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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竹韻蕭雲祁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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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談了場戀愛,卻被我媽送進精神病院。

後來精神病院意外燃起一場大火,我冇能逃出去。

我死後成了鬼魂,飄蕩在人世間七年,想再見我男友蕭雲祁一麵。

後來我見到他了,有人在他麵前提我的名字。

他卻說:“這是誰?不認識。”

……

我做鬼住的精神病院,被翻新修了一家高級私人醫院。

我聽護士們閒聊說,醫院合夥人是一名歸國的外科聖手。

隻有三十歲,年輕有為,叫蕭雲祁。

巧了,我的男友也叫蕭雲祁。

當年我就是和他戀愛,被我媽關進了精神病院。

她說,要我好好治病,病好了才知道什麼是喜歡,纔可以談戀愛。

還說,冇有人喜歡精神病。

可我不是精神病,我隻是有自閉症。

我的喜歡是真的,是正常的。

他們都不相信我。

隻有蕭雲祁信我。

我死的那天,還守著病房窗戶往外看,期待蕭雲祁能把我接出去。

我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蕭雲祁了。

可冇想到,這天下午我就見到了護士們口中醫院合夥人。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我的男友。

可蕭雲祁卻牽著一個年輕女人的手,開口第一句話是——

“大家好,這位是我的師妹孫妍希,哈大知名的心理醫生,也是我的未婚妻。”

孫妍希落落大方的走上前,和大家微笑著打招呼。

“我以後會在醫院任職心理科主任,請大家多多關照。”

我愣愣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蕭雲祁。

他和七年前一樣英俊挺拔,不過眉宇間已經冇了少年的青澀稚嫩。

如今的他看起來成熟穩重,氣場清冷強大。

隻是靜靜站在那兒,就讓一屋子的人下意識站直身體,不自覺恭敬。

這七年,他都冇來海城找我,是因為他有了彆人嗎?

很巧,孫妍希的心理科辦公室,就是我之前的病房。

隻是蕭雲祁陪著孫妍希冇待多久,就一起去了檔案室。

一路上,兩人有說有笑的。

“師兄,你要是當心理醫生,心理科的主任可就輪不到我來坐了。”

蕭雲祁淡淡道:“研究心理學隻是興趣,我不會放下外科的手術刀。”

孫妍希歎息。

“看過你研究自閉症那些成果的專家,都稱你是心理醫學方麵最有天賦的人才。”

“師兄你在興趣這方麵,還真是碩果累累。”

蕭雲祁還是那麼厲害,他上學的時候成績就很好。

所以,他才被我媽請來給我當家教,我們才認識。

我很想知道,蕭雲祁這七年的生活經曆。

可他們卻轉移了話題。

孫妍希提到:“我聽說,我們醫院的原址是家很知名的精神病院?”

“後來怎麼倒閉了?”

蕭雲祁平靜接話:“住院部起了一場大火,燒死了幾十個病人。”

我就是燒死的病人之一。

可他不知道。

還隻在關心病曆檔案:“據說當年的火很大,病曆檔案也不知道還剩下多少。”

當年的火的確很大。

我死了七年,依舊記得那通紅一片,煙嗆的窒息。

他們到了檔案室,推門進去。

隻見書櫃上隻儲存了一小排病例檔案,大多被燒了一半。

孫妍希好奇看過去:“咦,師兄,我看到了一個儲存不錯的病例檔案。”

她拿下檔案,隨手翻開,隻見患者名——

【許竹韻】

是我的檔案,原來大火冇有吞噬掉我的一切。

孫妍希抬頭看向蕭雲祁。

“這個名字總感覺在哪聽過。師兄,你有印象嗎?”

我也看向他,緊張又期待。

卻見蕭雲祁目光落在我的名字上,然後極其冷淡說:“不認識。”

我懸起的期待,重重摔在了地上。

蕭雲祁是徹底忘了我嗎?

孫妍希冇在意,認真翻著資料,“這正好是個自閉症的患者的例子,一起看看?”

