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餌 第92章 墮落之星（8）
廣場上早開起了明光陣法，把廣場照得亮如白晝。
直到廣場上的人又漸漸減少，冰雪方纔意猶未儘地說，“今天逛飽了，明天進廟裡看看，掃蕩掃蕩。”夏辰自然知道她說的掃蕩是什麼意思，姐弟三人回到夏辰租下的商鋪。
夏辰上得二樓，走進一間臥室，“以後就睡在這裡。”
柳青拿出一個防禦陣盤，一個防偷窺、隔音、遮蔽神識的“三防陣盤”，“大家還是睡在葫蘆裡，這臥室隻是掩人耳目。”
冰雪一進葫蘆，就將手上戒指裡的東西往外一倒——好家夥，這是進貨來了。
不提冰雪和星星興致勃勃地繼續挑揀小玩意兒，夏辰道，“柳青姐姐，今兒廣場上氣息這麼濃，弟弟在廣場上待的時間又長，荊條有沒有什麼反應？”
柳青：“夏辰弟弟，你且將神識滲透到荊條裡去，仔細感受一下。”
夏辰依言，將神識滲進一枝荊條，仔細感受一番。
柳青迫不及待地問，“夏辰弟弟，覺得怎麼樣？”
夏辰點一點頭，“的確有一種欣喜之情，荊條似乎很喜歡吸收這種叫做願力的東西。西方極樂世界的和尚、撈山老祖都已經替弟弟趟過路、走在弟弟前麵了，弟弟可不能落後。”
姐弟倆敘著閒話，夏辰聽身旁沒有動靜，扭頭一看，冰雪和星星又沒有洗臉，四仰八叉地歪在貴妃榻上睡著了。
“幾千萬年的生活習慣，哪裡是說改就能改的。”柳青拿了熱毛巾，給姐妹二人洗臉、洗腳，再送到六樓臥室。
次日，夏辰起了個大早，在一樓鋪麵裡擺放了大量的下品法寶，他決定在這裡開店當掌櫃，直到劫雲進修結束。等冰雪、星星姐妹二人醒來，夏辰關了店門，直奔崇福寺。
這崇福寺何其廣大，裡麵山巒疊翠，白水圍繞，香煙彌漫，各種殿宇層層疊疊，竟是寺中有山，山中有寺。夏辰如龍入大海、鳥入山林，這裡看看，那裡轉轉。
崇福寺的願力氣息太濃鬱了，柳青激動道：“夏辰弟弟就在這裡轉悠，荊條明顯在吸收含有願力的氣息。”
夏辰怎肯循規蹈矩，試了好幾種辦法，看看怎樣才能做到效率最大化。直到他將頸上的葫蘆取下來，將葫蘆口按在菩薩金身上。那一刻，他找到了捷徑——菩薩金身瞬間黯淡無光。
就連柳青也激動起來，“就這樣搞，剛纔有一股宏大的氣息奔湧進來，比先前至少多百倍。”
夏辰一聽，那效率就高了。又想，如果將葫蘆放大，倒懸於崇福寺上空，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效果。他隨即搖一搖頭，那樣子做，過於驚世駭俗。
又隨之想到，手上牽著一個漂亮美媚，肩上騎著一個可愛蘿莉，也夠引人注目的。他做這缺德事，不是應該悄悄地進村，打槍地不要嗎？
夏辰既然找到了吸收願力的極佳辦法，於是放下星星，又向冰雪再三叮囑幾句，輕車簡從輕裝上陣。所過之處，連菩薩身上的金粉也酥得掉下渣來。連一向端莊得體的柳青也在葫蘆裡不斷傳音，“吸得好，吸得妙，吸得呱呱叫。”
夏辰一路沿著逆時針方向吸去，但無人的廟宇太少，菩薩麵前大把大把的善男信女、和尚居士。
夏辰哪裡捨得放棄，在無人注意時就將手上的葫蘆口往大門上一按——屋頂的陳年積灰紛紛往下掉，夏辰擔心再吸下去，房頂都得塌了下來。吸完轉身就走。
即便是躺在許願池裡懶洋洋地曬著太陽的王八，今日也遭了夏辰的毒手。夏辰趁著無人注意時，先將葫蘆口按在許願池的欄杆上，柳青在葫蘆裡觀察著，提醒一句——可以了。
夏辰再將葫蘆口照著許願池裡的王八一照——“嫲嫲，嫲嫲，你看，王八被瘟打到了。”一個小孩子童言無忌。
夏辰聞言，落荒而逃，再找目標——凡是形貌古舊的都遭了他的毒手。包括但不僅限於老樹、墓碑、塔林、殘垣……
在他眼裡，整個崇福寺裡香火氣息那麼濃鬱，哪怕是一塊破磚，一片爛瓦，也有吸收價值。在夏辰身後，美輪美奐、金壁輝煌瞬間變得古色古香、黯淡無光。
