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塵道塗2 第5章 雜役生涯與新識
林風看得心驚肉跳，越發明白宗門之內，規矩森嚴，等級分明，容不得半點馬虎。那執役堂劉管事對蕭師叔的恭敬，與其他弟子對執役堂的畏懼，形成了鮮明對比。這讓他更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也暗下決心，絕不能行差踏錯。
同時，他也沒有落下修煉。雖然迎客峰的靈氣遠比青石村濃鬱，但他深知，自己資質並非絕頂，想要在數千雜役、外門弟子中脫穎而出，最終進入內門，甚至窺探那更高的境界，光靠按部就班的修煉是遠遠不夠的。
蕭前輩離去時挺拔如山的背影，趙伯殷切的期望，青石村的困苦，以及對父母往事、對廣闊天地的渴望，都化作了鞭策他前行的巨大動力，支撐著他在旁人懈怠時依舊咬牙堅持。
每日清晨，天際剛泛起魚肚白，露水還掛在草葉尖時，林風便已悄然起身，尋一處僻靜的角落盤膝打坐，依照《引氣訣》法門，貪婪地吸收著天地間最為精純清新的朝陽紫氣。他發現，在特定時辰，特定環境下修煉，效果似乎比平時更好，這讓他對那本神秘小冊子的來曆更加好奇。
白天，他與其他新入門的雜役弟子一同，在執事弟子的帶領下學習宗門規條、辨識常見靈草礦材、瞭解宗門架構及各峰職能，甚至還包括一些基礎的修真界常識。這些知識為他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讓他明白煉氣之後尚有築基、金丹、元嬰等遙遠而強大的境界，也知道了青雲宗在大夏王朝乃至周邊區域的超然地位。
傍晚時分，當其他弟子結束一天的課業，或聚在一起閒聊，或早早休息時，林風則會獨自來到小院後的空地上，一遍又一遍地練習蕭辰臨走前指點他的那套基礎拳法——《奔雷拳》。
這套拳法勢大力沉，動作剛猛，打出時需配合呼吸吐納，調動體內微薄靈氣，能有效錘煉肉身氣血，活動筋骨。雖然《奔雷拳》隻是最基礎的凡階下品武技，在外門弟子眼中或許不值一提，但蕭辰曾言：“萬丈高樓平地起，基礎打得牢，則日後修行之路才能走得更穩、更遠。”林風將這句話牢牢記在心裡。每一次出拳、踏步，他都力求精準，體會著氣血奔湧、靈氣隨之鼓蕩的微妙感覺。雖然進展緩慢，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一天天變得更強韌，對靈氣的掌控也更為精細。
他的刻苦並非無人注意。
同住一個院落的幾個少年，大多來自附近城鎮的小家族或富戶，雖有些資質，但心性散漫，見林風日日如此“拚命”，起初覺得不解，甚至私下裡嘲笑他“土包子”、“就知道傻練”。
“喂，林風，天色都黑了，還練個什麼勁？明日還要聽執事師兄講《百草初解》呢，歇著吧！”一個名叫王碩，身材微胖的少年倚在門框上喊道。
林風收拳而立，擦了擦額角的汗水，笑了笑：“多謝王師兄關心，我再練一會兒就好，不礙事。”
另一名叫李浩的少年，家境似乎最好，平日裡有些傲氣，撇撇嘴道：“哼，一套破拳法，練得再熟又能如何？我等修士，終究要靠修為說話。有這時間，不如多打坐片刻，爭取早日達到煉氣一層中期，也好分配個好些的職司。”
林風隻是點點頭，並不爭辯，轉身又沉浸在自己的練習中。他明白，人與人不同，道亦不同。彆人如何選擇他管不著，但他知道自己沒有懈怠的資本。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對林風抱以輕視或漠然。
住在他隔壁屋的一個瘦弱少年，名叫張石頭，來自一個偏遠的山村，情況與林風類似，性格內向，甚至有些怯懦。他常常默默地看著林風練拳，眼中帶著羨慕和一絲掙紮。
這天夜裡，林風照例在月下練拳，忽然聽到旁邊傳來細微的響動。他轉頭看去，隻見張石頭正笨拙地模仿著他的動作，卻不得要領，差點把自己絆倒。
林風停下動作，走了過去。
張石頭像是受驚的小鹿，連忙站直身體，臉漲得通紅，結結巴巴道：“林、林風師兄……我、我就是看看……”
林風看著他緊張的樣子，想起了初入宗門彷徨無措的自己，語氣溫和下來：“你想學？”
張石頭愣了一下，隨即用力點頭，眼神中充滿渴望：“我……我資質不好，打坐進度慢，想著能不能像師兄一樣，練練拳，或許能強身健體，修煉起來也能容易些……”
林沉吟片刻。宗規並未禁止弟子間相互切磋探討基礎武技，這《奔雷拳》也並非什麼不傳之秘。他看著張石頭誠懇又帶著卑微請求的眼神，點了點頭。
“好。那我教你。這拳法要點在於腰馬合一，出拳時氣息要穩，不能亂……”林風放慢動作，仔細講解起來。
自此，林風在迎客峰多了第一個同伴。雖然兩人交流不多，大多時候是一個認真教，一個拚命學，但在枯燥的修煉生活中，也算有了一份難得的情誼。張石頭對林風充滿了感激，也愈發敬佩他的刻苦與堅韌。
半個月的新弟子啟蒙期轉眼即過。這一日，所有新晉雜役弟子再次被召集到執役堂前的廣場上。劉管事手持名冊，麵容肅穆。
“爾等已熟讀門規，略通常識。今日，便依據爾等修為進展、悟性心性，分配職司。宗門不養閒人，任何職司皆是對爾等的磨礪，需儘心儘力，不得懈怠！”
台下少年們頓時緊張起來，誰都希望自己能分配到一個靈氣相對濃鬱、任務相對輕鬆的地方，以便有更多時間修煉。
名字被一個個念出，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王碩，丹霞峰靈田圃。”“李浩，藏經閣一層灑掃。”“張石頭，百獸穀飼獸雜役。”張石頭聽到這個分配，臉色白了白，百獸穀飼養靈獸可是又臟又累且有風險的活兒。
最後，劉管事的目光落在了林風身上。“林風，”他頓了頓，看了一眼名冊，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器鼎峰，地火殿雜役。”
此言一出，台下頓時響起一陣細微的騷動。
器鼎峰？地火殿？
那可是宗門煉器之所，地火狂暴，溫度極高，工作環境極為艱苦，對修為要求也稍高，通常不會分配給剛入門不久的煉氣一層弟子。而且，地火殿的執事是出了名的嚴厲苛刻……
眾人看向林風的目光頓時變得複雜，有同情，有慶幸，也有幾分不解。
林風自己也是心中一凜，但隨即坦然。無論何處，皆是修行。地火殿環境雖劣，但據說火靈氣極為充沛，或許對修煉《引氣訣》也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他深吸一口氣，在眾人注視下，穩步上前，恭敬接過任務令牌。
“弟子領命！”
他的雜役生涯，即將在另一個更具挑戰的地方，正式開始了。而他所不知道的是，這次分配的背後，似乎有一雙無形的眼睛，在默默關注著他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