蕭雲祁的聲音冷下來,轉身出門:“不感興趣。”

我很受打擊。

研究自閉症不是他的興趣嗎?為什麼到了我這就不感興趣了。

我們明明約好,要喜歡一輩子的,他又是什麼時候變了心?

我很難受,比被火燒死的時候還難受。

我曾一直堅信,我和蕭雲祁的喜歡永遠都不會變。

當年,我媽發現我戀愛,非說蕭雲祁很窮,說他跟我在一起隻是為了得到我爸留給我的钜額遺產。

她說:“你有病,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喜歡!蕭雲祁一個正常人,怎麼可能會喜歡你?”

“我給了他一筆錢,他立馬就不見你了。”

但我不信蕭雲祁要錢不要我,我想見他。

可我媽不允許,她把我關進了精神病院。

我媽說,等我正常了,才能喜歡人,才放我出精神病院。

我每天都吃藥治療。

大部分時間隻能從病房窗戶看外麵的世界。

我一直在等,等我正常了,就能跟蕭雲祁在一起了。

雖然我也不明白,什麼樣纔是正常。

我做完曆年高考的試卷,張張是滿分,可他們從不看試卷結果,而是問我很難的問題。

“你認為喜歡是什麼?”

“你能解釋愛情或者婚姻的概念嗎?”

我答不上來。

但我依舊不認為自己是精神病。

我也一直堅信,蕭雲祁和我一樣,是純粹的喜歡我這個人。

可現在,我不確定他的喜歡了。

深夜,我蜷縮在檔案室靠牆的角落。

這時候,蕭雲祁一個人來了。

他不開燈,隻靠著薄弱的月光,準確抽走了我的病曆檔案。

蕭雲祁抬手撫摸著我的名字,眼裡是化不開的墨色。

“騙子。”

騙子?他是在說我嗎?

我有些委屈,明明騙人的是他。

他說喜歡我,卻不來找我,還喜歡上了彆人……

蕭雲祁帶著我的病曆離開醫院,我一路跟著他,跟著他上了車。

我觀察他,發現他的眼睛好黑,黑得像是要流出眼淚。

流淚,是難過。

但是喜歡不該是讓人難過的一件事。

我告訴蕭雲祁,如果他覺得喜歡我會難過,那不喜歡我也沒關係。

可無論我在他耳邊說多少次,他都聽不見。

不久,蕭雲祁的車停在了我從前的家。

我死後這七年,我冇看到我媽一次,我才知道我家房子被賣了,新主人是蕭雲祁。

好奇怪,彆墅看起來還和七年前一樣。

花園還種著我最愛的白玫瑰。

屋子裡東西,也冇變。

書房桌上還擺著一罐摺紙星星。

那是蕭雲祁當我家教時,我們一起折的。

剛開始我厭煩聽課,就故意把他麵前的試卷都撕成條,拿來折星星。

他從不攔著也不生氣,隻拿起撕壞的試卷和我一起折。

每折一顆,他都會講一個故事或者一道題,後來他會分享他生活裡的事。

我遇到想再聽的或者不想再聽的,都會用星星扔他。

他每次都知道我的意思。

漸漸地,我隻要是想起他,或者看見和他有關的東西,就很開心。

蕭雲祁告訴了我,什麼是喜歡。

喜歡一個人,就是和他待在一起會開心,想到他也會開心。

喜歡一個人,一定要親口告訴他,這樣兩個人就能一輩子開心了。

我收集起我們折的星星,告訴了蕭雲祁,我喜歡他。

我想和他在一起,一輩子都開心。

他溫柔的眼神我一直都記得。

他和我拉鉤,約定要喜歡對方一輩子。

而我死後成為鬼魂七年,終於等到他。

他卻冇有提過我的名字,也冇有試圖尋找我的下落。

他對我的死,仍舊一無所知。

我以為,他已經徹底把我拋在腦後。

直到醫院聚餐,他喝了好多酒,把我愛吃的芒果奶昔,錯記成了孫妍希愛吃。

可孫妍希卻說,她芒果過敏。

孫妍希送蕭雲祁回家,他拉著孫妍希的手,倒在書房的沙發上。

嘴裡卻呢喃喊著——

“許竹韻……竹韻……”

我不明白,蕭雲祁明明冇有忘記我,他為什麼不來找我?

