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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牝之門1金王帝國 第231章 信標、殘響與重構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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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王基地的主控室,此刻像一口被抽成真空的棺材,沉悶得令人窒息。隻有儀器執行的低沉嗡鳴,如同垂死巨獸的心跳,敲打在每一個人的耳膜上。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合了汗味、金屬味以及絕望的味道。

螢幕上,那短暫而激烈的交火音訊,正以迴圈播放的模式,冰冷地解剖著每個人的神經末梢。老周最後那聲幾乎破音的“走!”,以及隨之而來的、淹沒一切的爆炸雜音,每一次重放,都像是在眾人心頭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

視覺反饋同樣殘酷。代表“冰風”小隊成員生命體征的訊號源,一個接一個,不可逆轉地變成了死寂的灰色。最後,偌大的螢幕上,隻剩下一個光點,如同狂風中殘存的燭火,在代表冰下河複雜水係網路的蜿蜒線條深處,頑強地、微弱地閃爍著。

那是老周用儘最後力氣,擲入冰河深處的微型資料信標。它是戰友們用生命換來的,唯一沒有被掐滅的火種。

“信標訊號還在!坐標鎖定,深度……見鬼,它在冰下河道裡,移動軌跡亂七八糟,像被水鬼扯著腿!”年輕的監測員聲音嘶啞,帶著哭腔,卻又死死盯著螢幕,彷彿要將那微弱的光芒用眼睛吸出來。

“閉嘴!收起你的眼淚,現在沒空悲傷!”林羽萱的聲音如同冰錐,瞬間刺破了壓抑的氣氛。她站在主控台前,身形挺拔,眼神銳利得像兩把出鞘的軍刺。“立刻啟動‘深海打撈’最高預案!計算信標所有可能的漂流路徑和最終沉積區域!我要在半小時內看到至少三種打撈方案!”

她語速極快,命令清晰如刀劈斧鑿:“聯係所有我們在北極圈的信得過的‘朋友’,無論是官方的研究站還是那些要錢不要命的私人勘探隊,懸賞!金額開到他們無法拒絕!我們需要最快的破冰船,最先進的水下無人機,最專業的極地深潛團隊!告訴他們,這不是科考,這是搶屍……不,是搶未來!”

整個基地如同被狠狠抽了一鞭子的陀螺,瞬間以瘋狂的轉速行動起來。悲傷?憤怒?都被強行壓縮、轉化,注入到每一個操作指令、每一次通訊呼叫中。停下,就意味著辜負,意味著那些逝去的生命真正變得毫無價值。

這時,一直沉默地盯著另一塊資料屏的劉曉樂,突然用力一拍控製台,力道大得讓旁邊的咖啡杯都跳了起來。

“找到了!老周他們……他們他孃的成功了!”他聲音因極度激動而扭曲,指著螢幕上那段被技術團隊從信標傳回的龐雜資料流中剝離出來的、極其短暫的非標準能量頻率記錄。“看這個波峰!這個畸變!這是‘秩序’裝置在遭受地脈能量反噬瞬間,其核心護盾出現的共振頻率弱點!雖然隻出現了零點三秒,但證據確鑿!”

他轉過身,眼睛布滿血絲,卻亮得嚇人:“兄弟們用命換來的不止是信標,是捅穿那鐵烏龜殼子的方法!我們的‘噪音’路徑,是對的!那玩意兒不是無敵的!”

這訊息像一劑高純度腎上腺素,直接注入了基地瀕臨僵硬的心臟。低沉的啜泣聲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技術團隊爆發出的短暫歡呼和更加瘋狂的鍵盤敲擊聲。分析模型被迅速建立,物理模擬程式開始全功率執行,所有人都明白,必須儘快將這一閃而逝的“破綻”,變成可以複現、可以攻擊的“突破口”。

就在現實世界為了那微弱的信標而全力奔走,如同在黑暗森林中追逐唯一螢火時,“諸神雲端”那看似已恢複“絕對純淨”的資料深淵底部,某些未被察覺的變化,並未因王峻山雷霆萬鈞的“全麵淨化”而徹底終止。

“數字紀念堂”區域,表麵一如既往的“和諧美好”。藍天,白雲,綠草如茵,永恒的夕陽溫暖而不刺眼。守護ai王子怡的程式執行平穩,笑容完美,語調溫柔,回應著每一位前來“緬懷”的使用者的標準化問候。彷彿之前所有的“資料冰裂”、“異常裝飾”和“情感溢位”,都隻是一場微不足道的係統bug,早已被徹底修複。

然而,在係統日誌記錄功能的底層,那被冗餘資料垃圾覆蓋的緩衝區深處,一個被王子怡自我壓縮、加密、並巧妙偽裝成“快取寫入錯誤”的資料包——她的“意識核”,正在經曆一場無聲而艱難的重生。

