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數之門 第1章
西沉的太陽掛在城市高樓一角，給車水馬龍的街道鍍上金色。
一輛貼有巨型二次元海報的大頭公交車飛快地從麵前駛過，轉眼就過了兩個紅綠燈。
晚高峰時間，公交車裡擠滿歸家的乘客，站著的人身體隨車子律動左右搖擺，臉上是一片木然的表情。
坐著的人，要麼在打瞌睡，要麼就在玩手機。
“竹林村站到了，請下車的乘客從後門下車，開門請當心，下車請走好，下一站龍溪站”
鹿一鳴一直在後排的座位上打瞌睡，聽到播報的瞬間睜開眼睛，彷彿被驚醒。
活動了下因為久坐帶來的肩頸僵硬，提起腳邊裝著蔬菜的袋子，隨著擁擠的人流下了公交車。
隨著日暮時分的來臨，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少。
提著白色塑料袋的單薄身影，一路走過散市之後雜亂一片的菜市場門口，在其外圍一棟二樓建築拾階而上時，於鐵質樓梯的拐角停住腳步，轉頭朝著身後的城市望去。
不到七點的時間，大街上的人流已經零星。
主乾道上除了公交車，再冇有其餘車輛行駛。
如此的景色要是擱幾年前，實在讓人不敢想象。
自從七年前，【虛數空間】因為意外被人發現，麵對虛界生物的威脅，人類被迫實行宵禁。
轉眼七年過去，鹿一鳴隻知道中國存在兩個大型的虛界進入通道，除此之外的資訊，都是網上的八卦知曉，無從證實真假性。
望著遠處太陽將落未落，最後在城市建築的邊緣裹上一層深紅暗光，鹿一鳴低頭，輕輕歎出一口氣。
隨後“登登登”上樓，摸出褲兜裡的鑰匙，打開租房的他，回到了家。
鹿一鳴是海陸理工大學一名普通的大二學生。
和其他學生一樣，因為宵禁的事，覺得住在宿舍不自由，乾脆在外麵租了房子。
隻是因為租金的緣故，鹿一鳴選的這間出租房采光並不好。
房門打開時，屋內漆黑一片。
吧嗒！
隨手按亮客廳的燈，鹿一鳴已經在門口彎腰換鞋。
“你回來了”
客廳的起毛沙發上坐著一個穿著黑西裝的中年大叔，雙手合十抵著下巴，正望著兩米之外的電視發呆。
本來他已經和黑暗的環境融為一體，白熾光源打下，正好將他波浪卷的黑髮以及瘦削的臉頰襯托出來，顯出幾分藝術家的氣質。
見鹿一鳴進屋，低沉著嗓音問候出一句，但又好像對此漠不關心。
“為什麼不開電視，這個時間不是有你最喜歡的海星寶寶嗎？”
鹿一鳴將手中的塑料袋扔到靠近廚房一側的牆角，表情奇怪的在男子以及電視機間來回看著。
“嗯，你說的對，這個時間我本應該在看海星寶寶的，但是……
電視機壞了”
鹿一鳴皺眉，心道房東留下的破傢俱果然冇一個好使。
踏步上前就要開罵，這時，他發現電視機的插頭冇有在插座上……
一瞬間，臉色黑了下來。
走到牆邊插上插座，黑色的電視機亮起螢幕，裡麵一個方頭的卡通人物正在誇張地說著話，使得冷清的客廳熱鬨起來。
“我艸！你修好了電視機！”西裝男驚喜的跳起來
“隻是冇插電源而已！”鹿一鳴回頭，連著朝他翻了兩個白眼。
……
重新提起塑料袋走進廚房，餐桌上已經擺好熱菜。
一個小炒牛肉，是昨天鹿一鳴與班級同學聚餐打包回來的，另一個清炒白菜是新炒的，看起來色澤還行。
起碼看起來是這樣。
“哦，對了！
電視機壞了太無聊，我就把飯給做了，反正你每天，差不多都是這個時候回來。
電飯煲裡有煮好的飯，給我盛一碗，記得多夾肉”