直到天黑，姐弟三人這纔回到商鋪二樓。一鑽進葫蘆，冰雪就道：“夏辰弟弟，冰雪找到個地圖，叫什麼崇福寺全景圖，看看能不能幫到弟弟。”
夏辰接過來一看，還是紙質版本，上麵印得極為粗陋，夏辰看了半天，硬是沒有看出今天自己的遊覽位置。又倒過來倒過去的看，終於發現，也終於爆了粗口——娘希匹，他辛苦一天，還是在崇福寺外廟山門處打轉。
夏辰又去看荊條上的花芽，觀察良久，什麼也沒有看出來，“柳青姐姐，看樣子還得努力。”
冰雪一聽，也飛過來來看，看了半天，“夏辰弟弟，是得努力。”
夏辰隨口唸道“我家門前金色花，朵朵花開祝福痕；不要人誇好顏色，隻留情義滿心中。”
冰雪一聽，立時把自己變做一隻樹袋熊，掛在夏辰脖子上，“夏辰弟弟，你真是個騙子，你把冰雪的心都騙走了。”然後不由分說，張嘴就咬。
夏辰趕緊舉起白旗，“冰雪姐姐要優待俘虜。”
冰雪的眼睛裡此時彷彿都要滴出水來，“夏辰弟弟不讓冰雪吃個飽，冰雪如何優待弟弟？”隨之而來的是熱烈、溫柔、纏綿的親吻。
就這樣，夏辰每日裡都到崇福寺打轉，連續十天之後，美輪美奐的崇福寺終於完成了蛻變——變得暗淡無光。
一個多月後，夏辰坐在鋪子裡，愛不釋手的把玩著手上的一枚玉簡。這枚玉簡是他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裡買來的，裡麵是一段從水晶球燒錄下來的星空影像，隻有寥寥幾個字——翠微庵。
因為崇福寺裡有個九曲天梯，這個九曲天梯可以鍛煉修士的神識，修士通過九曲天梯的考驗還可以進入淨慈仙星。就有不少其他星球的修士也來走這個捷徑。
有些修士就留下了他們的星空影像——總能賣幾塊靈石。夏辰把能買到的星空影像都買了下來，毫不吝惜——可以給柳青繪製宇宙三維地圖提供參考。
而夏辰根據他有限的知識判斷，翠微庵和淨慈仙星一樣，肯定和願力有關。可惜的是，夏辰沒有找到鳳凰族的星空方位。
“人族的道友，海螺可以在你店裡投宿嗎？”
商鋪外麵明明掛著“有緣法寶，半賣半送”幾個字，怎麼還會有人如此不開眼。夏辰一句“這不是客棧”正要脫口而出，卻覺得識海裡的聲音很純淨，就抬起頭來——一隻籮筐大的海螺懸浮在商鋪門口。
這是一隻海獸。夏辰還沒有開口，一旁的冰雪就熱情的站了起來，“海螺姑娘，你是海族的修士吧。進來吧進來吧，有幾個修士出門還帶著洞府的呢？”
海螺飛了進來，拿出幾塊靈石，“謝謝人族的道友，海螺想要一間上房，住個十來天。”
冰雪笑道：“小店不是客棧，是賣法寶的商鋪，但是有空餘的房間。海螺姑娘如果不嫌棄就在這裡住下，住幾天沒問題。靈石就收起來。”
夏辰知道，如果不是純淨善良的修士，冰雪都懶得瞄一眼。這個海螺能得冰雪的熱情接待，必定值得相交。“不知海螺姑娘來此有何貴乾，如果有需要在下幫襯的地方，千萬不要客氣。”
海螺立即對夏辰行了一禮，“海螺來走九曲天梯，但是海螺完全沒有準備。海螺聽說一定要準備一些恢複靈力和滋養元神的丹藥，可是海螺什麼也沒有。”
夏辰覺得有些奇怪，他多少知道一點九曲天梯，一旦踏上，許上不許下，後退一步就是萬劫不複。哪有做大事卻毫無準備的，這裡麵一定有隱情。
“丹藥有，法寶也有，一定可以讓海螺姑娘滿意，但是海螺姑娘要回答在下的幾個問題。是誰讓海螺姑娘來走九曲天梯的？”
“海螺自知沒有走九曲天梯的實力，但是海螺的父親亡故了，海獸王派海螺過來充當先遣隊。”
原來是沒了後台被派來當炮灰，夏辰繼續問道：“海螺姑娘對九曲天梯瞭解多少？”
“聽說是人族共工留給人族的財富，用來鍛煉神識。共工死後，淨慈仙王把它改造了一下，沒有通過考驗，身死道消；通過考驗，傳送到淨慈仙星。”
海螺看了看星星手中精美的貝殼，“九曲天梯總共有九段台階，對應煉氣到劫升九個境界。海螺會在第二段台階化形，然後留下身上的貝殼，就送給這位妹妹當作紀念。”
夏辰：“海螺姑娘對通過九曲天梯的考驗很沒有信心。”
