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墟淵遙契 第23章 舊案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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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北舊當鋪的匾額在風雪中吱呀作響,“永盛當”三個字被濁氣浸得發灰,唯有門環上的纏枝蓮紋還透著微光——那是沈清璃靈體觸及時留下的痕跡。景遙貼著門縫注入靈樞微光,暗鎖應聲而開,腐木味混著淡淡濁氣撲麵而來,比三月前他第一次潛入時,多了股刺骨的寒意。

“當心樓板。”沈清璃的虛影飄在前方,指尖點向右側斷梁——去年她用靈體托住塌陷的木梁,救下被濁氣圍困的孩童,此刻斷口處還凝著未散的光絲。景遙踩著她指引的路線繞過暗樁,忽然聽見櫃底傳來細碎的震動——不是老鼠跑動,是某種帶著咒印的物件,在感知到靈樞印記時發出的“呼喚”。

暗格藏在第三塊青磚下,銅鎖刻著北鬥圖案,卻在景遙掌心靠近時自動翻轉,露出鎖芯裡嵌著的碎玉——與他??褓中的那塊同源,隻是邊角多了道人為的刻痕:“守”。推開暗格的刹那,濁氣凝成的黑霧撲麵而來,卻在觸及他腕間銀鐲時,如遇烈日般嘶鳴著退散——鐲麵的纏枝蓮紋亮起,與暗格裡的墟淵殘片碎片產生共振。

“是靈樞殘片的邊角料。”沈清璃的虛影蹲下,指尖掠過碎片上的圖騰——七道星芒環繞著中央的鬥笠剪影,正是守望者組織的徽記,“千年前初代守望者用靈樞殘片鎮壓墟淵,卻故意將碎片磨成齏粉,混入凡人器物……他們在拿活人做‘契印適配實驗’。”她的聲音發顫,想起前世師兄說“濁氣可洗髓,宿主需純血”,此刻才明白,所謂“洗髓”,不過是用殘片碎片侵蝕凡人,篩選出能承受靈樞印記的“容器候補”。

景遙翻開父親的舊筆記,“殘片共鳴引濁氣”的記載旁,不知何時多了行小字:“當碎片遇宿主,濁氣化咒印,印成則魂歸墟淵”。他對比碎片上的鬥笠圖騰與銀鐲投影裡的“守望者”,忽然發現圖騰邊緣的星芒排列,竟與渝州城地下的濁氣脈絡一模一樣——那些每月十五暴走的受害者,腕間咒印正在不知不覺中,將他們的命魂之力,順著脈絡注入墟淵裂隙。

“狗蛋摸到的玉扳指、李大爺撿的銅佩……全是碎片區。”景遙握緊碎片,靈樞印記與碎片上的守望者圖騰劇烈衝突,竟在掌心映出重疊的光紋——一邊是北鬥九墟的秩序,一邊是鬥笠下扭曲的“守護”,“守望者在渝州布了張網,用殘片碎片當餌,等我上鉤的同時,還在給墟淵輸送命魂之力……而父親的筆記,或許也是他們故意留在亂葬崗,讓我‘偶然’撿到的。”

沈清璃的虛影忽然飄向當鋪後院,井欄上的青苔裡嵌著半枚銀飾,花紋與她前世的發簪完全相同的:“這裡以前是清墟門分舵,師兄當年在此處設‘濁氣淨化陣’,實則是將凡人的命魂之力,以‘淨化’為名匯入殘片。”她指尖凝出光刃劈開井壁,內裡竟藏著層層疊疊的咒文,每道紋路裡都封著受害者的殘魂,“看,這些光點兒……都是被碎片侵蝕至死的人,他們的魂沒消散,卻成了守望者養墟淵的養料。”

靈樞印記在此時爆發出強光,竟將井壁咒文逐一震碎。被困的殘魂化作熒光湧入景遙掌心,卻在觸及沈清璃的虛影時,自動凝成細小的纏枝蓮形狀——那是相契命魂的本能,是在黑暗中遇見光時,最純粹的投奔。沈清璃望著這些熒光,忽然想起亂葬崗裡,??褓中的他也是這樣,攥緊她的手指,用一聲啼哭,讓她荒蕪的魂海第一次泛起漣漪。

“小遙,你看碎片背麵。”她忽然指著景遙手中的殘片——圖騰下方刻著極小的日期,“癸未年冬月”,正是父親筆記裡“全家遭濁氣滅口”的時間。碎片區邊緣還有道指甲劃痕,歪歪扭扭的“逃”字,與母親臨終前刻在他碎玉上的血痕,筆跡完全相同的。

當鋪外忽然傳來馬蹄聲。景遙掀開窗簾一角,看見戴鬥笠的黑衣人正從街角掠過,鬥笠穗子掃過積雪,留下的腳印竟在片刻後化作濁氣咒印——那是“守望者”的標記,在向墟淵傳遞“宿主已入甕”的訊號。沈清璃的虛影忽然貼緊他的後背,指尖點向他掌心的靈樞印記:“他們知道你發現了碎片區,接下來會用更狠的招……比如,拿你在乎的人,逼你主動集齊殘片。”

