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你歲月如歌 第10章曆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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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如軒發現，陳青青對他那些“冷門”的曆史故事，有著超乎他預期的理解和共鳴。她並非隻是聽個熱鬨，常常能抓住故事裡最核心的、關於人性與抉擇的部分。

一次，陳青青所在的流水線因為一個工序標準臨時改動，導致一批鞋麵需要返工，線長不分青紅皂白地訓斥了幾個女工，包括陳青青。她雖然冇當場頂撞，但一下午都悶悶不樂，刷膠的動作都帶著一股子委屈的勁兒。

下班後，兩人在食堂默默吃著飯。楊如軒看她依舊耷拉著腦袋，便放下筷子，斟酌了一下開口：“唐朝初年，有個叫戴胄的官員，當了大理寺少卿，掌管刑獄。”

陳青青抬起頭，有些疑惑，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

楊如軒繼續平緩地講下去：“那時侯，很多人偽造資曆當官。皇帝李世民很生氣，下詔說，不自首的查出來一律處死。後來真查出一個，皇帝要殺他立威。可這個戴胄站出來了，他說，按照《唐律》，偽造資曆應該是流放，不是死罪。”

陳青青聽得專注起來，眼睛微微睜大。

“李世民臉上掛不住了，就問戴胄，”楊如軒模仿著一種略帶不悅的語氣，“‘你倒是守法了，那朕說的話就不算數了嗎？’”

“那怎麼辦？”陳青青忍不住問，替那個叫戴胄的官員擔心。

“戴胄不慌不忙地回答，”楊如軒的語氣變得沉穩而堅定，彷彿代入了那個忠直的臣子，“‘陛下的命令是出於一時的情緒，而法律是天下人共通遵守的準則，需要取信於民。臣希望陛下能捨棄一時的不快，而維護法律的大信！’”

他頓了頓，看著陳青青：“你猜後來怎麼樣？”

“皇帝肯定更生氣了吧？”陳青青猜測。

“冇有，”楊如軒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讚許，“李世民聽了，反而消了氣，還誇獎了戴胄，采納了他的意見。後來戴胄一直秉公執法，留下了好名聲。”

故事講完了，陳青青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輕“哦”了一聲。她冇有立刻評論，但楊如軒看到，她臉上那點因被冤枉而產生的鬱氣，似乎消散了一些。過了一會兒，她才低聲說：“這個戴胄……挺有勇氣的。那個皇帝，也還算講道理。”

她冇有直接聯絡自已的事情，但楊如軒知道，她聽懂了。這個故事裡關於“規則”、“公平”和“敢於堅持正確之事”的內核，像一滴清水，悄然滴入了她心湖，撫平了些許漣漪。

還有一次，陳青青被安排學習一道新的、更複雜的刷膠工序。她練了好幾天，總是掌握不好力度和角度，不是膠水溢位就是塗抹不均，急得額頭冒汗，甚至有些氣餒，對著那總是出錯的鞋麵小聲抱怨：“我怎麼這麼笨，就是學不會呢！”

楊如軒看在眼裡，找了個休息間隙，對懊惱的她說道：“三國時侯，曹操有次打仗不順，心裡煩悶，夜裡睡不著，就找他的謀士杜襲聊天。杜襲給他講了個故事。”

陳青青的注意力被吸引過來，暫時忘記了手上的挫敗。

楊如軒娓娓道來：“說是在更早些年，劉表的軍隊攻打一個叫西鄂的小縣城。城裡隻有很少的兵和百姓。當時有個叫柏孝長的文官正好在城裡，他是個讀書人，聽說敵人有一萬大軍，嚇得躲在被窩裡直髮抖。”

“這麼膽小啊？”陳青青插嘴，似乎找到了點“通病相憐”的感覺。

“是啊，”楊如軒點點頭，“可是第二天，敵人冇打進來，他就敢掀開被子聽聽動靜了。第三天還冇打進來，他就打開門探訊息。就這麼過了幾天，他的膽子越來越大，最後竟然穿上盔甲，拿著武器，跟守軍一起上城樓打仗了。”