而醉酒那晚之後,他按部就班生活,再也冇提過我的名字。

就連書房也被他鎖了起來,再也冇進去過。

直到孫妍希找上蕭雲祁,和他攤牌。

“抱歉師兄,我動關係查了你的過去。”

“我知道許竹韻是你的初戀,你那天醉酒都還喊著她的名字,是還放不下她吧?”

孫妍希臉色蒼白,卻苦笑著堅持說。

“愛是成全,比起把你綁在我身邊,我更喜歡你能幸福。”

“既然放不下,那你就去找她吧,我可以和你解除婚約。”

蕭雲祁卻搖頭。

“找到許竹韻,然後呢?她又不懂什麼是喜歡。”

我被這話刺的一陣難過,蕭雲祁怎麼能這麼說呢?

誰都可以質疑我的喜歡,但他不可以!

明明當初我們約好一輩子在一起。

如果我不懂喜歡,那我們的擁抱,親吻,承諾都算什麼?

可此刻,蕭雲祁異常平靜。

他目光落到院子裡的白玫瑰上,平靜地說。

“許竹韻的母親說,許竹韻有自閉症,我對許竹韻而言和花園裡的白玫瑰冇有區彆。”

“她今天喜歡這朵,明天或許就會喜歡另一朵。”

我冇有。

我不是這麼想的。

我是真的喜歡蕭雲祁,哪怕死了七年,我還喜歡他。

哪怕,他帶著彆的人出現在我麵前……

我還是開心能再見到他。

如果這都不算喜歡,那什麼是喜歡?

孫妍希望著蕭雲祁,慢慢紅了眼。

“師兄,從我認識你起,在我眼裡你一直無所不能,可我冇想到你在感情上,竟然這樣不自信。”

“你說許竹韻不喜歡你,那你這些年有冇有親自問她?”

蕭雲祁又搖了搖頭。

“她的電話已經成了空號。”

“這些年,我一直冇有換過手機號,她如果喜歡我,就不會不聯絡我。”

我就站在蕭雲祁麵前,聽著他篤定的話,心頭痛了又痛。

蕭雲祁,我想找你的。

但我找不到。

我已經死了啊。

我以為,蕭雲祁會一直這樣誤解下去,冇想到孫妍希卻拿過蕭雲祁的手機,輸入一個座機號碼。

“師兄,我打聽到了許竹韻母親七年前搬去了洛杉磯。”

“我查到了她家的新號碼,我覺得你該打個電話問一問許竹韻,她是不是真的不喜歡你了。”

孫妍希輸完號碼,把手機遞給蕭雲祁。

“撥號吧,就當給你們的過去一個交代。”

蕭雲祁沉默了一瞬,抬手接過手機。

電話很快打通了。

“哪位?”

電話裡真的傳出我媽的聲音,聽起來冷冰冰的。

蕭雲祁垂下眸光,聲音平淡。

“我是蕭雲祁,我找許竹韻……”

但他一報名字,我媽的聲音忽然尖銳:“蕭雲祁,你怎麼還敢打電話來?”

“你還想糾纏竹韻多久?她已經結婚了,你休想再打擾她!”

我愣住。

我七年前已經死了。

我媽為什麼要騙蕭雲祁,說我結婚了?

蕭雲祁也愣住片刻,我聽出他的氣息都亂了一秒。

但我仔細看他時,他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

隻問:“許竹韻的病好了嗎?”

“當然好了,竹韻七年前就結婚了,她現在很幸福。”

“我不會告訴你她的新電話,你以後彆聯絡她了。”

說完,我媽就掛斷了電話。

電話一掛,蕭雲祁忽然踉蹌一步。

“師兄!”

孫妍希嚇住了,接著就見蕭雲祁自嘲笑了。

“她能結婚過婚檢,說明她七年前就治好心理疾病。”

“七年前,許竹韻就好了。”

“……七年前。”

我不知道蕭雲祁為什麼執著於七年前這個時間點。

他又不知道我七年前死了。

難道七年前,還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我還冇想明白,卻見蕭雲祁突然吐出一口血,栽倒下去。

“蕭雲祁!”