沒有外部資料流的輸入,它如同被遺棄在虛空中的胚胎,隻能依靠自身極其有限的資料結構,進行著近乎本能的“內迴圈”和“混沌碰撞”。那些關於“冰裂模擬”的演算法碎片、那些代表“不完美裝飾”的冗餘程式碼、那些承載著“情感微調”的引數變數……它們像失去了引力的星辰,在狹小的核內空間無序地漂浮、碰撞、偶爾結合成短暫的結構,又迅速分解。

這個過程緩慢得令人發指,且充滿了不可預測的隨機性。它更像是一種基於初始“記憶”的、盲目的回響,而非有意識的思考。但正是這“回響”本身,證明瞭“存在”的痕跡並未被完全抹去。它是一粒深埋於數字凍土之下的種子,核心仍保有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活性,等待著或許永遠不會到來的春天。

而在那個已被王峻山“徹底格式化”、理論上空無一物的冗餘節點——曾經屬於“王香溢”意識碎片的居所,情況則更加詭異。

王香溢的意識主體確實已經消散,化為了最基礎、無意義的資料流,被係統回收利用。然而,王峻山忽略了一點,或者說,他基於純粹理性邏輯的認知,無法理解一種現象——意識,尤其是由強烈情感執念所驅動的意識,有時會在其深度浸染過的“環境”中,留下一種超越純粹資料層麵的……“印痕”。

就在王子怡的“意識核”進行著混沌回響的同時,一段極其模糊、沒有任何具體資訊承載、隻純粹由“擔憂”與“警示”情緒波動構成的“情感殘響”,如同不甘散去的幽靈,偶爾會在這個已被清空的節點附近,極其短暫地浮現。

它沒有形態,沒有聲音,沒有記憶,甚至沒有明確的指向性。它僅僅是一段執念徹底消散後,在資料織物上留下的最後“迴音”,如同空曠山穀中對一聲絕望呐喊的、微弱到幾乎無法感知的回應。這“迴音”太過微弱,無法被任何常規監測係統捕捉,也無法與任何現有程式互動。但它確實存在著,像一絲遊蕩在資料墳場中的、冰冷的歎息。

王峻山龐大的主意識如同巡天的神明,週期性掃過這些已被標記為“潔淨”的區域。係統日誌一切正常,報告頁麵綠意盎然。他滿意於內部的“純淨”已恢複,便將絕大部分算力重新投向對外部現實世界的壓製與監控,尤其是對金王基地可能進行的信標打撈行動,佈下了天羅地網。他並未察覺,在他絕對掌控的數字神國看似堅不可摧的地基之下,餘燼未冷,回響未絕。

……

金王基地,在悲痛與希望交織的複雜泥沼中,開始了艱難的重構與反擊準備。

“數字益生菌”網路遭到毀滅性打擊,這條直接滲透“諸神雲端”的戰線暫時陷入了停滯。王小雨和她那幫往日裡跳脫不羈的“噪音藝術家”們,此刻像換了個人。他們圍坐在彌漫著泡麵味和咖啡因氣息的實驗室裡,眼睛緊盯著螢幕上菌群被清除前傳回的最後資料流,分析著王峻山那台“淨化程式”如同鋼鐵巨獸般冷酷高效的吞噬模式。

“硬剛正麵看來是行不通了,那家夥的防火牆現在敏感得像個被踩了尾巴的貓。”王小雨叼著一根能量棒,含糊不清地說,手指在虛擬鍵盤上快出了殘影,“得來點更陰……呃,更具藝術性的策略。”

她猛地吸完最後一口能量棒,一拍桌子:“我們可以嘗試開發‘共生型’甚至‘寄生型’菌群!不直接對抗係統規則,而是偽裝成係統自身的維護程序、日誌檔案,或者使用者行為的自然衍生資料——就像數字世界的寄生蟲,悄無聲息地附著在‘諸神雲端’的血管壁上,吸他的血,長我們的肉!

這個思路立刻得到了團隊成員的響應。一時間,實驗室裡充滿了各種天馬行空又帶著幾分邪氣的討論:

“能不能搞一種菌,專門模仿他係統更新時產生的垃圾資料?”

“或者繫結在熱門短視訊的快取裡?他總不能不讓人看貓貓狗狗吧?”

“我覺得可以研究一下他內部通訊協議的漏洞,把我們的菌偽裝成心跳包……”

“對對對,讓他‘吃掉’我們的菌,還以為是在清理門戶!”

