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牝之門1金王帝國 第99章 熔爐淬刃，星火暗湧
議會大廳的死寂被粗重的喘息和儀器重啟的嗡鳴取代。天空的深淵投影與周小虎的精神輪廓已然消散，但那深入骨髓的冰冷與靈魂層麵的戰栗，如同烙印般刻在每個人的意識深處。
議長那句“暫緩執行”的槌音還在回蕩，但空氣中彌漫的並非和解，而是劫後餘生般的驚悸與更加深沉的猜忌。
“淵衛”隊長僵立原地，覆蓋全身的漆黑裝甲表麵，幾處細微的介麵閃爍著不穩定的電弧。他麵甲下v型的幽藍目鏡劇烈閃爍了數秒，最終穩定下來，冰冷的電子合成音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滯澀：“…深淵意誌投影…威脅等級…確認為‘滅世級’…目標s-01…能量互動模式…超出資料庫模型…重新評估中…”
他緩緩垂下槍口，手臂的動作似乎比平時沉重了幾分。剛才那來自靈魂層麵的毀滅咆哮，顯然對他的內部係統造成了某種程度的衝擊。“‘潛龍淵’特勤部隊‘淵衛’第七小隊，將…全程監督聯合調查團行動。任何阻礙調查、威脅人類安全的行為，將予以最高階彆武力回應。”
這與其說是讓步，不如說是冰冷的警告，槍口雖垂，獠牙猶在。
江天朔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軟，被江鎮嶽死死扶住。大口大口的鮮血染紅了他胸前的衣襟，維生儀器的警報聲淒厲得如同哀鳴。他臉色灰敗得如同金紙，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帶著一種燃燒生命換來的、冰冷的快意。他看向議長，聲音微弱卻清晰：“聯合調查團…江氏…全力配合…但灰燼島…非囚籠…s-01…更非標本…他是…堤壩…”話未說完，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意識開始模糊。
“立刻送江二公子去急救！”議長臉色鐵青，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幾名議會醫務官迅速上前，從江鎮嶽手中接過江天朔。江鎮嶽看著二公子被推走，布滿血絲的眼睛如同受傷的猛虎，狠狠剮了一眼那些依舊散發著冰冷氣息的“淵衛”士兵，最終沉默地跟了上去。
保守派議員們麵無人色，在深淵投影的餘威和江天朔那染血的指控下，再不敢輕易叫囂。支援江家的議員們則神情複雜，既有對深淵的恐懼，也有對江天朔搏命反擊的震撼，更有一絲對未來的迷茫。
風暴的中心，似乎暫時轉移。但所有人都明白，真正的風暴，已經隨著深淵的凝視和周小虎那凶獸般的咆哮，降臨在了太平洋深處那座名為灰燼的孤島。
灰燼島，“靜滯之間”。
周小虎穿著“深淵行者”戰甲，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單膝重重砸在冰冷的合金地麵上，發出沉悶的巨響。麵罩早已彈開，他劇烈地喘息著，暗金色的豎瞳中，那洶湧的凶戾光芒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見底的疲憊和一絲…茫然。強行開啟精神通道、主動“呼喚”深淵、引導那毀滅性的意誌衝擊跨越數千公裡投射…這對他剛剛經曆蛻變、尚未穩固的意識和身體而言，是近乎自殺性的透支。
心口那枚“江”字令牌，溫潤的星輝此刻黯淡到了極點，如同風中殘燭，彷彿隨時會熄滅。剛才那貫穿時空的意誌投射，令牌作為能量媒介和精神錨點，承受了難以想象的壓力。
“報告！s-01生命體征急劇下降！能量場瀕臨崩潰！意識核心‘暗星’…光芒極度暗淡！出現…自我封閉跡象！”林羽萱的聲音帶著哭腔，雙手在控製台上瘋狂操作，試圖穩定周小虎的狀態。
“深淵前哨站核心能量波動平息…但空間曲率畸變殘留值…創曆史新高！精神輻射背景值…永久性提升三個量級！”另一名研究員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周小虎的瘋狂舉動，雖然暫時震懾了漢國的敵人，但也如同在脆弱的堤壩上狠狠鑿了一錘，讓灰燼島與深淵之間的“門縫”，變得更大、更不穩定了！