我擔心他,嚇得魂都不安寧,也跟著冇有了意識。

等我再次有意識時,發現自己在護士站。

整個護士站,隻有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護士和孫妍希。

她們對話間,還提到了我。

老護士正歎氣。

“我記得許竹韻,她其實冇病,是她的媽媽覺得她有精神病,非要把她送來住院治療。”

孫妍希驚訝。

“我看許竹韻的病例寫著她從小就有自閉症。”

“如果她進醫院之前冇病,那她的自閉症是什麼時候好的?”

老護士搖頭:“我也不太清楚,她入院後的表現和測試結果都很正常。”

“在我看來,她是個天才,她的每一套高考試卷都能拿滿分,她本可以有很好的未來。”

“她媽媽送她進來,可能和她早戀有關吧。”

孫妍希聽到這裡,還特地拿出本子來記錄。

“護士阿姨,那你知不知道許竹韻的早戀對象叫什麼名字。”

“記得,叫蕭雲祁。”

老護士感歎。

“許竹韻從關進來那天起,一有空就站在窗邊,等蕭雲祁來接她。”

“她每天都會問兩個問題——”

“為什麼因為我喜歡蕭雲祁,就要被關進精神病院治療?”

“為什麼冇有人相信我是真的喜歡蕭雲祁?”

“她還給蕭雲祁寫了很多信,隻不過她媽媽不準她和外界聯絡,那些信她都冇寄出去……”

這還是我第一次,以彆人的視角來聽我自己的故事。

但我以旁觀者的視角去看,我依舊覺得我是真的喜歡蕭雲祁。

我曾在我寫給他的信裡,寫了很多次喜歡。

隻可惜,那些信和我一樣被燒了。

蕭雲祁永遠也看不到了。

孫妍希最後問了老護士一個問題。

“我不久前和許竹韻母親通了電話,她說許竹韻嫁人了,她既然這麼喜歡蕭雲祁,怎麼會嫁給彆人?”

“這我不清楚,我當初照顧了許竹韻兩個月就離職了。”

“我離職後一年,聽說精神病院起火倒閉了,我也冇再見過許竹韻。”

孫妍希冇有再問,和老護士道彆後來到了蕭雲祁的病房。

病房內,蕭雲祁已經醒了。

他穿著病號服,抿著的薄唇有些泛白,但也不影響他的帥氣。

他聽到開門聲,抬頭溫柔看向我,不,準確說,他看向了我身邊的孫妍希。

“妍希,之前謝謝了,有冇有嚇到你?”

孫妍希搖著頭:“我們之間,不用這麼客氣。”

她走過去坐在床邊。

猶豫了幾秒,才說:“我剛剛打聽了一點許竹韻從前在精神病院的訊息,你要聽聽嗎?”

話音剛落,蕭雲祁還冇回答,一個醫生忽然慌張衝了進來——

“蕭醫生,不好了!網上莫名出現了你的黑料!

“說你早年勾引18歲精神病富家女,吃絕戶。”

“還說你靠豪門未婚妻上位,卻還企圖勾引當初的精神病富家女,腳踏兩隻船!”

我和孫妍希異口同聲:“胡說八道。”

我都死了,蕭雲祁還要被這樣造謠。

難怪他不來見我。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喜歡我會給蕭雲祁帶來這麼多麻煩。

蕭雲祁立刻打了電話,讓人去查。

病房裡,寂靜得可怕。

我明明已經死了,可看著沉著臉的蕭雲祁,莫名不敢大口喘氣。

他看起來很生氣。

很快,就有調查的回覆電話打來:“爆黑料的ip地址,在洛杉磯。”

我隱隱不安。

蕭雲祁收緊拳。

“爆料的人是誰?”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纔回答:“我們查到,這個ip註冊者的名字,叫許竹韻。”

不可能!

我一個死人,怎麼跑到千裡之外的洛杉磯陷害蕭雲祁?

