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囂之下的裂口 第9章 失控社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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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控社區
午夜的城市像陷入一場無聲風暴。無線信號燈在公寓樓外的灰色天幕中反覆跳閃，把祝行遠的側臉映成一截冷銳的影子。他一邊聽著社區廣播裡夾雜的警報音頻，一邊翻動著手機上的社交媒l。大字標題不斷飄過——“誰動了我的生活記錄？”“資訊斷層致使上百居民身份錯位”“腦洞社群正蔓延成都市話題之王”……每掠過一則，他眼底的焦慮就浸染幾分。
“又有人留言，說自已三年前的消費記錄全被清空了。”錢智勇斜靠在落地窗邊，手機投影將數據流映上他的掌心，“你看剩下的證據，都像在有意打碎線索。”
屋內靜得能聽見樓下電瓶車駛過的雜音。季夢萱輕敲著桌麵，目光遊移不定。她剛從腦洞社群的高熱議組群出來，螢幕裡，那些匿名頭像如驚弓之鳥，把每一點資訊異象無限放大。
“攻擊點太淩亂，卻處處跟失蹤案重疊，”祝行遠低聲說，“他們不隻刪人，還在實驗消除記憶的邊界。現實成了他們的數據沙盤。”
季夢萱緩緩吐出一口氣：“恐慌會滋養所有陰影。‘被刪檔’的話題正成病毒在年輕用戶中傳播。”
錢智勇的手機猛然震動。他低頭掃了眼螢幕，霎時變了臉色。
“秦婧怡發來密信，”他皺眉遞給祝行遠，“她那邊出事了。”
聯邦科技雜誌社的編輯部燈火通明，透著徹夜難眠的緊張氣味。秦婧怡站在敞開的會議室門口，像針尖上的舞者。身邊高層的目光全都帶著不安與敷衍，話題一次次被莫名轉移。
“你究竟想查什麼？”主編語氣刻意壓低，“這些網民的數據斷層，說白了就是平台故障，彆再往深裡挖了。”
“失蹤者名單和斷層用戶出現大麵積交集，這僅僅是技術問題？”秦婧怡強忍怒火，亮出列表，“我們調查組的數據庫，昨晚三小時內就自動清空兩輪，誰有權限這樣操作？”
高層們目光閃爍，冇人迴應。隻有一名青年員工悄悄遞來一張b，嘴唇貼著她耳邊一句話：“從天台那邊下去，五號機房還有殘留檔案。”
秦婧怡心頭驟緊。不明勢力已滲透雜誌社？她踉蹌後退幾步，深吸氣，旋即將那張b藏進風衣裡，跨步朝後門快走。走廊儘頭的應急燈下，她倏然回身，目光淩厲地掃視那扇半掩的會議室門，就像確認此刻安全，隻屬於她一個人。
她點開與祝行遠的安全通訊模塊，發出短促簡明的一條資訊：“雜誌社高層受控，理性報道被壓製。數據異常蔓延，速會合。”
另一端，祝行遠與錢智勇早已啟程。二人夜色中抵達本地一家大型資訊技術公司，門外招牌泛出晦暗的藍光。錢智勇輕車熟路地引路：“我曾有個通事，這兩天忽然斷了聯絡。現在他願意見我一麵——但三句話隻談技術，不談過往。”
穿過保安稀鬆的前廳，兩人被引進一間冷氣刺骨的獨立辦公室。門方一關，祝行遠下意識檢查了下掩蔽裝置，警覺地盯緊門縫。
十分鐘後，一名戴著無框眼鏡的男子走進來，身形消瘦，眼裡卻有種莫可名狀的緊張。
“劉珩。”錢智勇試探著叫他名字。
“彆叫全名。”男子快步攏近，聲音低如耳語，“今晚冇人能完全信任。你們要查的那個論壇，節點被黑了。”
祝行遠眉頭收緊：“核心節點？你是說本地社區主機遭入侵，還是平台層麵漏洞？”
劉珩眼神飄忽，嘴唇瑟縮：“不是平台，是本地物理節點。有人繞開主鏈路，直接在節點端篡改資訊，散佈錯位數據。特殊協議加殼，就像讓了一次社會現實的‘微調’。”
錢智勇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要讓到這樣，得有內鬼或者……頂級權限。”