話音未落,義莊方向傳來驚呼聲。景遙看見衝天的濁氣紅光——那是狗蛋的房間方向,他攥緊殘片衝向雪地,靈樞印記與沈清璃的虛影在風雪中拉出光帶,所過之處,地麵的濁氣咒印紛紛崩解,露出底下刻著的“守望者”圖騰,竟與他掌心印記的“天權星”缺口,嚴絲合縫。

“原來渝州城本身,就是第九塊殘片。”沈清璃在他識海裡低語,“守望者把墟淵裂隙藏在城中心,用百姓的命魂當‘活陣眼’,而你每淨化一個碎片區,就是在幫他們補全殘片……”她的聲音突然哽咽,想起前世師兄帶她看封印時說“犧牲小我,成全天道”,此刻才懂,所謂“天道”,不過是強者為自己的貪婪,披上的“守護”外衣。

景遙在義莊門口刹住腳步,看見狗蛋被濁氣凝成的鎖鏈吊在房梁上,腕間咒印已變成深紫——那是即將魂歸墟淵的征兆。他舉起手中的碎片區,靈樞印記與狗蛋的咒印產生共鳴,卻沒像往常般淨化濁氣,反而讓碎片區上的守望者圖騰,與房間裡的濁氣脈絡連成一體,形成巨大的北鬥圖案,將他困在陣眼中央。

“景遙公子!”百姓們躲在巷口驚呼,卻見少年忽然笑了——他掌心的靈樞印記不再是被動的共鳴,而是主動的灼燒,竟將碎片區上的“守”字刻痕,灼成了“破”字。沈清璃的虛影化作光帶纏住他的手臂,銀鐲與碎玉的光同時亮起,在北鬥陣眼中央,硬生生撕開一道不屬於墟淵的光縫。

“你們以為用殘片碎片就能困住我?”景遙望著鬥笠黑衣人從屋頂現身,靈樞印記的光順著相契的咒印,將沈清璃的靈體凝成實質,“彆忘了,靈樞殘片裡,還封著她的魂——而她的魂,從來不屬於你們的‘守護’。”

黑衣人摘鬥笠的瞬間,景遙瞳孔驟縮——那是張與他記憶中“周明修手劄畫像”identical的臉,卻在眉心多了道墟淵咒印,像條正在蠕動的蛇。“不愧是千年一遇的‘天選宿主’,”黑衣人抬手,狗蛋身上的鎖鏈突然收緊,“但你以為打碎碎片區就能破陣?彆忘了,渝州城的每塊磚、每條路,都是我們用初代宿主的命魂砌成的……而你,不過是來替我們補上最後一塊磚的——容器。”

沈清璃的靈體忽然擋在他身前,紅衣在濁氣風中獵獵作響:“師兄,你還記得亂葬崗麼?當年你讓我守著容器,卻沒告訴我,容器也是人,會哭,會笑,會攥緊我的手指說‘姐姐彆走’……”她指尖劃過景遙掌心的印記,光紋裡浮現出他們五年相處的碎片,“現在我告訴你,這個容器,有了自己的光——而光,是你們這些躲在鬥笠下的‘守護者’,永遠無法囚禁的。”

靈樞印記與銀鐲的光在此時爆發,如同一輪小太陽,將整個義莊照得透亮。狗蛋身上的鎖鏈崩解,百姓們腕間的淺淡咒印紛紛褪色,而黑衣人眉心的墟淵咒印,竟在強光中發出刺耳的悲鳴。景遙看見沈清璃的靈體邊緣泛起金光,那是命魂相契之力在進化,不再是脆弱的裂痕,而是無堅不摧的光刃。

“走吧,去北方。”沈清璃轉身握住他的手,靈體的溫度透過掌心傳來,“渝州的局,我們破了一半——但守望者的老巢在蒼梧雪山,那裡藏著初代宿主的棺槨,還有……”她忽然抬頭,望向北方天際閃過的紫電,“還有墟淵之眼的真相。”

風雪漸大,景遙望著掌心的碎片區——“守”字已徹底被光灼毀,取而代之的,是兩個交疊的指印,像他與她曾在雪地上按出的、幼稚的手印。他知道,舊案的溯源不是終點,而是新的開始——當殘片碎片上的守望者圖騰,在相契命魂的光裡支離破碎,屬於他們的路,才真正開始。

而這條路的儘頭,或許不是墟淵的封印,也不是守望者的謊言,而是某個能讓光堂堂正正亮起的地方——就像此刻,他與她並肩站在義莊廢墟上,掌心的光,腕間的鐲,還有身後百姓們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早已比任何殘片都更強大,更溫暖,更不可戰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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