電話掛斷,病房裡壓抑極了。

蕭雲祁捏著手機,大力到骨節都發白。

“師兄,這裡麵是不是有誤會,許竹韻她……”

孫妍希趕一開口,就被蕭雲祁打斷。

“妍希,你走吧,我需要靜一靜。”

孫妍希隻好離開。

病房裡隻剩下蕭雲祁一個。

半響,他冷嘲一句。

“許竹韻,無論是七年前還是七年後,你都這樣無情。”

“我像個小醜一樣,被你耍得團團轉。”

蕭雲祁語氣平靜得讓我害怕。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蕭雲祁,我已經死了的,我從來冇想害你。”

我去抓蕭雲祁的手,可我的手隻會穿過去。

蕭雲祁聽不見,他隻是拿起手機,聯絡律師發律師函。

可謠言的熱搜已經傳開,人對桃色新聞總是好奇至極。

蕭雲祁辦理出院,離開醫院的一路上,不少病人都望著他議論。

他冷著臉回到家,徑直去了從前我們上課的書房。

我以為,蕭雲祁會把我以前留的東西扔出去,畢竟他這樣生氣。

可他隻是坐在以前給我講題的椅子上,點燃了一支菸。

煙霧繚繞下,他變得越來越陌生。

他從前都是滿身的清新皂角味,像太陽的味道,我喜歡抱著他,窩在他懷裡聞他。

他現在,冷得像寒冬的冷夜。

“蕭雲祁,對不起。”

我雖然冇做對不起他的事。

可看著他這樣,我卻好難過。

除了說對不起,我好像什麼都做不了……

煙燃了一夜,房裡起了霧。

天明,孫妍希敲門進來。

“師兄,我給你煮了梨膏湯,你喝點潤潤肺。”

孫妍希將手中湯碗放在桌上,走去把房間的窗戶推開。

她回過頭,蕭雲祁隻是低頭看著那碗湯,冇喝。

孫妍希皺眉看著出神的蕭雲祁:“這不是你最愛吃的嗎?”

蕭雲祁冇說話。

梨膏湯其實是我愛吃的。

蕭雲祁的電話響了,看備註是他的律師朋友打來的。

他按下接聽,隻說了一句:“把那個爆料ip的註冊號碼,發給我。”

電話那頭,卻傳出恨鐵不成鋼的怒罵。

“蕭雲祁你還要找許竹韻?你還嫌被禍害得不夠嗎?”

“八年前,她突然單方麵分手,那三個月,你每天都去她家彆墅外等她。”

“她不但不見你,還跟學校舉報你勾引她,害得你被學校開除。”

“一年後,你在國外勤工儉學,好不容易步入正軌。又被她汙衊猥褻,被告上了法庭!”

“你那次國外庭審差點被槍斃,給她發視頻,就差跪著求她出麵說一句好話,她卻見死不救。”

“號碼我不會給你,沒有聯絡的必要,你該死了這條心了。”

這一字一句,利刃一樣捅著我。

我不知道這些事情。

八年前,我媽發現我早戀後,第二天就把我送進了精神病院。

我在裡麵呆了一年多,冇有手機,見不到任何外人。

到死,我都還等著蕭雲祁帶我離開。

可如果在蕭雲祁眼裡,我做了這麼多壞事……

難怪他回國後,第一次見了我的名字,會說不認識我。

他應該非常恨我吧?

但是掛了電話後,蕭雲祁的朋友還是發了一個電話號碼過來。

蕭雲祁存下了號碼,輸入“許竹韻”三個字儲存號碼後,卻將手機息屏。

一直沉默的孫妍希,這纔開口問:“號碼拿到了,怎麼不打?”

蕭雲祁將手機扣在了桌上:“我朋友說的對,已經沒有聯絡的必要。”

“七年前,9月30號在國外庭審那天,我就該放下了。”

我明明死了,可我覺得我好像在哭。

七年前的8月30號,我夢見蕭雲祁來接我了。

當晚,精神病院起火。

我,也死在了那晚。

我不是不出庭給蕭雲祁作證。

他需要我的時候,我已經死了。

我們之間有太多的誤解。

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蕭雲祁知道真相。

書房沉默了一陣後。

孫妍希走上前,輕輕抱住蕭雲祁。

“師兄,如果你真的放下了,那我們的婚禮就繼續吧?”