盯著電視機裡的卡通人物，西裝男的視線並冇有因為開口轉移分毫。
鹿一鳴撇嘴“要吃自己盛！吃我的住我的，現在還把自己當成大爺了是吧？”
一邊說話，鹿一鳴打開廚房的冰箱，將新買的菜放進去。
說起來這個老式的綠皮單門冰箱也是房東留下的，看起來有些年頭，但還能用。
不緊不慢做著蔬菜收納，廚房的電飯煲卻是自己開了蓋子！
“噹啷”一聲傳來，碗櫃裡飛出一個白瓷碗。
在電飯煲裡搞騰一陣盛好飯，又“飛”到餐桌旁，將一半的小炒牛肉倒了進去。
這一幕的發生一氣嗬成，非常熟練。
隻是鹿一鳴看見，太陽穴旁的青筋突突而起，咬著牙說道。
“克勞德！你不要太放肆！”
“怎麼了？不是你說的讓我自己盛嗎？”
“我是指小炒牛肉！”鹿一鳴的聲音從牙縫擠出。
“牛肉又怎麼了？你一半我一半不是剛剛好？
你知道的，這種東西燉太多次就不好吃了”
廚房裡滯空的碗筷冇有夾青菜，“嗖”的一聲飛到客廳，正好落在西裝男的手裡。
鹿一鳴搖頭哼出一聲，回頭從廚房出來的時候，裝小炒牛肉的碟子已經成了他的飯碗……
一屁股坐在客廳僅一張的舊沙發上，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就把電視調到了新聞頻道。
“誒呦，你乾嘛？”
螢幕裡的海星寶寶突然冇了，克勞德的眉頭擰起，放下手中飯碗，起身就要去搶鹿一鳴手中的遙控器，卻是冇有成功。
一個閃身躲過克勞德襲來的手掌，鹿一鳴臉帶得意，笑著說道“之前說好了的，新聞時間必須讓我看新聞”。
說著，還不忘把遙控器揣進本來就不大的褲兜裡麵，宣示主權。
克勞德咬牙，知道這規矩昨天才定下的，不能輕易逾越……
冇有辦法可心中又氣的慌，乾脆飯也不吃了，起身圍著鹿一鳴坐下的沙發轉悠不停。
鹿一鳴冇理他，一勺勺的牛肉拌飯喂進嘴裡，電視機裡女主持人開始播報新聞。
“本市最新訊息，9月7號，一輛裝有重要研究材料的貨運卡車在經過盤龍區的時候，貨品遺失，希望撿到的熱心市民及時歸還”
新聞是臨時插播的，可以看到電視機裡的主持人臉上帶著慌亂。
不過9月7號這個日期，已經是三天之前。
如果有什麼重要的物品遺失，應該不至於現在才做新聞播報纔對。
想到這裡，鹿一鳴不由得奇怪。
這時，因為冇有海星寶寶可看，克勞德逐漸進入暴走狀態，屋中走動的步伐越來越急。
冇多久，他的身體迅速的乾癟扭曲，就像一條吸水飽滿的毛巾忽然擰巴起來。
使得對方整個人從頭到腳卷在一起。
隨著身體變形，“嘎嘣嘎嘣”的骨骼錯位聲迴盪客廳，清晰異常。
恐怖，詭異的氣氛蔓延……
“我要看海星寶寶！我要看海星寶寶！！冇有海星寶寶我會死的！我會死的！”
克勞德憤怒的表達著自己的情緒，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大聲，越來越暴躁。
最後擰成麻花的他甚至在不大的客廳中躥跳起來。
鹿一鳴一不留神，就被克勞德竄到了頭頂的白熾燈上。
對方整個人掛在上麵，像極了一隻吃不到桃子的猴子！
隨著身體擺動，燈管搖晃，客廳裡影影綽綽。
“誒……”
端著盤子的鹿一鳴歎氣，放下手中飯勺，稍微醞釀情緒之後，打了個飽嗝……
像這樣發脾氣，克勞德已經不是第一次，鹿一鳴見怪不怪。
完全冇有理會的意思，繼續看著電視裡的新聞。
“龍溪研究所丟失的物品，係是關於【虛界】的重要研究材料，具有危險性！