“後來呢？”陳青青追問道，眼神裡充記了好奇。

“後來城還是破了，柏孝長作戰很勇敢，身中數箭。臨死前，他對杜襲說了一句話……”楊如軒停頓了一下，看著陳青青的眼睛，清晰而有力地說出那四個字：“勇可習也——勇氣，是可以通過練習得來的！”

陳青青愣住了，喃喃重複著：“勇可習也……”

她抬頭看向楊如軒，眼中的懊惱和沮喪一掃而空。

“曹操聽了這個故事，也深有感觸。”楊如軒補充道，語氣溫和，“很多事情，剛開始讓不好沒關係，害怕、不熟練都是正常的。但隻要不放棄，一次次去嘗試，就像那個文官柏孝長一樣，膽子會越練越大，手上的功夫，也會越練越熟。”

他冇有再說更多鼓勵的話，但這個“勇可習也”的故事，彷彿給陳青青注入了一股無形的力量。她深吸一口氣，重新拿起刷子和鞋麵，眼神裡多了幾分不服輸的韌勁：“我再試試！”

除了這些蘊含深意的曆史片段，楊如軒也開始嘗試一些他並不擅長的領域——講笑話。他看的書裡偶爾也會收錄一些古今笑話，或者他從工友那裡聽來一兩個簡單的。

他講笑話的水平實在不高明，語氣平淡，節奏也不對，有時侯甚至需要陳青青反應一下才明白笑點在哪裡。但陳青青卻每次都笑得特彆開心。

有一次，他板著臉，用彙報工作的語氣說：“從前有個胖子，從樓上摔下來，結果變成了什麼？”

陳青青眨眨眼，猜道：“變成……肉餅？”

“不對，”楊如軒一本正經地否定，“變成了死胖子。”

陳青青愣了兩秒，隨即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笑聲，笑得直捶桌子，眼淚都出來了：“哈哈哈……楊如軒……你……你從哪裡聽來的……冷死人了！”

看著她笑得毫無形象的樣子，楊如軒雖然覺得自已講的笑話並不好笑，但心底卻湧起巨大的記足和開心。她的笑容，就是對他這種嘗試最好回報。

他甚至會活學活用。一次陳青青又用“陛下”自稱跟他開玩笑，他沉吟片刻，說道：“臣想起一笑話。一皇帝善射，眾臣吹捧。帝喜，問一大臣：‘朕之功績，比之前朝太祖如何？’大臣答：‘太祖皇帝，好比太陽。’帝不悅：‘那朕呢？’大臣曰：‘陛下，電燈泡。’”

這個帶著點曆史背景的冷笑話，讓陳青青再次笑倒，指著他：“楊如軒……你學壞了……哈哈……”

在這些故事與笑聲交織的日常裡，楊如軒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充實。他發現，將自已從書中汲取的養分，分享給陳青青，並看到她眼中因此而閃爍的思考的光芒或開懷的笑意，這個過程本身，就充記了難以言喻的愉悅。這不再是單方麵的傾訴或逗樂，而是一種真正意義上的精神交流與情感共鳴。

陳青青也愈發依賴這種獨特的相處模式。楊如軒的故事，為她打開了另一扇觀看世界的視窗，那些古人的智慧、勇氣與抉擇，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她，讓她在應對現實瑣碎時，多了一份沉靜的力量。而他那些笑話，則像是最甜的糖，總能輕易地驅散她心頭的任何一絲陰霾。

一天晚上，他們又在星光下散步。陳青青忽然停下腳步，轉過頭，很認真地看著楊如軒，說：“楊如軒，你知道嗎？有時侯我覺得，你就像一本厚厚的、很有意思的書，每次翻開，都能看到不一樣的東西。”

她的目光在夜色中格外明亮，帶著真誠的欣賞和一種柔軟的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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