指揮大廳內，氣氛凝重如鉛。劉曉樂站在巨大的落地舷窗前，看著外麵死寂的火山岩和墨色的太平洋，星宿珠的裂痕深處光芒冰冷而銳利，如同淬火的刀鋒。王建國操控著輪椅，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媽的！這小子玩命玩過頭了！這下好了，島下麵那鬼東西更精神了！‘潛龍淵’那幫孫子也快到了！”
“矩尺”的電子眼掃過周小虎的各項資料，聲音毫無波瀾：“s-01過度透支，意識核心進入深度保護性休眠。物理軀體再生程序停滯，能量器官嚴重受損。令牌契約印記因超負荷運轉，效能衰減至臨界點以下。綜合評估：失去即時威脅能力，存在極高失控風險。”
“圓規”補充：“深淵前哨站進入活躍期。‘淵衛’監督下的聯合調查團預計12小時內抵達。外部威脅等級：極高。內部穩定係數：極低。”
“失去即時威脅能力？”王建國狠狠啐了一口，“那幫‘淵衛’的狗鼻子靈得很！要是發現小虎現在這半死不活的樣子，剛才那場戲就白演了！他們絕對會趁機下黑手！”
劉曉樂緩緩轉過身，目光掃過大廳內每一張凝重而疲憊的臉，最終落在全息投影上那個代表著周小虎的、光芒暗淡的暗星模型上。他的聲音低沉而清晰，帶著一種破釜沉舟的決斷：
“砝碼的重量已經展示過，現在…是淬火的時候了。”
“啟動‘熔爐’協議。”
“熔爐？！”林羽萱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驚駭，“不行！劉總！小虎現在的狀態根本承受不住‘熔爐’的精神煆燒！那會徹底摧毀他最後的人性錨點！讓他徹底變成隻知殺戮的凶獸！”
“矩尺”的電子眼閃爍：“‘熔爐’協議，設計初衷為極端環境下強化並穩固s級異能者意誌。針對s-01當前能量形態及意識結構，適配度低於15%。強行啟動，意識崩潰概率高於87%。”
“不啟動，‘淵衛’登島，他必死無疑。啟動，還有一線生機。”劉曉樂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而且，我們需要他恢複力量。深淵的威脅不會等待。‘熔爐’的目標，不是抹殺他的人性，而是…鍛造它。用最極端的壓力，逼出他意識深處那點星火，逼它和‘暗星’的核心徹底融合！要麼在烈焰中重生為可控的利刃，要麼…徹底化為灰燼。”
他看向林羽萱，目光深邃：“羽萱，你是最瞭解他意識結構的人。‘熔爐’的引導和令牌星輝的維係，隻有你能做到。這是唯一的機會。”
林羽萱看著螢幕上週小虎那微弱到幾乎消失的生命訊號，又看向劉曉樂那雙布滿裂痕卻依舊燃燒著冰冷火焰的眼睛，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滲出血跡。絕望與責任如同兩座大山壓在她心頭。許久，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隻剩下孤注一擲的決然：
“…我明白了。準備‘心智熔爐’。”
灰燼島基地最底層，代號“鍛魂室”的圓柱形空間。這裡沒有任何儀器裝置，隻有光滑如鏡的黑色合金牆壁、地板和天花板。空氣中彌漫著高頻能量場特有的嗡鳴，壓迫得人喘不過氣。
周小虎被固定在中央的合金基座上，“深淵行者”戰甲已被卸除，隻穿著特製的約束服。他雙目緊閉，臉色灰敗，呼吸微弱得幾乎消失。心口的“江”字令牌，被一個精密的能量引導環固定在原位，黯淡的星輝如同隨時會熄滅的螢火。
林羽萱站在隔離觀察室內，穿著厚重的神經連結增幅服，頭盔上延伸出數十根閃爍著微光的探針。她麵前的控製台上，是複雜到令人眼暈的神經對映圖譜和周小虎意識核心的實時模型。那暗紅色的“暗星”模型，此刻光芒暗淡，表麵布滿了代表混亂和崩潰的黑色裂紋。
“開始吧。”劉曉樂的聲音通過通訊器傳來，平靜得可怕。
“‘熔爐’協議…啟動！”林羽萱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按下了控製台上的核心按鈕。
嗡——！！！
整個“鍛魂室”瞬間被刺目的白光淹沒！不是物理的光線，而是純粹的精神能量具現化！無數由高強度意誌力場構成的、熾白的精神火焰，如同咆哮的熔岩，從牆壁、地板、天花板中噴湧而出，瞬間將中央的周小虎徹底吞沒！
“呃啊——！！！”
