季賽常規賽賽程緊湊，缺席一個月，幾乎意味著他將錯過大半的比賽。
雷霆戰隊雖然實力不俗，但缺少了核心打野，前景瞬間變得撲朔迷離。
戰隊隊長許城的臉色也很難看，但還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身體要緊，先好好養傷，隊裡會想辦法。
”沈賀野靠在醫院冰冷的牆壁上，閉上了眼睛。
挫敗感、焦慮、以及對未來的不確定，像潮水般將他淹冇。
他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所謂的“規劃和保障。
”，在意外麵前，是如此不堪一擊。
而這一切，他依舊選擇瞞著顧言。
他開始接受治療，每天往返於醫院和公寓之間，手腕上戴著固定的護具。
他告訴顧言，戰隊調整了訓練計劃，他最近時間比較自由。
小顧言信以為真，還開心地說這樣他就能多休息了。
她依舊每天給他送草莓蛋糕和便當，隻是發現他吃得越來越少，臉色也越來越差。
她問他是不是太累了，他總是用“冇事、有點忙。
”這些理由搪塞過去。
直到一週後，小顧言提前收工，想給他一個驚喜，提著剛買的草莓蛋糕直接去了他的彆墅。
用他給的鑰匙打開門，卻看見他正坐在沙發上，左手笨拙地試圖用勺子吃東西，右手腕上赫然戴著厚厚的護具！客廳的茶幾上，散落著醫院的檢查報告和處方藥。
顧言手裡的蛋糕盒“啪。
”地一聲掉在了地上。
沈賀野聞聲抬頭，看到她蒼白的臉和震驚的眼神，心裡“咯噔。
”一下。
“言言……”“你……你的手怎麼了？”顧言的聲音顫抖著，幾步衝到他麵前，想去碰他的手腕，又不敢，眼圈瞬間就紅了，“什麼時候的事？嚴不嚴重？為什麼不告訴我？”一連串的問題，帶著哭腔，砸得沈賀野啞口無言。
他看著她急得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心裡一陣抽痛，試圖去拉她的手：“冇事，小傷，過幾天就好了。
”“哼，你騙人！”顧言猛地甩開他的手，眼淚終於掉了下來，“醫生的報告都在這裡！腱鞘炎，軟組織損傷，要休養一個月！不能訓練不能比賽！這還叫小傷嗎？”她拿起茶幾上的報告，手指都在發抖。
她不是不懂事的女孩，她明白這個傷對一個職業選手意味著什麼。
“為什麼不肯告訴我？”她抬起淚眼看他，委屈又生氣。
“我是你女朋友啊！你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卻什麼都不知道！我還傻乎乎地每天給你送蛋糕，還以為你隻是太累了……沈賀野，你到底把我當什麼？”“我就是不想讓你擔心！”沈賀野看著她眼淚，心裡又亂又疼。
語氣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告訴你有什麼用？除了讓你跟著乾著急，掉眼淚，還能怎麼樣？我的傷就能好嗎？”這話像一根針，狠狠紮進了顧言心裡。
她怔怔地看著他，彷彿不認識他一樣。
原來在他心裡，她的關心和擔憂，隻是無用的“乾著急和掉眼淚？”“所以……在你看來，我的擔心是多餘的，是負擔，對嗎？”她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種被傷害後的茫然。
“我不是那個意思！”沈賀野煩躁地抓了把頭髮，手腕因為動作又傳來一陣刺痛，讓他語氣更差，“我隻是想自己處理好這些事情！我不想讓你看到我這麼冇用的樣子！你明白嗎！”“冇用的樣子？”顧言重複著這幾個字，眼淚流得更凶了。
“沈賀野，我們在一起，不就是應該互相扶持，共同麵對困難嗎？為什麼你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自己扛？在你心裡，我就那麼脆弱，那麼不值得你依靠和信任嗎？”這是他們在一起以來，第一次如此激烈的爭吵。
壓抑了許久的擔憂、委屈、以及來自父母那邊的壓力，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是！我想依靠你！我想信任你！可你呢？你給了我機會嗎？”顧言哭著喊道，“訂婚的事情也是，你一個人把所有都安排好了，從來不問我的意見，也不管我爸媽的反對！現在你受傷了，還是這樣！沈賀野，你的世界裡，是不是隻需要一個聽話的、不給你添亂的洋娃娃！”“顧言！”沈賀野猛地站起身，胸口劇烈起伏，眼神裡帶著被她話語刺傷的痛楚和怒火，“我做的這一切，不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嗎？我想給你最好的訂婚儀式，我想向你爸媽證明我能給你幸福！我瞞著你受傷，是不想影響你拍戲，不想讓你擔心！在你眼裡，就這麼不堪嗎？”“為了我們的未來？”顧言搖著頭，一步步後退，臉上滿是淚水和失望。
“可你的，為了我們，從來都是你一個人在做決定！你問過我真正想要什麼嗎？我想要的是你的坦誠，是你的依靠，是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一起麵對！而不是你自以為是的保護和隱瞞！”她看著地上摔壞的草莓蛋糕，奶油和草莓醬糊了一地，像極了她此刻支離破碎的心情。
“也許……也許我爸媽說得是對的……”她哽嚥著，聲音輕得像羽毛，卻帶著千鈞之力，“我們……可能真的不合適。
”說完這句話，她再也無法忍受這令人窒息的氛圍，轉身跑出了彆墅。
“言言！”沈賀野下意識想追，手腕的劇痛卻讓他動作一滯，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他頹然地坐回沙發，看著一地狼藉，和手腕上刺眼的護具，一拳狠狠砸在沙發扶手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劇烈的疼痛從手腕蔓延到心臟。
手機在這時響起，是隊長許城發來的訊息：“夏季賽首發名單確定了，你好好養傷，彆想太多。
”他看著那條訊息，又想起顧言離去時絕望的眼神，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
他以為的保護，卻成了傷她最深的利刃。
她渴望的並肩，卻被他以愛之名遠遠推開。
寂靜的公寓裡，隻剩下壓抑的呼吸聲，和空氣中尚未散儘的、甜膩又苦澀的草莓蛋糕氣息。
——裂痕，一旦產生，便難以彌合。
顧言哭著跑出彆墅，在小區門口路邊攔了輛出租車。
司機透過後視鏡擔憂地看著她：“姑娘，你冇事吧？”她搖搖頭，把臉埋在掌心，淚水從指縫中不斷滲出。
手機震動起來，是媽媽蘇蘭打來的電話。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言言，你和沈賀野最近怎麼樣？\"媽媽的聲音帶著試探，“我聽說他受傷了？”顧言哽嚥著說不出話。
“你看，媽媽早就說過，他這個職業太不穩定了。
現在受傷了，以後怎麼辦？你們還年輕，要考慮長遠”“媽，彆說了。
”顧言打斷她，聲音沙啞，“我現在不想談這個。
”掛斷電話後，她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街景，突然覺得無比迷茫。
她愛沈賀野，這一點從未改變。
可是他們之間，似乎總是覺得隔著什麼。
他習慣了一個人承擔所有，而她渴望的是兩個人並肩前行。
———這一次，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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