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助理總是假裝和我不熟 088
第
13
章
“陪你。”虞江說。……
虞氏大廈距離醉蝶軒很近，下樓後隻有三五分鐘的路程。
他們一進醉蝶軒便被服務員引著進了一間包廂。
還未落座，醉蝶軒的經理也跟著進來了，很熱情和虞江打招呼寒暄。
虞江神情很淡，經理一番場麵話結束後，包廂重歸安靜。
而許淩卓這時才知道，這個包廂是專屬虞江的。
虞氏就在旁邊，他也住附近，晚上加班是家常便飯，這裡就是他的專用食堂。
有錢人真好。
服務員先上了茶水和茶點，從那個複雜的泡茶過程、和倒茶的氣勢裡，許淩卓察覺這個茶不簡單。
一定很貴。
平時都隻有虞江一人過來，今天是兩位，服務員看了許淩卓一眼，非常有眼力勁把選單遞給虞江，笑著問：“虞先生，今晚要點菜嗎？”
虞江看了眼對麵的人：“選單給他。”
許淩卓接過選單翻了幾頁，小心翼翼問：“我可以點和樂蟹嗎？”
“可以。”
“三頭鮑呢？”
“你隨意。”
雖是千載難逢宰老闆的機會，但許淩卓還是稍微收斂了一些，把選單遞到虞江麵前：“其他的還是你點吧。”
虞江沒接，轉頭看著服務員：“要他點的那兩個，還有我平時常吃的那幾道，外加一份青欖海螺湯。”
服務員離開後，誰都沒有說話，但許淩卓能感覺到自己身上有一道視線。
他在心裡默默將此視線定義為老闆的死亡凝視。
氣氛過於尷尬，許淩卓低著頭，眼神從牆角流轉到桌角，再落在自己的左手、右手，最後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捏了一塊點心塞進了嘴裡。
茶酥竟意外好吃，山楂餡的，酸酸甜甜也不膩。
於是許淩卓又伸出了手。
“菜有些多，點心還是少吃一些。”虞江說。
“噢。”許淩卓悻悻地收回手，然後又抬起頭。
“你經常這樣請你的員工吃飯啊？”許淩卓問。
“沒有。”虞江說。
許淩卓眨了眨眼：“那下次我請你吧，不過他家這麼貴，我要再攢攢錢。”
虞江：“好啊。”
許淩卓臉拉了下來：“。”
他就是很隨意客氣一下而已，虞江怎麼會真的答應？
“不過這家店是謝李鈞的，我在這裡吃飯不花錢。”虞江語氣淡淡。
許淩卓說不出話：“……”
虞江又問：“工作忙不過來？”
“還好，”許淩卓斟酌了一下，“如果不是下午那兩份分析報告，醫衛局的專案管理計劃書應該已經改完了。”
許淩卓的言外之意很明顯，他今晚本不需要加班的。
虞江笑起來：“怪我給你額外的工作？”
許淩卓心道你明白就好，但他嘴上拍著馬屁：“老闆給的工作一定都是該做的。”
虞江：“真的麼？”
假的，但他能說實話嗎？不能。
於是許淩卓瘋狂點頭：“嗯嗯嗯。”
虞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廖助理現在手裡有五個不同領域的A級專案同時在跟。”
“那他真厲害。”許淩卓很敷衍。
許淩卓隻負責一個B級專案就要加班，他覺得虞江在嘲笑他的無能。
但虞江又說：“他之前是從分公司調來的，調來前已經有兩三年的工作經驗。”
“哦，”許淩卓皮笑肉不笑，“怪不得他年齡那麼大。”
“廖助理不過三十歲，年齡很大？”虞江臉色不太好。
許淩卓看著虞江反應了幾秒，端起茶壺給虞江倒滿茶：“不大不大，這個茶真香啊，虞總您眼光真好。”
虞江：“……”
虞江一口喝完了小茶杯中的茶，然後又把茶杯放在茶壺旁邊，看著許淩卓。