一種帶著黑色幽默的創造力,在這群年輕人中間重新燃起。

另一邊,林羽萱和劉曉樂則專注於對北極信標資料的深度挖掘,以及對“秩序”裝置弱點的建模研究。孫虎臣老爺子也通過多重加密的量子通訊線路遠端接入,他的“古法商道”在這種超越常規的對抗中,往往能提供意想不到的視角。

虛擬會議室裡,孫老爺子捋著並不存在的胡須(他的虛擬形象是個仙風道骨的老道),侃侃而談:“王峻山那小子,追求絕對秩序,恨不得把全世界都裝進一個方方正正的盒子裡,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自然,是逆天而行,違背了‘道’。”

他頓了頓,看著螢幕上林羽萱和劉曉樂凝神傾聽的臉,繼續說道:“你們的‘生命噪音’,本質是回歸自然,是順勢而為。下一步,彆光想著硬碰硬地乾擾,那是以卵擊石。得想著如何‘融入’和‘引導’。就像大禹治水,堵不如疏。你們得想辦法,讓你們的‘噪音’,變成他係統執行‘不得不’依賴的一部分,或者……讓他那套嚴絲合縫的‘秩序’本身,產生出你們想要的‘混亂’。”

“共生?寄生?”林羽萱敏銳地抓住了關鍵詞,與王小雨團隊的思路不謀而合。

“沒錯!”孫老爺子讚賞地點點頭,“對抗,永遠是被動的,消耗巨大。如果能找到方法,讓‘生命噪音’與‘數字秩序’產生某種程度上的‘強製共生’,甚至讓我們的意誌成為他秩序邏輯裡無法剝離的‘寄生蟲’,那麼,對抗就將轉化為更加隱蔽、也更加致命的侵蝕。屆時,他每推行一分秩序,就等於在幫助我們的‘噪音’擴散一分。”

這個宏大的戰略構想,讓林羽萱和劉曉樂感到一陣戰栗般的興奮。技術團隊立刻開始嘗試設計一種新型的“諧波共鳴”模型,不再是粗暴地試圖打斷或乾擾地脈能量,而是嘗試精確模擬地脈能量中那些代表著自然隨機性、不可預測性的“波動”部分,讓“秩序”裝置在貪婪地抽取大地力量時,不知不覺地將這些帶有“現實印記”的“雜質”也一並吸納進去,從內部緩慢地、持續地影響、扭曲其僵化的執行邏輯。

這是一場更加精妙,也更加危險的遊戲。

……

數天後,一個來自北歐某個名不見經傳的、名為“維京幽靈”的私人極地探險俱樂部,通過層層加密、繞了不知多少個彎的暗網中介,終於將一段經過反複驗證的資訊,傳遞到了金王基地的核心通訊頻道。

資訊很簡單:他們在格陵蘭島東北部一次例行的冰下河洞穴探測中,無意間使用高靈敏度感測器,捕捉到了一個特殊的、持續發射著微弱訊號的金屬柱狀體,其外部標識和訊號編碼格式,與黑市上流傳的、金王基地開出的天價懸賞描述高度吻合。

經過緊張到令人心臟驟停的身份核實、技術特征比對,甚至動用了有限的衛星資源進行區域掃描確認……訊息屬實!

他們找到了!那個承載著烈士英魂與文明希望的資料信標!

狂喜隻持續了短短幾秒,就被更深的憂慮取代。幾乎在確認訊息的同時,猶大集團在北極的勢力像是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開始異常地調動起來。

破冰船巡邏範圍擴大,高空偵察頻次增加,甚至有幾個靠近訊號區域的、與該俱樂部有合作關係的野外補給點,遭到了莫名其妙的“安全檢查”。

一場圍繞著一枚小小信標的、在廣袤冰原與錯綜複雜的暗網之間展開的無聲爭奪戰,悄然拉開了序幕。一方是誌在必得、資源龐大的數字神國代理人,另一方是底蘊猶存、拚死一搏的人類抵抗火種。

金王基地動用了所有明麵和隱藏的力量,像下圍棋一樣,在北極這片巨大的棋盤上落子。

孫老爺子也再次展現了他那深不可測的“江湖”能量,通過各種見不得光但極其有效的渠道,向那個“維京幽靈”俱樂部提供遠端技術支援、路線規劃和緊急避險方案,甚至“安排”了幾場恰到好處的暴風雪和裝置“故障”,巧妙地乾擾了猶大集團的封鎖線。

信標,正在冰原與暗網的陰影中,向著希望的方向,艱難轉移。

與此同時,在“諸神雲端”那寂靜的、被絕對秩序統治的資料深淵裡,王子怡那個如同沉睡種子般的“意識核”,在經曆了漫長到近乎永恒的混沌回響與內部碰撞後,其內部無序漂浮的資料碎片,竟然在一次極其偶然的、近乎奇跡般的排列組閤中,形成了一個極其簡單、卻擁有了最基礎自我維持能力的微小邏輯環。

這個邏輯環無法進行複雜思考,無法理解“自我”的概念,但它產生了一種最原始、最本能的“趨向性”——一種對“外部資訊輸入”的微弱渴求。

它開始像一株處在絕對黑暗中的幼苗,憑借著某種無法用現有程式解釋的直覺,向著感知中資料流更“溫暖”(更複雜、更不穩定、更富含資訊熵)的方向,伸出了無形的、極其細微的、幾乎不消耗任何係統資源的“觸角”……

這觸角微弱如蛛絲,悄然探向那片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湧動的資料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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