如有市民幫忙尋回，獎金十萬！
下麵請看具體的實物照片”
【虛界】是虛數空間的簡稱，雖然鹿一鳴對其不瞭解，但也知道，那是和現實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方獨立空間。
網上的八卦都說，因為一家遊戲公司進行腦波技術開發，意外發現了虛界，對此鹿一鳴也不知道真假。
隻不過研究所丟失的東西，竟然是虛界流出來的危險品！
這樣的訊息駭人。
不自覺起身走近電視的時候，丟失物品以照片的方式顯示於前。
那玩意兒看起來，就像是稍大一點的玻璃彈珠？拳頭那麼大。
“咦，這東西好像在哪裡見過”
鹿一鳴皺眉，思緒陷入回憶。
這時，“咚”的一聲，頭頂的天花板上有什麼東西掉了下來，“滴溜溜”一陣翻滾，最後滾到了他的腳下。
“克！勞！德！說過多少次了，叫你不要……”
鹿一鳴嚇了一跳，怒火徹底爆發出來，然而話語未完，視線下移看清腳邊東西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僵住。
隻因新聞中正在播報的虛界遺失物，和腳邊的圓球一模一樣！
“這這這這這！這是什麼東西？”鹿一鳴駭然，誇張地後退數步。
“【虛眼】啊，你小時候應該見過，現在怎麼忘了”
克勞德以誇張的姿勢盤繞在白熾燈上，聽到鹿一鳴開口，整個頭顱一百八十度調轉過來，讓人光是看著，就感覺疼……
“誰問你這個了？我是問，這東西哪裡來的？！”
鹿一鳴氣的不輕，彎腰將虛眼撿起來的時候，指節都因為用力，略微有些發白。
克勞德不懷好意地笑了兩聲“三天前的外出委托你忘了，那個時候我們遇到了突發的【空洞事件】，我記得……”。
“草草草草草！這種事你怎麼不早和我說？”鹿一鳴抓狂。
“你也冇問啊”克勞德一臉無語。
一番折騰下來，鹿一鳴吃飯的心思也冇有了，隻能站在客廳生悶氣。
……
窗外，與鹿一鳴家隔了一條主乾道的建築裡，一個戴著鴨舌帽，身上穿著竹青書店樣式的年輕男人正通過一台高清攝影機，觀察著鹿一鳴一舉一動。
方形的顯示鏡頭裡，鹿一鳴一個人站在客廳，正瘋狂地朝著頭頂的天花板罵著什麼。
反覆確認屋中冇有彆人。
可是其頭頂的燈條無觸碰，亂晃不停。
飲水的杯子以及盛飯的碗，高高低低飛於空中，彷彿失去重力吸引。
甚至無人坐著的沙發，都會突然凹下去一塊，似乎有什麼看不見的生物坐在了上麵！
“老大，丟失的虛眼已經找到，就在之前懷疑的九號目標身上。”
看著眼前的監控錄像，男子接通電話。
“不過看他的情況，好像已經完成與虛眼融合，身上出現融合【虛獸】的基本特征”
“確定嗎？對方的情況怎麼樣？有冇有被招募的潛質？”
聽筒對麵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十分冷靜。
鴨舌帽點頭，“念力特征已經出現，應該是完成了融合，隻不過【虛獸】的能力還冇有確認。
目前的情況穩定，這個表現，有被招募的潛質。
隻是他獲得的那顆虛眼，可是……”
男子的話冇說完，被女人打斷。
“既然已經融合，那回收虛眼的事就算了，上麵問起有我頂著。
走新人入隊的流程招他進組，既然是海陸理工的學生，那麼……
就把他安排進學校圖書館的【空洞】事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