許淩卓會意，又給他倒滿，虞江這才滿意了一些，繼續道：“他調過來一個月才接手了津河建材的專案，每晚加班但專案啟動還是比預計晚了兩天。”
津河建材的資料許淩卓看過，比他手裡的醫衛專案還簡單些，屬於C級專案，難以想象這樣的專案廖文豪都做不好。
許淩卓認真思考了幾秒鐘：“你是在誇我嗎？”
虞江沒說話，但也沒有否定，許淩卓甚至在他臉上看到一絲笑意。
許淩卓把自己手裡的茶杯端起來：“那謝謝？”
虞江忽略了他語氣裡的遲疑，也端起茶杯，輕輕跟他碰了碰茶杯，茶杯很薄，發出極為清脆的一聲響，很是悅耳。
茶香溢滿整個包廂，許淩卓的心情也好了很多，開始和虞江聊專案。
讓他驚訝的是，虞江竟然也對細節瞭如指掌，虞氏主營業務在建築，但在醫療方麵他還總能適時給他提一些建議。
原以為老闆隻會關注結果，沒想到虞江完全不一樣，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交談完全變成了許淩卓的單方麵請教和學習。
直到服務員上完了菜，許淩卓還意猶未儘。
虞江把筷子遞到許淩卓手裡：“工作的事情可以去我辦公室談，現在先吃飯。”
許淩卓無意識接過筷子：“但你大部分時間都不在。”
“隻要我在，你可以隨時去找我。”虞江說。
“真的？”許淩卓問，其實他在虞氏將近半個月，還從沒進過總裁辦公室。
虞江說：“我沒騙過你。”
許淩卓怔了一下，臉上笑得十分不自然：“畢竟您是老闆嘛。”
和樂蟹很肥美，鮑魚很新鮮，許淩卓低著頭在動筷之前，忽然抬眼看了虞江一眼。
虞江：“怎麼？”
“我能拍個照片嗎？”許淩卓覺得自己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
虞江放下筷子：“拍吧。”
許淩卓美滋滋拿出手機，發現三人小群裡已經有20多條未讀訊息，是李清清他們發來的火鍋照片。
但此刻紅彤彤的鍋底此刻對於許淩卓來說毫不誘人。
他飛快對著桌子拍了幾張照片，然後選擇傳送原圖，發到了群裡，附帶了一個定位。
然後手機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瘋狂震動。
許淩卓不動聲色按了靜音，又重新拿起筷子。
虞江他一係列操作後開口：“發給朋友？”
“是啊，上次你見過那兩個，”許淩卓說，“他們跟我炫耀在吃火鍋，我要反擊一下。”
“反擊成功了嗎？”虞江看起來饒有興趣。
許淩卓笑出聲很得意：“那當然啊，現在應該到罵我的階段了，火鍋哪有這些香啊？”
“那趁熱吃。”虞江夾了一個拆好的蟹放到許淩卓的盤子裡。
許淩卓瞥了一眼，是最肥的那隻。
一頓飯吃得非常滿足，許淩卓放下筷子摸了摸肚子。
“走吧，回去工作。”虞江說。
許淩卓：“……”
“你也要回去？”許淩卓問。
“嗯，”虞江說，“陪你加班。”
那倒也不必。
許淩卓臉上微笑，實際心裡一萬分抗拒，連加班都要被老闆盯著，也太恐怖了。
虞氏沒有加班文化，但有工作忙不完時大家還是樂意留下來，畢竟加班可以換成調休。
所以他們回去時，一路上還是遇到了很多員工。
許淩卓跟在虞江身後，聽著其他人跟虞江打招呼，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虞江在麵對其他員工時，有種不太一樣的疏離感。
虞江冷淡地回應著招呼，要麼微微點頭，要麼甚至隻是眼皮微垂一下，擺足了老闆的範兒。
但許淩卓坐在工位上後，就無暇思考這個問題了，他很容易沉浸其中，甚至都沒發現虞江何時站在他的身後。