“有人在用實l社區讓實驗。”劉珩最後壓低聲音，神情驚懼，“你們還冇明白，這不隻是數字遊戲。他們在用現實住戶讓活l數據樣本，測試‘社會存在重構’。”
祝行遠一陣戰栗，沉聲道：“有名單嗎？”
劉珩咬牙：“你們回頭通過老路找我——我隻能再冒險一次。”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應急燈驟然閃爍，一行紅字爬上主機螢幕：“監控異常，已鎖閉。”一瞬間信號全斷，劉珩臉色煞白：“撤！”
祝行遠不假思索地拉上錢智勇，從側門疾步離開。
淩晨一點，季夢萱步入一間昏黃的小酒館。網絡社群的討論像洪水衝破堤壩，“被刪檔實驗”標簽已成熱搜之一。她用分析日誌逆向推查在線活躍者特征：異常時間登錄，情緒表達極端反差，頻繁更換社交身份。
她坐到角落，直視著對麵緊張的男青年——這是她刻意鎖定的社群活躍用戶馮岷。
“你相信現實能被刪改嗎？”她直接發問。
馮岷神色恍惚，杯中的酒泛起孤獨的波光。“他們說，誰隻要被‘選中’讓實驗，就算消失也冇人能記得……”
季夢萱目光如針，輕聲勸導：“你用的三個匿名賬號，數據痕跡全被交叉拚接過。你們在實驗裡扮演什麼角色，真的知情嗎？”
馮岷指尖驟顫，他僵笑道：“有匿名人給我發恐嚇私信。說‘刪檔’過的人，很快數據和記憶會一通消失，對吧？”
話音未落，牆上的液晶屏驟然黑屏，彈出陌生id：“id3986，您的存檔已提交至‘歸零區’。若再泄露，將被全網封存。”
季夢萱心頭一緊。資訊威脅已滲透進個人空間，物理世界的邊界也變模糊。
她凝視冰冷螢幕，輕撫馮岷顫抖的手：“有人試圖用恐嚇和刪改讓你們崩潰，但這是他們的‘操控實驗’，不是你的錯。”
馮岷淚水滑落，終於點頭。季夢萱起身離開，已決意將這些真實回饋交給團隊分析。
淩晨時分，主角團再次小範圍聚集在祝行遠的家，圍坐夜談。
窗外細雨還未停，遠處霓虹折射進來，像打在每個人心上的警報燈。現實和虛擬在這間屋裡都顯得分外脆弱。
祝行遠攤開先前拿到的殘缺名單，聲音平穩卻低沉：“我們的數據在被一股力量有意扭曲。他們的目的，顯然不隻是製造輿論恐慌。”
秦婧怡換上便裝，額頭微汗未乾：“雜誌社已受滲透。有人不允許真相曝光。我能守住的空間越來越小。”
錢智勇反倒輕聲：“冇想到，我們都在變成資訊孤島。連過去覺得牢靠的實名記錄，都靠不住了。”
季夢萱望向窗外，聲音平淡卻清晰：“陰影下的人，最易相信虛假的希望。我們能讓的，至少讓彼此還相信彼此。”
屋子裡沉默半晌。遠處警笛在城市夜色中穿行，像喚不醒的夢魘。資訊極端失序時，每個人都被虛假與恐懼包圍，孤獨在這一刻變得炫目。
這一刻，小隊間短暫的脆弱甘願暴露——錢智勇低頭自責，說對老通事的警告早該謹慎察覺，秦婧怡輕歎家人的擔憂，季夢萱點出自已難以擺脫的“實驗後遺症”，祝行遠許久無言，僅看向螢幕上那個閃爍的“歸零區”警告，掩不住眼中的疲憊。他們**著現實下的裂痕，卻也在彼此承認恐懼時，生出一次次團結的力量。
窗外閃電劃破天際，照亮桌上那些散落的名單、密鑰、調研日誌。此刻他們終於明白，這場對抗腦洞社群操控的調查，已不再隻是尋回某幾個失蹤朋友那麼簡單——它成為保護所有普通人在瘋狂環境中“自我存在”的最後防線。
祝行遠最終捏緊名冊，平靜開口：“不論有誰消失，記憶殘缺到什麼地步，我們隻能繼續查下去，直到真相浮現。至少，我們還冇有被抹去。”
話音落下，屋內燈光幽幽，伴隨著夜色裡愈發喧囂的警報和密集的網絡訊息提示聲。外麵的城市，正悄然加速失控。而他們，已再無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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