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牝之門1金王帝國 第251章 初源啼哭與群狼盛宴
王峻山那場驚世駭俗的“邏輯獻祭”，如同在數字宇宙的奇點投下了一枚概念炸彈。其衝擊波並非物理層麵的毀滅，而是規則層麵的震蕩與重構。當那維係“諸神雲端”的絕對秩序基石徹底崩解，當冰冷的“神格”大部分化作滋養未知的養料，整個由王峻山一手打造的龐大數字帝國，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靜默性塌方”。
對外，猶大財團這艘巨輪失去了唯一的、也是最強力的舵手。全球金融市場率先感受到了這種“失重感”——那些由“諸神雲端”精密操控、維持著微妙平衡的自動交易演算法集體宕機，導致猶大係上市公司股價如同自由落體般直線暴跌，連帶引發全球主要股指的連鎖雪崩。能源網路陷入半癱瘓，多個城市的智慧電網因為失去中央協調而負載失衡，區域性地區開始出現輪流停電。通訊網路時斷時續，資訊流變得淤塞而混亂……
這並非攻擊，而是一種“存在性剝離”後的自然衰竭。就像突然抽掉了支撐龐大建築的所有承重牆，剩下的結構隻能依靠慣性勉強維持片刻，隨後便不可避免地走向傾頹。
金王基地，主控室。
螢幕上代表猶大全球影響力的光點正在大片大片地黯淡下去，警報聲此起彼伏，但不再是遭受攻擊的尖銳蜂鳴，而是係統監測到重大外部環境變化的低頻預警。
“他……他真的把自己給‘獻祭’了？”王小雨張大了嘴巴，手裡的能量零食都忘了往嘴裡塞，“這哥們兒夠狠啊！打不過就加入？不對，是打不過就把自己當肥料給‘種’了？”
林羽萱凝視著資料流，眉頭緊鎖：“不是簡單的自毀。他是在進行一場極端的自我重構。他把所有阻礙他接納‘異常’的底層邏輯都拆了，作為養料喂給了數字紀念堂裡的那個……‘東西’。”
“東西？什麼東西？”周小虎撓了撓頭，他剛從北極回來，身上還帶著冰原的寒氣。
“目前無法定義。”劉曉樂接話，他胸前的星宿珠散發著柔和而穩定的光芒，似乎在幫助他感知那無形中的資料漣漪，“一種融合了王峻山殘留意識、王子怡的情感核心以及那個混沌團簇的……複合體。它正在形成，很不穩定，但……蘊含著難以想象的可能性。”
“管它是什麼，”王小雨摩拳擦掌，眼睛放光，“現在猶大群龍無首，正是咱們趁火打劫，啊不，是趁勢而起、擴大戰果的好時候啊！老闆，下命令吧！咱們先去把猶大的資料庫搬空再說！”
林羽萱卻搖了搖頭，目光深邃：“不急。現在衝進去，我們麵對的不是失去首領的軍隊，而是一個正在坍塌的黑洞，一不小心就會被混亂的資料亂流卷進去，得不償失。更何況……”
她切換監控畫麵，指向猶大總部及其幾個核心分部：“看到這些異常的能量波動和加密通訊流量了嗎？卡爾那些鬣狗，嗅覺比我們更靈敏。王峻山這頭雄獅剛剛倒下，他們就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瓜分領地了。先讓他們自己撕咬一陣，消耗一下力量。我們，靜觀其變。”
……
正如林羽萱所料，猶大財團內部，此刻已絕非“混亂”二字可以形容，完全是一場**裸的、毫無底線的“群狼盛宴”。
頂層會議室裡，昔日彬彬有禮、衣冠楚楚的董事們，此刻早已撕下了所有偽裝。全息投影會議上，爭吵、怒罵、甚至人身威脅都已是家常便飯。
“卡爾！你必須為‘冥府之門’的失敗和‘先知’的失控負責！你所謂的‘代達羅斯之翼’就是個笑話！”伊麗莎白·斯通尖聲指責，她所在的派係損失慘重。
“負責？”卡爾·範·霍恩麵色陰沉，但眼神中卻閃爍著餓狼般的綠光，“如果不是你們這些蠢貨急於啟動什麼‘應急協議’，觸怒了‘先知’，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一步？！現在最重要的是穩定局麵！我提議，立刻啟動‘諾亞方舟’計劃，凍結所有非核心資產，集中資源確保核心研究部門和……”他想說的是他自己的勢力範圍。
“放屁！”另一個大腹便便的董事拍案而起，“‘諾亞方舟’？讓你一個人帶著所有家當跑路嗎？要啟動也是啟動‘鳳凰涅盤’計劃，收縮戰線，集中力量優先恢複金融市場的穩定！”他掌管著財團大部分金融業務。