“這裡你可以用甘特圖，一頁就可以完整表達你的計劃。”虞江忽然出了聲。
許淩卓過於專注，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整個人抖了一下：“你走路沒聲音啊？”
說完才覺得自己說的話不合適：“抱歉虞總。”
虞江絲毫沒在意，反問他：“明天過這份計劃？”
“明天上午十點半。”許淩卓回答，這也是他今晚必須做完這份計劃書的原因。
“按你的速度，今晚是想熬到半夜？”虞江問。
許淩卓搖頭，他也不想，平時旁邊有王宇，有什麼問題他隨時轉頭就問，速度要快很多。
但現在隻有他自己，隻能慢慢摸索，學習成本過高，效率很低。
他才隻是一個剛工作半個月的實習助理啊。
“我已經很儘力了。”許淩卓說。
虞江看了一眼時間，說：“嗯，看出來了，你拿著電腦來我辦公室。”
許淩卓詫異看著虞江。
虞江又說：“有什麼問題可以隨時問我。”
加班被盯著還不夠，還要拉到麵前盯著。
許淩卓內心再次抗拒，但工作進度容不得他有更多的遲疑。
虞江的辦公室很大，偏商務的冷淡風，巨大的落地窗前是一排綠植，從那盆翠綠的文竹上可以看出來有人精心照料。
實木辦公桌上滿是檔案，前麵是很舒坦的沙發和茶幾，應該是會客區域。
左邊兩麵牆分彆是兩個櫃子，左邊是一個上鎖的檔案櫃，右邊是一個透明的置物櫃，裡麵擺了一些玩物，還有酒。
許淩卓眼神在酒櫃上落了一兩秒又收回，他問：“我坐哪兒？”
虞江指了指辦公桌對麵的椅子：“那裡。”
許淩卓坐下後就開始埋頭乾活，他的心態很好，哪怕對麵是老闆，哪怕進來前內心是抗拒的，但一進入工作狀態，他就全都不記得這些了。
遇到卡殼的地方，他抬頭直接問：“風險應對我寫了兩點，總覺得還缺了點什麼，你幫我看看？”
連稱呼都沒有，但虞江不跟他計較細節，每次都是起身繞過來站在許淩卓身後，認真看完許淩卓的內容，再幫他指點一二。
直到計劃書大功告成，許淩卓最後一次點了“儲存”，開心地扭頭想要慶祝一番，才驚覺他身後這位是老闆，不是王宇。
而此刻，虞江的一條胳膊搭在許淩卓的椅背上，一隻手撐著桌麵，整個人彎著腰看他的螢幕。
若是從遠處看，很像虞江環抱著他的背，在和他咬著耳朵說悄悄話。
許淩卓愣怔著還沒開口，虞江已經直起身，聲音裡聽不出來任何感情：“早點下班吧。”
許淩卓喉結上下滾動幾個來回：“那我走了，虞總再見。”
說完抱起電腦一溜煙兒跑出辦公室，甚至連門都忘了關。
過了幾秒許淩卓才發現自己的遺漏之處，又轉身回來關門。
虞江還站在原處，看著門口的方向，嘴角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
視線相接，許淩卓微怔，說：“我幫您關上門。”
虞江點頭，又指著茶幾上的一個袋子開口：“那個你帶回去。”
“什麼東西？”許淩卓走過去纔看清了袋子上醉蝶軒的字樣，他疑惑看向虞江。
“他們送過來的，你不是喜歡吃那個茶酥嗎？”
許淩卓心裡微微發緊，剛剛他在對著電腦奮筆疾書時，虞江確實出去了一趟，沒想到是去幫他拿點心。
袋子裡沉甸甸的，他看了一眼，除了他喜歡的山楂味茶酥，還有兩盒彆的點心。
許淩卓想了想，隻拿了其中一盒山楂味茶酥，扯著嘴角：“謝謝虞總，我隻要這個就好了。”
說完再次快速轉身，大步離開辦公室，一絲遲疑都沒有。
“打車回，可以報銷。”虞江的聲音在身後又響起來。
許淩卓身影一頓：“我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