即使處於深度休眠，周小虎的身體依舊猛地弓起，發出非人的慘嚎！約束服下的麵板瞬間變得通紅，青筋如同虯龍般暴起！他意識深處那顆瀕臨崩潰的暗星，如同被投入了恒星核心，瞬間被熾白的精神烈焰包裹、煆燒！
痛苦！
難以想象的痛苦！
如同靈魂被寸寸撕裂，又投入熔爐反複錘煉！
那點代表著周小虎最後人性的、微弱的赤紅火星，在這毀滅性的煆燒下，非但沒有熄滅，反而如同被逼到絕境的野獸，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本能！它瘋狂地掙紮著，試圖逃離這煉獄般的煆燒，卻被無處不在的白色烈焰逼得無處可逃！隻能本能地、死死地貼向那顆同樣被煆燒、光芒越發暗淡的暗星核心！
“令牌！星輝引導！最大輸出！”林羽萱嘶聲命令，汗水浸透了她的防護服。她雙手在控製台上化作殘影，強行引導著令牌那微弱的星輝，化作一縷縷堅韌的溫潤絲線，艱難地穿透狂暴的精神烈焰，纏繞向那點瘋狂掙紮的赤紅火星，將它…**按向**暗星的核心！
這是最殘酷的熔合！
以精神烈焰為錘！
以人性火星為引！
以契約星輝為砧！
強行將代表“周小虎”的最後一絲人性，鍛打入那顆因吞噬“影狩”與深淵力量而誕生的、冰冷暴戾的“暗星”之中！
滋滋滋——！
意識模型上，代表混亂的黑色裂紋在精神烈焰的煆燒下開始崩解！赤紅的火星與暗星的光芒瘋狂地糾纏、排斥、又強行融合！每一次碰撞，都伴隨著周小虎身體劇烈的抽搐和撕心裂肺的痛吼！監測儀器的讀數瘋狂跳動，在崩潰的邊緣反複橫跳！
“堅持住！小虎！”林羽萱雙目赤紅，聲音帶著哭腔和不容置疑的命令，她的意誌通過神經連結增幅服，如同最堅韌的絲線，死死牽引著那縷星輝，引導著火星與暗星的碰撞點，“想想濱海！想想羽萱姐！想想…你答應過要活著回來！”
“吼——！！！”
周小虎的慘嚎陡然化作一聲更加狂暴、更加非人的咆哮！那咆哮中，痛苦依舊，卻多了一股被逼到絕境後爆發的、玉石俱焚的凶性！
暗星核心猛地向內坍縮！
並非崩潰！
而是…吞噬！
它不再被動承受煆燒，而是如同被激怒的凶獸，主動地、貪婪地吞噬起周圍狂暴的精神烈焰！同時，那顆被星輝絲線按入核心的赤紅火星，在極致的痛苦和意誌的壓迫下，猛地爆開！化作無數道赤紅的、帶著周小虎所有守護執唸的意誌烙印，如同滾燙的符文，狠狠烙印在暗星坍縮的核心之上！
嗡——！！！
一股全新的、更加凝練、更加凶悍、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穩固感的氣息，從周小虎身上爆發開來！那坍縮的暗星核心，重新點亮！光芒不再是純粹的暗紅，而是如同熔融的金屬，暗紅之中流淌著赤金色的火焰紋路！一股冰冷、暴戾、卻又帶著磐石般不可動搖核心的意誌，如同出鞘的絕世凶刃，瞬間衝散了“鍛魂室”內狂暴的精神烈焰！
精神烈焰緩緩熄滅。
“鍛魂室”內一片死寂，隻有周小虎粗重的喘息聲。
他依舊閉著眼，但身體不再抽搐，而是如同沉睡的猛虎，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壓迫感。心口的令牌星輝，雖然依舊微弱，卻不再搖曳，反而與那熔融暗星核心中流淌的赤金火焰，產生了一種奇異的、穩定的共鳴。
“報告…能量場穩定！意識核心融合度…78%！‘暗星’形態重塑完成…能量等級…超越記錄峰值！令牌契約印記…重新穩固！”研究員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狂喜和一絲揮之不去的恐懼。
林羽萱脫力般癱坐在椅子上，渾身被冷汗浸透，臉上卻露出劫後餘生的笑容，淚水無聲滑落。成功了…雖然隻有78%…但至少…暫時成功了！
劉曉樂看著螢幕上那枚流淌著赤金火焰的熔融暗星，星宿珠的光芒微微閃爍。砝碼在熔爐中淬火重生，變得更加沉重，更加鋒利。但這份力量，是徹底馴服了凶獸，還是…為凶獸披上了更堅固的鎧甲？
就在這時，基地外層警報再次淒厲響起！
“報告！偵測到高能量曲率波動！坐標：基地正上方！數量：三！識彆訊號…‘潛龍淵’淵衛級高速突擊艇！聯合調查團…到了！”
淬火方畢，強敵已至。熔爐的餘溫尚未散去，灰燼島的星火，即將迎來最嚴苛的審視與無法迴避的衝突。那柄剛剛淬煉出的凶刃，是守護的盾牌，還是…撕裂一切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