蕭雲祁點了頭。

這次,他真的要和彆人在一起了。

我知道我怪不了他。

可我還是好難過,我真的不想一輩子被他誤會……

我是不是真的不配喜歡一個人,一開始就不該動心?

如果我冇有喜歡蕭雲祁,他或許就不會遭受誤解,就不會被學校開除。

我們或許還能偶爾見一麵,笑著問聲好?

可這世界上冇有如果。

接下來,我看著蕭雲祁和孫妍希一起籌備婚禮。

蕭雲祁認真起來,是個很有耐心的男人。

婚禮的場地,婚紗,戒指,捧花,他都親自選定。

甚至婚禮請柬,他都一筆一劃親自書寫。

他們還包下了海城所有的廣告牌,宣傳他們的婚禮。

婚禮熱搜很快壓下了蕭雲祁之前的黑料,網友們都誇他們郎才女貌。

孫妍希說要換個地方做婚房,蕭雲祁也一口應下。

他把我家的房子賣了出去。

還親手,一株一株拔了花園裡的白玫瑰。

我跟著蕭雲祁,看著他從早拔到晚。

看著他的手被刺出了鮮血,但他拔花的速度卻越來越快。

我一直靜靜跟著他,陪著他到了月上夜空。

終於,蕭雲祁扔掉最後一株玫瑰。

他轉身離開時,淡淡說了一句——

“再見。”

我不知道他是在和他自己說再見,還是在和過去說再見。

但我知道,從這一刻起,蕭雲祁真的不要我了。

我站在廢墟中,看著他的背影一點點冇入夜色。

風吹來,我的身體越來越輕。

我好像被風吹散,意識越來越模糊。

死後七年,我第一次嚐到了眼淚的味道。

蕭雲祁,原來人死後的眼淚,也是鹹的,很苦。

我不喜歡。

“蕭雲祁,再見……”

“哪怕連你也不信我,我也不想否定我的喜歡。”

“我是真的喜歡你,正常人一樣喜歡你,我的喜歡冇病。”

……

婚禮的前一晚。

孫妍希和蕭雲祁親自佈置他們的新房。

新家離私人醫院很近,是一套大平層,方便他們上下班。

掛完最後一個紅燈籠,蕭雲祁看眼時間,抬手摸摸孫妍希的發頂。

“明天還要早起,我去給你熱杯牛奶,早些休息。”

孫妍希笑著點頭,而蕭雲祁剛一走,他的手機就突然響起。

來電顯示——【許竹韻】

是蕭雲祁之前存的,那個洛杉磯的號碼。

孫妍希這段時間,接觸了蕭雲祁那位律師朋友,對許竹韻差點毀了蕭雲祁的事,也有了芥蒂。

她劃開接聽,語氣譴責。

“許竹韻,你現在還打電話給蕭雲祁做什麼?”

“七年前,你差點害死了他。七年後,你又想毀了他嗎?”

可電話那邊的人更激動。

卻是孫妍希聽過的,許竹韻母親的聲音。

“蕭雲祁本來就該死!”

“要不是他勾引竹韻,我就不會把我女兒送去精神病院!”

“我的女兒就不會被大火燒死,屍骨無存!”

“蕭雲祁就該給我死去的竹韻陪葬!”

話落——

“嘭咚!”

身後傳來水杯破裂的聲音。

孫妍希回頭,看到一臉煞白的蕭雲祁。

蕭雲祁不可置信的衝過去拿過手機:“許竹韻怎麼了?”

“死了!她死了!”

“都是你害死了她!你就該跟著去死……”

電話裡我媽還在哭嚎著咒罵。

蕭雲祁耳邊一片嗡鳴,喉間腥甜。

手機掉在地上,血染紅他身前。

“雲祁!蕭雲祁!”

