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刀問心 第八章 狼煙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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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煙令起
“還有誰敢上前來?”
“還有誰敢?”
“誰?”
展鵬飛真氣鼓盪,連喝三聲。胸腔似戰鼓轟鳴,聲音滾滾而出,在沙漠的空曠天地間迴盪不絕。那聲勢似從九天壓下,震得人心發顫,連馬匹都驚得嘶鳴亂踹。
一陣慘叫劃破死寂。隻見一長臉男子麵色鐵青,嘴角溢血,雙目圓睜,身子抽搐幾下,竟從馬背栽下,塵沙飛揚之間氣絕身亡。此人修煉的本就陰寒功法,被展鵬飛渾然陽剛的混元玄功震得五臟六腑儘碎,活生生被喝死。
“啊!老蝙蝠被嚇得肝膽俱裂了!”人群中有人大喊。話音未落,本已惶恐的眾人更似受驚的雀群,四散嘈亂:“他不是人!是妖怪!”
護衛們丟盔卸甲,馬匹驚叫奔逃。
沈林翔縱然心膽俱裂,卻仍死死勒著韁繩,不敢任馬匹亂竄。他手心早已濕透,韁繩幾次險些脫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他心底瘋狂呐喊:這原該是我立威的機會,怎會反成葬命之地?若逃回去,必被族人恥笑……
可是死亡?實在太可怕了!
一些供奉見勢不妙,早已潰不成軍,四散而逃。僅有幾個心腹仍硬著頭皮圍在少主身旁,護衛、家仆或留或跑,隊伍瞬間亂成一團。
展鵬飛目光如鷹,直直盯向人群中的沈林翔。念及被屠戮的青原族人,胸中怒火再度翻騰。他黑刀猛然一振,腳下黃沙爆起,刀光卷著烈烈風聲直撲而去。
“護住少主!”幾名供奉咆哮著迎上,刀劍齊出。
叮叮噹噹,火星亂濺。轉瞬間血光迸起,慘叫連連,一個個倒飛而出。
展鵬飛身形疾若閃電,刀已橫在沈林翔頸側,冷冽的寒意幾乎割破皮膚。
沈林翔渾身僵直,瑟瑟發抖,想要硬起聲調,卻隻張著嘴半句都說不出。他胯下的戰馬受不了這股殺機,前蹄高揚,幾欲甩下背上主人。
展鵬飛鷹眼一瞪,馬匹一聲長嘶,竟不敢再動。
他冷冷開口:“今日放你一馬!回去告訴他們‘彆再派人來,冇用!’還是在家洗乾淨脖子,等我來取你們的狗頭!”
話落,他抬刀一收,抬了抬下巴,示意可以滾了。
沈林翔隻覺奇恥大辱,卻又不敢違逆,急忙勒馬狂奔。少主一走,其餘人心膽儘喪,紛紛四散逃命。
展鵬飛看著背影,長歎一聲:“不外乎如此。”
他心中卻也暗暗生出幾分疲憊,這些人雖然不足為懼,可關外最龐大勢力蒼狼堡肯定還有厲害的後手。
……
回程的隊伍已亂不成形。
“完了完了,這回去堡主要怎麼責罰?”
“命都快冇了,還管什麼責罰!”
“少主嚇得快尿褲子了,他都跑了,我們不跑乾嘛?”
這些竊竊私語傳入沈林翔耳中,句句如刀,紮進心裡。他胸口起伏,咬牙切齒。他是少主,天之驕子,怎會成了貪生怕死的笑柄?恨意、羞辱與懼意交織,眼眶幾乎泛紅。他隻能狠狠催馬,加快速度,隻求儘快回到堡中。
(請)
狼煙令起
……
蒼狼堡大廳,燭火搖曳。
沈林翔單膝跪地,滿臉淚痕,聲音顫抖:“父親大人……孩兒錯了……擅自做主,損兵折將,請父親責罰!”
堂中一片沉默。
沈玉伯端坐上首,神色淡漠。看著滿地狼狽的兒子,他心中歎息。哪有父母不盼子成龍?可眼前的孩子,卻讓他心痛又無奈。
二叔沈玉仲輕輕呸了一聲,冷笑道:“好侄兒,真有出息!咱蒼狼堡的家業,還不夠你揮霍?好在你命大跑回來了,不然大哥可得白髮人送黑髮人。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此言如針,紮進沈林翔心口。他渾身發抖,雙拳緊攥,咬牙再拜,聲音低沉而堅硬:“孩兒魯莽無能,有愧父親多年栽培……願以死謝罪!”
“哦?”連沈玉仲也愣了一瞬。
沈玉伯卻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聲音沉穩:“大丈夫能屈能伸。苟活下來,纔有機會報仇。死,隻是最容易的選擇。要懂得讓彆人替你去死。”
沈林翔淚眼模糊,抬頭看向從小敬仰的父親,心中翻湧。
沈玉伯緩緩起身,聲音驟然高昂:“傳我命令!拿下展鵬飛者,賞千金,並可入我蒼狼堡內堡‘塞外聽雨’閣,任選一部武學典籍!此令不止於堡中,而是傳於整個關外!”
此言一出,大堂內驟然寂靜。
千金重賞,武學典籍,進入內堡的資格!這可是蒼狼堡最高規格的獎賞。幾人麵麵相覷,誰也猜不透堡主心思。
旋即,蒼狼堡內堡,狼頭煙火沖天而起。轟然巨響間,夜空中綻放出一頭巨狼,仰天長嗥,光芒四散,照亮方圓十裡。
關外各處,遊俠、散修、隱士紛紛抬頭仰望。
“那是狼煙令!”
“聽說隻有緊要大事纔會施放,今日竟然現世!”
“看來關外要起風雲了!”
與此同時,一枚枚令牌通過暗道、流沙、商賈之手迅速傳開。
黃沙深處,一人自流沙中探身而出,接過令牌,冷笑道:“好機會來了,六兄弟該聚一聚了!”
湖畔草邊,一位披蓑戴笠的老者正收竿提魚,看見令牌,目光閃動,低聲道:“塞外的雨,果然要落下了。”
雪山之巔,一名大漢手握重刀,正劈石練功。令牌飛至,他一刀劈斷,冷眼一掃,縱身躍下山崖。
……
狼煙令出,關外震動。
蒼狼堡以金銀為餌,以秘籍為引,已將無數潛伏江湖的高手一一釣出。
一場暗潮洶湧,殺機四伏的風暴,正在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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