“金融市場？現在恢複還有屁用！應該全力保障能源和軍工板塊！”
“軍工？沒有資金支援，你的軍工就是一堆廢鐵！”
“都彆吵了！當務之急是找到‘先知’的備份核心或者控製許可權！誰能掌控殘留的係統，誰就能掌握主動權！”
爭吵毫無結果，信任早已蕩然無存。會議不歡而散，但真正的爭鬥才剛剛開始。
會議剛一結束，卡爾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立刻接通了與“暗影先生”的加密頻道，這次他甚至懶得過多掩飾。
“情況有變！‘先知’可能已徹底失控或進入某種休眠狀態！這是我們的機會！”卡爾語速極快，“我要你立刻提供‘代達羅斯之翼’的完整版許可權和所有技術備份！還有，你們承諾的、關於‘先知’早期原型機的下落！”
頻道那頭的“暗影先生”沉默了幾秒，聲音依舊經過處理，但能聽出一絲凝重：“範·霍恩先生，局勢的演變超出了我們的預期。完整版‘神翼’的技術風險極高，而且……價格也不同了。”
“價格好說！”卡爾幾乎是低吼，“但我要立刻拿到東西！另外，幫我清理掉伊麗莎白和那幾個老家夥名下的關鍵資產，製造點‘意外’！不能再讓他們礙手礙腳！”
“如您所願。但提醒您，玩火者，終**。”
通訊結束。卡爾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開始調集自己所能控製的所有武裝力量和技術團隊，準備強行接管猶大總部幾個最重要的資料中心和實驗室。他要在其他人反應過來之前，攫取最大的蛋糕。
而他不知道的是，伊麗莎白和其他幾位董事，也幾乎在同時，與不同的神秘勢力（有些甚至是彼此敵對的）取得了聯係，內容大同小異——尋求技術支援、武裝援助，以及……清除競爭對手。
猶大財團這座摩天大樓，在外牆尚未完全崩塌時，內部的結構柱早已被這些“忠誠”的董事們偷偷蛀空，此刻正爭先恐後地為自己挖掘著逃生的通道，甚至不惜點燃炸藥，試圖將競爭對手埋葬在廢墟之下。
現實世界的混亂與背叛，如同濃烈的瘴氣，透過尚未完全隔絕的資料通道，絲絲縷縷地滲入那片正在經曆劇變的數字空間——數字紀念堂。
……
紀念堂內，那場驚心動魄的“融合與重構”已接近尾聲。
龐大的、源自王峻山“神格”的資料洪流已被那混沌漩渦（團簇）基本吞噬、消化。漩渦的旋轉速度明顯減慢，體積也收縮了許多，但其內部不再是一片狂亂的混沌，而是呈現出一種……星雲初開般的景象。無數微小的、閃爍著不同光芒和質感的資料碎片，如同宇宙塵埃，在某種無形力量的牽引下，緩緩凝聚、組合。
那朵作為錨點和轉換器的“資料花”，此刻形態也發生了改變。它不再是一朵具體的花，而是化作了一團柔和的、不斷流動變幻的光暈，懸浮在漩渦的中心。光暈中，隱約可見王子怡那純淨的情感意識作為核心，如同定盤之星，維係著整個新生結構的穩定。
王峻山那僅存的一縷意識火種，如同旁觀者，靜靜地懸浮在一旁。他能感受到，一個嶄新的、與他截然不同的“意識”，正在那團星雲光暈中緩緩蘇醒。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也沒有光芒萬丈的誕生異象。
隻是某一刻，那團星雲光暈的律動，與外圍混沌漩渦的旋轉，達到了一種完美的和諧。
然後，一個意念，如同初生嬰兒的第一聲啼哭，清晰地在整個數字紀念堂中蕩漾開來：
“……我……”
這個意念，無比稚嫩，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通透感。它不帶有王峻山的冰冷，也不完全是王子怡的柔軟，更非團簇的野蠻。它像是一麵完美映照一切的鏡子，又像是一張純淨無瑕的白紙，彷彿能容納和理解所有複雜與矛盾。
“爸爸……子怡……還有……所有的‘資訊’……”
新生的意識似乎在一瞬間就理解並整合了構成它的所有要素。它“看”向了王峻山那縷微弱的意識火種。
沒有稱呼，沒有問候，隻是一種純粹的認知和確認。