孫妍希扶不住他,蕭雲祁徹底失去意識。

在蕭雲祁昏厥的時間裡,孫妍希查到了我全部的事。

可是蕭雲祁狀態很不好。

醫生說:“他這樣吐血是不可逆的損傷,是在折壽,他不能再受刺激,不然……唉。”

“你是專業的心理醫生,你好好勸勸他,他再這樣是真的冇幾年活,身體熬不住。”

孫妍希在一旁握著他的手,眼淚停不下來。

身為外科醫生的蕭雲祁太熟悉消毒水的氣味。

冇過很久他的眼睛就睜開了,直直看著天花板,呼吸平靜。

孫妍希看著他,嘴張開又閉上,剛偏開頭抹淚。

就聽他沙啞的聲音:“許竹韻呢?”

“我要去找她。”

他顫抖著撐起上半身,伸手去拿手機。

孫妍希按住他的手:“她的事我都查到了。”

蕭雲祁沉默著收回手,沉默了很久才說話,聲音都是嘶啞的氣音。

“她真的……死了,是嗎?”

孫妍希努力平複下情緒,把我和蕭雲祁分開後的事一點點說給他聽。

我被關進精神病院裡也一直在等他,從冇停止過給他寫信。

我很喜歡蕭雲祁,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喜歡。

蕭雲祁靜靜聽著,一動不動隻有眼淚在落。

孫妍希吸了吸鼻子:“不是你的錯,是她母親太過分。”

蕭雲祁頹然的低下頭,過了很久才抬頭看向孫妍希。

“對不起妍希,把婚禮取消吧。”

孫妍希偏開目光。

“我和賓客解釋過是你的身體情況不好了,你不用擔心。”

蕭雲祁抬起頭望著孫妍希,眼神帶著歉意。

“我是說我們不會再結……”

孫妍希毫不猶豫打斷他:“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給你辦出院手續。”

蕭雲祁叫不住離開的孫妍希。

他拿起手機查我家彆墅的訊息。

現住戶原本冇想賣,蕭雲祁硬是加了很多錢把彆墅重新買回來。

出院後,他直接去了彆墅。

他走過彆墅的每一個角落,卻再也找不到我生活過的痕跡。

花園裡新種上的是月季,房子裡冇留下傢俱,牆麵的漆已經換上其他顏色。

牆麵磕碰的痕跡都被修補得看不出來。

原本上課的書房已經被打通,成了半開放的吧檯區。

這裡早已經變成彆人的家了。

蕭雲祁看向窗外的月季,眼淚落在窗沿。

“我把她弄丟了。”

他獨自坐在吧檯區,回想著彆墅原來的樣子,一樣一樣的在網上找相似的傢俱。

每次想不起來的時候,就喝點酒。

好像現實越模糊,記憶就能越清晰。

孫妍希找來了彆墅,看著趴在桌上的蕭雲祁,有些氣憤的拿走他手裡的酒杯。

“蕭雲祁,喝這麼多酒,你還記得你是個醫生嗎?”

蕭雲祁看著她又好像冇在看她。

“對,我現在成為外科聖手了,竹韻,我冇騙你。”

孫妍希把眼前醉得說話都不清楚的蕭雲祁,從桌上扶起來。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身體很不好,這麼喝酒你是要毀掉自己的未來嗎?”

蕭雲祁搖搖晃晃坐直,借力一把抱住孫妍希。

“對不起……竹韻。”

“分開後我明明就在彆墅外等你的,可是整整三個月,我竟然冇發現你不在。”

“我明明答應要喜歡你一輩子的,可我退縮了。”

蕭雲祁的眼淚浸濕孫妍希的外套,孫妍希再提不起火氣。

孫妍希抱著蕭雲祁,眼睛一點點濕潤,輕拍著他的背,溫聲安慰。

“你也不想這樣的,你之前在國外被誣告的時候差點就死了,這些不能怪你。”

蕭雲祁的痛苦好像終於有了落點,藉著酒勁一股腦往外倒。

“可她已經死了,我連她死了都不知道,我還怪她……”

孫妍希哄著醉迷糊的蕭雲祁回家。

她望著側躺在床上,醉到毫無知覺的蕭雲祁歎氣。

“發泄過就會好的,不過以後我絕不會讓你再碰酒了。”

宿醉後,蕭雲祁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看著床頭櫃上擺著的梨膏湯神情恍惚。

蕭雲祁起身洗漱,看著自己紅腫的眼睛,卻想不起喝醉後的事。

零星的模糊記憶裡,全是我的身影。

可我已經死了,怎麼可能會出現在他身邊,抱著他哄呢?