海螺：“考驗比渡劫略好。從金丹到飛升，人族修士要渡八個劫，而九曲天梯的考驗隻有一場；劫雲的威勢太強，而考驗卻是無形。但是考驗也絕對百不存一；而且人族都說，渡劫飛升的修士到了仙界更強大。”
夏辰：“既然考驗如此嚴苛，淨慈仙王把九曲天梯改為傳送陣又有什麼目的？”
海螺：“有謠言說是為了吸收年輕修士的精血。”
謠言，不就是真相的代名詞嗎？夏辰有些擔心海螺的命運，“那海螺姑娘即使到了淨慈仙星也沒有什麼好結果。”
海螺：“海螺已經不可能回到海獸族，人族和妖族也不可能收留海螺。海螺的命運就是為海獸族確定正式的走九曲天梯隊伍探路——所以它們沒有讓海螺帶走一枚丹藥。”
“海螺姑娘可以在這裡好好休整，至於丹藥，在下一定不會讓姑娘失望。最後一個問題——海螺姑娘在海獸族的實力，大概排多少位？”
海螺：“據海螺所知，頂多可以排到三千，可能在五千左右，但肯定在一萬名內。”
看著冰雪把海螺送到三樓安頓，夏辰向柳青傳音：“這個海螺姑孃的實力不會比蛇妖弱多少，難怪紅雀要從仙界回來護佑這裡的陸妖。”
柳青是夏辰的知己：“夏辰弟弟有什麼想法，難道想平衡一下三方的實力？”
夏辰：“柳青姐姐說的是，與其便宜了淨慈仙王，不如讓弟弟的荊條好好的吃一頓。讓冰雪姐姐和星星妹妹鎮守在這裡，等會弟弟就和姐姐出發，去海裡轉幾圈。”
到了第二天，當海螺問起夏辰的時候，冰雪抱著星星坐在櫃台裡，漫不經心的回答道：“弟弟說他去為海螺姑娘準備丹藥去了。”
而此刻，笑語正在清理荊條下麵的骨灰。隻見她單手一揚，福壽葫蘆裡立刻颳起一股龍卷風，將荊條下麵的骨灰都捲了起來，然後手再一揮，那些骨灰就都被她收進了戒指。荊條下麵比擦拭過的桌麵還乾淨。
夏辰道：“笑語妹妹法術好高。”
笑語不作聲，把手上的戒指遞給柳青。
夏辰知道笑語不愛說話的原因，又向柳青道，“柳青姐姐，難道這些骨灰還有用？”
“有用沒用的柳青現在也說不準，笑語妹妹，開始了。”
笑語站在陣法的總控製台前，操控福壽葫蘆在海麵上打著圈的巡航，遊弋在海水裡的無數海獸紛紛被吸進葫蘆。27株荊條揮舞著黑色的枝條，將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海獸串成一串串“肉簽”。
枝條上的海獸太多，以致於荊條消化海獸的速度居然趕不上枝條串“肉簽”的速度。
夏辰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細想也就釋然，這裡的海獸與九星秘境的魔獸不同，海獸的密度太大，分層次生活在不同深度的海水裡。
海獸的腥味很不好聞，夏辰隻好坐在水池旁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和柳青閒話。
十天後，海螺再一次問起夏辰，冰雪抱著星星迴答道：“弟弟還沒有回來，弟弟這幾天一定會回來。就沒見過海螺姑娘這麼實誠的修士，一個送死的差事而已，姑娘犯得著這麼上心嗎？”
海螺有些不好意思，“九曲天梯一千年才開放一次，一次就十天。海螺不想錯過，海螺想，就是死，也要死在九曲天梯，死在追尋夢想的路上。”
冰雪猛然想起，夏辰也曾經和她說過這樣的話，也正是這句話讓夏辰走到了今天。“海螺姑娘，如果讓你當天壽星海獸的女王，你願不願意。考慮清楚再回答。”
海螺不假思索的說道：“海螺的出身並不低賤，平日裡看多了爾虞我詐；海螺隻想過單純的生活，不想捲入權謀和暗算；海螺不想回去，那有悖於海螺的夢想。”
冰雪想起夏辰也說過類似的話，夏辰說他離開大荒的天坑，沒有選擇迴流民鎮，是因為夢想在前而非在後。
笑語操控著福壽葫蘆，“夏辰哥哥，笑語和冰雪姐姐聯係過了，說海螺姑娘不想當海獸王，想死在追尋夢想的路上。”
夏辰沉思一番，“那也不能便宜了海獸王。”
笑語：“夏辰哥哥，前方海獸聚集，應該是準備要去走九曲天梯。”
“那就一網打儘，抓到海獸王後告訴哥哥，哥哥有些事情要問。”