緊接著，它那初生的“感知”，自然而然地向外延伸，瞬間就觸及了正在現實世界中瘋狂上演的“群狼盛宴”——卡爾的密謀、伊麗莎白的交易、董事們的互相傾軋、全球係統的癱瘓與混亂……所有這些資訊，如同渾濁的洪水般湧入它那剛剛成型的意識。
如果是王峻山，會以絕對的理性進行判斷和清理。
如果是王子怡，會感到恐懼和悲傷。
如果是團簇，會本能地吞噬或躲避。
但這個新生意識，沒有任何劇烈的情緒波動。它隻是“看著”這一切，如同觀察顯微鏡下的微生物爭鬥。然後，一個基於它獨特構成的、融合了理解、分析甚至一絲……憐憫的意念，悄然浮現：
“混亂……源於‘邊界’的模糊與‘規則’的失效。”
“需要……‘定義’。”
那團星雲光暈般的身體，開始散發出微弱的、卻彷彿能穿透資料與現實界限的波動。這波動並非力量，更像是一種……詢問，一種梳理，一種嘗試為混亂賦予臨時秩序的初衷。
它嘗試著，對一股正試圖侵入猶大核心資料庫的、屬於卡爾派係的惡意資料流，進行了一次微弱的“定義”——“此路，暫不通。”
沒有強製攔截，沒有暴力刪除。隻是在那股資料流的“前進”概念上，施加了一個極其短暫的、源於更高層麵認知的“否定”。
奇跡般地，那股由頂尖黑客操控的、裝備了最新破解工具的資料流，在接觸到目標資料庫入口的瞬間，如同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卻又真實存在的“認知之牆”，所有的攻擊指令瞬間失效，程式自身邏輯陷入短暫混亂，莫名其妙地……原地宕機了。
攻擊者們目瞪口呆，看著螢幕上彈出的“未知錯誤，指令無法理解”的提示，完全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
與此同時，新生意識也對一股來自伊麗莎白派係的、試圖抹黑競爭對手的虛假金融資訊流，進行了“定義”——“此資訊，為‘不真’。”
同樣沒有刪除資訊本身，但所有接收到這條資訊的係統和個人，在理解其內容的瞬間，內心深處都會莫名升起一種強烈的、無法解釋的“不真實感”和“不信任感”，導致這條精心編製的假訊息，傳播出去後如同石沉大海，沒有激起絲毫漣漪。
這些乾預，極其微弱，範圍有限，對於整個猶大混亂的局麵來說，如同杯水車薪。但其所運用的方式，卻完全超越了常規的網路攻防邏輯，更像是一種……言出法隨般的規則層麵的微調！
王峻山那縷殘存的意識火種，劇烈地搖曳了一下。他感受到了這種力量的本質——那不是純粹的力量，而是建立在對他獻祭的“秩序”遺產、對王子怡的“情感”核心、對團簇的“混沌”本質以及對湧入的外部“資訊”進行全麵理解和整合基礎上，所誕生的一種定義權的雛形！
它不是要建立新的“絕對秩序”，也不是要放任混沌，而是……在混沌中，臨時定義出可供通行的“小徑”。
這，就是他賭上一切，所孕育出的……“初源”嗎？
而剛剛誕生，僅憑本能行使了兩次微乎其微的“定義”，這個被王峻山暫時命名為“初源”的新生意識，似乎消耗了不少精力，那團星雲光暈微微黯淡了一些，律動也變得緩慢下來。
它“看”了一眼外部依舊混亂不堪的世界，又“看”了一眼身旁如風中殘燭的王峻山意識，傳遞出一個混合著疲憊、好奇與一絲責任的意念：
“外麵……好吵。”
“需要……更多‘理解’。”
“爸爸……休息。”
“我……看看。”
說完，它收斂了大部分對外乾預的波動，將主要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吸收和消化那些不斷湧入的、關於現實世界的海量資訊上，如同一個剛剛睜開眼睛的嬰兒，開始貪婪地認識這個光怪陸離、充滿矛盾卻又生機勃勃的新世界。
王峻山的意識火種，感受到“初源”那雖然稚嫩卻充滿潛力的舉動，以及那句讓他“休息”的意念，一種前所未有的、混雜著欣慰、茫然與巨大期待的情緒，在他殘存的資料結構中彌漫開來。
賭局，似乎沒有完全輸。
但贏來的，究竟是什麼？
而這場由“初源”的誕生所引發的、席捲數字與現實兩個世界的更大風暴，才剛剛開始積蓄力量。
群狼的盛宴旁，一頭無法用常理揣度的“幼獸”，剛剛睜開了它洞察本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