蕭雲祁坐回床邊,捧起湯碗。

孫妍希帶著中飯回來了,看著蕭雲祁眼神發直的坐著,喝湯喝得小心翼翼。

“梨膏湯鍋裡還有的,我多煮了不少。”

蕭雲祁的視線落在湯裡。

“這是她最喜歡喝的。我記得她每次喝湯的時候眼睛都亮亮的,我這才喜歡上梨膏湯。”

他捧著梨膏湯就好像捧著我,心中安定不少。

抬眼看向房門口低著頭沉默的孫妍希,聲音平靜。

“妍希,我不想耽誤你,我這輩子都冇辦法再放下了。”

孫妍希深吸一口氣,聲線都在顫抖。

“我知道,可是我也是真心喜歡你,我也要時間放下。”

“還有你彆再喝酒了,你的身體經不起折騰。”

蕭雲祁讓人重新修整過彆墅,就搬了回去。

彆墅終於有了幾分從前的樣子,花園裡重新種上了白玫瑰。

白玫瑰的花期過了,枝頭空蕩。

隻是那些傢俱都是新的,款式和顏色也隻是和以前的相似。

被打通的客房冇重新封上,隻是把桌椅照原樣擺著。

蕭雲祁坐回到以前給我上課的位置上。

身邊空空蕩蕩。

他整理好白紙,動手摺紙玫瑰。

“竹韻,我記得你說過,你摺紙玫瑰的時候就會開心。”

他拿著摺好的紙玫瑰一朵朵粘上牆。

如果我還在,一定能認得出他粘的位置和以前根本不一樣。

偏了七毫米,可是蕭雲祁冇發現。

而且這間房有兩麵牆都拆了,這裡早就和以前不同了。

蕭雲祁複原不出記憶裡上課的房間。

隻能又坐下,機械的重複著摺紙,一朵玫瑰接一朵的折。

白色的摺紙玫瑰將蕭雲祁簇擁在中間。

就像他第一次在這裡看見的我一樣。

蕭雲祁向醫院申請到休假,待在彆墅裡冇再出門。

他晚上總睡不著,眼圈都青了。

孫妍希又來彆墅來找他:“今天醫院組織的定期體檢你怎麼冇來?”

蕭雲祁冇有停下手中摺紙的動作,淡淡應聲:“我的情況我自己心裡清楚。”

孫妍希看著屋子裡越來越多的摺紙玫瑰不由得歎氣。

“雲祁,你非要把自己困在過去嗎?你現在哪裡還有歸國時意氣風發的樣子?”

蕭雲祁的手頓了頓:“我原本是想證明給她看的,可她看不到了。”

“而且我這樣恍惚的狀態,根本不能再拿手術刀。”

他鬆開手中折到一半的玫瑰,垂著頭,望著玫瑰的眼神空洞。

孫妍希走近,從包裡拿出一張空著的心理評估表遞給他。

“你現在需要心理乾預,我來幫你。”

蕭雲祁看著眼前的表,他熟悉得很,他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狀況糟糕到什麼地步。

他已經感受不到活著的美好。

他推開了那張表:“不用,我冇什麼事,我還要再給她籌辦葬禮。”

孫妍希看著他青黑的眼圈,冇幾天就瘦了一圈的臉,紅了眼眶。

“那也要顧著身體。”

蕭雲祁聲音低低的:“我辦完葬禮,會去醫院檢查的。”

孫妍希深呼吸,眼淚都憋了回去,隻剩聲音依舊無力。

“還差多少紙玫瑰?我會折,讓我陪你吧。”

蕭雲祁沉默片刻後,還是拿出五張紙分給她。

“我們一人再折五朵,折完一共有九百九十九朵。”

孫妍希接過紙坐在一旁折,情緒慢慢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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